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顾宝嵌连未婚夫都肯舍了,自然要赶去捉奸了。
所以,她让肖妥尘务必盯紧铃兰,并将手上从外番女子身上偷拿出来的一个锦囊交给了肖妥尘,他让肖妥尘带顾铃兰离开前,把锦囊里的香粉尽数散在望月台的地上。
她保持距离地跟随着肖妥尘,她屏着气息隐在暗处,因为肖妥尘的功力不浅,所以,她不敢太靠近,远远的观察着,只见那两人在激烈着谈着,甚至出现轻微的肢体冲突,但最后,肖妥尘还是把顾铃兰给带走了。
她看到,肖妥尘在离开前,显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锦囊里的香粉散在了高台之上,她倏地掩住自已的唇瓣,以防自已禁不住笑出了声。
肖妥尘这武痴,真以为香粉散在地上,凭着挥发出来的气味就能让迷乱心智?她逼着肖妥尘走这一步,只不过是把这呆子拉下水而已。
真真是呆子!
☆、010 螳螂捕蝉
她等肖妥尘的走远后,悄然靠近望月台。
望月台是石砌的高台,有两丈长,一丈宽,四周砌有雕栏,雕栏内侧有长椅可供歇足。
在望月台上的四角分别种着桃花,在这冬暖夏凉太燕山谷地,桃花季节尤其显得长,中间有一张石砌的大圆桌,可供十人围坐在一块。
贺锦年闲适地坐了下来,明月之光透过繁密的桃枝,斑驳光影朦胧地落在圆桌之上,夜风吹过,时有粉红花瓣飘落下来,在空中飞舞,最后点缀在桌上那朱红色的茶盘之上。
茶盘之上放着一盏茶壶,边上还放着几个杯子。
贺锦年拿起茶壶,轻轻摇了摇,里面的水并不多,只有三分之一,她打开盖子,轻轻闻了一下,一投茉绿清香扑鼻而来,但只要细细地闻一闻,就可以闻到,在浓浓的茉绿香味中,隐隐有着一股淡淡的麝香。
贺锦年知道,这是顾宝嵌早就准备好的,在茶水中渗进了锦囊中的香粉。戴少君和顾铃兰在此见面,如果喝了这里的水,那就天雷勾地火,就算是再强的意识力,也难以抗拒身体的**。
只是,估计顾宝嵌也没把握戴少君和顾铃兰会不会轻易去动壶中的水,所以,她让肖妥尘将香粉散在望月台上,如果闻了外番的香粉,肯定会感到口干舌燥,必会去饮水。
贺锦年敞开肺腑,轻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中,桃花清幽的香味隐去了那淡淡麝香,她不觉笑开,心道:这样的夜晚,如此的诗情画意,适合露天野合!
贺锦年小坐片刻,便又找了一处暗角躲了起来。
酉时三刻,戴少君磨磨蹭蹭地,终于抵不住诱惑前来赴约。按脚程,其实应是戴少君先到,但因为主观上,顾铃兰比他更迫切地来这里询问申苏锦的下落,所以,应约赶来。
而戴少君摆着顾宝嵌的准驸马的身份,自然左右摇摆不定,一路再三磨蹭,反而迟了一刻时。
贺锦年看到戴少君坐立不安地地等了两刻钟后,自行坐在圆桌边,倒了一杯水饮下,心笑,这下活春宫要上演了。
顾宝嵌的目的是捉奸,贺锦年知道她肯定会踩准了点来望月台。
如果来得太早,那就很可能坏了顾宝嵌自已的一番筹谋。
如果来得太迟,待望月台天雷地火过后,男女各自散场,她不仅没捉到奸,还白白地戴了绿帽子。
所以,贺锦年堵在了顾宝嵌来时必经的小径上,耐性地守株待兔。
闱场宴台。
顾宝嵌看到顾铃兰匆匆离开后,戴少君端了杯酒,沿着一张张桌子与几个年轻的少年公子打招呼,然后,不着痕迹离开宴会。
顾宝嵌眼圈儿一红,只觉胸口堵得难受。她对戴少君并没有多少男女情素,但他毕竟顶着她准驸马名份,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戴少君可以经得起诱惑,至少成全她的尊严。
顾宝嵌冷冷看着戴少君消失的方向,眸中溢满失望,同时也掺杂有一抹诅咒的怨恨。
棋走到了这一步,只能一步一步按着计划走。她一口饮尽面前的一杯水酒,然后,起身,娓娓走向宴台前方,彬彬有礼地向帝后二人请了安,也离了席。
她并非直奔银月池的望月台,而是绕着人多的地方闲逛着,时不时地遇到巡逻的禁军,她故意拦住,问了一下时辰,然后又慢慢地往另一处闲逛。
最后时辰差不多时,就领了身边四个一等宫女往望月台方向走去。
身边的宫女夏荷见越走越偏,而之前她们也没料到走这般偏,没有带灯笼。夏荷望着四周暗影幢幢,有些担心,“公主殿下,奴婢觉得,您还是回行苑吧,这里都没什么人逛!奴婢担心……”
顾宝嵌蓦地转身,冷剐了一眼夏荷,淡淡道,“本公主想去望月台赏月,你要是怕,尽管不用跟着!”
“放心吧,这周围都有禁军把守,有什么事唤一声,他们自然听得到!”冬梅伸出手暗中捏了一下夏荷的手,轻轻摇首示意夏荷不必多言,尽管跟着便是。
五人走到台阶尽头,穿过石子砌成的小径,还未近望月台,五人个都听到一声声异样的呻呤。四个宫女都未经情事的女儿家,听着那混混浊浊带着粗气的男声,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
尤其是冬梅,以前侍候过皇后,她一听就辩出这是男子在**时发出地动静,可自家公主明明听到了,反而是加快了脚步。冬梅原是想拦,又担心顾宝嵌骂她多事,只好低了头紧紧跟随着。
顾宝嵌心中欢心雀跃,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她故意带了四个宫女,就是让顾铃兰到时候百口莫辩。
只可惜月亮隐进了云层之中,让她看不清望月台里的具体情况,她提起裙裾,正想提足飞奔向望月台时,身后突然传来连声的闷哼之声,她转首,一个暗影掠过,只觉得脖子处狠狠的疼,尚不知发生何事,已昏阙了过去。
贺锦年将她的腰一拦,从怀里掏出锦囊,拆开后,倒了少许的粉进她的口中,眉飞色舞道,“小爷让你俩早日洞房!”
她沉住呼吸将顾宝嵌抱到望月台上,看着早已脱了亵裤在那自寻安慰的戴少君,将手上的顾宝嵌往他怀里一扔,戏谑,“本来就是你的货,你就好好享受吧!”
接下来的戏,她自然不必再看了!
贺锦年回到帐营时,已过戌时,她沾了些酒,又整晚与那带着异香的锦囊接触,自然有些昏昏欲睡,也顾不得洗漱,蒙了脸接着睡,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所以,原本计划宴后太子伴读竞选的第一场热身对决肯定会被取消,倒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正睡得香时,突然身上一轻,身上的被褥似乎被人强行扯离,贺锦年向来浅眠,马上警醒,睁眼的同时,倏地反手便攻向那人的下盘。
显然,这个人没料到贺锦年反应如此神速,而攻击手段却如此下流,痛叫一声,弯了腰,也顾不得丑态,双手紧紧护住身下,神经绷紧,肌肉也随之轻微战栗,疼得整张脸都泛了青色。
☆、011 黄雀在后
“原来是肖公子,失礼了!”贺锦年大刺刺地下了榻,穿上靴子,点了灯,看着疼得一脸是汗的肖妥尘,不阴不阳道笑道,“锦年手无缚鸡之力,也唯有这一手能一招制敌,请肖公子见谅,下回,进帐前,请记得先通个气,若是锦年不慎伤了肖氏的子子孙孙,这个罪锦年可担不起!”
“你有完没完!”肖妥尘当即变了脸,眸光闪过一丝狠戾,一闪而蹴,苍白的脸重浮上一层怒气,但眼下有要事,顾不得计较,只能咬牙道,“金铃公主说若半柱香之内,你不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解释,她就把整个营给掀了!”他不知道顾铃兰与贺锦年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什么他前去拦住顾铃兰赴约时,顾铃兰始终不肯理会他,直到他气馁地用贺锦年交代的一句话:等我回来再教你弹吉它!
顾铃兰先是愣怔,象是一时消化不了肖妥尘的话,那睫毛抖动得象是受惊的蝴蝶,欲扑翅飞走。等她回过神时,竟疯了似地直纠住他的衣襟,一句连着一句的盘问,他只能告诉她,如果她想知道真相,那就随他走。
于是,顾铃兰乖乖地随他离开银月池的望月台,两人绕到银月池对面湖畔。
等她发现去的地方什么人也没有时,顾铃兰以为上了当,要返身回望月台,肖妥尘只好把一切的来龙去脉说了一次,把贺锦年供了出来。顾铃兰便命他回来寻找贺锦年。
她要与贺锦年当场对质。
肖妥尘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败,他觉得自已今夜揪了一晚的心,原以为是英雄救美,谁知道美人只当他是个跑腿的,尤其让他气愤的是,贺锦年这家伙竟蒙着被子在睡大觉!
“哦——”贺锦年慢悠悠地应了一声。
肖妥尘终于缓过气来,抬首却见贺锦年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气结,“你还不去,难道你想惹祸上身?”
贺锦年勾了勾唇角,俊美的脸上透着一抹说不出的戏谑,“难道肖兄想看锦年更衣?”话中之意,你不走,我怎么换衣裳?
肖妥尘终于败了,两手捧着腹下,以极别扭的步伐慢腾腾地挪了出去。
贺锦年走出帐营,夜晚的风儿掠过,带着一些春夜的凉爽,全身毛孔舒畅,带走一些酒气,她伸了个懒腰,抬首望了望那一轮冷月,缓缓闭上了眼,睁开后,脸上带了一抹自信地笑,阔步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去。
山路有些弯弯曲曲,贺锦年一席半不显眼的墨绿衣袍,外罩着同色罗纱蔽罩。到了银月池边,发现戴少君早已失了踪影,而顾宝嵌赤身**地盘在圆桌之上,粉色的身体上布满惊人的紫痕,大腿根处血水混着一片白浊,四周皆是破碎的女子外袍、亵衣、亵裤及肚兜,还有女子的钗环到处撒着,有些被摔成两截,可见方才的战况有多激烈。
而那四个丫环,显然还没醒过来。
本来以贺锦年的计划,这一对男女在交合时,四个丫环上来发现自家公主被非礼,肯定是大声呼救,惊动了禁军后,这一幕戏就唱完了。
可现在,好象更复杂了,因为,男的跑掉了!
她走到圆桌边,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顾宝嵌,冷笑,“顾宝嵌,这是以彼之道还治彼之身!你就守着你的残躯好好睁眼看着,这仅仅于你是开始!”
贺锦年迅速离开现场,从银月池绕过去,一路曲径幽通,花草丛生,在半明半晦的月色下,贺锦来到银月池的对面。
只见顾铃兰依然是一身火红衣裙站在一颗巨石上,裙裾迎风飞扬,散发衣染清香随风钻入贺锦年的肺腑之中,心头由然恸起一股怯意,这是她唯一负过的女子。
前世,她为了助秦邵臻回到大魏,她曾利用了顾铃兰对她的情愫,接近顾城风。
她教她骑马,教她弹奏吉它,甚至教她如何跳探戈,在这个时空,哪一个闺中的女子不会被那样一个多少多艺的年轻“男子”所吸引呢?
“端午节快到了么?苏锦说端午节前他会回来。因为到了端午节,秦质子在苍月就呆满十年了,依苍月国的旧制,他可以回大魏,苏锦说要来接他回去!”顾铃兰目视前方,没有回头。
“她不会回来了,公主殿下,这世界不会有你要等的人!”贺锦年竟没有勇气靠近她,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扼住。
犹记得,彼时她离开苍月时,本以为可以用申钥儿的身份回到苍月接走秦邵臻,届时,她亲自到顾铃兰面前谢罪!
谁知,这一别竟成永诀!
贺锦年在一颗树下坐了下来,看着银月池粼粼的水波,神情有些木呐。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是不是,他曾跟你说过什么?”每一次想起申苏锦,顾金铃又开始感到自己手脚冰冷,心脏开始抽蓄,记忆开始翻滚,她永远无法忘记,在申苏锦离开苍月前,曾明确告诉她,他另有所爱,他一生也不可能会爱上她顾铃兰。
她甚至来不及难受,申苏锦已扬鞭而去,她不知道这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每想起,周身如被剖腹剔鳞,象是五腑内脏被逐个生剐取净,午夜梦醒时分,她甚至分不清对他是爱还是恨。
她一直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你在我彻底爱上你之后,你才告诉我你早已有心爱之人!
“告诉我好么?既然你知道吉它,那你一定知道他心底究竟爱的是谁!”她转身看着他,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一双沁了水的眼眸如同这一片静谧的银月池湖水,一片银白的死寂。她的神情哀恸,好像死刑犯等待法官最后的判决一样,瞳底流露的是无尽的绝望和恐惧,“我一直以为他是骗我的,可他那么狠心,走了那么久,一点消息也不肯给我。我给他寄了那么多的信,他一封也没有回,我就知道,他没有骗我,他心里真的没有我!”。
“别说了,把这一切都忘了!申苏锦他……他不会再醒过来了!”她瞳孔凝缩剧动,不自觉地抚上自已脸颊,她就算是换了一具躯体也没有忘记这样的殇痛,可她却亲手将这个痛烙进了眼前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心中。
而前世的顾铃兰,最终还死于自尽,若不是活到了只剩绝望,怎会令一个众人捧在手心上的女子连活下去的**也没有?
“申苏锦,申苏锦,我讨厌你,讨厌你……”顾铃兰突朝着银月池嘶声大喊,那声音带着不成调地哀恸,带着摧枯拉朽的悲伤,“你走,你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申苏锦,申苏锦,你快……回来吧……”
“铃兰……”贺锦年心头酸疼得紧缩,她几步奔过去,跳上了巨石,伸出纤瘦的双臂将瑟瑟发抖的顾铃兰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安抚着,“申苏锦不会醒来了,你忘了她吧,她不值得你去挂念,不值的!”
“不,我不信,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端端的昏迷,这一定是申氏一族的阴谋,申家的权力早已盖过大魏皇权,他们一定不想秦质子回到大魏,所以,他们阻拦苏锦哥哥来苍月接秦质子回国!”顾铃兰颤着双手掩住自已的脸,哭得眼睫全粘在一处,“你们说的我都不信,他一定有目的的,他不会真的昏迷不醒!”
☆、012 苦肉计
贺锦年死死抿住嘴,再说话时,就控制了嗓音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