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娇皱皱眉,跟着她又往昭司阁走去,“什么意思?”
“宁苏是姐姐带来的,王爷这般对我自然是尊重姐姐。”宁苏怔松继而道,“姐姐,宁苏迟早是要离开的,或许我们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秦羽娇一颤,佯装着未听清,“你是说要离开?”宁苏点点头,思考了片刻,“姐姐,你那么爱昭启王,宁苏怎么会从中生事呢?”
“可是好妹妹,你知不知道,只有这样好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不!”宁苏淡淡一笑,“他再好,也不是我要的。”秦羽娇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愉悦,下一刻梨花带雨,“宁苏……”
宁苏莞尔一笑,却令秦羽娇更生妒火,但一想到她会很识相地离开,那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答应。
宁苏带了秦羽娇刚进屋,原本懒散的雪兔一下子门口跑了出来,后腿蹬着地,前爪不停的拉着宁苏的衣服。
宁苏大笑起来,弯腰抱起它,“雪兔,有没有很想我啊?有没有?”
雪兔的眉目似会笑,趴在宁苏肩头,目不转睛地定在了秦羽娇身上。秦羽娇被它的眼看得毛骨悚然,她急步走上前,将背影累给了宁苏。
进屋的是以九天凤凰图打背景的屏风,上好的司澜丝五颜六色,屏风后又别有天地,正中央上是红木香雕的贵妃座,又有金玉镶嵌,地上铺了妲岩的地毯,夜明珠散发着点点微光。
秦羽娇恨极了,她只是一个哑女,却有着她没有的美貌本事,却有着自己钟爱男子的宠爱,却有着如宝库的房间。
“妹妹住的地方,可真好。”她咬咬牙,泛酸的说道。
“嗯,姐姐以后可以常来宁苏这里,我……”
“宁妃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王妃做大,您做小,该是您去给我们王妃请安才是。”那日叫红莲的丫头不长记性,忍不住开口反驳。
秦羽娇微微低头,没有开口,倒是静静地听着宁苏该怎么回驳。
宁苏怔松,眸中微冷,冷笑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伶俐,你家主子还未曾开口,就有话说了。还有没有尊卑了?”
红莲嘟囔了一声,不再和她争执下去。红莲如此一开口,两人便觉没有什么好说,无形之中有东西隔开了二人。
宁苏心里还想着那盒凤血,秦羽娇要走,她也没有阻拦。总觉得和姐姐之间,少了一些关系。或许是以为因为许久不见,生疏了关系。又或许是……李御南!
秦羽娇出了昭司阁,伸出衣袖,淡淡道,“不知道那屋子里有什么,一股味道,红莲,帮本妃去去味!”
红莲点点头,“这宁妃可真是不可小瞧,奴婢说她一句就这样。”
“哼,以前在洪武,没人宠她没人爱她,她倒也是安安静静,这人啊……一得宠就没有个礼节了。”
秦羽娇轻蔑一笑,“走,这屋子狼都有,也不嫌味道重。”
屋外的雪渐渐融化开来,从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来,将屋檐前浇灌地一片阴冷。外面的梅花香渐渐飘洒进来,昭司阁如同处在仙境一般。
李御南已经去了三日了,少了他,日子不会太难过,只是有点无趣。宁苏这么觉得。
一日,荆茹希寻了宁苏来,提议着要去金玉阁看看,两人闲来无事,也就拉扯着过去了。
还未到门口,就见着四个侍卫一排站开,荆茹希迟疑了片刻,“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宁苏一执拗,拉着荆茹希就往阁楼走去。却正好碰到了一群小妾你一句我一句地走过来,宁苏眉一皱,要想转过身去。却已经被悦姬拉住了手,“啊呀,是宁妃妹妹啊,好久不见啊?!”
宁苏讪笑着点点头,问道,“姐姐……要去哪里啊?”
“噢……天气不错,和众姐妹出去走走,那……”悦姬看了眼身后的荆茹希,“不知道,妹妹和茹姑娘是要去哪里?”
“金玉阁!”宁苏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悦姬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这这可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对啊对啊,听说之前有一个妾侍不小心闯了进去,被王爷当场剑杀了,我看,妹妹还是不要去了……这……”
“无妨无妨!”宁苏机灵地笑了笑,兀自地往金玉阁跑去,荆茹希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宁苏一靠近,那四名侍卫猛地拔出刀来架在宁苏脖子间,“这里不可以进,违者斩!”
宁苏吓了一大跳,连忙解释道,“各各各位大哥,你们小心刀子啊。”
“你们大胆,敢对宁妃无礼!”荆茹希心里也吓了一跳,怕他们伤着了宁苏,连忙喊道。
这几人一听是宁妃,连忙收回了剑,将门打开,“宁妃,小的不知道是您,您请!这位……是茹姑娘吧,请!”
一下子所有人都傻愣住了,宁苏睁大了美丽的眼眸,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是,适才奴才冒犯了,宁妃,茹姑娘请!”四人一弯腰,恭敬万分!
刚才还是看好戏的那些个女子,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眸中闪过丝丝恼火。
但是金玉阁诱惑着她们,几人刚要上前,就被拦住了,“还请几位回去了!不然格杀勿论!”
“凭什么?为什么她们都可以进去?!”一个小丫头不满意地开口。
门口的侍卫一声冷笑,抱胸道,“这宁妃可是王爷的心头肉,着茹姑娘又是宁妃带来的,当然可以进去,而且王爷可说了,宁妃可以自由出入!各位夫人还是请回吧!”
几人又言论了几语,怏怏不快地扭着腰离开了。
宁苏怔松,是李御南下的命令?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的对自己,如此的特权。
是要感化自己,还是要让自己对他称臣?又或是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和那些侍妾一样,一直陪着他?
荆茹希一笑,“王爷,果真对宁妃很是宠爱啊!”
宁苏睨了她一眼,嘟囔道“你不要胡说。”荆茹希笑意满面,“这傻丫头还害羞了!”
宁苏不再去与会她,兀自找了书翻看起来,宁苏站在了窗边,远远地望向那个苍苍茫茫的地方。
那里,就是妲岩!
他出征的地方,在那里,会不会有厮杀。
宁苏闭上了眼睛,感觉着冬日照在她脸上的暖意。
接连着几日,两人都在这金玉阁写诗看书,过得好不惬意。
雪狼长得越来越大,时不时地会在宁苏跟前左右乱窜。宁苏正在阁前晒太阳,雪兔突然跑了过来,躲在了宁苏身后。
宁苏微微睁眼,抱起它,“怎么了?雪兔?”雪兔呜咽着叫了几声,将头躲在了宁苏怀里。宁苏站起身,远远的就看见秦羽娇笑吟吟的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女人!
☆、第十九章 凤血凝丹藏花红(三)
宁苏起了身,还没有开口就听得秦羽娇喊道,“妹妹可有空?姐姐得了些新茶,拿来请妹妹们尝尝!”
宁苏一笑,连忙吩咐袭伊去准备了杯子和榻子,招呼着她们进去了。
今日大大小小,全部都来齐了,悦姬琉姬一边,另外两个没人一边,宁苏和荆茹希在秦羽娇的身侧一边。秦羽娇侧身靠在贵妃榻上,面色红润,微笑高雅。倏而,她开了口,“这几日王爷不在,各位妹妹都觉无趣了吧。”
宁苏瘪瘪嘴,她最求好那个男人不在,日子也过得快活多了。
悦姬皱了皱眉,娇声道,“可不是,这日子是越来越无趣了,不过……我们哪像宁妃啊,王爷宠着爱着,常去金玉阁打发时间。”
宁苏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不住地咳嗽着。宁苏心里冷笑,所谓的打发时间,也不过就是来争风吃醋,满嘴胡话!
荆茹希拍着她的背,低语道,“没想到这群人这么不济,如此之事还需要开茶会相争。”
宁苏无奈地笑笑,“洪武的**,即使知道我父王的心思,仍是争风吃醋尔虞我诈,当年,洪武的皇后就是被奸人所害而死。”
“好在我不是昭启王的妃,不然这些人都被我整死不可。“荆茹希拍拍她的肩,“你若是看不惯谁,我帮你……”
宁苏睨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她是无所谓这群无聊的女人,其实说来也可怜,这样一个王府,就将她们剩下的年华给困住。不知期,不知爱。
秦羽娇冷眼瞥了那两人一眼,却又笑道,“这前几日,悦姬给了本妃一些新茶,说是唤做,唤做……”
“王妃姐姐,此茶唤做火玉,是妾身的父亲送的,说是品上去味似药,却有暖身的作用。妾身想,这冬日也怪冷的,拿来给众姐妹暖和暖和。”悦姬边笑着,就已经拿过茶壶,一个个过去,帮她们倒好了茶,“大家尝尝吧。”
宁苏拿过茶杯,看着里面红色的茶水,这红,红的并不明显,像是在清水中重新添加进去的一般。并没有什么特色可以说。
荆茹希轻轻地闻了一闻,笑道,“这味道我可是没闻过的。”
秦羽娇看了她一眼,细细地尝了尝,似是食到了人间至水,“这茶水,可真是别有一般滋味,茹姑娘,尝一下吧!”说罢,又拿起一杯喝了下去。
宁苏仔细一闻,忽地感觉有点熟悉,她微微一尝,眸子猛地收紧,看到荆茹希已经将杯子拿到口边,就要喝下去。
“不!不要喝!”宁苏一下子打翻了她的茶杯,恼怒地转过头看着悦姬,“你为何要骗人!这分明是藏红花!”
藏红花,色红味淡,常做打胎之效。
酒杯落地的声音,碎的唯美苍凉,荆茹希颤抖着手,微微靠住桌子,手抚摸上小腹,心中无限后怕!
秦羽娇笑着站起来,快步走到宁苏身边,“妹妹你乱说什么,这怎么会是藏红花,这王府里,哪会有这种东西?!”
“姐姐,你别信了她。宁苏自幼识香,这真的是藏红花!”宁苏走至悦姬身边,“你说,是不是?”
“宁妃,这无凭无据……”悦姬仰头喝尽,眸中的慌张一闪而过,她拿着杯子靠近宁苏,“这是不是藏红花,我们都不知道。如果是,那么我们这里也没有人怀孕,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不是,那宁妃,你这可是诬陷啊!”
“无凭无据?!”宁苏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今天用的是莲花香,琉姬用的是芝研香,这两位美人分别用了桃香和牡丹香,姐姐用的,是凤香!可对?”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慌了起来,倒是琉姬还能够镇定下来,她也出了席,“宁妃,这香和药可不是一样的。当然,若宁妃能够找个孕妇喝下这茶水,孩子落了,那就说明是宁妃对了!”
“你们简直……荒唐!”荆茹希上前,狠狠地碎了一口,“为了对错,该愿伤害一个生命!”
几人对峙着,宁苏心里恼怒极了搀扶着荆茹希,刚要开口。就听见一声惨叫。宁苏猛地回过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秦羽娇。“我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她咬牙凄惨的喊着,宁苏跑上前,皱着眉一时间有些慌张,“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宁苏,宁苏我的肚子……肚子……啊……好痛!好痛!”秦羽娇反手握住了宁苏的手臂,不断蜷曲着身子。
宁苏伸出手,想要去帮秦羽娇安抚肚子,却没想到,在她的腿间,一股鲜血流出。
那红血如同是妖孽一般,透过那厚重的锦衣,刺痛了宁苏的眼睛。“啊……”秦羽娇一声惨叫,不断地大口喘气着,下体的血液越来越多,如同繁衍一样,染红了片锦衣。
宁苏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朝着一边呆滞的红莲喊道,“还不快点去叫御医!”
“是……是是……”红莲立刻红了眼,踉跄着向外跑去。
刚才还在争执不下的侍妾们,全都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边,目瞪口呆。耳边只有秦羽娇的惨叫,令人心慌耳聋!
秦羽娇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孩子落掉了,眼角的泪如雨一般流下来,脸上的胭脂尽数脱落,她嘶喊着,“杨悦你这个贱人,本妃饶不了你!是你是你!”
悦姬的名字第一次被秦羽娇喊出来,立马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王妃,王妃不是我……不是我……”
宁苏看着秦羽娇如此凄惨,想到适才的藏红花,心里如同刀割一样,她狠狠地说道,“都给我闭嘴!”
御医很快就到,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颤颤巍巍地将写好的药单交到宁苏手中,皱眉看着秦羽娇,“宁妃,这王妃的孩子是保不住了,体内的藏红花已经清除,只不过……还要好好调养调养。”
“好,我知道。”宁苏拿过药方,转手交给了红莲。“对了,御医,这件事……;”
“宁妃请放心,老身只是医生,别的事不关老身。”御医一笑,他自是知道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皇家有多少事情,都是不为人知的。
原本想着,等秦羽娇醒了,再处置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到,第二天,李御南就回来了。
昭启王战胜而归,在城外擂鼓轰天地迎接他们,寒丰毅和云秋白在城外就与他们相别,待到李御南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袭伊正巧从外面进来,见着了李御南连忙退到一边,李御南从她身边走过,又退了回来,低声问道,“宁妃呢?”
袭伊行了礼,“宁妃最近都在王妃屋里。”
“她屋里?”李御南一挑眉,“怎么回事?”
“前几日,有人想要用藏红花打落茹姑娘肚中的孩子,可是,茹姑娘没喝下那水,倒是王妃喝了。可王妃不知自己怀有身孕,这孩子也就落了。”
“你说什么?!”李御南猛地回过身,“茹姑娘没事吧?”
袭伊一惊,为何王爷关心的是并不受宠的茹姑娘,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李御南几步就赶到了秦羽娇的寝宫,刚进门,就和跑出来的宁苏撞了个满怀。
宁苏吃痛地摸了摸额头,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他的脸更显削瘦了,常在军营里,已经几日没有好好地梳理,脸上的胡渣让他看上去无比的萧索苍凉,他明亮的眼眸中星汉璀璨,高挺的鼻翼像是墙垣一样,隔住了两只眼睛。脸型凹凸分明,轮廓成熟稳重。
宁苏低下头,想要从他侧身闪过,却被他抱了个满怀拉了回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