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落的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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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落的红颜-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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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符合她的要求。因为刘娥出身低贱、来历不明。——换句话说,秦国夫人的理解能力是这样的:假如刘娥出身高些,那么就是“琴瑟和谐”;可是刘娥偏偏出身卑贱,那么她和赵恒之间的爱恋,就一定是她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总之,秦国夫人认为,“灰姑娘”就该永远拿着扫帚。

  秦国夫人用自己的理解能力将刘娥反反复复地打量考究之后,自然不免向自己一手抱大的养子发些牢骚。谁知平常对乳母千依百顺的小王爷这次却一反常态,对乳母的话置若罔闻,于是秦国夫人终于忍无可忍,一家伙就把状告到了皇帝那里。

  宋太宗听说儿子年纪小小便“溺于女色”,立即大怒,将赵恒召到面前来训了一顿,让他立即把来历不明的刘娥逐出王府。

  不久,十七岁的赵恒被封为韩王,依父命迎娶了他的第一个正式妻子:忠武军节度潘美的八女儿。十六岁的潘氏受封为莒国夫人。

  刘娥被赶出了王府,赵恒娶了一个出身名门望族的嫡妻。这两桩事体足以令秦国夫人心花怒放。然而大出她和宋太宗预料的是,刘娥并没有离开赵恒。

  长辈们永远都不知道,越是被他们排斥反对的恋情,反而越容易烧得热烈长久。赵恒迫于父亲的压力,不得不把心爱的刘娥送出王府,但是他可不愿让刘娥改嫁,而是偷偷地将她藏在了王宫指挥使张耆家里。

  往后的日子里,赵恒的王爵以次升迁,所负担的职务也越来越繁冗,然而只有要机会,他就想方设法地要去张耆家里和刘娥相聚。

  这样的偷偷摸摸备受折磨的日子,赵恒和刘娥一共过了十五年。不过常言道“距离美”,这样的相处方式,反而使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

  二、宫妃生涯

  (刘娥虽然是赵恒的初恋,但她的身份实在太低贱,没有资格成为赵恒的妻妾。她在王府外整整等了十五岁,才等到了赵恒登基为帝、能够给她一个姬妾名份的那一天。)

  宋太宗至道三年三月癸巳日,五十九岁的宋太宗赵光义病逝,遗诏传位于已立为太子两年的赵恒。

  在宫闱变幻一系列的意外中,赵恒当上了皇帝,他总算可以明正言顺地把自己至爱的刘娥接到自己身边来了。

  不过,宋真宗并不是一个惑于儿女私情的糊涂皇帝。总的来说,他算是一个重情更重义的男人。此时他已三十岁,对自己该尽的责任和义务非常明了。

  当初赵恒和刘娥被迫分居两地之后,奉父母之命迎娶了潘氏。潘氏作为韩王妃受封为莒国夫人。可惜的是潘氏命不好,结婚才六年就早逝了,死时她年仅二十二岁,也没有为赵恒留下孩子。

  潘氏去世两年后,太宗又为已升为襄王的赵恒选择了继弦妻子:宣徽南院使郭守文的次女。时年十七岁的郭氏受封为鲁国夫人,不久又晋封秦国夫人。

  虽然潘氏和郭氏都不是赵恒自己选择的妻子,但是她们都克尽了为妻内助之责,而常言道日久生情,赵恒这个多情种子也对与她们的夫妻情份难以忘怀。

  赵恒是三月即位为帝的,仅仅过了两个月,他就册立继室郭氏为皇后,一个月后又追封已去世八年的潘氏为“庄怀皇后”。

  当然他更没有忘记守侯了十五年之久的蜀姬刘娥,很快也将刘娥接回了皇宫,封为“美人”,总算一偿多年宿愿。

  做这样一个多情皇帝的女人,到底是喜是愁?无论如何,这对于在张耆家苦熬十五年的刘娥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自从到张府,刘娥和赵恒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对于赵恒来说,虽然相思难耐,却好歹是个王爷,而且娇妻美妾成群;而对于刘娥来说,咫尺千里地揣想赵恒的几度新婚之喜,面对自己年华渐老妾身未明的畏惧,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折磨。她只能寄希望于赵恒不会欺骗自己。而她总算等到了这一天。而更大的安慰是,虽然离最初相见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赵恒对刘娥依然一如既往,虽然做为皇帝后宫美女无数,他仍然给予人到中年的刘娥在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待遇。

  此时的刘娥,已经完全长成。住在张府时,为了排遣内心孤寂忧愁,(也不排除是为了让赵恒觉得自己并不输给出身名门的正式妻妾),刘娥博览群书、研习书画棋乐,早已是才华出众。走进开封皇宫的“刘美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敲小鼓的川妹子了。

  入宫后,刘娥眼看其它宫妃都有父母兄弟,自己却是孤身一人,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于是她便向真宗提出请求,让自己的“表兄”龚美改姓刘,做自己的兄长,传继刘家的烟火。(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龚美做为刘娥的前夫,如今却是不折不扣地成了前丈人整个的儿子。)

  实际上,早在刘娥初遇赵恒的时候,龚美便跟着“表妹”也进了王府,并以谨慎勤力成为赵恒的亲信。因此刘娥一提这个要求,真宗就立刻答应了,并且给“刘美”安排了正式的官职。

  当年的小银匠龚美,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有成为皇亲国戚的一天。而宋真宗对于龚美和刘娥之间的关系,真的从来都没有过一点猜测吗?毕竟一个二十多岁的“表哥”带着十五岁的“表妹”离乡千里,在古代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想不通这一对君臣之间,是个什么光景。

  然而刘美对宋真宗赵恒,确实是忠心耿耿的,甚至可以说,他只对真宗效忠。刘美任官,既不阿附于权臣,对部属也关心备至,出任在外时他的随从兵卒,都按省籍定时轮换,从不培植自己的私人势力(“同乡”这个词,在他那里是不吃香的)。相比某些一面牛叉哄哄一面拼命拉拔亲朋乡里的士大夫官员,出身卑贱身份微妙的刘美更无愧于宋真宗的信任。

  景德元年(公元1004)的正月,刘娥正式得到了“美人”的封号,就在同一天,真宗另一名出于藩邸的姬妾杨氏受封为“才人”。

  这一年,刘娥已经三十六岁。距她与赵恒初遇之时,岁月已经流转了二十一个年头。

  三、“借腹生子”全过程

  (赵桢出自侍女李氏的腹中,却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只认刘娥做亲娘。

  赵桢乳名“受益”,他的降生也的确使很多人得益。只是真正亲生孩儿的李侍女却没有得到最大的益处。她在整件事里只扮演了一个“代孕”的角色。她只得到了一个“崇阳县君”的封号。当然,对比起历史上其它的类似事例,李侍女还是非常幸运的。)

  真宗虽是皇帝,日子却并不好过。

  咸平六年(公元1003),郭皇后生的皇子赵祐夭折了,他是真宗最心爱的儿子。更令真宗伤心的事接踵而至——九岁的赵祐刚死半个月,出生刚两个月的另一名皇子也夭折了。真宗的后妃前后为他生的五个儿子居然一个也没能活过十岁,宋真宗年将四旬,忽然间膝下荒凉,不禁悲从中来。为了聊以自慰,也为了以防万一,他只得选择宗室幼童养在身边。

  虽然儿女全无,但是宋真宗做为父亲,神经还是相对比较大条的,能够熬得住。但是对于身为母亲的郭皇后来说,却是难以承受的。她嫁给真宗十余年,前后亲生的三个儿子有两个很早就夭折,赵祐好不容易长到九岁又随兄弟们去了,郭皇后面对这样的打击,悲伤过度,身体一天天地垮了下去。

  景德四年正月,赵恒率后妃宗室往西京朝陵。他不但祭扫了祖父母、伯父母、父母,也祭扫了早死的第一任妻子潘氏。同样,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堂兄弟和儿子们,都一一祭奠。

  然而这一次的朝陵,却再一次触动了郭皇后的哀思。返回开封后不久,她就一病不起,很快就在四月十六日离开了人世,享年仅三十一岁,谥庄穆。对于品行出众、贤惠宽仁的皇后早逝,赵恒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都郁郁寡欢,直到秋天仍然对宴乐毫无兴趣。

  郭皇后终于摆脱了无休无止的丧子之痛,赵恒却再一次成了鳏夫。

  丧妻失子,国事兵事又没有平静的时候,宰相王旦当面指摘宋真宗治下的王朝不是“圣朝承平”;王钦若为了打击寇准,又说宋真宗御驾亲征的“澶渊之盟”只是被寇准利用而已,这果然达到了离间真宗与寇准的目的,但是更将宋真宗的面子和信心弄得渣都没得剩。宋真宗日子很不好过,急于弄点什么表明自己的能力,于是王钦若适时地加以引导,真宗便转而相信起了祥兆瑞梦,沉湎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天书”“神梦”中不能自拨。连年号都改成了“大中祥符”。

  上好则下效,几年间举国上下共谱“天书奇谈”,瑞芝仙草一类更是如潮水般涌来,光是王钦若一次过就进献了八千株之多,从前史书上记载的仙芝都是“偶现”于世,到这里却达到了开铺子都怕积压的程度。

  天书奇谈发展到后来,就连一代名相寇准都被套了进去,他在被贬出京之后,和地方官创造出了又一起天书祥瑞,获得了重新起用为宰相的机会。

  这一场天书奇谈,搞得整个国家乌七八糟,士大夫们没了道德准则,老百姓们都晕头转向。直到十几年后才算完事大吉。

  不过,这个“大中祥符”和“天书祥瑞”,能够使真宗如此自打麻药自陶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除了重新找回的“圣明”信心,后宫也再次给真宗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又一名皇子降生了。真宗终于又有了亲生儿子,不必以宗室之子来继承自己的皇位了。

  这名降生人世的皇子,是真宗的最后一个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宋仁宗赵祯。他出自刘娥侍女李氏的腹中,却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只认刘娥为母亲。

  李侍女是杭州人,出身卑微,生性寡言沉静,入宫后便做了刘娥宫中的侍儿,偶尔也为真宗侍寝(又是一个平儿式的通房大丫头)。大中祥符元年的一天,她做了一个怪梦,梦中有一个赤脚羽衣的仙人从天而降,还说是来给她做儿子的。醒后她将这个梦说了出来,顿时使真宗和刘娥都喜上眉梢。

  真宗之喜自不必说,刘娥之喜更有缘由:真宗多年来对她始终一往情深,郭氏去世后,真宗一直想要将刘娥册为皇后,可是刘娥出身卑微又没有子女,士大夫们都坚决反对,要求真宗册立十四岁的沈氏为皇后。沈氏是大中祥符元年才入宫的,虽然年幼却出身高贵,是宰相沈伦的孙女。

  进谏的群臣可算是弄不明白行情。当年赵恒做为小皇子,迫于皇帝老爹的压力,尚且要打些埋伏,如今他已经身为皇帝,怎么还受得了这起大臣们又拿“出身论”来难为自己。大臣们越是叨叨,他越是下定决心非要册立刘娥为皇后不可。然而真宗也知道,刘娥这时已经年过四十,几乎是没有了生育的指望,既无子又无背景,要立皇后谈何容易,于是他干脆让皇后之位空缺,闭口不谈立后之事。——如今刘娥的贴身侍女居然做了一个大吉大利的孕儿之梦,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借腹生子”的妙计立刻就跳了出来。

  此后不久,李侍女果然怀上了身孕。真宗闻讯大喜,闲暇游赏之时总不忘将李氏也带在身边。

  有一天,李氏在随真宗登台远眺的时候,头上的一枝玉钗却不慎掉下高台。李氏心中不喜,真宗却在心中暗卜:若是玉钗坠地仍然完好的话,则胎儿当为男孩。待侍从将钗呈上一看,果然没有任何损伤,真宗不禁心花怒放。

  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10)四月十四日,李氏果然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一堕地,李氏做为母亲的权利和义务也宣告终了——真宗早已向世人宣布刘娥有孕,并且早在孩子出生前三个月便晋封刘娥为“修仪”了(杨氏晋封为婕妤)。现在这个男孩也就顺理成章地归到了刘修仪的名下。不过刘娥也并没有亲自抚养这个儿子,而是将赵祯交给了杨婕妤照料。

  这位杨婕妤,是刘娥的成都同乡,比真宗和刘娥小十六岁。她生性机敏通达,与刘娥亲如姊妹。真宗爱的既是刘娥,自然也对这位顺从刘娥的妃子好感倍增,因此凡逢晋封刘娥,也就都少不了杨氏的一份。这夫妻三人之间,可谓毫无芥蒂,相互间都十分信任。年过四十的刘娥在养育孩子方面,精力自然不如二十出头的杨氏,因此她毫无顾虑地将孩子交到了杨氏的怀中,让这位比自己年青的妹妹代行哺育之职。

  在这样的安排下,乳名受益的赵桢成了真宗与刘娥、杨氏的儿子,真正亲生孩儿的李氏在整件事里只扮演了一个“代孕”的角色。她只得到了一个“崇阳县君”的封号。

  不过对比起历史上其它的类似事例,真宗和刘娥表现得要有人情味得多。或许出于愧疚,真宗此后仍然频频召见李氏,而刘娥也默许了真宗的举动。

  不久,李氏又生下了一个女儿,晋封才人,正式进入妃嫔行列。

  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小公主象她的五位异母哥哥一样,很早就夭折了。李氏做母亲的愿望又一次遭到了打击。

  女儿的夭折,使李氏再一次自认“命薄”,没有做“皇子母”“公主母”的福份,她选择了沉默。终其一生,她都没有对自己不能与亲生儿子相认的事情表示丝毫的不满,没有做过或者试图做过任何想让赵桢知道真相的举动——也许是出于对真宗和刘娥地位权力的畏惧,但也有可能是害怕自己的无福会影响孩子的福份。对于一个活在“天命祥瑞”之下,没有什么学识的女人,只怕后者起的作用更大。

  儿女频频夭折,对做父亲的真宗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和众多妃嫔们,似乎都没有为人父母的“好命”,因此当后宫随后又为他生下一个公主之后,他立即将这最后一个孩子舍入道观,出家为女道士——这位公主果然顺利地长大成人,似乎再一次证明了后宫无福为母的说法。于是终真宗和刘娥的一生,这位小皇女都没有被晋封为公主,直到赵桢即位为帝,她才受封为“卫国长公主”,号清虚灵照大师。

  归养刘娥的赵桢,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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