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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寂寞，不如厮
作者：渴穹
备注：
湖边相遇，美救英雄，便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楚吝陌为他倾尽所有，严媚雪为他家破人亡，慕仙儿为他背主忘恩，他却只钟情她一人。他是皇上，可以给她天下，她却只要他，宁愿背叛皇上，宁愿天下流亡。
她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他说：“下一句便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她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说：“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宫里宫外，她不能两全，爱情友情，她不能取舍。都在付出，都在获得，我的故事没有小人，都是徘徊在人情世故和情感纠葛中的君子。
☆、第一章
那年的风光，周世儒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终于中了状元，母亲欣喜地直掉眼泪。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把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自己身上，寒窗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然而，官场的黑暗，朝廷的腐败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他以为，终于可以干一番大事了。这次，不只是为母亲，更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他几乎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了。可是，那本无意翻看的考试记录册却打破了他天真的幻想。原来，去年，前年，状元的后边赫然写着：周世儒。可是却被无情的用笔勾掉了，换上了两个金光灿灿的名字。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自己寒窗苦读，母亲昼夜忙碌，本可以在两年前就考上的，为什么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本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自己的文采不够出众。其实，他的文章天下第一，连主考官都赞叹不已，他不知道，过去的两年，他的文章，他的名字，曾在那些高官中怎样的风靡。他不够的，是钱，没有的是权。那两名取代他的状元，一个是京城第一大财主的儿子金满，一位是当朝宰相的次子权全，实在是两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这些，都是一位老太监告诉他的。老太监拿着酒，摇摇晃晃地说：周大人，你命好啊，老奴一辈子，没见过权钱两无的人能当上状元的，多少有学问的寒门弟子屡考不中，你能赶上今年没有官家子弟与你争，真是祖上积德哟！说罢，啧啧啧地出门去了，留下周世儒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他本就不该相信命运，他只是一介书生，又如何与这污浊的官场争斗？他最初的天真执着，不过是断送了自己的婚姻。尽管他从心中厌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但当一纸婚约那方的姑娘转眼成了别人的姨太太后，他的愤怒也是可想而知了。
于是，在那个草长莺飞的三月，他终于看透了官场的机密。遗世而独立，周世儒是何许人也，他决不愿沉浮于这起起落落的官场，尽管以他的才智，不出几年也绝对能做到只手遮住一方天。可是一想到朝廷贪官严继乐的嘴脸，他就不屑地笑了。
曾经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挂印而去，周世儒当然也可以断然放下一切，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时隔两年，周世儒已从那个不谙世事的状元变为江南一带的知名人士。这两年，他扶危济困只是为满足自己无趣的生活而已，而与严继乐的斡旋，才是关乎性命的绝不容忽视的斗争。
严继乐。与权宰相并肩的朝廷大员，只是权宰相只顾安逸享乐，无心参与朝廷的明争暗斗。如同后宫一样，一个不愿争宠的妃子，自然也就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安全。权宰相不愿处理大大小小的案件，朝廷渐渐地就变成了严继乐的天下。又如同所有的皇帝一样，当今皇上对于他的胡作非为，只手遮天自然也是毫不知情，只沉浸在每天的溜须拍马中。
而周世儒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其实他们本没有什么个人恩怨，只是在求世儒帮忙的人中有一半都会牵扯到严继乐。而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久而久之，严继乐就对这个江湖人士恨之入骨。久而久之，严继乐的千金严媚雪就爱上了这个不畏权贵，风流倜傥的不同流俗之人。
她是严媚雪，虽算不上蕙质兰心倾国倾城，也是亭亭玉立朝廷一把手的千金。因为她是严媚雪，所以周世儒对她不屑一顾。
“我知道，你恨我父亲，可是我是我，他是他，我们绝不是一样的人。”这是严媚雪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
“那么你帮朝廷除害怎么样？”世儒一脸的玩世不恭。
严媚雪急了：“他是我父亲，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我们的关系只能说敌人。”冷冷的说完，世儒转身就走。
从来都是留严媚雪一个人站在那，心中五味杂陈。
她是骄傲的大小姐，自然不会一味地忍让下去，所以因爱生恨这样的情愫总会不经意地生根发芽了。
周世儒从不会在意那些女人怎么想，爱上他的不止严媚雪一个，他何曾在乎过谁？他的生活只是在与命运斗争的同时游山玩水罢了。
他经常在湖边吟赏，却从没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在湖中挣扎，呼救声连天。世儒毫不犹豫地飞身跃入湖中将她救起，至于一个老妇人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在湖边转悠，又为什么会失足落入水中，这种种的疑点世儒懒得去想，也绝不会多费口舌去问。
老妇人看到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疑惑，也没有解释。却在惊魂未定之时记得道谢：
“谢谢，谢谢公子，遇贵人相救，老身感激不尽。”
世儒淡淡一笑：“老人家没事就好，可否需要在下送您回家？”
老妇人说：“果真这样可真是太好了，老身真是无以为报啊！”
老妇人带世儒七拐八拐进了一条胡同，世儒正想怎么一个老妇人会孤身一人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就见她停了下来。
她再转过身的时候，已不再是一位年老的妇人，那盛气凌人的表情，仇恨的眼光下，赫然正是——严媚雪。
周世儒冷笑：“严小姐，你要见我，也不必易容成一个老妇人，何必演出如此狼狈的一出戏，丢了你父亲的颜面。”
严媚雪目光中闪过一丝嘲弄：“我父亲？要不是我拦着父亲，你早就下地狱了！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们父女联手了！”说罢，小巷中闪过一片寒光，几十个提剑的人影瞬间将周世儒包围了起来。
世儒轻叩手中的折扇，扇子像一只蝴蝶一样在他手上飞舞，扇尾的镶金玉佩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只听“啊”的一声，站在严媚雪前面的小厮捂着眼应声倒地。严媚雪手持长剑，惊恐地后退两步，紧接着就见这几十道黑影一起扑向了周世儒。他们中有严继乐的忠心随从，也有严媚雪的誓死追随者，一个个都如亡命徒一般不知退却。更有甚者，听说了这件事的附近贪官都加派了人手，妄图将周世儒一次解决。
世儒已有些许疲惫，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在摆平了几十号人后，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可可恶的人影却并不见少。严媚雪紧握长剑，在人影中直逼世儒，马上就要得逞……世儒看着严媚雪手中的寒剑直逼自己眉心，眼中闪过的只是淡淡的从容，他的淡漠，令严媚雪不寒而栗，又心痛无比。
“哀愁夙愿前生绊，投怀送抱未有欠”空中传来一个清凌如水的声音，严媚雪脚下一缓，“投怀送抱”四个字令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无地自容。就在她恍惚的瞬间，只见一名身着淡绿色衣服的女子从天而降，可见她轻功了得，几乎是从远处翩翩飞来。
媚雪定了定神，人群中，早已没了周世儒的踪迹。
周世儒只觉自己在云雾中飘过，顷刻间落在了一叶扁舟之上。他骨子里的骄傲令他不愿承认自己被一个女子救下，但救命之恩的道谢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免的。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世儒……”
在他抬头那一刻，他见到了自己从未想象过的一张脸，那女子，与他曾经见过的女人决然不同，那是一张纯净无暇的脸，既像冰山上的雪莲，又像热情似火的玫瑰，恬静中却藏着令人不可抗拒的诱惑。
恍惚之间，即便是一向沉静的周世儒，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渴望。
回过神来，世儒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忙作揖道：“请问姑娘芳名？”
女子温婉一笑：“小女子楚吝陌，久仰周公子盛名，今日有幸得见。”又指身边的两位女子：“这两位是我的丫鬟，慕仙儿，慕允儿，其实也算是我的姐妹。”
☆、第二章
原来这楚吝陌是京城楚员外的千金，自小学习武功，轻功了得，又满腹诗书，只是心高气傲，不愿做世俗眼中的大家闺秀。两位侍女也是从小陪在吝陌身边，三人形同姐妹，不曾分离，且在小姐的调教下，武功和诗文方面也都颇有能力。
在楚吝陌的面前，周世儒无法拿起他惯有的平静。从前，他对那些痴情的女子一一拒绝，不管她们对他是怎样的死心塌地，怎样的不离不弃，他的回答只有一句：“我无法给你未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并不是不喜欢那些女子，只是因为他与严继乐为敌，又与严媚雪不清不楚，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他的选择，是为了不牵连她们，保护那些无辜又对他痴心一片的可怜女子所找的借口罢了。其实，这只不过是人们的猜测，在周世儒的世界里，真实的情况是，他从没有动心过。不是因为自己漂泊无依所以不敢动情，也不是怜香惜玉，而是在他的眼里，那些胭脂俗粉根本不配占据他的心。他所见过的女子，有江南烟雨中的大家闺秀，也有像严媚雪那样的千金小姐，无论姿色多么出众，家世背景多么优秀，在周世儒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他从不为女人烦恼。
也许，这也是女人的悲哀，你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但是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只能是痛苦的开始，她们爱他，但是面对他的无情与冷漠，又突然有了万分的痛恨。爱情不一定要占有，包括严媚雪在内，所有人都知道爱他的女人那么多，虽然也曾想过自己会是一个幸运儿，却很少有人为了他争风吃醋。她们需要的很简单，只是他的一丝抚慰就好，哪怕只有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得不说，周世儒真的太骄傲了，他的微笑，很少对她们展露。
但是此刻，眉眼中带着笑意的楚吝陌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心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骄傲的神态，那贵若千金的浅笑，那一向平静如水的心跳，他突然想一股脑都给了眼前这个人。他从来只看风景的眼睛再也离不开这个淡绿色衣裳的女子，欲言又止，似是因为有千言万语，却又感到无话可说，说什么都好像显得太唐突了……所以只那么直直的站着。他的无语，倒是让楚吝陌尴尬起来，身边的仙儿，允儿似乎都要笑出来了……
“素闻公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知公子这是如何得罪了严小姐，竟至今日这般……”
周世儒这才感到了尴尬，忙答道：“小姐的夸奖在下实不敢当，刚才的情景让小姐见笑了。不说严继乐如何，只是严媚雪，方才小姐的一句话想必已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吝陌竟笑了：“我从来不是拘谨的人，你一口一个在下，我可承受不起，周公子，您不必太客气的。”
楚吝陌的爽朗虽然让世儒有些意外，但从心中确实颇为惊喜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就像洪水一般在他心中倾泻开来。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拥有，虽然不屑于被一个女人征服，但真实的心理是无法被掩盖住的。比如他突然感到自己一向敏捷的舌头如今就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不管怎样，楚小姐，还是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实在不知怎样报答。”
“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件事周公子不必记挂在心上，况且……”楚吝陌话锋一转，微微笑道：“就算我不出现，公子也一定可以轻松应付的吧？”
她的话令本有些无地自容的世儒心中微微一颤，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救美，美女救英雄的事多少会令英雄有些汗颜吧。
“小姐说笑了。既是欠了这份人情，日后世儒必定要还的。”
“周公子你这话倒让吝陌觉得生分得很，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那也等日后再说吧。”
她谦恭有礼，措辞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素闻周公子不近女色，对各家小姐也是退而远之，今日一见，到不是这么回事……”
为了他这不近女色的传闻，吝陌倒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今日的邂逅她准备了这么久，就是怕他仍是一副心高气傲的面孔对她，本是诚惶诚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这里找他，却没想到遇上严媚雪这么一出。
她的语气中似乎有些嘲弄的意味，世儒背着手在踱步到船头：“小姐怎会听信江湖传言，我以为，小姐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当然，”吝陌从善如流：“不过眼见也未必为实，公子对严小姐的态度，虽没见过，我也是略知一二的。”
“那小姐怎么看？”他不回答，却来反问。
吝陌正在踌躇，她怎么能在周世儒面前评价别的女人呢？也许自己还只是被他迷惑了。慕仙儿上前一步：“周公子，我家小姐教养使然，自然不会轻易评价您和严小姐的纠葛。再说我家小姐怎么看，您很在意吗？”
世儒转头看了看这个大胆的丫头，她似乎并不畏惧自己的小姐，反而要替小姐出头，对抗这个不可一世的自己。
“楚小姐，你的丫鬟也是艳压群芳啊。”
慕仙儿面色微红，羞赧地瞪了周世儒一眼，低头不语。倒是楚吝陌依然落落大方：“周公子真会说话，如此看来，倒是通情达理的很啊！不过公子恕罪，实在是家中有事，我们要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