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尖利的刺,锐利而冷酷。
郦雪凝一震:“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明知道我失去孩子是多么痛苦,明知道我也非常不甘心,但我能怎么样,这是我的命运,我必须接受!”
“明知道这命运是不公正的,你也要全盘接受吗?”江小楼眸子光泽犀利地反诘道。
“孩子已经死了!”郦雪凝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双手却紧握起来。
“那又如何?因为你失去了孩子,就认为别人会同情你、怜悯你、安慰你?所以一得到重新开始的机会就感恩戴德、无比兴奋?因为懒惰、害怕、贪图安逸所以要幸福地期待平淡的生活。如果你是这样的人,很抱歉,我们没办法成为朋友,因为我跟你完全不同。我的人生本来可以更幸福,我的亲人本来可以好端端的活着,为什么我要承担这样的痛苦,是谁害得我和至亲天人永隔,是谁害的我伤痕累累!对于那些人,原谅他们重新开始,借着蔑视的借口远离那些畜生?不,我不会!不承担责任,就这么逃避过去的活下去,我不接受。如果你以为离开国色天香楼就能得到幸福,那真是太天真了,这世上强者的幸福总是建立在弱者的不幸身上,有些人总是喜欢通过践踏别人获得利益。而被踩的,永远都是自欺欺人的废物,这就是现实。”
江小楼转身,不再想和对方说任何一个字。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楼!我们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你用自己的方式去判断别人,这样真的对吗?”郦雪凝心头惶然,一时快步追了上去。
“当本该判断对错的手段失去效用的时候,我只能按照自己的对错来审判。”江小楼冷冷地回答。她不懂得原谅,什么活得好、活得幸福就是对恶人最好的报复这种话,完完全全是懦弱的人自我安慰的谎话。
因为没有本事报仇,因为害怕承担后果,所以自我欺骗、自我陶醉地放弃一切重新开始。
真正要表现骨气的方法,只有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赢回被践踏的尊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甘心情愿躲进乌龟壳里面舔舐伤口的行为,怀着感恩老天、平稳走向人生尽头的心态,她江小楼不会有,永远也不会!
“江小楼,你站住!”郦雪凝跑得过快,只能扶住楼梯,气喘吁吁。
江小楼已经走到了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郦雪凝:“还有什么事?”
“你真的什么都不怕,执意要报仇?”郦雪凝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执着追问。
江小楼没有给她回答,只是转身离去。
现实生活中没有单纯的幸福,要么选择妥协放弃,要么选择充满血腥的斗争。
不仅仅是秦家,还有紫衣侯,她将要以一己之身与这个国家强大的权贵集团对抗。
江小楼回到屋子里,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早已配好的抗敏药,她从小就对穿心莲过敏,如果放任不管足足需要三四个月才能恢复,从前金玉请大夫来看病,她总是暗中继续服用穿心莲,过敏又怎么可能康复。事实上,最好的解药是穿心莲的根须配上十来种中药熬成的水,用来泡澡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完全康复。
泡在温水里,江小楼的脑海中浮现刚才金玉和姚珊瑚的死状。
一个……两个……三个……
她将自己缓慢沉入水底,乌黑的发丝随着水波荡漾,如同碧波中的水草,妖娆弥漫。在水底呆了许久,她才猛然破水而出。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洁白的脸颊缓缓流下,仇人么……
她微微一笑,缓缓赤身从浴盆中走出来。燃烧的红烛发出劈啪一声响动,照亮了她如同细瓷一般的肌肤,当然,还有肌肤上蜿蜒的累累疤痕。
江小楼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戏院内,只听得锣声一响,云板的声音打得犹如飘风疾雨,台上眉眼娇艳的小生头扎洁白包巾,身穿紧身武服,胸前白绒绳绕着双飞蝴蝶,腰间系着湖色缎带,刚上台便左手向上一横,亮开门户,右手剑光如同电光,漫天飞舞。反串小生的戏子那一双莹莹的眼波,只盯在台下蒋泽宇的身上。
蒋泽宇看得兴起,连声叫好。台上戏子们知道这位金主出手大方,少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台上只看到剑光飞舞,冷光闪闪,异常精采。
就在这时候,一个护卫快步从外头进来,俯身在蒋泽宇的耳边低语几句,原本懒洋洋的人腾地一下子从藤椅上跳了起来:“此言当真?!”
“大少爷,如今事情都传开了,国色天香楼这回算是倒了,谁也不敢替他们出头,老板娘一死,只怕那些姑娘都要作鸟兽散。”
蒋泽宇哈哈大笑:“好,真是太好了,新帐旧账这回一起算!”
☆、第42章 色胆包天
傍晚时分,挽月楼来了不速之客,直接送上拜帖,声称蒋公子今夜要作客国色天香楼。
吕妈妈一脸谄媚:“桃夭姑娘,您看这怎么办呢?”
江小楼脸色平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吕妈妈满脸惊诧。
挽月楼外面多了不少守卫,进出者都要一一盘查,摆明了不让江小楼离开。
晚上,蒋泽宇一脚迈进挽月楼,重重纱帘之后,江小楼静静坐着,面目朦胧。
他刚进门便听说桃夭容貌恢复的事,不怀好意地笑道:“难怪引来那么多人疯狂追求,果然名不虚传!就这影影绰绰,就堪当这国色天香楼第一的名头。”
江小楼淡淡笑道:“公子既然今日到访,可见太子妃出京的消息是真的。”随后,她伸出一只手掀开纱帘。
那只手没有一丝瑕疵,洁白细腻、肤色如玉,蒋泽宇一怔,随后便看到江小楼那潋滟的眸子,月光般皎洁的面容,叫他心动不已。
她微笑,上前轻轻倒了一杯酒:“酒已斟上,公子请。”
蒋泽宇盯着她美丽的面孔,笑道:“从上次见面后,我一直朝思暮想,今晚终于有机会一亲芳泽,明日一早,我必会成为人人艳羡的对象。”
江小楼仿若听不懂话中暗示,眉眼平静地推过酒盏:“公子请。”
想把他灌醉,还是这杯子里有毒?蒋泽宇眼底莫名警惕,他不是蠢人,自然不肯上当。江小楼不以为意,只是大方地将酒杯一饮而尽,亮出了杯底。
她那双漆黑眸子望着他,冷冽潋滟。
红烛高燃,不如这瞬间迸发出的烈烈风情。
蒋泽宇满心的火气顿时消弭,眼睛一时都撇不开了。
她身上有一种清新的莲花味道,清雅中香气阵阵,一缕缕侵入心田,渗透到四肢百骸,让人不自觉地浑身发软。
“这是我珍藏的美酒,寻常人喝不到……”江小楼神色温柔,如沉香般优雅,安静。
蒋泽宇确信无毒,这才呷了一口,笑道:“桃夭姑娘不但人美,连鉴赏力都比旁人更高一筹!”
言笑晏晏,仿佛彼此之间的龃龉从不存在,男人啊——
江小楼唇微微向上勾起,似笑非笑,目光盈盈,掩住心底冷嘲。
蒋泽宇满脸笑容地看着江小楼,目光在她粉嫩的面颊上流连不去。
江小楼容貌清雅,眸子却妖娆,带了一种清纯的妩媚。原本他想来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成想看到人就连仇结在何处都想不起来了。
今天晚上,这个美人就是他的!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莲子百合、金丝蜜枣、八宝鸭子、酥肉滚等佳肴,中间的托盘里还放着一盏荷叶,碧绿宽大的叶子别出心裁地托着小巧的红樱桃,十分清新可爱。江小楼自己用牙签挑起薄薄的樱桃片,刚要放入唇中,却被蒋泽宇半路拦住,硬生生将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一口咬下。
“嗯,味道真好。”他笑容更深,明显带了不明意味。
江小楼恍若未觉:“这莲叶十分新鲜,樱桃也用蜂蜜腌制了一个半时辰,恰到好处才能香甜可口。”
蒋泽宇不知不觉,便又多尝了几口。
江小楼给他斟酒,笑容恬柔,长长的睫毛下,斜斜看人的眼睛,充满了风情:“公子是稀客,要多喝几杯才好,否则便是我怠慢了。”
几杯酒下肚,蒋泽宇身子渐渐燥热,一张白玉面孔泛起红光。他嘿嘿一笑:“良宵苦短,既然有美人陪伴,怎能浪费?”他一边说,一边就想要搂人进怀。谁知却听见对面美人轻声一笑:“那么,你就好好地记住这一刻吧!因为这将是你永生难忘的回忆。”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蒋泽宇身体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来,他瞬间惊恐地瞪大眼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他幽幽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更可怕的是,江小楼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一张嘴巴被抹布堵得严严实实,他心头恼怒,眼带威胁。
“其实,我一直惦记着你,就等着你来找我,结果你这么快就送上门了。”江小楼声音很甜,笑容却很冷。
蒋泽宇用眼神盯着江小楼:你敢怎样?
江小楼眸子盈盈如水:“公子的护卫们都在楼外守着,我能怎样呢?不过是跟你玩一个游戏。”
蒋泽宇眼睁睁看着原本挂在腰间的鞭子落在对方手中,鞭尾上的宝石在红烛下闪着诡异的光泽,他一时心头猛地跳起来,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第一下,打你色胆包天。”她一扬手,重重给了他一鞭子。
这鞭子是正宗的牛鞭,打人奇痛无比。这一鞭子下去,他闷哼一声,不仅感觉到痛,还感到一种痒从身体里爆发出来,那种感觉叫人生不如死。
“鞭尾加了点天荷的粉末,接触皮肤后当然会很舒服。”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瞬间荡起狠戾的涟漪。
天荷粉,就等于痒痒粉,怪不得他只感觉痛中有痒,痒中带痛,难受得要死。
蒋泽宇怒上心头,一双眼睛充满仇恨地盯着江小楼,一副恨不能吞掉她的模样。
江小楼声音清脆悦耳:“公子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很胆小的,手一抖,您的小命可不保。”
她话说得软,手底下丝毫不软,一鞭子又接着一鞭子,蒋泽宇浑身痛得撕心裂肺,火辣辣的疼痛里带着奇痒,痒到了骨子里,他恨不能抓掉自己身上一层皮,恨不能马上趴在地上打滚,然而他动不了,一点都不。
“第二下,打你和金玉狼狈为奸设陷阱。”
“第三下,打你挟私怨扰佛门清净。”
“第四下,打你害我受了惊。”
“第五下,打你用箭乱伤人。”
“第六下,打你——”江小楼想了想,似乎想不起来,又是一鞭子下去,这一鞭的力道,比刚才五下还重。
蒋泽宇心头怒火冲天:想不起来也要打?
江小楼青葱般的手指握着长鞭,眼神无辜地看着他:“刚才数到哪里,我都忘记了。哦,第一,打你色欲熏心。”
她竟然厚颜无耻地从头开始数,这女人分明是睚眦必报的疯婆子!蒋泽宇脸色越发地狰狞,心头在咆哮,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时几乎要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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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因为各位渣妹的努力,小秦在鲜花榜和钻石榜上都占了一席之地,受宠若惊中。
编辑:我要活过来……
小秦:小楼不会为了折磨人而折磨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下文,‘(*∩_∩*)′
编辑:我要活过来……
小秦:再次感谢所有为小秦投票的童鞋。
编辑:我要活过来……
小秦:⊙0⊙
☆、第43章 绿毛乌龟
蒋泽宇拼命想要呼救,想要让外头院子里的护卫发现自己。然而江小楼却笑道:“不必白费心思,那些护卫……现在早已被美人们灌倒了。”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容,然而鞭子却毫不留情,直打得蒋泽宇皮开肉绽,白骨森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里还带着难受的麻痒,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肤和血肉都在哀嚎不已,真正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江小楼打人的姿态很优雅,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却没半点留情。
蒋泽宇奄奄一息,却始终用恨毒的眼神盯着她,他在赌,赌对方不敢杀他,等他被救出去,非刺穿这丫头琵琶骨不可!
江小楼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只是笑着丢了鞭子,打量了一下浑身血污的蒋泽宇:“好像依旧不服气?是不是?”
当然不服气!蒋泽宇这辈子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他一定不服气。
江小楼笑容慢慢沉下来:“我不过是打了你几下,你就这么不服气,那你羞辱我的时候,我就不难过吗?你痛苦,我就不痛?你是人,我就不是?你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我就不能把你踩在脚下?这一切,不过是报你当日之恩罢了。”
蒋泽宇瞪大了眼睛。
江小楼面容素淡如初荷,轻声叹息道:“公子猜的不错,我的确不会杀你,但并非因为我害怕承担后果,而是我觉得,让一个人痛苦地活着,要比让他痛快的死去强得多。”
听了这一句话,蒋泽宇只觉得连骨头都开始发毛。
“你这辈子欺辱糟蹋过多少无辜的少女,一个,两个,三个……我想起来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啧啧,真是个庞大的数目。”她的声音那般柔和宁静,可是隐隐带着危险。
那又如何,那些女人都是出身低贱!他的眼神这样说。
江小楼点点头:“是啊,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她们都是出身卑贱,所以只能任人践踏。”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蒋泽宇的身边,一只手托起他那张年轻俊俏的脸:“蒋公子,我必须告诉你,出身是不容人选择的,但这并不代表你有权力去践踏别人的人生。当然,作为你总是对我念念不忘的馈赠,我要送你一件厚礼。”
蒋泽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江小楼一只纤纤玉手已经伸了过来。
哗啦——衣服和皮肉撕开,他本该惨叫,然而却只能闷哼一声,眼皮子一翻,痛得昏了过去。
等他第二次醒过来,是被那种剧痛弄醒的,这一回,他上半身已经被扒了个精光,整个人依旧如粽子一般被捆得严严实实,显得狼狈至极。
“刚才我很小心,正好留下地方可以作画。”江小楼轻轻说着,认真地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