香奴哑然失笑:“丽姬娘娘,您若是想摆王妃架子,自是该找吃这一套的奴婢去!香奴却不是您屋里的,不过正妃娘娘和丁侧妃都不在,偶尔调拨到您这处打个下手罢了!”
说着掀帘子顾自丢手走开。丽姬坐在屋里,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坐卧不宁了片刻,忽然发起狠,猛地拍着桌子道:“人呢?都死哪里去了?!给我备车,我要出门!”
两个丽姬自己屋里的侍女挑帘进来,表情都带着些惊恐,争先恐后道:“丽姬娘娘,这当口您可千万别出门了!”“巷子口刚消停,小厮们正打扫血迹呢!”
丽姬听得“血迹”两个字,顿时觉得脚也软了,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沉吟了半晌,方抬头跟侍女说:“去,请……我父来见我,要快!”声音又酸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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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雄城。天刚蒙蒙亮,雄城盘踞在北方平原寒冷的空气中,仿若是亘古从未改变过的存在。
城内的普通百姓还在睡梦之中,偶有民居的房顶缠绕着丝丝炊烟。然而在城外却赫然传来众多男子齐声呼喝的声音,城外沿已经多了一大块平整的土地,又沿着场地建设有几座高台,竟是数日前还不曾存在的军队演武校场。
李玉堂一身玄甲,面容冷漠,端坐演武场正前方的阅兵台之上。他身后一众排开六名将领模样的男子,均是衣甲鲜明,表情严肃。
李玉堂盯着面前黑压压一片人马,缓缓地从场地一头巡视到另一头。
在他的脚下,数千名军士排队列阵,正在捉对厮杀训练,手中长枪如林,虎虎生风!
少顷,众人演武已毕,猛然同时爆发出一声呼喝,齐刷刷一个收势,立在场中。
李玉堂缓缓站起,吐字开音:“我雄城城史,足有数百年!然建城,不过十余载!这是为什么?”他的质问掷地有声。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李玉堂威严地右手平举,点中前排一名军士:“你,回答我!”
那名军士十分年轻,闻言迟疑了一下,挺了挺还在起伏的胸膛,大声道:“因为雄城地势险要,草原部落、呼韩叶都将雄城视为必争之地!”
李玉堂一笑,他自入军队以来,全身的气质犹如脱胎换骨。这一笑,如在北地李家家中,则必如春阳破雪,然而此刻的一笑,却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冷锐利!
“不!只有一个原因,我天都,太弱了!”他大喝,满目冷峻。
“雄城建城十载,而我天都国及至四年前方有驻守的军营,在此之前,无疑是将我雄城拱手相让于异族!此事,断不能再演!”李玉堂有力的声音在清晨寒凉的空气中越传越远,隐约竟有回声。
李玉堂盯着台下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移动,每个人似乎都有一种错觉:他,在看着我!所有人的身子都不由站得更直,肌肉绷得更紧!
李玉堂:“我李玉堂在此发誓,将坚守雄城,为我天都建边地第一雄关!尔等,便是我天都第一雄关的好儿郎!”
台下众兵士又是齐齐一喝:“是!”
李玉堂扬眉的同时右手豁然一扬,仿若指向无边的天际,那里,一线曙光正破云而出:“众位弟兄都是北地雄城的本地人,自然懂得这块土地的热血、赤诚!更懂得感恩!我雄城因何有此机缘,成为边地第一雄关,大家可记否?!”
李玉堂身后几名将士稳如泰山地上前一步,齐声道:“燕王!一切皆因有燕王!”
众兵士齐声大喝,瞬间声振寰宇:“燕王!皆因有燕王!”
“对!皆因有燕王!雄城从此有天都驻军,我雄城儿郎的家人从此不必惊惧外族掳掠,不必担忧鞑虏欺压!”
李玉堂满意地点头补充,随后,唇边缓缓泛起一个微笑:“若燕王有所差遣,我雄城儿郎该当如何?!”
“自当万死不辞!”“万死不辞!”
军士们的呼喝似乎穿破了云层,与阳光一起瞬间照满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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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城城墙之上,墙体投射的阴影中,贺子禅阴冷的双眸闪着冰冷的光芒。
“燕王,看来你果然不是单纯应下与沐梭沙比武,而是争嫡的决战之期已近……”
他化作一道阴影,瞬间而逝。
第九十一节 乱启
更新时间2011…10…23 4:45:41 字数:3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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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射着李家大院,冬日难得的暖意弥漫着。
“话说江南李家与北地李家这一段公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流云好整以暇地呆在李云兰跟前看她绣花。房间里熏着苏木香,李云兰头上只松松挽了个发髻,鬓边零星插了一排珍珠小发夹,固定住油亮的黑发,此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她手下是一片上好的锦缎,正刺绣着一幅双龙戏珠图。
李云兰瞥了流云一眼,没有说话,顾自一针针继续绣着龙眼。流云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笑了起来,走到窗边,出神地望了一会儿天际,眯着眼睛惬意地沐浴在阳光中:“天气真好呢!”
李云兰到底憋不住,把针往花绷子上一插开了口:“流云妹妹,你怎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呢?王爷他,他可是真恼了你……”
流云淡然一笑,一张瓜子型的秀美面颊,看不出任何烦恼的痕迹:“所以呢?妹妹便该缩手缩脚地,陪着小心,候着王爷什么时候高兴了,赶紧凑上去赔礼道歉,说软话,求王爷回心转意,开恩释了奴婢么?”
李云兰听不出她口气里面的讥讽,反而认真地点点头:“正是呢!妹妹你来瞧,这幅双龙戏珠图可好?姐姐绣完了,便以妹妹的名义给王爷交上去,他定能原谅你的!”
流云看着李云兰,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也有感动,声音不觉放柔和了:“姐姐,你这是何苦呢?”李云兰摇摇头,起身拉住上前拉住流云的手:“妹妹有所不知,云兰自小和兄长们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北地安下家来。可是兄长们为了家业,都各自在外奔忙,姐姐那会儿最想的,便是有个贴心的妹妹一块儿说说话……”
说着已经将流云领到了绣品旁边,拉着她的手轻触绣品的表面,走针之处端的是光滑如缎,显然下了十足的功夫:“妹妹你好歹也是与王爷拜了堂的,自然要与王爷过一辈子,所以妹妹与姐姐的缘分,也是一辈子的缘分,妹妹又极体恤姐姐,所以我做姐姐的,自该为妹妹多着想!”
流云看着李云兰真诚的眼睛,心中划过一声长叹。她又哪里会知道,流云心中向往的,究竟是怎样一片天地呢?
流云挤出一点笑容,看着李云兰点点头:“多谢姐姐费心了!姐姐既是疼妹妹,不如说说当年的事吧,妹妹好奇得紧!”
其实她心中却是隐约有了疑惑:怕是当年李家一段公案,与现在朝堂中的情势变化脱不开关系。李云兰见流云不再坚持,也放心下来,点点头,拉着流云在自己身边坐下,抿了抿耳边的碎发,眼神飘渺起来。
“云兰与诸位兄长均是江南李家的后人,此事不假。云兰当时年幼,听说是因为我父深爱母亲,虽为嫡长子,却因为娶了母亲而被长辈不喜……”
随着她的讲述,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年轻佳偶在流云脑海中浮现出来……原来李云兰与李振庭等人的父亲可谓离经叛道,非自己的丫鬟徐氏不娶,家中长辈被他闹腾得毫无办法,只有依从。
但长辈们总以为,孩子年轻,是可以调教的,徐氏虽然打开初就进了门,也不妨碍将来再寻一家贵女立为真正的主母。于是自打他二人结婚开始,长辈们就没断了给他们屋子里塞妇人。
偏他们二人又恩爱异常,徐氏一年不到便有孕在身,这给了长辈们极好的借口“体恤”孩子。一开始长辈们不过安排些模样俊美的仆妇、丫鬟,被撵出来以后,就开始变本加厉,正经找媒婆寻门户相当的小姐们一个接一个地介绍过来,犹如走马灯一般。
然而他们的孩子仍是犟驴一般,徐氏的孩子是生了一个又一个,家里愣是没能塞进任何一个女人做“正经主母”。李家的长辈们与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交好,一次无意的闲谈会面,当时的皇后见着了神采飞扬的李父,顿时动了心思要将自己的女儿赐婚给他。
这下江南李家顿时鸡飞狗跳,所有人都逼着李父休妻娶贵女……
流云听到此处,抿嘴笑了:“……所以,伯父便带着一家老小离家出走,抗旨不尊了?”
李云兰也笑了,摇摇头:“这倒也不算,毕竟只是个口头的说法,还没有什么旨意,若有,那我们北地李家早给灭门了!”说着一怔,赶紧“呸”了一口,笑骂自己:“真是口无遮拦!”
流云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伯父伯母是这般恣意飞扬的个性,难怪北地李家的哥哥姐姐们个个性情直爽呢!”
李云兰闻听有人夸奖父母,哪有不乐意的,也随着笑了几声,却又淡下来道:“唉,可我们这样的个性,去了皇城京都,都是惹祸的根苗!”
流云明白她的心思,这一点,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本性难移,不过,有些小小的提醒,或许是可以让李云兰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的。
她歪着脑瓜想了想,忽然快步在房中急旋了几圈,跳出了弗拉门戈的舞步:“姐姐!妹妹不是说过吗,最重要的还是自信!有了自信,姐姐自是绝世美人!”
李云兰满面艳羡地看着流云流畅优美的动作,缓缓点头:“姐姐也明白一些,但是……总是底气不足呢……”
流云促狭地挤挤眼睛:“姐姐呀,你和那个李丹都姓李,怎么性子截然不同呢?她可不止自信,分明是自负了!”
李云兰闻言笑了笑,神色中有迟疑:“江南李家不会就这么算了吧?我总有些担心……”
流云脚步轻快地在地板上滑动,动作轻盈舒展:“江南李家不足为惧,以流云看来,天都即将有一场大乱,他们也不过是贵人们掌中的棋子罢了!”
李云兰吃惊地看着流云:“妹妹何出此言?”
流云一个利落的收势,目光淡然,又带着一丝忧郁:“临阵换将,玉堂大哥忽然被派去军中,这岂是正常的行径?流云虽然愚钝,也知道此事不同寻常!天都国,必然有一场动荡了!”
流云看向窗外,阳光虽然晴好,但终究夹杂着冬天的寒气,说话时,白雾已经渐渐逸出嘴唇,无法控制了。
流云出神地望着自己唇角冒出来的白汽,低低地说:“在这场大乱中,贵人也好,奴仆也罢,大家,首先要活下去……江南李家哪还顾得了这头呢?即便是燕王爷,他所最担心的,也还是生死存亡而已呀!”
李云兰打了个寒战,看着这样低低说话的流云,她有一种错觉:似乎她有预言的魔力,她所说的事都会成真……
她们没有注意到,窗外,燕王默默伫立着,如画的眉目间,锁满严峻。他从窗棂间注视着流云,眼神变幻,有震惊,有不解,有困惑,也有瞬间的柔情。但当他听到流云说到“生死存亡”四字的时候,他眼里所有的犹豫不定全部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冰冷而坚硬的意志。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个女人,无声而大步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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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庭一身利落的黑衣,外罩灰鼠皮斗篷,快步地率着几人穿过李家大院,走向后首的马棚。他准备挑选几匹好马与燕王一起上山散心去,因为心情很好,李振庭平日冷峻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也因此,当忽然从那群路边垂首肃立的粗使女仆中扑出一个人,向自己张牙舞爪冲过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只是停住了脚步。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把我的族人弄到哪里去了?!”来人嘶吼着。
李振庭眯着眼睛,目光却亮得吓人,盯视着忽然冲到自己跟前来的这个年轻女子:眉目清丽,燃烧着不甘的气息,唇是丰润的,仍然带着骄傲的弧度——李丹。
李振庭的唇角也弯了起来,讥讽:“你的族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已经被抛弃了,现在,你是江南李家在北地李家的质子!”
李丹像被当胸打了一拳,往后一退,脸色灰败,喃喃道:“不,不可能!不会的!我,我可是未来的世子妃……”
李振庭淡淡地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所以你才有成为质子的资格呀!李丹小姐!”
李丹用第一次看见他的表情盯视着李振庭:“你,你们怎么做到的?我爷爷怎么会听从你们的安排?!”
李振庭嗤笑:“江南李家向来如此,凡事以利益为重,明白么,利益!”
他抖了抖衣袖,深深看了李丹一眼:“即便你已经是世子妃,如果衡量的结果,是你不能为他们带来利益,他们也同样会放弃你的!就如……当年我们兄弟的父母一般!”
李振庭的眼中出现了瞬间的忧伤,但又被迅即地驱赶走了。他冷笑着,鸣人将李丹带下去:“小心伺候‘世子妃’,正如他们天天念叨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若是出了差错,你们可是要担待的!”
李丹双眼喷火地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猛地推开上来拉她的仆妇:“我自己会走!”
李振庭眯起眼睛,看着李丹挺着脊梁直直地穿过院子里的阴影地带,冷冷一笑。
“继续傲着吧,看看你那位世子能不能把你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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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节 解释
更新时间2011…10…23 19:11:32 字数:2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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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保养良好而微微松弛的玉手伸出,旁边的侍儿以熏香帕子裹住,又缓缓一个一个往上戴镶满宝石的甲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