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挑眼看着眼前眨着委屈眼睛的红衣男子,有些哭笑不得。
“醒来就被人吃豆腐,我还要听他说理由吗?”
话落,展颜便支起双手坐起身,这一扯动才发现胸口生生犯疼,覆在上面的白纱已经被血液染成赤红。
“伤口裂开了,我在帮你上药呢,这个理由,可能让你不恼我?”
展颜收回心思,扯了扯嘴角,并不答话。
红衣男子哼笑一声,将薄衣披在她身上,站起身来。
“下手的人挺狠的,伤口很深呢,丫头,要不要大叔替你报仇。”
展颜依旧不答话,眯着眼似乎在思忖什么,待男子忍不住又要开口的时候,才咧嘴一笑,捂着伤口站起身来。
“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耶。”
“这里离落雨城有多远?”
“不知道耶。”
“什么时候可以到陵嘉?”
“不知道耶。”
“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现在这个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
展颜哭笑不得的抚了抚额头,将回颜膏拿出来放到了男子手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谢谢你救我出来。”
“你要走?”
红衣男子挑眉,伸手拉住了展颜的手,随即站在她面前。
“你想去哪里?金楼和北邙魔教的人可都在找你,外面不是狼群就是虎口,就你这小身板,出去就得逮你。”
展颜嘴角挑笑的看着红衣男子,抽出自己的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是不是想说,我跟着你,就不会有危险?”
见自己的把戏被戳破,红衣男子居然也不尴尬,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长得又好看,功夫又高,跟着我多划算,你想去陵嘉是吗,我马上可以带你去,以后
谁也找不到你。”
虽然男子的话在展颜听来有些好笑,但细想下去,确实如此。孟倾肯定不会放弃寻找自己,凭对他那份执拗的了解也知。至于傅凉荆,展颜面上闪过一抹嘲讽的笑,那个固执到有些无理取闹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自己,喜欢自己,却在穆然死后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入自己的身体,这边是他的喜欢吗?廉价的不值一提。
就算展颜心底有些疑惑,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可能有什么误会,但她已然不愿意去深想,上辈子为情爱所伤,甚至失去生命,这辈子,她便再不想和情爱有丝毫的牵连。
“好,你带我去陵嘉,我答应你的条件。”
“咦,你怎么知道我有条件?”
红衣男子面上做出大吃一惊的表情,眼里却是浓浓的兴趣,在他眼里,面前这个女子聪明灵秀,就连那性子他也是十分喜欢,简直太和他的胃口了。
“因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其实红衣男子的条件很简单,展颜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替他炼制一些毒药或者美容养颜的药膏便可。
看着对自己面貌爱惜到极致的男子,展颜又不禁猜测他的年龄。
只可惜套来套去,除了知道了他的名字,其余依旧一无所知。
他告诉展颜,他叫柳独欢。
马车轮子磕到了路面上的石头,狠狠颠簸了一下,展颜也就是在这时候知道了面前美男子的身
份,随着颠簸的马车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柳独欢,当年江湖第一剑客,也是和傅呈比剑后失败隐退江湖的那位高手!
看着展颜吃惊的样子,柳独欢似乎很享受,做出一副风流公子哥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手指勾住展颜的下巴,声音满含了诱惑的妖媚。
“终于看见你除了淡笑之外的表情了,怎么样,大叔我有名吧。”
展颜回过神来,嗤笑一声扭开头,打掉了柳独欢的手。
“都这把年龄了,还调戏小姑娘,脸皮真是厚呢。”
柳独欢哼了一声,双手掐住展颜的脖子,作势要威胁她一样。
“大叔我当年成名的时候才二十岁,不过十四年过去了,连黄毛丫头都敢骑到我头上来,当年就不该让那傅老头儿赢。”
展颜听起他提起当年和傅呈比剑一事,便也没去注意他口中两个年龄一加起来如今的岁数,干咳
了两声。
“你的功夫比傅伯高多了,当年怎么会败在他剑下?”
听展颜问起,脸皮厚到城墙拐的柳独欢竟然有些尴尬起来,扭扭捏捏的不肯开口。
无奈展颜的追问,才不情不愿的开口。
“他当年用雪蟾冰露诱惑我……”
听此言,展颜瞬间已经明白,看着柳独欢笑的欢快。
雪蟾冰露是驻颜美容的绝佳宝贝,很多有家世的女子一生都在寻找雪蟾冰露,以求保住流逝的美貌。
难怪已经三十多岁的他依旧像二十多岁的人一样。
不知为何,在外人面前擅长伪装自己的展颜在柳独欢面前却很是放得开,就连那淡漠的性子,在他的熏染下都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两人在马车内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赶得路,金楼和魔教的人一次也没寻上来,两人很快到达了水城陵嘉。
一进城,一股温柔幽静的水乡味儿便迎面扑来,来来往往的人群面上都是一副温柔和善之态,那些温婉如玉的女子仿佛是从画儿中走出来的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真真是个好地方,早知道有这么多美人儿看,这些年就不去黄沙漫天的北邙漂流了。”
柳独欢摸着下巴眯着眼,风流之态丝毫不减,展颜也懒得理他,抬步朝一间客栈走去。
在客栈掌柜的介绍下,展颜很快寻到了一间住处,临水而居,站在窗前可以感受到波光粼粼的水面透出来的清凉之意。
看着展颜张罗着不大的院子,柳独欢撇了撇嘴。
“你准备住下来?”
“否则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玩儿?”
“我还真这么以为的。”
“……”
柳独欢要求住在这里,展颜并没有反对,有个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只是他那沾花惹草的脸,实在有些令人无奈。
住下没几天,周遭邻家女子几乎已经全来了一遍,美其名曰拜访新邻居,可那满含情意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柳独欢的脸。
每当这个时候,柳独欢便会一把将展颜抱在怀里,一脸柔情的看着她,说着什么此生,我唯爱展颜一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展颜住下没多久,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不过这倒顺了展颜的意,对于外人,她从来没有心思去结交,每日几乎足不出户,看看书,弹弹
琴,研制研制毒药,日子过得倒挺悠闲。
这日,正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柳独欢一脸沉重的走了过来。
“丫头,你不能这么坐吃山空,你看那些流落街头的人,都是像你这样的败家的。”
展颜眯眼瞟了瞟他,并不答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找个能来钱的法子,以后生活才有保障啊,你看你,买什么药草,药方,全把银子浪费了!”
柳独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跺了跺脚,随即握住了展颜的双手。
“所以,我决定了,必须要做一件来银子快的事情。”
“什么?”
“开妓院!你当头牌!”
展颜:“噗……”
☆、交易
柳独欢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人,就在他提出开妓院的第二日,陵嘉一家并不景气的妓院便被他盘了下来,取名为,博颜一笑。
展颜看着柳独欢笑的奸诈的脸,扑上去捏了两把。
“大叔比我长得好看的多,这头牌你怎么不去当呢。”
“因为大叔是男人,哪有男人当头牌呢,丫头你说是吧。”
展颜哼哼了两声,随后斜挑了柳独欢一眼。
“男人可以娶男人,女人可以嫁女人,大叔你又为何不能当头牌。”
柳独欢嗤嗤笑了两声,作势思忖了半晌。
“大叔我什么都扮过,这妓院头牌嘛,还真没试过,好吧,我就来当那神秘的头牌,哈哈。”
说完,还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眼含妩媚的看着展颜。
“大叔都豁出去了,丫头可也要表示表示?”
展颜动作不变的翻看着医书,对一旁打她算盘的柳独欢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丫头好狠的心,人家千里迢迢,刀里来火里去的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如今没让你以身相许报答我就算了,就连帮个小忙也不愿答应,难道那良心是被狗叼了去。”
柳独欢再接再厉,凄凄哀哀的在一旁抹眼泪,那小模样好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但展颜还真就狠得下心,嘴角漾起一抹揶揄的笑。
“对,良心被狗叼去了,所以莫奢望我回报你,何况,我们当时可说好了,我只负责给你提供药丸,没说还要为你卖艺卖身。”
柳独欢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捂着心口跺了跺脚,颤着小指指着展颜半天说不出话,随后阴阳怪气的哼笑了两声,身形一拐便消失在小院中。
展颜吐出一口气,扶着额头笑叹了两声。
妓院被柳独欢盘下来后便一直没开张,说是要给里面的姑娘放次长假,倒也颇为深得人心。自他那日被展颜气走,已经四日未出现,就在展颜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一去不回的时候,那抹妖娆的红色影子再次出现在展颜面前,那水影涟涟的眼中,明显比上次多了一份得意。
“丫头,知道我这些天干嘛去了?”
“是不是又听说哪里有驻颜美容的宝贝,嗯?”
柳独欢撇了撇嘴,得意洋洋的看了展颜几眼,随后叹了口气。
“我其实挺喜欢你这个丫头,可惜啊可惜,没过多久便再也见不着你的面了。”
展颜将书本放下,颇有兴趣的抬起眼来。
“此话怎讲?”
“大叔我特意帮你去打听到,金楼那楼主啊,正满中原的寻你呢,那金楼属士,没几天就快找到陵嘉了。”
听闻此言,再看柳独欢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展颜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微微一颤,虽然早就猜到傅凉荆不会如此轻易便放过自己,但没想会这么快。
“你已经想好对策了吧,说吧,什么条件?”
柳独欢啧啧两声,颇为赞扬的看了看展颜。
“真聪明,不愧是我柳独欢看中的女人,只要啊,你愿意帮大叔我好好打理这妓院,卖个小艺什
么的,我保证你三年的自由,如何?”
虽然早已猜到他是怀了这个心思,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来,展颜依旧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就吃定自己了。
“为什么一定是妓院呢……”
展颜有些无奈的喃喃,柳独欢却是双眼放光。
“因为妓院是最有特色的产业呀,而我作为妓院的神秘头牌,得多好玩呀。”
要不是肯定柳独欢是这个时代的人,展颜一定会怀疑他是穿越来的,一个本应思想迂腐的古人,竟然会对妓院抱有如此大的兴趣,她很无奈,很无奈。
“成交,三年内,我不想看见金楼和魔教的任何人。”
“人家就知道小颜颜最好了!”
展颜双眼一翻,恶寒了一个。
在美女众多的温柔乡陵嘉,柳独欢这家妓院根本算不上号,不说和同行业相比,就连寻常女子,也是很多也不如的。
妓院能够在陵嘉发展下去,不过一个道理,家里的不如外面的,娶来的不如偷来的。男人嘛,总是喜欢刺激,喜欢挑战,喜欢自诩风流。
不过柳独欢却是兴致勃勃,势要将次妓院发展成为陵嘉第一强。
就在两人为妓院之事费尽心思的时候,落雨城傅宅,却是一派凝重。
傅凉荆坐在展颜曾经坐过的摇椅上,眯着眼看着落满黄叶的地面,听着身旁傅呈以及乾天碧霄等人的汇报。
“这么说,在解蛊之前,我再不能见她吗?”
碧霄抿了抿唇,心里升起一股怜悯,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
“绝情蛊是最毒辣的毒蛊之一,未解除此蛊之前,面对心爱之人都会生出必杀之意,楼主对夫人情意深重,再与她相见,定会受绝情蛊控制,伤害夫人。”
傅凉荆面色不变,袖下的双拳却已经紧握,坚硬的指甲嵌进手心,滴滴血珠自手掌滴落地面。
自那日清醒过来之后,傅凉荆终于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控制,如今的他,会伤害任何人,但绝不包括展颜,可看着展颜门口那刺眼的血迹,他知道,那是自己犯下的错。
出动全部金楼属士寻找擅蛊之人,终于察觉他体内已被种下绝情蛊。下蛊之人不死,此蛊永世而存。而中了绝情蛊的人,只有三年寿命。
摇椅终于停止摇动,傅凉荆静静起身,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撤回寻找夫人下落的人马,整顿中原所有势力,策划覆灭北邙魔教一事。”
“是。”
院子内的人渐渐离去,又只剩下傅凉荆一人,终于压制不住滚出一丝哀恸的吼叫。
不敢再去寻找她的下落,因为怕自己知道她在哪里,会控制不住而去寻她,当再次面对她时,却又要伤害她,展颜,我便且让你一个人吧,很快,我会再来寻你。
再抬眸时,男子眼里只余冰凉的杀意。
陵嘉,名为博颜一笑的妓院前,此时却被一层黑布遮住了所有的院落,那门前的黑布上,用白色液体写着八个大字。
歇业整顿,敬请期待。
若是客栈酒楼这么写也就算了,可妓院还需什么整顿吗?难道整顿了就不再是男人逛得窑子了?所有女子唾弃不已,而所有男子,却怀着一种兴奋的期待。
偌大的楼阁内,所有的莺莺燕燕都被集中在一起,展颜戴着面纱从这些莺莺燕燕面前走过,淡漠冰冷的气质让所有人都不禁静默下来,安静无比。
眯了眯眼,展颜轻咳了两声,挑了个位置坐下来,随即对眼前的姑娘们也挥了挥手。
“都坐下吧,不用这么严肃,我不是侩子手,不会要你们的命。”
听见如此雅致的声音,又带着那么一丝温和,这些以前受尽老鸨折磨欺压的姑娘心里颇为动容,
面色也缓和了不少,纷纷找位置坐好。
身后的屏风里发出一声嗤笑,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展颜冷哼了一声,缓缓开口。
“身后的,是我们楼里最具魅力的姑娘,也是咱们博颜一笑以后神秘的头牌,大家不用理会他,就让他一个人孤芳自赏便行。”
“噗……咳咳……”
正在饮茶的柳独欢为展颜这一番话顿时喷口而出,呛得满面通红,看来她对自己还怀有怨气呢。
展颜的视线一一从姑娘们身上扫过,随即落在了一名身着梅花纹纱群的女子身上,按相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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