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锦当然不会去问。若是知道她是小姐还留她在院子里,到时候东窗事发就说不清了。如果是“不知道”;最多被长辈骂一句缺心眼,对她没什么实质性伤害。
这一年的收获季夕锦没有到年龄,没资格参加;只能四处逛逛;身后又跟了两条大尾巴;无聊得很。
云华倒是参加了收获季,只是堪堪破了预赛,没几轮就败了,没能拿到名次。到底是比别人少了几个月的阅历,云华心里的傲气尽数被激了起来,只待发愤图强明年再战。
张程鹏也同样下场试了水,他和云华一样,都比标准年纪小些。可张程鹏的天赋过人,面前挤进前五名,也算挣了脸面了。
九月过了,学院的新学期又一次开始。夕锦再次回去读书。
平平淡淡的日子没发生什么大事,五级到六级的经验值太多,攒了几个月琼枢也还是没能突破。不过现在这般,倒是也挺好的。
十一月底,传出了霍家有名的才女霍无双被许给了舒家的嫡长子舒栎。算是京城一桩比较出名的婚事。霍无双是才名高于男子的奇女子不说,舒栎也是京城里文武双全的少年郎。二人年纪相当,门当户对,很是匹配。
十二月的时候,张老夫人身边的第一丫鬟绿绢,赶在年前择了个好日子嫁给了大管家的长子,在丫鬟中间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管家的次子一直相当中意钱霜落,几次求有门面的老嬷嬷说媒,都被钱霜落推拒了。钱霜落抱紧了大夫人的大腿,一下次从三等丫鬟成了主子的心腹,其他人难免不服,私底下的闲话少不了。张府中盛传钱霜落是心气高,只怕想要攀个高枝呢。
如此这般,便到了正月。
夕锦的生辰正是在正月初五,而她正月初四便是她父母的祭日。转眼竟是已过了一年。夕锦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当初的悲痛和无助早就淡了不少,可是想起父亲和母亲,还是会觉得眼眶酸涩,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
可光是停留在过去是不对的,她必须成长起来。
初四祭拜了父母,初五是夕锦来到京城的第一个生日。张虞并没有大半,但家里的亲人却都齐全了。
夕锦收到了不少礼物,其中张老夫人给的玉观音最是贵重,云华亲手绣得荷包最是情重。张虞给她寻了一把崭新的琴,虽不是顶名贵的那种,但摸着却极是顺手。
张家闹腾的妾侍没被准许放出来,张程宁是小少爷,竟也没允许出来,夕锦倒是有几分奇怪。
正月过了,京中一团喜气,邻里相见都乐呵呵的。
霍无双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她眼界高,早就该定下来。这次让她嫁给舒公子,她也并不愿意,只是家里人实在不愿再拖了,条件好的年纪相当的都快全被定完了,好不容易出了个才名远播的女儿,怎么着也不能低嫁了不是。
婚期就定在了三月初三。霍无双是二月及笄的,既过了十六,又避过了三月初十的桃花节。这般,桃花节上的俊秀少年郎,又少了一位。
夕锦也听说了这事。霍无双说不定是记得她的,那日又霍无双又见着了她和紫萝的那点事儿,夕锦一直觉得颇为忐忑。
不过熬了小半年,什么事也没发生,夕锦这才安下心来。霍无双如今都要嫁人了,一定不会再出什么变故。
二月廿一,霍无双及笄。
京城里的姑娘们几乎都在受邀之列,及笄礼被办得大大方方的。夕锦和云华自然也去了,霍家夫人的脸上看起来颇为得意。
没办法,不管谁养出一个才能出众的女儿来都会很自豪的。何况霍无双还定了一门人人羡慕的亲事。这些年霍无双不定亲,其他早就定好了的人家面上和气,私底下却暗讽霍大小姐没有女子柔媚,嫁不出去。现在总算让霍夫人能扬眉吐气一把了。
夕锦倒是觉得霍无双看上去满面愁容。她平日里见到都是素面朝天的,今天却化了别致的妆容,很漂亮,比寻常的扮相有女人的多。可总觉得霍无双从头到尾都很勉强,笑是笑着的,眉头却锁着。
夕锦瞧见霍无双不习惯那种繁琐的发型,好几次想要去拆,都被霍夫人拍了下来。
“姐姐,你说霍小姐会不会是依然不想嫁人?”夕锦心中感觉有异,微微侧过头问身边的云华。
云华最近开始蹿个头了,一下子比夕锦拔出不少,仗着几□高优势戳了几下夕锦的脑袋,笑道:“你在想什么啊?舒家大少爷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好亲事。说起来程鹏好像和舒框关系挺不错……”
舒框是舒家嫡次子,和夕锦等人皆是同龄,在成竹书院也是梅班,与张程鹏关系极好。
夕锦叹了口气,也是,霍无双与她并不熟,两人年纪差距略大,并没什么话题,不过偶尔在各种花会上见过几面罢了。她也没有资格上去和霍无双说什么。
云华笑眯眯地挽过她的手臂:“你今年也十一了,一般十二三岁就定下来最好。我想二叔明年开始就会给你张罗,今年说不定就开始四处观察了。”
的确,下半年开课之后,班里的气氛奇怪了不少。本是男女分界明确,最近开始先先后后有人“叛变”,开始逐步和异性拉近关系。便是夕锦也开始觉得和不拘小节的男孩交谈,比和三句话一试探的女孩聊天要轻松得多。
“姐姐,你别忙着笑我。”夕锦脸上一红,在云华腰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可是长姐,你不定亲是轮不着我的。”
云华被戳痒了,本是捂着肚子闷声笑的,听完夕锦的话竟是身体一僵,难得的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话。
夕锦也愣了愣,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云华提到议亲就这样子已经很久了,看上去倒不像小女儿的羞涩,更像是……已有意中人。夕锦好几次开口想问,忍了忍还是咽下去了。
云华不与她说,不是不想说,就是不能说的事。
目前的关系之中,夕锦和云华的好感度是最高的,早就上升到了挚友的程度。但是云华却仍然没有主动告诉她,“不想说”的可能性顿减,那么就是不能说……
不能说的事会是什么?莫不是若是让别人知晓会有麻烦……夕锦有些担心,如果当真是不能向别人倾诉的意中人,那云华……
算了,不过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还是别妄加定论的好。就算是姐妹至交之间也要留有空间,若是去和云华求证,反而显得矫情了。
夕锦揉了揉眉心,她最近顾虑越来越多了,可别真像琼枢说的一样,老得快了吧?
……
从霍无双的及笄宴归家后,又过了数日,已是二月最后几天了。
夕锦坐在桌前习字,琼枢维持着他能够长期保持的七八岁模样,在地上打滚。反正他那身衣服不知为何,怎么滚也滚不脏,夕锦也就随便他去了。
琼枢滚了好一会儿,见无法引起夕锦的注意,无趣地爬起来,抱怨:“本大爷又快长毛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再一直憋在屋里,本大爷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个黑色的毛团。”
夕锦面不改色头也不回:“那不是正好,反正你头发太少了。”
琼枢立马炸毛:“本大爷飒爽飘逸的秀发正是不浓不密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好不好!你算算本大爷到五级已经多久了?小半年了有木有!”
……还真是。
夕锦自知理亏,她不喜好出门,也不喜好交际,基本都是靠念书的进度来一点一点攒经验。之前赶上正月和学年大考又没什么时间,琼枢的事就落下了。
琢磨了一下,夕锦放下笔。
最近一直没出什么事,张虞也就放宽了她的出行。何况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夕锦和张虞的感情也算亲厚了起来,自然不会有最初的生疏拘束。
“爹爹的生日是四月初一?”夕锦若有所思,“也好,提早一点准备起来吧。”
“要出门了?”琼枢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但不知为何面露一丝不满的神色,“……你爹有什么好准备的,送他礼物又不涨经验。”
夕锦扶额:“我是小辈,爹爹是长辈,不可不敬。更不必说我受了爹爹这么多的照顾,明明我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
“……奸诈,谁知道那厮抚养你安了什么心。”琼枢小声嘀咕了一句。
夕锦又没有听清楚琼枢小心眼的发言,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你刚才说什么?”
“本大爷比你大了几千岁,也算你长辈。你怎么从来也不孝敬孝敬本大爷。”琼枢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愿意。
夕锦:“……”
琼枢叹了口气:“不用太愧疚,本大爷很大度的。”
夕锦:“……”
“来,本大爷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本大爷的生日嘛……那就今天好了。”
生日这种东西是可以随便决定的吗?!
夕锦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w=以后我都是隔日更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3=
更新时间可能会比较晚?
我也不确定啦Q皿Q
非常感谢陈小嘉妹纸扔了第三颗地雷,爱乃=3=
46 逃婚
虽然琼枢有时候真的略不靠谱;不过夕锦最近的确有些忽略他,感觉还是有几分愧疚的。张虞每个月是发月例的;夕锦用得本来就省;这么久下来多多少少手上也还有了点余钱。
不过这些钱夕锦大多都是存着不打算用的;额外的开销都从自己的嫁妆里一点点挪出来用。
张虞毕竟不是血亲,一直受他的照顾多少感觉过意不去。动嫁妆虽然不是长久之计;可却不用担心欠下更多的人情。
这样想着,夕锦轻轻摸了摸头上做工格外别致的簪子,这恐怕是她所有首饰里最值钱的了。不过它最有价值的地方;还是能够打开装着嫁妆的箱子。
仅此一份;独一无二。
……给琼枢太贵重的东西恐怕有难度;他一颗珠子也不需要吧。不过,只是买些普通的布料回来的话,应该还没问题?唔,针线似乎还有很多的样子。
“好吧,我们出门。”夕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琼枢跟在后面一把拽住她的袖子:“等等,你往门口走做什么?”
“去找小喜……”夕锦看向身后那个长高速度有点恐怖的小孩,直接对上脸的感觉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明明前阵子这货还只到她肩膀的说,“不走门还翻窗么?”
琼枢不怀好意地裂了一下嘴:“怎样?想不想体验一下偷偷溜出去的感觉?”
夕锦:“不想。”
琼枢:“……”
……
因为明明是生日却没有被顺着的珠子大爷表示很不满,变成圆溜溜的样子,一直在夕锦的袖子里打滚找存在感,可是又一句话也不说。
管氏兄弟两只面瘫跟在后面五步左右,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小喜走在夕锦下手,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夕锦心知她多半是想说紫萝的事,可是碍于身后还有两座大佛,不太好开口。
夕锦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事的相关详情。不,应该说她已经知道的够清楚了,可是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清楚得很。
在京城蹲了大半年,夕锦去过的人家见过的世面也多了起来,才发现一个真理。有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即使真的一不小心知晓了某些内幕,也不能让别人晓得你清楚。
装傻才是最好的保护色。就算现在家里只有她和张虞二人,可是老张府里的情况却并不单纯,大夫人明显对她有芥蒂,虽然不明白原因,可是不得不多加小心,屋里还有个定时炸弹小巧。
在老张府里,夕锦关系最好的人是云华,最敬重的人是张老夫人。而大伯张敏远,因为交流不多,而对方名声也不太好,夕锦反而有些生疏了。
大夫人究竟是为什么要提防她和张虞?张府里失火果真是意外?还偏偏就是她和张虞的院子……
夕锦微微叹了口气,太麻烦了。明明是别知道最好,可是不知道又心有不安,琼枢口风越来越紧了,最近都不怎么探听的到消息。
爹爹肯定也有所察觉,最近虽然放她出门的条件减少了,可是照顾却越来越细致,仅仅是到离家不远的小布料店,都得劳烦身后两位大神出马。
……夕锦不禁有些怀疑,这两人不是传说中的征战英雄么,为什么会这么闲……
只打算买些普通的料子,昂贵的丝绸夕锦是连看都不敢多看,家附近的小店,足够了。
远远的就瞧见人来人往的街上,唯有那家铺子里颇为热闹,附近的街坊大婶平日里就喜欢到这里唠嗑,这个摸摸那个瞧瞧,就是不买,谈谈八卦也是极好的。
进了店内,有几个眼尖地认出了夕锦了,立刻低下头去和同伴小声地交谈。张虞似乎的魅力似乎是从三岁到一百零三岁通杀,所以也格外受中老年妇女喜爱,周围邻里相处起来自然格外热情。夕锦作为女儿,被关注度很高,时不时会被路上笑得一脸殷切地奶奶、婶婶、阿姨、姐姐、妹妹塞个苹果,顺便套上一两句话啥的,她已经比较习惯了。
虽然一直被类似看到小肉包子的饥渴眼神如狼似虎地盯着,让夕锦这种皮不够厚实地稍微有点脸上发热,不过综合来说她的还是比较淡定的,捏了摊在那里的布料就开始一块一块地打量。
小喜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其实她对其他人的目光不是很有感觉。
至于管氏兄弟,试图从他俩的脸上看出感情变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夕锦不敢招惹那两尊大佛,不代表街坊大妈们对他们没有兴趣。很明显,无聊的妇女们对这对皮相甚好的双胞胎是很有感觉的。
妇女甲:“哟,这位小哥,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呀?”
管家兄弟:“……”
妇女乙:“哎呀,小哥你还佩刀呐?是张大人的人吧?瞧着小脸长的,啧啧啧。”
管家兄弟:“……”
妇女甲:“小哥你一直僵着个脸不累吗?难道是军规啥的,晚上好好按摩啊,小心别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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