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南居高临下的看他缓缓到底,毫无任何胜利的愉悦。
他回头,李骁沣与云秋白同时达到了城楼,身后是无法计数的尸体。
刀尖上,血如水一般,潺潺不绝。
七月二十五,妲岩京城鸿凉被天启大军一举攻破。
骁勇的昭启王,直逼皇宫。不日,妲岩皇宫换上天启大旗。
妲岩皇帝厄讷多自缢,皇亲国戚皆被天启大军取命,皇宫的护城河,血染无绵。
李御南坐在皇宫里,他看着李骁沣走进来,冷声问道,“则丰的事情怎么样了?”
“御南哥,只有则丰城未敢进攻。可如此一个小城,竟然顽强抵抗,不要说让他们自动缴械了,恐怕又是一阵血腥之战。”他顿了顿,“只好如同一般政策一样,逆我等者,亡!”
“不可!”李御南摇头,他站起身,离开那宝座,“宁苏还在那里。何况,她喜欢那里!”
“喜欢?”李骁沣嗤笑,“可这是我们的战场,莫不成你要为了堂嫂,纵容这一个小城?”
李御南转身看向他,“有何不可?”
李骁沣无奈地抱头,指了指皇宫外被硝烟弥漫地黑漆漆的天空,“御南哥,现在整个妲岩都是我们的了,你难道就为了一个女人留下这么一块小地方?让他们不属于我们天启?”
“谁说的?”他解开身上繁重的盔甲,拿起宝剑,“我便将那地方赠与她!则丰,备马!”
李骁沣无奈,他没法子,连忙跟着李御南,朝则丰去。
则丰,果然如李骁沣所说,城门虽开,却一大帮老百姓在城守的带领下,死死地围在城门口。
老少男女,无一不有。
李御南很不快,他现在唯一要见到的,是宁苏。
李骁沣知道他心里不快了,就喊话道,“城守在哪里?”
城守是一个年轻的人,他大跨步出来,毫不畏惧,“我便是城守,你等要如何就来吧!”
“我说这个小哥,你别怒火这么大!”李骁沣摇头一笑,“你们则丰是个好地方,我们不会破坏这里的。只要你们肯让我们进去,以后,则丰还是则丰!只不过……是天启的则丰!”
“哼!尔等只知进攻他国的无耻之流,怎能与我们妲岩相较量!”他扭过头,厌恶似的不去看这些人。身后的百姓为了他的话,随即跟着助威。
李骁沣摇摇头,“你们妲岩的皇帝如此无能,竟然自缢了。死之前还不忘带上自己的爱妃们。他何时考虑过你们呢?如此一个小地方,赋税倒还不少!”
“固然我们受着当朝的压迫,只可惜你们比他们更不堪!”
“本王只说一遍,若是让开便保你们平安,若是不让,血流成河的样子本王见多了!”李御南没耐心再和他们耗下去,夹了夹马肚子,朝他们又迫近一分,他在人群里,想要找到那个女子,可是心里却有不希望她如此不乖的在这里凑热闹。
突地,只听见一个女子一声惨叫,李御南整颗心都吊起来,他再也顾忌不了这里的人了,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叫,直直冲着人群而去,众人虽有节气,可老少男女混杂,自有贪生怕死之人,不由得松开了。
他冷笑,早知如此,费什么劲与他们周旋!
接下来,这里的城,就是她的。大不了,他向皇帝要了就是!
李骁沣看着躲在一边的城守,挑眉道,“叫你别挡,昭启王是去找美人的,他不屑要你们的命!”
城守一脸愤恨地瞪着李骁沣,忽地拿起身边的剑,自刎在宝儿前。
李骁沣也有冷漠,他拉了拉马缰,“宝儿走,这里太血腥了。”
李御南的马呼啸地停在了客栈门口,老板娘坐在门口刺绣,见了李御南颔首道,“王爷不用担心,宁妃一直在楼上,这五天都很好。”
“好。”他点点头,整颗心都落回肚子里,三步并两步地走上楼。
还未到门口,就已经听到她在房内抚琴。
李御南无奈地笑笑,推门而入。锦云香和言芝莜都在,李御南示意她们悄悄退下了。
宁苏很认真地在弹一首别恨歌,琴虽不是上好的,却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李御南心里一笑,从身后抱住了她。
宁苏吓了一跳,突地闻到她熟悉地味道。停了手中地动作,回身就抱住他,“李御南你这个混蛋,到现在才来找我!”
☆、第七十七章 火光烈焰映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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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御南失笑,侧头亲吻她的脸颊,魅惑的声音说道,“嗯,我是混蛋。混蛋回来晚了!”
宁苏愈发抱紧他,“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还有心思笑!”
他不由得有些眼红了,听闻鸿凉死伤满城,她知道不会是他不会是他,可心里却隐隐的就觉得不安,甚至好几次,都想求着言芝莜带她去了鸿凉。
可转念一想,若是两个人这样错过了该怎么办?
李御南拍拍她有些颤抖的背,松开她,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挑眉笑道,“你看看你,就这么点能耐。”
宁苏娇嗔地瞪他一眼,拉着他坐到了桌子边,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甚至走路都有一些不习惯。一步一步的,走得很慢。
李御南有些心疼她了,他摸摸她的小腹,“累吗?”
“有一点,昨天晚上他闹腾了我一夜,到了子夜才睡过去的。”宁苏说是这般说,却是高兴得很,“云香姐姐说了,这样的孩子一定很健康。”
“哼,这是自然的。”他一副骄傲的样子,“好歹也是我李御南的儿子。”
“自恋!”宁苏瞪他,“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儿子了?若是女儿家,你会不会不喜欢?”
李御南眯了眯眼看着她,嗤得笑了出来,“笨丫头,你夫君我对性别的偏爱还算正常。若是我讨厌女孩家,倒也不用和你过一生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宁苏喟然,“皇室,都很看重子嗣的性别。若是当年,母妃生的第一胎是位哥哥,恐怕她早已经是一国之母了。”
李御南伸手打在她的头上,不悦道,“你倒是想得越发的多了。那只不过是你的父皇不够爱婧贵妃,我可从不觉得,这和子嗣有任何关系。生儿子生女儿的,那得看男人的本事。”
宁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中有些许从未有过的情愫。像是在告诉她,你看你爱的男人,他多么与众不同啊。
她从小便觉得,男孩子是永远收到宠爱与庇护的。她也和所有人一样觉得,若是生不出儿子,定是那女子没有好福气。可这个男人,却铮然地告诉她,和女人无关。
这一句话,足够宽她的心。
她一笑,“那若是真是女儿,那你岂不是很没有本事?!”
李御南冷哼,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你比我小了这么几岁,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莫要乱猜的好。说错了话,是要受惩罚的。”说罢,就一把搂住她的腰身,低头就要吻去。
却……
“御南哥,不好了!出事了!御南哥你在不在?”李骁沣使劲拍打着门,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李御南咒骂一声,看得宁苏不由发笑,他问道,“怎么了?”
“则丰的百姓仍是不肯归顺,点了火将屋子都烧着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城。很快这里就会变成灰烬的!”他很着急,那火势很凶,从城北一直延伸到附近,若是不及早离去,怕是要被烧死在这里。
他没有想到,这地方虽小,可这些百姓的民族心如此强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御南眉峰紧皱,道,“你快去备好马车,我马上下来。”
“好。那,御南哥你见到云香了吗?”
李御南不悦,“别向我问你的人!”
李骁沣在门外郁闷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就走。他要去找到锦云香,已经给了她五天的时间来接受和适应他的感情,是时候,去见见她了。
宁苏愣坐在位子上,李御南伸手给她她都没有发觉,李御南知她心里不忍,可当下局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多想了,“宁苏,快,走了!”
宁苏忽地站起身,跑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入目的,是不远处熊熊的烈火。以及四处逃窜的人,甚至还有人迎着烈火,丝毫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她失望。
在听说妲岩所有城都已经换上天启大旗,而则丰却没有半点动静的时候,她知道,是李御南有意照拂,她也相信,这个平静的地方会永远保留下来。
老者安,少者怀。
可只是瞬间,美丽而又秀气的木屋,面目疮痍。
甚至除了火光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宁苏,快走了!”李御南眉头紧皱,见她毫不动容,一把将她抱起,一边安慰道,“对不起,是我做到答应你的事情。宁苏,对不起。”
宁苏靠在他怀里摇摇头,无奈的苦笑,“是我一开始想得太简单了。这毕竟是一场侵略的战争啊。即使你们不下杀手,这里的百姓也会抵抗的。”
李御南不说话,他无言可对。
他的内心无比的自责,即使这一切,他也无法掌控。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后悔的一战。也是他,最分心的一战。
卫枫面色冷静,看到李御南下来,连忙撩起帘子,“王爷,恐怕我们冲出去有点难。”他看了一眼宁苏,“现在宁妃在,我们不得不有所顾忌。”
李御南挑眉,“你就好好驾你的马车,其余一切有我!”
卫枫抱拳,“是王爷。”
“十皇子呢?”李御南环顾,见他的宝儿都不在,心里打量着他是不是去找锦云香了。
卫枫摇摇头,他并不知道。
火光冲天的则丰,一改之前的平静,如同像是在地狱中喷涌而上的烈火,要将这个天地都点燃一样,有些百姓被烧着了,哭天喊地地四处逃窜,整个则丰,恐慌不堪。
宁苏不忍去听,躲在了李御南怀里,她似乎没有多么地失神,只是心情很低落,她握着李御南的手,微微有些冰冷,“我想回家了。”
想回去那个王府看看了,这么久在外,她的心都觉得不安定。
佑乐每天晚上都折腾她,最近越发的难受了。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有食欲。可是为了孩子,她即使要吐,都得吃点下去。
她从小虽不受宠,可也是公主。金枝玉叶,哪里受过战场上的奔波和幸苦,一开始坚持要来是放心不下李御南,可她却有点受不住这样子的日子了。妲岩的温度很高,又很少下雨,人就越来越觉得恶心了。
李御南知道她累了,轻抚她的背脊,“快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两个人正说着,却突然听见马儿一阵长啸,马车竟一下子转了头,宁苏惊慌失措,差点甩了出去,幸好李御南及时抱住了她,他高声问道,“卫枫,怎么回事?”
“王爷,城门被堵住了!他们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该死的!”李御南若是在平时肯定无所谓,可是现在于他而言,宁苏才是最重要的,她怀着孩子,只能坐着马车出去,“你想办法,快点!”
“王爷别急,似乎有人在开城门!”卫枫跳下马车,走近了几步,却不知从哪里射下来一些带了火的箭,一下子与地上早就倒好的油相碰,火苗直窜在他的跟前。
卫枫沉眸,喊道,“城门口的是谁?”
“是我,言芝莜和锦云香!”这是言芝莜的声音,很刚强,“卫枫,你找到宁妃了?”
“宁妃和王爷都在马车里。”他看着越来越旺的火,“现在这里起火了,我也过不去!”
言芝莜看着城门口许许多多叠在一起的木栅栏,简直要疯了。
这里的人看上去如此平易近人,可这颗反抗的心,让人害怕。
锦云香上下大量的一番,她说道,“看来只能将火引到这里,将下面的几根木栅栏先烧掉!”
“你疯了?”言芝莜大惊,“若是坍塌下来,我们必死无疑。更何况,你如何控制这个火苗?”
锦云香忽地一笑,“你看那里,是一个断开的地方,一般烧不到那里。只要能过马车就行。至于坍塌下来,我知道你不怕死!”
言芝莜也笑起来,她眸子光亮,“既然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说罢,又朝卫枫喊道,“卫枫,等我喊你们的时候,你就抓紧时间冲出去!”
卫枫被火挡住了,看不清对面的形式,只好应下了。
可是,马车要穿过这层火,不着起来还是个问题,而这一切只有一赌。赌速度!
☆、第七十八章 容颜相对谁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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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骁沣骑着宝儿,漫无目的地快速穿梭在烈火充斥的房舍之间,木屋倒塌,一片狼藉!
“你到底去哪里了?”他不由得咒骂,心里实在担心,不远处有一个女子还未来得及抱着孩子逃走,被房梁活生生地打住了头部,孩子在襁褓里,发出惊天的哭声,李骁沣连忙跳下马,跑上前看到是一个很漂亮的娃娃,他哭的眼睛通红,他抱起他,不知道心里这种酸楚是由何而来。
那个女子剩着最后一口气,被火烫伤的手,抓住他的脚,“求,求这位……公子,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李骁沣蹲下身,她的样子实在可怕,“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多……谢,他,他叫成斐……”女子还未将话说完,就死了。
怀中的婴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李骁沣心头苦涩,这就是他们给这里带来的灾难,这个孩子,也是他们的罪孽。
“成斐……”他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不单单是对那女子的承诺,他曾有点不在乎的心,想要赎罪。
宝儿慢慢踱步过来,李骁沣不再多留,他也是关心则乱。锦云香定是和言芝莜在一块的,说不定她们已经出城门了。
他抱着哭啼不止的孩子,翻身上马,马鞭高扬,向城门奔驰而去。
却还没有到城门,便看到远处火光烧天。
则丰天气燥的很,又是把木头柴火屋子边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