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允儿拉着慕仙儿退了出去。
“允儿,你别拉我,真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其实,我也很迷惑。但是皇宫真的很不错啊,不是说进宫当妃子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吗?小姐渴望这样的生活也没错呀!”
“可是周公子怎么办?”
“虽然我也觉得对不起他,但是我们毕竟是小姐的丫鬟。事到如今,也只能跟随小姐了。”
“我可做不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慕仙儿低声自语道。允儿没听见的她的自言自语,自顾自地说:“仙儿,我们是不是该进去奉茶啊?皇宫的规矩这么多,我们可别第一天就乱了手脚。”
“不知道,不过我看小姐和皇上现在可不希望别人打扰。”仙儿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话就出了院子。
慕允儿站在院子中间,心中衡量着谁对谁错,周公子是有不对,但是罪不至此。而小姐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看起来是背叛了感情在先,但是她无论如何也很不起小姐来,她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自己的恩人,何况从前小姐说过是为了周公子才??????
“呵呵,陌妃啊,朕日理万机。今日抽出时间就是想来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如今一见,果然没叫朕失望。朕还要去处理政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朕有空再来看你。”皇帝对吝陌说完转头吩咐身边的太监:“陌妃娘娘有什么要求你们都要尽量满足,切不可怠慢。”
“臣妾恭送皇上。”
允儿见状,也赶忙跪下说:“奴婢恭送皇上。”
仿佛过了很久,允儿才敢抬起头来。见皇上走远了,她便站起来想要搀扶小姐。却看见吝陌倚着柱子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天边。
“小姐,皇上走远了,您就别看了。他还会来看您的。”允儿开着玩笑。
不料吝陌却正色道:“别胡说了。在宫中人多口杂,你须小心谨慎,切不可满口胡言。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人前人后的小心落人话柄说你不懂规矩。”
允儿怔了怔,忙答道:“是,娘娘。奴婢遵命。”
“好了,进去吧。”吝陌转身进屋。慕允儿分明看见那是一张并不开心,甚至是写满惆怅的脸。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一切富有生机的东西。每当这时,周世儒都会想起楚吝陌,那个曾经与他共患难的女子,尽管她走的绝情,走的令人心灰意冷,但是周世儒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她的影子。她就像一场梦一样,但世儒实在说不清楚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总之就是挥之不去。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愿不愿意摆脱这个影子。
“我这是怎么了?”世儒自嘲。曾经那个只有风流倜傥,但不谙风花雪月的周世儒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只有人前潇洒,内心却满腹愁苦的酸腐之人。那人远在天边,那人高高在上,那人正与天下之王者春宵帐暖。恐怕他早已不在陌妃娘娘的记忆中了。
“陌妃娘娘。呵!”世儒将面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翌日,漪陌院里百花正艳。陌妃起床正准备洗漱,慕仙儿急匆匆地跑进来。
“哦,仙儿。今天皇上说要来本宫这吗?”
“皇上?娘娘,你真的只关心皇上吗?”
“皇上是本宫的夫君,不关心他我关心谁?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出事了。”慕仙儿靠近陌妃小心翼翼地说:“周公子昨夜闯进严府要刺杀严继乐。结果没有成功。”
“然后呢?”吝陌淡淡地问。
“嗯??????后来好像是逃走了,没有大碍。听说是有人帮忙才逃走的,不过我觉得一定是严媚雪暗中帮助的。”
“那与本宫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那你讲完了吧?服侍我更衣吧!”吝陌脸上完全是一副不紧不慢地表情。
“小姐,你一点都不担心?还只是关心穿什么的问题?”
“你要称呼我为娘娘。”吝陌看了一眼仙儿,就站起来要更衣。
仙儿咬了下嘴唇,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不再多说一句。默默地服侍陌妃更衣。
“你不该与我父亲来硬的,侍卫太多,就算你武艺再高也会寡不敌众的。”严媚雪警告世儒。
湖边,世儒踩着松软的土地,眉头紧锁望着波光荡漾的湖水。
“若不是你,我早就得手了。”
“他是我父亲!你要杀他,我怎能袖手旁观!况且我不是也助你逃跑了吗?”
“我没想逃跑,只要杀了他,怎么都值得。逃跑,不是君子所为。”世儒双手背后,依然没有看严媚雪。
“呵呵,”严媚雪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看来还是我让你做了小人啊!那你去跟我见我父亲啊,去伏法认罪啊!”
“周某并没有犯罪,严小姐何出此言?”
“你??????”严媚雪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承认昨天的行动是我考虑不周。一时冲动而已,严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世儒转过身:“多谢严小姐救命之恩。”
“你可不可以,别再叫我严小姐?”几乎是带着恳求,严媚雪说道。
“‘哀愁夙愿前生绊,投怀送抱未有欠’严小姐不会不记得吝陌口中的这句诗吧?难道你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严媚雪转身离去。
她实在无话可说,事到如今,是不是该放弃了?就算楚吝陌已经离开了世儒,但是自已在他心里又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位置?现在想想,难道楚吝陌离开自己就会有机会吗?只剩下苦笑,有多久了?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周世儒,就爱上了他。放下尊严,放下严家的脸面,不顾父亲的反对,不顾江湖的流言蜚语,扭曲也好,因爱生恨也罢,都不曾想过放弃。
“他是我的,呵。他凭什么是我的?”
为了爱情夹在周世儒与父亲中间,昨夜甚至不惜与家人为敌。但是就在刚才,他竟然说出这种话,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站在他面前?堂堂严家大小姐,确实早就该无地自容了。严媚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让沾有自己眼泪的手帕随风而去。白色的帕子在风中飞舞,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刚刚放出去的蝴蝶。飞远了,严媚雪的心,也飞走了。
世儒站在湖边。
他确实太无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他揭开了严媚雪本来已经隐藏好的伤疤,然后又狠狠地刺痛了它。在他面前,严媚雪从来都是卑微的,世儒不是不知道,严媚雪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痴情而已。但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既然决定要走一条不归路,就不能再连累这些为自己心碎的人。
“只是爱情而已。”世儒自语道:“但是却把所有人都打败了。”
昨夜的事,确实有些鲁莽了。不过是喝了一些酒,怎么就冲进严府了呢?世儒暗自思忖,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武艺虽不差,但是要以武力取胜的话还不能算是良策。还是要用自己的长处来打败他。
“圣上明鉴:
草民乃一介书生周世儒,今上疏揭露当朝大臣之罪行。若此奏本能顺利到达圣上手中,草民斗胆请万岁看完此本再做决断,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遭恶人左右。
我朝从来盛世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圣上治国严谨,日理万机,乃我子民之幸事。然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我朝严继乐扰乱朝纲。圣上清明,余以为万岁早已看出严继乐不轨之心。此人在朝中只手遮天,残害忠良,于市井欺压百姓,作威作福,全然不把江山社稷放在眼里。已使怨声载道,几毁圣上创之盛世清平。又草菅人命,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草民惭愧,因草民之母遭严继乐之毒手才斗胆上疏陈情。然则余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惟愿圣上不要被假像蒙蔽双眼。
草民稽首恳请圣上三思,万望不要姑息此奸佞之人。若能为百姓,为江山除去此等奸人,草民万死不辞。
草民周世儒跪上
这封奏折,世儒忖度了很久,不是觉得有些措辞太过严厉。而是担心这一上疏,以严继乐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不但到不了圣上手上,还会遭来杀身之祸。世儒不在乎生死,只是若真有不测,家仇血恨就没人来报了。况且严媚雪??????
毕竟是对自己付出真爱的女人,毕竟是自己狠狠伤过的女人,毕竟是跟随自己这么久的女人??????
“严媚雪,”世儒止住思绪:“我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
☆、第十一章
夜色如墨,湖边的景色已不比白昼的迷人,而是多了几分惊骇。黑色的湖面,荡着些许看不清脉络的柳枝,仿佛一只只手伸向不知深浅的渊潭,远处漂浮着若隐若现的渔船,不一会儿就完全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在这样的湖边行走,世儒也感到背后的阵阵凉意,不由加快了步伐。但是人的感觉总是说不清楚的准确,此时的一切,都好像预示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像在罪恶的深渊里,不可能存在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
远处火光冲天,原本黑暗的夜晚,被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世儒停住了脚步。
“救命!”迎面跑来一个落魄的老人:“公子,救救我们!求求你了!”
“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那边着火的人家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公子,那里是我家呀!我们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后面还有人追杀我们,还有小女和我的老伴。”老人语无伦次:“一言难尽呐,但求公子可怜,若能救我一家性命,小人定当感激不尽。永世不忘公子大恩。”老人说罢就要跪下。
世儒连忙搀扶:“老人家,快快请起,既然被我遇到了,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只是不知道夫人和令爱在哪里啊?”
老人慌了神:“是啊,刚才明明跑出来了,这是上哪去了?!不行,我回去找找。”
“罢了罢了,”世儒见状忙说:“既然答应您要救人,还是我回去找找吧!您在这歇息一会,稍等片刻,我一定将夫人和令爱找到!”
“那??????那就多谢公子??????”老人正要叩谢,却见世儒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世儒赶到失火的房屋前,却不见有人泼水灭火。倒是有几人站在屋前议论纷纷。
“你们为什么不去灭火?竟还站在这里看热闹,这是什么道理?”世儒闯进人群中质问道。
“哎,小伙子,我劝你呀,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
“怎么?难道有什么隐情?”
“你就别问了,小心惹祸上身。”
也罢,救人要紧,世儒心中所想乃是刚才的老人失散的家人。不及细问,便朝来得方向寻了过去。
走到半路,忽然看见一对母女互相搀扶而行,步履蹒跚,又狼狈不堪。想必这就是老人要寻之人了,世儒走上前去,低语道:“跟我来!”
母女二人先是一惊,但看到来人虽行色匆匆,眉宇之间却不失英气,不像是什么恶人。再说她们本也无力再逃,就暂且跟随世儒来到了湖边救他救下老人的地方。
三人相见,先是悲喜交加,后又抱头痛哭。世儒插话:“这里不安全,若是三位不嫌弃,还是先去我家避一避吧!”
没有拒绝。也实在无法拒绝,本已无家可归,又是老弱妇孺手无缚鸡之力,真要是恶人追来,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也因此,就顾不得什么礼貌,打扰之类的客气话了。
“老人家,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自从吝陌走后就一直冷冷清清的房子,如今有了客人,世儒打算好好招待他们。
“哎!如今这日子,无权无财,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老人眼含泪光坐在桌旁,许久,吐出这一句让人心凉透的话。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世儒听完老人的话,又想起了自己的仇恨,想起了吝陌,想起了早已远去的爱情。
收敛起自己的思绪,世儒回到现实中接着问:“此话怎讲?”
老人将自己的女儿拉到世儒面前,说:“公子啊,这是我女儿灵凤。凤儿,见过公子。”
“不必多礼。”世儒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子,五官清秀,黛眉微敛,不妖不娆且透着一股柔弱之气。虽与吝陌无法比拟,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不知老人是何意,世儒只好客气道:“令爱清姿貌美,老人家,您真是好福气呀!”
不料老人长叹一口气,接着说:“我倒宁愿小女容貌平平,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淡地生活就好。”
“老人家何出此言?”
“就是因为小女有几分姿色,我本想让她嫁个好人家也就算了。谁知道那日带她上街买衣裳,被严大人的公子给看见了。严公子非要娶我的凤儿为妾,可我听说他都有好几房姨太太了,而且他的正室还是个不好惹的。你说,我们能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吗?”
“又是严继乐!”世儒狠狠地说:“严继乐,看来不仅你自己是个衣冠禽兽,就连你的儿子也是人人喊打啊!”老人连忙打断他的话:“可不敢这么说。公子,严继乐固然可恨,但我们可是实在惹不起啊,小心隔墙有耳,弄不好会遭来灭顶之灾的。老朽一家就是例子啊!”
“怎么?你们??????”
“刚刚不是说严大人的公子看上我们家小凤了吗?公子啊,你说我们不舍得女儿去受苦,这姑娘她自己能愿意吗?”老人的老伴忍不住插话进来:“偏偏我们家姑娘又是个倔脾气,非要跟严家对着干。这不,得罪了严公子,就招来了这场大火。”
“这么说,这场大火是严家干的喽?”
“不是他还能有谁?”老太太气愤地说:“如今严家只手遮天,他家大公子仗着家族气盛,更加无法无天。今天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我们一定会死在他们手里,冤情跟谁去说呀!”
“娘,别说了。”灵凤泪光点点。
“不,要说!”世儒站起来,坚定地说:“这样的冤屈,哪有不申诉的道理?不瞒你们说,家母也是死于严家之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让他对簿公堂。现在你们有这么大的冤屈,又有证据,何不一纸诉状将他告上官府?”
“这??????人人都知官官相护,自古哪有民告官的道理?”灵凤说道。
“罢了罢了!”老人摆摆手:“公子,我们知道你是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