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慕允儿从没有听过这么直接的表白,她窘迫的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但是,这样无理的挑衅在慕允儿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的。
轻蔑的笑意勾上嘴角:“奴婢对大人的自信佩服不已,不过大人若真是想娶奴婢,想必也得陌妃娘娘同意得皇上同意吧?毕竟奴婢的人生,不是自己的。”
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允儿高傲地离开了。至少在严醒雨眼里是高傲的。
竟然拿皇上来压自己。
慕允儿是第一个。
严醒雨恶狠狠地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冲着慕允儿的背影吼道:“慕允儿,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一定会娶到你的!”
慕允儿慢下脚步,耸了耸肩,头也没回地走了。
慕允儿的耸肩让严醒雨无名地气愤,颜面扫地此时竟不算什么,他关心的是他在慕允儿心中竟然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严醒雨对慕允儿起初是一种挑逗,但是慕允儿竟然毫不买账!他这风流公子的名号竟连一个慕允儿也搞不定?
当初灵凤的死活不依,再加上一个周世儒从中搅和,让严醒雨绝不能就这样算了,所以非要害的人家家破人亡才可满足他那卑微的虚荣心。以前的所谓“姨太太”,也不过是他为自己风流公子的名号掩人耳目的一种形式,严继乐怎么会同意他娶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呢?他扭曲地怨恨那些让他丢了颜面的“姨太太”们,所以才千方百计毁了她们的名声,既然他娶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娶到。但是现在,他真的怨恨不起允儿来,他不能征服允儿,就只是恨自己无能。
他想,自己是真的动了感情。知道这时,他才明白妹妹严媚雪的那些令他不可思议的行为。
他日日进宫,为的不是什么朝廷政事,不过是为了多看几眼陌妃娘娘身边的慕允儿。皇上独宠陌妃娘娘,人尽皆知,见到陌妃的贴身宫女,对于严醒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慕允儿早就察觉到,严醒雨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有时候跟皇上说着事,目光就已飘忽不定,在自己的脸上流连,以致后来皇上竟认为严醒雨看上了小姐……
“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得知严醒雨是为了自己的时候,慕允儿去见过他。
“你不是知道吗?”
允儿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
严醒雨的眼光变得深沉而坚定,他一步步逼近慕允儿,允儿感到严醒雨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甚至敏感地察觉到严醒雨在微微地颤抖:
“我说过,我会娶你的。”
允儿吃了一惊,仍然不动声色地说:“娶我,然后抛弃我?”
她退了两步,转身就走。
严醒雨在后面喊:“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允儿回过头,勾了勾嘴角:“原来你还会这一套?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也小看我了,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她虽然说得决绝,但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严醒雨心中暗喜,再聪慧的女生,对于甜言蜜语也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允儿,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像……像小雪喜欢周世儒一样喜欢你!”
允儿实在没忍住,这位所谓的情场老手,终究还是没有真正爱过啊。
“你们家严小姐喜欢周公子根本就是错误的,严大人,看来你对是否真的喜欢我还是弄不清楚啊!陌妃娘娘还让我办事,先告辞了。”
礼貌性的点点头,允儿不失矜持地离开。
她完全就是在扭曲自己的意思!严醒雨终于明白,慕允儿本身和从前自己遇到的女子不同,而自己对她的态度,也不同。这样的女子,他需要把握,而且必须把握。
允儿虽然看似不以为意地走出了严府,却在心中留有一股暖暖的感动。除了小姐,从来没有人让她感到这样的温暖,自从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跑卖到小姐手里,她的人生,就再也没有别人的位置,小姐是她的全部,是她生活的唯一动力。
严醒雨的出现,让她不知所措。
慕允儿和严醒雨磕磕绊绊地故事没有分分合合,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但是允儿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除了严醒雨,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是严醒雨,教会了她什么是爱情,小姐和周世儒的言传身教,根本不足以让她明白那些花前月下,那些儿女情长的意义。
允儿将自己对严醒雨的情义,深深地埋在心底。既不让小姐知道,也不让严醒雨察觉。但是得知严醒雨要娶纪凌瑄的时候,她崩溃了。
依稀残留着微笑的面孔,只是不愿让人察觉她的脆弱。楚吝陌要去在严醒雨婚礼上向纪凌瑄讨个公道的时候,允儿竟然想到的是这会影响严醒雨的婚礼,会让他难堪……
严醒雨和纪凌瑄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可以说,是纪凌瑄随心所愿,但是对于严醒雨和慕允儿来说,却是永久的分离。
她除了坦然接受,别无选择。这是她的宿命,也是他的枷锁。
他和纪凌瑄手挽着手出现在慕允儿面前,三个人心里都不好受。一人为占有,两人为曾经。纪凌瑄拼命地握紧严醒雨的手,生怕允儿一个泪汪汪的眼神就将她的夫君抢去,而允儿,只剩下平静,再没有过的平静。
她安静的端茶倒水,安静的铺床叠被,安静地在楚吝陌眼中扮演一个忠心不二的奴仆角色。
直到严家嫡长子即将出世的消息传到周家的时候,打破了周家太太贴身丫鬟的这种安静。
“吝陌,这是严府送来的请帖……”周世儒将允儿支出去办事,轻声对夫人说。
他们的隐居,并非是完全脱离世俗生活的,周世儒已经淡去了与官场的争斗,皇上的宽和与成全,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当一切澄清,严继乐和严媚雪都已死去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提起抗争的笔杆了。但是一个书生,一生的注定便都给了笔墨,他无意功名,更不能与皇上直面相见,他只能靠自己的才气,自己的学识来养家糊口。不过凭借他的名气,楚吝陌的生活已是养尊处优。
而吝陌唯一的心病,就是允儿。
“既然严府将喜帖送给我,就说明严醒雨考虑到了允儿的问题,他为孩子出生设宴,实在是不应该让允儿去的。”
“那我便也不去了吧?我若是去了,允儿一定会伤心的。”楚吝陌忧心忡忡。
“这不好,既然严府有意邀请,我若只是一个人去了不带夫人,难免落人闲话,再者我跟严媚雪的事,未免尴尬,你去,是身为纪凌瑄的朋友,名正言顺。”
“那允儿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世儒胸有成竹的说:“这上面的日子是下月初六,大概是凌瑄临盆后的日子,而下月初七正好是仙儿的忌日,我们可以用这个做借口,我带着允儿去准备,你就谎称身体不适,到时候去赴宴就是了。”
楚吝陌心心念念的都是允儿,对于纪凌瑄之前趁人之危的行为已是不满意,现在面对她的生子之庆更是无心参与:“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世儒叹了口气:“吝陌,你从来不会任性,这种事我也不忍心勉强你,这请柬怎样处理,你自己决定吧。”
只有他懂得她的心思。
无论是允儿还是纪凌瑄,之于她的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楚吝陌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周世儒轻轻走出去,带上了门。
意陌走上前来说:“公子,有位姑娘求见。”意陌是世儒在外城结识的女子,亦是家道中落的天涯孤雁,世儒原本还怕吝陌会多心,没想到意陌与吝陌竟然投机得很,于是便让她做了周府的管家,也给她拟了一个与吝陌相衬的名字——意陌。
意陌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年华正好,却满面风尘,衣衫凌乱,一脸苦楚。
“您就是周世儒周公子?”她急切地问。
世儒很是不解,对于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不说过目不忘,至少也会有残存的印象。
“我们认识吗?”世儒反问。
女子听见这话,突然跪下迸发出汩汩不绝的眼泪:“周公子,是慕小姐让我来的,她说……”
“慕小姐?”世儒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慕允儿?”
她还没有回答,楚吝陌听见响声,打开门出来:“世儒,出什么事了?”
女子没有理会吝陌的突然出现,断断续续地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只是说她姓慕,让我来这里找一位叫周世儒的公子……”
“吝陌,允儿出去多久了?”感到事情不对,世儒才突然察觉允儿已经离去半日了。
“你不是让她去办事情吗?我也正想着,怎么这么久……”吝陌的表情急切起来,问意陌:“允儿一直没回来过吗?”
意陌点头:“没有,晌午的时候走了就再没回来。”
“那便是了,一定是允儿!”楚吝陌上前抓住世儒的衣袖,渐渐地越攥越紧。
“到底出什么事了?慕姑娘为什么让你来?你们怎么认识的?”世儒握住吝陌的手,问眼前的女子。
“小女子名叫冷淑珍,因家中贫穷又无依无靠,母亲卧病在床,我今日上街用当来的钱去买药,不料遇上劫匪,将我含泪当掉的钱都抢了去,我死也不能给他们,于是就与他们纠缠不休,谁知道他们见我不给钱,就将我一起掳走,我拼命喊救命,然后慕姑娘就冲出来与他们打斗……”
听着冷淑珍前前后后又口齿不清的叙述,楚吝陌早已心急如焚,不耐烦地忍耐着,听到允儿的名字,吝陌脱口而出:“后来呢?你快说啊!”
世儒揽住吝陌的肩膀,温柔地抚慰:“吝陌,你别着急,让冷姑娘慢慢说。”
冷淑珍眨了眨眼睛,有些惊慌失措,她以为吝陌将怨恨怪罪到她的头上:“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对不起,对不起……”
吝陌近乎绝望地说:“我没有怪你,请你告诉我允儿到底怎样了?”
冷淑珍打了个激灵,回到主题上:“哦,后来慕姑娘就追到了野外,慕姑娘武功高强,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我眼看着慕姑娘被刺伤倒下了……后来他们都跑了,我跑过去……慕姑娘说让我来周公子,我就连忙跑了过来……”
吝陌几乎要栽倒,还好世儒紧紧地抱着她。她晃晃悠悠地问:“那允儿伤的重不重?我还来得及救她吗?会不会你回来的这段时间歹徒又回去灭口?”世儒两手稍微一放松,吝陌滑到了地上,她凄楚地攀着冷淑珍的身体,哀求着说:“求求你,告诉我……”
“吝陌!”世儒一惊,连忙俯下身去将吝陌拖起来,满眼心痛:“吝陌,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去接允儿。”转身对意陌说:“快把夫人扶进去,我去接允儿。”
楚吝陌挣扎着摆脱他的怀抱:“我也要去!”
意陌说:“公子,你还是让夫人去吧,在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可负不起责任。”
世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吝陌,我们走。冷姑娘,麻烦你带路。”
楚吝陌和周世儒马不停蹄地赶到冷淑珍所说的地方的时候,并不见允儿的踪影,只剩地上斑斑驳驳的血迹。
楚吝陌顿时失态地冲着冷淑珍喊:“人呢?允儿去哪了?你快说去哪了?”
世儒拉住自己的夫人,镇静地安慰她:“吝陌,别着急,你看,我们循着血迹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并不困难。把允儿带走的人似乎太过仓促又粗心大意,不仅血迹,连地上的马蹄印记都没有处理掉。世儒和吝陌寻到山下的一座小木屋前,吝陌正要上前推开门,世儒拉住她,指了指门前正吃草的马:
“这是严醒雨的马。”
吝陌吃了一惊:“严醒雨怎么会在这?”
世儒思索了一下,沉吟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吝陌依旧不解。
世儒又说:“我们进去看看。”
窗外,吝陌和世儒蹑手蹑脚地向里望。只见允儿双手抄在胸前,气恼地靠在床上。
严醒雨小心地帮她包扎,不小心触碰到伤口,允儿的嘴角会微微抽起,却并不说什么,但是严醒雨会突然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紧张地望着她,等待一会儿,见允儿没有什么事才又试探地将手抚向她的伤处。
吝陌看的好笑,又觉得有些不妥,她低声问:“凌瑄还在家待产,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接近允儿?”
世儒纠正道:“偷偷摸摸。”
允儿面无表情地等着他包扎完,瞥了他一眼,说:“我走了。”但是吝陌和世儒都能看出来,她并没有要走的趋势。
严醒雨没有看出来,他紧张兮兮地拦在床前,有些懊恼地说:“我都道过歉又给你包扎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初衷的份上原谅我吗?”
允儿说:“看在初衷的份上?严大人,你觉得你的初衷不会让我生气是吗?”
“我没想到他们会下手没轻重……”
“你是没想到我会穷追不舍吧?对不起,让你的计划落空了。”
吝陌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计划?他们在说什么?”
世儒叹了口气:“我说夫人,你嫁了人,脑子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开窍啊?”
吝陌先是生气地瞪着世儒,然后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都是严醒雨一手安排的!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允儿啊!”
房间里的严醒雨急的满头大汗:“允儿,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让他们小心不要伤到你了,但是谁知道他们就……”
“严大人,”允儿打断了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奴婢谢谢您救了我,现在我得回去跟夫人复命了,请你让开。”
严醒雨固执地说:“我不让!”他只是一味地抱歉,却不知道允儿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吝陌听不下去了,闯进去说:“严醒雨,除了道歉你就没别的说的吗?为什么要欺骗允儿?”
看到楚吝陌和周世儒,允儿心中“咯噔”一声,面颊瞬间红了起来。
严醒雨则一改刚才颓丧的脸色,激动地说:“允儿,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啊,你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本来……我还想……英雄救美来着……”
吝陌暗自发笑,允儿却仍旧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这样有意义吗?”
“有!”严醒雨凌乱的头发,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