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影轩眉挑起,“我等是谁并不重要,来此山间雅筑,自然是访医仙而来,不知司徒姑娘是否也是同一目的?”
司徒飘飘清目一扬,巧笑道:“你又怎知我就不是迦南医仙?”
君玄影却不再说话,星魂会意,往前占了一步,娓娓而谈,“此山有迦南湖,湖畔医仙乐善好施,远近百姓称道,所以赠其医仙美誉,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想定然是生性恬和淡泊之人,而司徒姑娘身背长剑,性情落落,心直口快,率真外向,性烈如火,想来定然不是医仙本人了!”
司徒飘飘噗嗤一笑,挑衅道:“是啊,这么明显的事,偏偏就有人目盲了看不出来!”
易诺大怒,正待再次发作,却听到了星辰低沉的提醒声音,“将军若不想惹恼王爷,就稍安勿躁忍一忍吧!”
易诺看向面无表情的王爷,狠狠瞪了一眼司徒飘飘,一个胆大妄为的游荡江湖卑微之人,他一堂堂大将军也收拾不了吗?
相比易诺的鲁莽无礼,星魂的态度极为诚恳,“实不相瞒,我等有急事需要找医仙,还请司徒姑娘不吝告知医仙何在?”
司徒飘飘娇笑一声,好心道:“若真有急事,就赶紧找别人去吧,迦南医仙早就不在这里了!”
星魂诧异道:“可是看这里的房舍,不像无人居住!”
司徒飘飘性情率直,一向爱恨分明,如实道:“你也知道,她在这一带博有美名,深受附近百姓爱戴,她离开之后,附近的村民都会定期过来收拾屋子,他们总是期盼迦南医仙回来!”
君玄影盯着司徒飘飘明眸善睐的笑靥,忽道:“敢问司徒姑娘和医仙是什么关系?”
司徒飘飘看着这个深不可测的尊贵男人,俊美如魔的脸庞,幽深如井的眼眸,言简意赅道:“朋友!”
星魂有些失望,玉逍遥的腿伤要是再不能治好的话,就废了,它跟随王爷多年,历经南北,深得王爷喜爱,现在好不容易访到一位名医,居然找不到人,不死心道:“敢问迦南医仙现在何处?”
司徒飘飘摇摇头,“她云游四海,一向行踪不定,如果你们很急的话,还是不要耽搁了,赶快走吧!”
闹了这么久,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山间的夜晚很冷,幸好是春季四月,要是冬季,此刻必定寒风呼啸,冷彻入骨!
星魂上前两步,毫无任何架子,言语恳切,“三小姐,天色已晚,山路难行,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行赶路?”
“不行!”司徒飘飘拒绝得干脆利落,“迦南医仙是何等清高雅致之人?岂容你们这帮粗俗大老爷们入住她的房子?都给我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对司徒飘飘的断然拒绝,星魂显得十分无奈,双手一摊,笑道:“江湖人一向豪气千云,素有侠义之情,现在夜幕降临,山黑路滑,崇山峻岭,凶险陡峭,三小姐也不希望我们出什么事吧,再说,这是在美名远扬的迦南医仙的房子里,她要是在的话,此时此景,只怕也不忍心赶我们走吧!”
这话说得司徒飘飘有了几分动摇,若是臻儿在的话,恐怕还真不会这么做,她想了一想,退让了几步,“好吧,看你们也不是受不了苦的养尊处优之人,你们可以留下来,借宿一晚,但不许进来,就在院子里歇息,还有…”她用手一指易诺,“那个人不许在院子里!”
易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听到司徒飘飘这样说,正欲跳起来,却碍于王爷在此,不敢发作,王爷的目光生凉,他心底一沉,这两年来,王爷的心思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就是清绾,也猜不透王爷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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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所有人都睡了,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大地,洒在枝头,洒在庭院,洒在迦南湖,别样的静谧安宁!
今夜司徒飘飘却睡不着,出了房舍,看见白天那个高贵男人也没有入睡,正在月下独酌!
司徒飘飘十分好奇,坐在他面前,好奇道:“你怎么还不睡?”
君玄影看着天上的圆月,眸光有些迷乱,答非所问道:“多谢司徒姑娘关心!”
司徒飘飘为人热情,乐善好施,在江湖上素有豪爽名声,看向一旁安静的白马,狐疑道:“是你的坐骑受伤了?”
君玄影点点头,眸中划过一抹沉痛,稍纵即逝!
司徒飘飘一向快人快语,“你们是军中的人,没有军医吗?何必要舍近求远来找迦南医仙?”
君玄影淡淡道:“玉逍遥是新伤带动旧伤复发,没那么好治!”
他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多说,司徒飘飘“哦”了一声,叹道:“连连征战,总算消停一阵了,如果医仙在的话,凭她的医术,一定可以医好你的马的!”
君玄影对司徒飘飘的话语置若罔闻,继续月下独酌!
司徒飘飘想起刚才那个目中无人的人说自己是将军,却明显惧怕眼前这个男人,那他的身份必定比将军还要高贵!
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一看就是难以接近之人,远不如江湖人那样豪爽明快,想到此,司徒飘飘撇了撇嘴,还是江湖好,海阔天空任逍遥,道:“她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你遇到了是运气好,遇不到只能说没缘分,其实我也很久没见她了,今天也是来碰碰运气,看她在不在!”
君玄影微微一笑,言语不明道:“看来你的运气也不太好!”
司徒飘飘却嗤笑一声,“我和你们不一样,她只要回来,一定会找我的,附近村民虽然会定期上来收拾,却到底不懂得打理这些花花草草,还是要靠我来,不然她回来看到一地残花败柳,定然会不高兴,她一向是个很讲究的人!”
听着司徒飘飘滔滔不绝,君玄影也不插话,各自都有心事,气氛很是宁静。
司徒飘飘闻着酒香,芳香纯烈,馥郁芬芳,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酒!”
君玄影微微一笑,并不多言,给她倒了一杯,“久闻江湖儿女豪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酒叫做琥珀光!”
司徒飘飘饮了一口,先是甘冽入喉,后面却有微微的苦涩,要是臻儿在,一定可以说出这酒的来历与酿制方式,只可惜,此时少了臻儿,少了一大乐趣,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连两年都杳无音讯?
两年之前,臻儿给她去了一封密函,让她去宁国京城把子麟接走,可惜她披星戴月地赶到京城的时候,别说子麟,连臻儿都不见了,铺天盖地都是他们两人的海捕文书,她心下大惊,臻儿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一个月之后,大街小巷都张贴的海捕文书突然销声匿迹,可是留在司徒飘飘心中的疑云却始终不见消散,臻儿和子麟到底人在何方?又遇到了什么事?
她动用了临海山庄的所有力量,还有江湖上的朋友相助,也查不到他们的踪迹,就像是从人世间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两年之间,她常常来到西山岭,这是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希望遇到意外的惊喜,希望*梦醒之后,就看到他们回来了,可是从来没有,迎接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可司徒飘飘始终不死心,只要没有确认臻儿的死讯,她就不相信冷静睿智武艺高强的臻儿,还有聪颖过人的子麟,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看对面的这个男子,深沉高傲,一身甲胄,是宁国装扮,臻儿当时也是在宁国,不知道他听说过聂臻的名字没有?
☆、第十四章 两虎交锋
山间夜色,月光如水水如天,映得眼前这个男人愈加俊美不凡,只是眉峰总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司徒飘飘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江湖险恶,朝堂则更加险恶,说任何一句话之前都要三思,她快人快语的性子,在这类人面前有了一种本能的收敛!
臻儿在信中只说暂时不能照顾子麟,希望她把子麟接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但字里行间里面透出一丝花开盛极之后的疲惫与倦怠。
司徒飘飘敏感地意识到臻儿出事了,否则,她爱子麟如命,怎么可能让别人把子麟带走?虽然自己也极其喜爱子麟这个聪慧绝伦的弟弟,可不到万不得已,臻儿根本不会把子麟交到别人手中!
这些疑云一直困扰在司徒飘飘心头,始终挥之不去,眼前这个男人,连身份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轻易信任,想到此,司徒飘飘话锋一转,“以后你可要好好约束你的手下,否则要是下次遇到,可不会有这么好运气了,你既然认识我,那也听说过我的火爆脾气了吧,我们临海山庄可不是好惹的!”
君玄影自然听得出来这率真姑娘言语中的提醒,淡淡一笑,“多谢,我会的!”
司徒飘飘一愣,这个男人看似身份极为尊贵,怎么态度这么和蔼?她知晓这些居庙堂之高的人物,对她们这些江湖儿女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和蔑视,可是这个男人,言语之间并无一丝不快,她更加好奇,诧异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什么将军似乎很怕你?”
君玄影把玩着杯盏中琥珀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徒飘飘,语气晦暗不明,“司徒姑娘似乎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
看到他高深莫测的眼神,司徒飘飘忽然感觉自己像在和一只老虎对话,暗自吐了吐舌头,虽然非常想通过他打听臻儿的消息,但想想还是算了吧,连他的身份都不知晓,不能这么冒冒失失!
见司徒飘飘不再说话,君玄影优雅地擎着一盏琥珀光,一饮而尽,姿态闲适悠然,“夜里山间瘴气重,吸入过多对身体不好,司徒姑娘还是入内休息吧!”
司徒飘飘忽然想起,她一向迷恋这里的月色,以前有一次,迟迟不肯去睡觉,当时的臻儿也是说了这样一句,心头一时酸涩不已,臻儿,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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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徒飘飘醒来的时候,屋子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昨晚的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司徒飘飘很是奇怪,这一行人加起来几十人总是有的,一动一静之间,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而她自幼习武,一向敏锐过人,竟然察觉不到一点声响,看来虽然手下有那个什么混蛋将军那样的莽夫,那个男人治军倒是无比严谨!
昨晚她实在太困了,就进去休息了,入内的时候,好奇地回头一看,他居然还在淡定从容地饮酒,司徒飘飘摇摇头,这些人,真是不可思议!
既然找不到迦南医仙,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做无谓的等待,天色未明,君玄影一行人就离开了迦南湖!
谁知道,回程的路上,居然遇到了凤鸣,此时并未在战时,他一身白色云锦常服,神情高贵淡漠,一脸淡淡笑意,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哪家富家公子出来游山玩水。
见到君玄影的时候,凤鸣眼底有抹嗜杀之气一掠而过,荡漾着若有若无的寒光,率先开口,“豫王爷,别来无恙?”
在这样的地方遇见,君玄影可不认为是偶然,敌意在空气中频繁交织,一双幽深寒眸看向凤鸣,“本王无恙,多谢太子殿下挂念!”
交战历时两年,此刻两人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谁也没有先行一步!
凤鸣的眸光随意瞥了一眼君玄影的坐骑,有微微的嘲讽,“迦南湖素有迦南医仙,如果本宫没有说错的话,王爷此次是为了医治你的坐骑玉逍遥,而来寻找迦南医仙的吧?”
君玄影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果然明察秋毫,聪明绝顶,本王佩服之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暗中交锋,易诺再也听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在宁国境内,一个异国太子竟然敢如此嚣张,肆无忌惮,如入无人之境,到底有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忍不住高声道:“晋太子,本将军不得不提醒你,这是在本国境内,你最好认清现实,收敛一点,否则本将军的大刀可不认识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凤鸣不屑地看着他一眼,讥诮意味越浓,冷笑道:“王爷真得好好管教属下,天底下哪有主子谈话奴才插嘴的道理?”
易诺一张脸立即成了猪肝色,昨天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被凤鸣一顿奚落,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奴才?他堂堂易国公长子,镇南大将军,居然叫他奴才?这个大将军当得真够窝囊,恨不得当场和这个什么该死的晋太子血拼一场,一雪窝囊之气,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看他还故作什么高姿态?
凤鸣将易诺的忿忿神色尽收眼底,冷冷一笑,“易将军似乎忘了,你的刀法没有本宫剑法快!”
易诺一愣,凤鸣的断水剑的确是一绝,快如闪电,变化莫测,他虽是勇冠三军的大将军,刀法厉害,可在凤鸣面前,始终逊了一筹,当即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士可杀不可辱,要不是碍于王爷的威严,他就冲上去与凤鸣一决高下了!
君玄影将所有人眼底尽收眼底,声音不高不低,“都退下,本王有话要单独和太子殿下说!”
易诺虽然不甘就这样受辱,可星辰和星魂两人已经眼明手快拉走了他的马缰,他被动地跟着他们离去!
凤鸣轻轻抬首,他的侍从也全都无声而退,空幽山谷中,只有两名男子,皆是高贵淡然,俊美出尘,不同的是,一个白衣胜雪,眼露锋芒寒光,另外一个金甲着身,眼神深邃如海!
凤鸣漫不经心道:“其实我那小师妹一向精通医术,如果她还在的话,王爷也不必大费周章前来寻找什么迦南医仙了!”
君玄影冷眸一凝,瞳孔猛地一缩,淡淡道:“天下之大,卧虎藏龙,又何必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说得好!”凤鸣淡淡一笑,不过语气蓦然变得凌厉如刃,“你杀了本宫的小师妹和小师弟,这笔账,还没完!”
君玄影一双深邃的眸瞳猛然变得无比晦暗,“真是想不到,一向以冷酷著称的晋太子居然如此多情!”
很快,凤鸣就恢复了深沉优雅,微微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主动挑起这场大战的目的,别人不清楚,你应该心知肚明,清平镇一场大火,本宫的小师妹和小师弟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你是罪魁祸首,自然不能过得如此逍遥,否则天理何在?”
“这也是本王引以为憾之事!”君玄影的声音有些低沉,“难道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