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翱原本还是觉得难受,可以听如此心中无比的高兴,这礼部大臣的女儿他早就见过了,若不是宁苏,他早就娶了那个女人了。如今还在怨恨秦宁苏不守信用,这么一听,一扫心中不快,“当真?儿臣,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太子,在恭贺前,还是好好地为太子妃行葬吧!”这是,从门口走出一个素衣女子,李骁翱眯眼看去,正是前不久被她废黜掉的太子妃柳箐。李骁翱指着她,“你不要咒本太子的霉。”
“我可没有说谎,方才我的丫鬟去柴房,可是看到了你的新太子妃,已经……死了!”
李骁翱和李戈一行人赶到柴房的时候,身着红衣的女子已经被蒙着白布抬了出来,李骁翱皱了皱眉,欲要拉开红盖头,却看到了她左手手上的戒指,竟然有些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是她,没错,不用看了。”
“太子,此人已经死亡,这丧事……”
“随便处置便可,罪臣的弃妃有什么好下场可言?”李戈负手瞪目,转身就走。
李骁翱叹气一声,身边的柳箐笑道,“怎么,太子觉得可惜?方才还……”
“这宁苏怎么会找到柴房里来?”李骁翱微微眯紧眸子,略有些揣测。
柳箐道,“她想要逃跑,我恨她毁了我的太子妃之位,杀了她。”
李骁翱有些玩味地打量她,“果真?”
“若不是真的,我为何坦白,杀人这种事情,避讳都来不及。”柳箐无所谓地看着他略带不满的眼神,“太子不应该谢谢我吗?这样一来,太子又有新欢,可比那个被人穿过的破鞋好。”
李骁翱瞥了眼一边的失身,顿时大笑三声,伸手就搂过柳箐的腰身,“还是箐侧妃深得本太子之心啊!”
女子回眸看了眼地上的死尸,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跟着李骁翱入了主屋去。
第二日一早,上官尤刚从朝上回来,就看见了来报信的下人,“老爷,已经打听到秦姑娘的下落了。”
“在何处?”上官尤无比的激动,他含不住笑,忙问道。
“人……已死,昨日半夜入的土!”
一瞬间,上官尤挂在嘴边的笑一下子僵硬了,他微微颤抖地将手放置背后,“不可能!”
“老爷,皇上和太子看到了尸身,嫌弃姑娘是罪臣弃妃,早早的就埋了!”下人见他仍是不相信,怕上官尤责怒于他,连忙道,“老爷大可去葬处一瞧!”
上官尤到了后山时,心里仍是有些不确定,明日在城门口都看见了喜帕,难道……
“你,去城门一趟,问问守城的人,昨日可有喜事路过!”
上官尤绕着微微隆起的小山包走了好几圈,竟然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找到宁苏。他无法向婧贵妃交代,更无法向李御南交代,虽宁苏与他一别,等同于今生不见。可至少人是活着的。
一会儿,小厮回来道,“昨日有婚事,这新娘子去一边如厕,还丢了红喜帕!”
上官尤闭眼叹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忽地看到了坟墓边的一个小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他给李御南的玉戒指!
☆、第一百零二章 伊人一别却是久
上官尤如今,再不相信也只是逞强了。
宁苏果真已经遭遇不测,又或是她根本就想死。他以为他可以帮婧贵妃照看这两个女儿,可前一个因为嫉妒和爱,自己为自己画了牢笼,另一个,却因为夫妻分散不愿贞洁受损而死。若是她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伤心过度的。
上官尤更是没有办法想象,若是李御南知道了,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来人,将这封信亲自送到东蛮的李御南手中。务必要找到他亲自交上!”
李御南此次逼宫一败,牵连到了不少的人。寒丰毅虽不是朝堂上的人,却也名声在外,如此一来就只能与李御南待在东蛮。而李骁沣和言芝莜则跟着他们的马车,来至了东蛮洪荒一处。崂山山庄也因为云姜的关系,被封锁起来,云姜和云秋白皆是武林人士,一处家破,仍有另外一处当作新的家。最后抉择再三,也将一些可变卖的东西变卖之后,随后就到了东蛮。
东蛮,天启之最东际,临靠着一望无垠的沙漠,在东蛮之西有着一座小镇,乡民自给自足,却街上女子多斗笠照面。
押送他们的侍卫将李御南等人交给了当地的县官,那县官也是为人正直两袖清风的人,他等那押送的人走了,他连忙道,“来人,将手镣脚镣解开!”
李御南虽落为囚犯,可到底他有着皇家的气质,即使衣着简朴仍是潇洒非凡。那县官忙上前道,“王爷,在下是东蛮县官柳温贯,委屈王爷了。”
李御南经过这一次的挫折。又与宁苏如此漫漫无长期的分离,一下子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在来东蛮的路上,他甚至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会如此地冲动,也太容易地相信了高莫嫣。又或许他一开始就应该再谦卑一点,能够听听宁苏的意见。
如今,她去了一个谁都找不到他的地方,他对她的思念有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知道。只怕在这个地方,他触手不到她的时候,会疯狂。
李御南难得的礼貌了,他说道,“柳大人不必客气,我已经不再是王爷了。”
“王爷被革职,实在是难为大家所认可。只是……”柳温贯摇摇头,“只是如今。皇上一道旨下来,任谁也不敢说什么。可这真要说到民心,谁人不知王爷是民心所向啊!”
李御南低头沉沉一笑,“过去是我不知收敛,可要说这民心,我也不敢当。柳大人谬赞了。”
柳温贯微微摆头。却也不继续往下说了,“诶,这位是……”他指着寒丰毅,问道。
“在下寒丰毅,柳大人好。”寒丰毅一笑,拍了拍李御南的肩膀,“我们该走了,还有人在等着。”
柳温贯见寒丰毅对自己态度淡淡,心中自知是他们之间有些生疏。便点头笑道。“既然王爷有事,那就不多留了。若是有事需要在下的,王爷尽管吩咐!”
李御南一笑,“好。多谢柳大人了。告辞!”
出了柳府,李御南皱着眉头,“现在,要去哪里好?”
寒丰毅伸了伸懒腰,忽地瞥到在柳府门口的马车,他不由得一笑,摇头道,“你这十弟弟,果真对你追随不弃啊!你瞧那边!”
原本面色阴郁的男人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李骁沣坐在马车上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们,脸上疲倦之色显而易见,李御南一下子心情变得不错,微微有些笑意,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不是我,还有他们!”李骁沣跳下马车,撩开车帘就是言芝莜和三个小宝宝,言芝莜跳下车,“主上!”
李御南点点头,瞧着车里的孩子,心里蓦地被勾起了一样,他晦涩地皱了皱眉,“墨然和莜玥,也在吗?”
“是!”言芝莜点点头,将装着这两孩子的篮子拉出来,这两个小调皮路上才喝过从丞相府带出的奶水,很安静地相依着躺在篮子里。李御南看着莜玥,这孩子像极了她的母亲,眉也是弯弯的,挺翘的鼻子,细白的皮肤,甚至在睡梦中不安的皱眉都像极了。李御南微颤地抱起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心里却忍不住地疼痛,可是如今,他只有克制自己,克制自己对宁苏那难以复加的思念。
言芝莜看得不忍,暗暗地问道,“主上,宁苏……”
“我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李御南亲了亲莜玥的额头,将她放回到篮子里,又亲昵地摸了摸墨然的头发,“若是能相见,就是缘,若是无缘,此生不再见罢了。”
“可……”李骁沣着急了,他望着上了马车的李御南,有些愤怒地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带嫂子来这里呢?虽然条件不好,可好歹,你们在一起啊!”
李御南身子一僵,转身看着他很久,末了才淡淡的说一句,“走吧,去琼山。”
几人相视皆都无奈,欲要再说可看他脸色不对,只好将要说的话吞回肚中了。
李御南这些年除了在朝堂中日日向上,军权充实之外,在东蛮地区的琼山也有一群精卫在训练,东蛮离京城远,土山高地很多,对于秘密训练精卫而言是再好不过的。这几年来,他的精卫人数已经达到五万有余,这次逼宫虽然失败,可主力军无非是寒丰毅他们。他有另一个身份便是精卫的主上,一个人的绝对专权。
其实李戈不知道,发配李御南道东蛮,正是遂了他的意,他向皇帝讨一片北蛮之地,无非是用来进一步训练的。只可惜,他那个亲生父亲一点都不答应,甚至自认为仁善地留他一命。
在东蛮的日子着实比京城辛苦,这里的饭菜多偏干,一开始他们吃的都很不习惯。两三顿饭之后也就习惯了。
那日,寒丰毅和言芝莜上街采购一些东西,却遇上了柳温贯,寒丰毅见是他,微笑道,“柳大人好!”
“寒公子?”柳温贯一见是他,高兴的不得了,“寒公子,可算是遇着你们了,那日相别,忘记问住处了。还请公子,到府中一聚。”
寒丰毅对这样的人很是敌对,他摇摇头,“多谢柳大人美意,我们……”
“寒公子,京城来人了。说是丞相府的,要找王爷有要事!”柳温贯将他拉出几步,偷偷道。
寒丰毅和言芝莜面面相觑,上官尤?
回到琼山的时候,李御南正坐在堂上逗弄自己的儿子呢,小家伙睡醒了眼睛瞪得老大,乌溜溜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萧索的男人。李御南的手被他紧紧地抓在一个手指头上,快乐地上下舞动。李御南被他逗得开心,低头亲吻他的小手,目光之中满是疼惜之情。
“主上,上官尤派了人来给你送信了。”言芝莜将那个送信的小厮牵引进来,站在了李御南面前。可李御南如今看着墨然,心里不想那么多,“你帮我念念。”
那人见李御南这么说,才将这封周转了好几次的信交给了言芝莜,言芝莜拿出书信,才短短几行字:“王爷:宁妃未能全然脱身,遭东宫之害,已亡。臣百般确认无差错,请王爷节哀!”
瞬间,原本笑容还浮在脸上的李御南一下子僵住了,他空留着嘴型看着言芝莜,忽地心疼像是断了一样,他甚至连呼吸都苦难了,“你,你,你说什么?”
言芝莜此时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她哽咽了好几次,才重复道,“宁妃,已亡!”
“你说谎!”李御南勃然而起,甩手就松开了墨然,小墨然整个就摔在了地上。他快步走到言芝莜面前,一把抢过她的信,却没有急着去看信的内容,“不可能!你,过来!”
那小厮岂不认得这面色冷青,怒意横生的男人是李御南,当初的昭启王啊。多么的霸道多么的不可违背。他打了个颤惊,缓缓上前,“王,王爷……”
李御南怒扼住他的衣领,脸色慌张而又愤怒,“你是丞相府的人?真是上官尤让你来的,你告诉我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尤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欺骗我?!”
小厮下的两腿直打哆嗦,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王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个传信的,宁妃的死和小的没关系啊!”
李御南一脚踹在他的肩头,一把将他拎起来,就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样,“说!”
“是是是……”小厮勉强站住了手脚,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来,“那日丞相去东宫参加喜宴,实则是去接应宁妃,小的那时候一直跟着丞相,所以知道些来龙去脉。可后来宁妃没有如约出现,倒是前面传来宁妃逃跑的消息。丞相着急,派人寻找,可最终没有下落。甚至追到了关口,都没有任何音讯。丞相怕太子耍诈,暗在东宫埋伏下,昨日有探子告诉小的,宁妃有消息了。是太子爷的前太子妃说的。她说那日遇到了要逃跑的宁妃,她心里恨她,便给她指了一条错的方向,在柴房杀害了宁妃。太子当时要娶礼部的千金,也就觉得无损,便没有惩处太子妃。丞相知道后,万不相信,直到在宁妃的墓边,发现了彼此传信的……玉戒指!”
☆、第一百零三章 醉生梦死儿险亡
小厮抬眼打量着李御南,见他没有要他停的样子,继续说道,“丞相当时就面色苍白,回去后茶饭不食,命小的拿了信来找王爷,并要亲自交于王爷。若王爷不相信,这是丞相的物件!”
李御南苦眸微微一撇,果然,是上官尤的令牌!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心口似乎被刀剑划过一般,疼痛难忍!
言芝莜和寒丰毅面面相觑,寒丰毅上前将那小厮带了出去,言芝莜忙去将哭着的小墨然抱起来,可是她也已经泪水满溢了。
谁会想到,宁苏就这样死了。
即使知道不会再相见,可到底是还在这个世上的,来日放长,心里是存在着能够再遇的期冀的。
“主上,你……你节哀,现如今墨然和莜玥都需要你啊!”
“滚!”李御南看着言芝莜报上前来的小墨然,他哭红了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李御南。李御南一手就拍开小墨然伸过来的小手,怒吼道。
小墨然被他吓的不清,又扯亮嗓子哭了起来。言芝莜心里一惊,“主上!”
“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带着他滚!”李御南一脚踹在桌椅上,平白的脸上多了一道泪痕,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言芝莜,拳头握得咯嗒响。小墨然一直在哭,言芝莜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欠身抱着孩子出去了。
李御南直至她走了,整个人才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毫无亮色,他整个人只觉得天地眩晕,胸口似乎是被谁撕开,整颗心都要被挖走了。他颤抖着打开书信。一字一句皆让他苦笑不得已,她已经死了?
想起她在牢狱之内对自己说的话,她说她不会被别人所染,她说要他好好照顾孩子,她再走之前又跑回来抱住他,是不是那一刻,她就根本没有想要活下去。若不然,她会乖乖地去花园。又怎么会跟着那个女人去柴房?
蓦地仰头大笑起来,可是心中的凄苦却更加地深一层,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在脸上似乎是刀割一般地疼痛。他止不住地大笑,却不想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手中的书信。
李御南僵住笑容,看着血染的手,鹰眸露出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