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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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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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怯怯的看着我。
  我笑看着她,“怎么了,没事吧?”
  她摇摇头,“奴婢,奴婢不小心踢到了木板。”
  我对着她笑笑,转头看向十三,只见他紧紧盯着那个丫头,我“哎”了声,他这才看过来。
  他笑笑,“都这么晚了啊,皇阿玛跟老王爷还开了宴呢,我就先去了,德主子应该一会也得去的,你……哦,八哥可也去的。”
  我点头,“要走就快些吧,还跟我这儿闹。”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丫头,跟爷走。”
  我以为他在叫我,一看他,原是在叫那个丫头,我道:“让人家跟着你做什么?”
  他白我一眼,“你别管了,有这闲工夫还不赶紧想想穿什么去。”说罢便领着那个丫头走了。
  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是啊,该穿什么呢?
  按说宫中嫔妃身边的宫女都是有制服的,可真进来一看,其实也没那么严苛,只是类似于浣衣局、慎刑司这样的地方才会有特殊的衣服,其余各个宫中的侍女只要不穿禁色就行了。
  所谓禁色,也就是白色,黑色一类。当然也不能太花哨,那是主子才有的福利。
  我想了半天,这个宴会是开在傍晚的,虽然是秋天,可大晚上的看人总是看不太清楚的,我穿的太素了的话也许就看不到了,可是又不能穿太艳了,真是难上加难啊。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八爷的那袭青衣,我就总不自觉得想穿紫色,总觉得只有淡紫色的那种高雅才能配得上不流凡俗的青色。
  我想了想,还是拿了件淡紫色的衣服,外面套了件橙黄色的坎肩,因为有篝火,所以橙色肯定很亮眼,就算淡紫色看不清,也能把橙黄色映出来。
  我掀开帘子,正碰上往回跑的姐姐,她还是那身衣服,跑进了我才发现她的衣角处沾了不少土,发髻也散开了。
  我忙拉住她,“怎么了十四爷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姐姐停下来喘气,脸上通红,细细看去依稀有眼泪,我猛然松手,咬了咬唇——不可能吧,不都说古人保守吗?我摇了摇头,转眼姐姐已经进了帐子,我跟进去,姐姐正打水洗脸,然后换衣服,一直都不发一言。
  我扬扬眉,因为穿了一个坎肩,在帐子里呆了一小会就很热,而且姐姐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我怕好不容易画出的妆又花了,于是便自顾自说道:“姐姐,我先去了。”然后就没再管姐姐,自己走了。
  我出来的有些晚了,隐隐看见篝火那边很是明亮,不禁加快了脚步,有点小跑起来,结果黑灯瞎火,我看见身前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再停下已经来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来人退后两步,我却是摔在地上,手被石头子硌得生疼,怒气瞬间满格,“谁啊!走路不看人的嘛!”
  待我狼狈爬起来,才看清,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四爷。
  我心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马上又跪下请罪,四爷淡淡道:“没事,你起来吧。”
  我起来之后无语地立在原地,看他没有走的意思,便硬着头皮请退,他道:“等一下……晨落她去了吗?”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恭敬的回道:“会四爷,姐姐刚刚才回了帐子换衣裳,应该会去的。”
  四爷“哦”了一声,挥了挥手,“你走吧。”
  我如获大赦,匆匆离开,走过他身边时,余光瞟他的脸上竟有一道伤痕,不由奇怪,但没有多想,只想着快点离开他。
  来到侍女的聚集地,我终于舒了口气,八爷就坐在皇子那一列里边,今天他仍旧着青衫,我抱着膝盖看了他一会,才听得小太监传召,说是四爷到了。
  皇上不免和他一番寒暄,问到了脸上的伤口,四爷笑了笑,“被家里养的猫儿挠了。”皇上也笑,说连猫儿都能挠到你云云,我压根没有认真听,只想着四爷为什么会来晚,还会问姐姐的事。
  等一下……我走的那条路可以说是后路,是宫女太监走的路,就是为了避免冲撞到主子的,可是四爷却出现在那里……而姐姐应该是不认识四爷的,可四爷却直呼姐姐的名字……
  我大张着嘴看着席中的四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爷和姐姐……我努力回想着他们二人交集的一切——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姐姐和四爷之间,在我眼里就完全是一片空白,甚至没有见过面,可是四爷这番……
  十四爷?我忽的浑身一冷,难道是因为是十四爷吗?和斓玥一样?我蓦地站起身,从背后绕到德主子坐的地方,姐姐就站在德妃身后。
  火光盈盈,姐姐的脸色在光影中模糊不清,不过看起来不是开心的样子,我看向四爷,未曾想到他就在看着姐姐,我们二人视线相对,他动了动唇角,似笑非笑的移开了视线。
  我呆了几分钟,才转过头去看姐姐。
  姐姐半垂了头,微微蹙了眉头,我跟她相处了将近两年,了解她的一切小动作,她要是做出这样的姿势,就一定是在烦恼什么事情,可让她恼怒的人却又惹不起。
  我想了好久,也不能确定四爷究竟要用姐姐做什么,利用她?可是看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不像是可以利用的呀?
  我抬起头看四爷,眼神不由自主地就飘到他脸上那道伤痕去了,我根本不相信四爷会被猫儿挠到,可那道伤疤明显不是刀伤一类,除去这些,能伤到他的就只有……
  姐姐俯身帮德妃斟酒,我的目光锁定在她光秃秃的指甲上。
  姐姐从来比我爱惜容貌,手指甲绝对不会剪得这么短……原来他们二人真的,真的……我实在想不出一个能够形容的词汇来,一个大大的问号横亘在脑子里。
  皱着眉头移开目光,不经意却迎上了八爷的目光,他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扬了扬唇角,回身跟身后的一个太监耳语了几句,那个小太监应声俯身退去了。
  我眨眨眼,继续看着他,他不再看我,可是唇角的笑意颇暖,我愣愣看着,直至身后传来古怪的咳嗽声音。
  我回身,竟是那个小太监,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打了个千,“秋宁姑娘,借一步说话。”我看看周围宫女的目光,赶忙补了个回礼,“您客气了,请。”
  他低了低头,却没再说话,笑眯眯地领着我到了一棵树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奉给我,“姑娘,这是我们家主子的信,他还说了,待篝火结束,姑娘要是无事,就到东边的草场候着便是。”言罢打了千转身欲离去,我忙回礼道:“多谢公公了!”
  他仍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点了点头,回身离去。
  夜幕太黑,根本看不清信上的字,无奈之下我只得回了帐子,点好烛火,才打开信——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我笑的不能自已,把信折好塞回袖子里,从首饰盒子里拿出那支玻璃簪,仔细带好,吹熄了烛火就跑了出去。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一轮弯月吊在天边,夜风吹开衣裙,我站在草场上,展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边的篝火还未结束,依稀有抹清亮的笛音传来,悠扬动听,正是草原上的歌曲,我听了半晌,忍不住站起身,即兴跳起舞来。
  这具身体原先也是练过舞蹈的,比我自己的身体柔软得多,跳起来一点都不费事,反觉轻盈,我快速转着身子,想着待会他来了之后我要说什么,顿时欣喜无比。
  笛音愈发清晰,我也越来越能够合上节拍,身体轻盈如一只翩跹的蝴蝶。
  忽的,笛音忽断,有脚步声传来,我回身,见他笑着慢慢走过来。
  多少年后,我仍旧能清晰的回想起那一天——他一袭月色白衫,这倒是我印象里他头一回着白衣,比五爷更加出尘高洁,更加丰神俊朗。我笑,矮身行礼,低声唤道:“八爷。”
  他笑,眼里映着天上的星辰,曜曜闪闪,使我溺毙在那一池星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赏良辰美景,且酩酊

  
  我们两人相对无言,我是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紧张不安,可是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的笑意愈发深,缓步向我走过来。
  很多年后,我仍然记得这一天,记得他眼中明亮的星光,记得他微笑的样子。我以为我们是两厢情愿,可在多年获终于看破,那不过是我一个人幻想的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我们并肩坐在草地上,我蜷着膝盖,不时偷眼去看他的侧脸,他微微抿着唇角,看着远处,我炸了眨眼,缓缓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他轻笑了一声,侧身一扭,我跌进了他的怀里。
  这算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拥抱,他紧紧环住我,我也抱住他,唇边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我问道:“……以后,以后,我可以叫你……你的名字吗?”
  他“嗯”了一声,我在他肩上蹭了蹭,轻轻叫了一声:“胤禩。”
  他更紧的揽住我,很久后才答道:“我在。”
  我几乎就要流下眼泪,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找到了一个我喜欢而且也喜欢我的男人,他这样出色,他这样温柔!
  胤禩,胤禩,我会记住这个名字,且永不可能让他变成“阿其那”!
  此后的几个月我过得应该比神仙还要逍遥,除了要躲着十三以外,我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直到这次塞外结束,最后一天我们骑着马,在草场上狂奔,以前和他在一起我根本不敢如此放开,可是相处了十几天,我能感受到,其实他也不是那样淡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卸去那一身铅华,也不过是个年轻男子。
  我驾着马狂奔,回头看他,他已被我甩在身后,我笑了笑,转回头,一只手松开了缰绳,在风中张开了手,只是还没跑出多远,我□□的马突然开始加速,我吓了一跳,忙把手收回来,试图收住它,可一紧缰绳,马就开始甩头,脚下似生了风一般,且开始不断绕弯子。
  身后传来八爷的声音,随风声飘来已经依稀不清,我使劲收缰绳,这匹马就越和我唱反调,还开始有意识的想把我甩出去,我开始慌张,碰巧又赶上这匹马一尥蹶子,我慌乱中缰绳就脱了手,直直跌了下去。
  剧痛穿来的很及时,我闷哼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我眨了眨眼,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没敢用手去碰,正想尝试站起来的时候,就听见一个颤抖的声音:“没事……秋宁……你没事的,别动!”
  我很费劲的咽下一口有点血腥气的吐沫,就见那个人绕了过来,竟然是十三。
  他愣了一下,马上笑起来,“没事的,秋宁,没事的……”说着他靠过来,“我看看,我要是能疼了你要出声!
  ”我刚张口,就咳出一口血,嘴角那一处骤然疼得冒烟,他探出半截的手抖得更加厉害,终于碰到了我的身上,顺着肩膀触到了我的胳膊,他使劲捏了一下,我脸上太疼了,胳膊上的疼也没那么明显,但是确实感觉到了,缩了下胳膊。他送了口气,又去检查另一只胳膊,刚摸到肩膀我就痛得哼出声,他皱着眉,又去看我的腿,腿倒是没大问题。
  他抿着唇,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然后从身上摘下一支笛子,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哈达,绑在了我那只受伤的胳膊上,我看了眼那只长笛——原来昨晚吹笛子的人是他。
  他绕到另一侧去抱我起来,我问道:“八爷呢?”
  他抿着唇,轻轻整理好姿势,“他被皇阿玛叫回去了,在你没出事的时候就走了……让我看着你。”
  我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十三会在这里……我已经不想去探究,那一晚藏在暗处吹笛子的人既然是他,那他肯定知道我和八爷的一切,也许不是全程,但至少,他知道。
  何必呢。
  我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却更懂得怎么伤害一个人,以前的朋友们总说我言辞犀利,其实那只是我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我学不会容忍。
  可如今,我竟然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关心我的人……我不知道他心里会如何,但是我知道,这是拒绝他的最好方式。
  我和你拥有过去,却不会拥有未来。所以,还不如,早早忘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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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过来是晚上,姐姐趴在床边打盹儿,我知道自己又被包成粽子了,这时候闹醒人家也不好,再说我的腿也没多大事。于是我自己悄悄坐了起来,一屈腿疼得我差点叫出来,心知是腿上伤了,慢慢蠕动到床尾,轻轻下了床。
  但是我估计错误,我的两条腿膝盖痛得厉害,几乎不能打弯儿,我一边吸气,一边把自己挪到了桌子边,也不敢坐,只好倒了杯茶,先润了润嗓子。
  就在我转身要挪回去的时候,正对着桌子的帘子被掀起来了,十三一呆,马上避过脸去,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走上来紧紧裹住了我。
  我只着中衣,没有推拒的权利,只好接受了。
  他看了眼姐姐,轻声道:“好点没?”
  我习惯性地要笑一笑,却扯到了脸上的伤,疼得吸了口气,他倒是低头笑了,见我没有穿鞋就站在地上皱了皱眉,“秋宁,这回太医说了,你身上都没事,皮外伤,可是这双腿摔得太厉害了,虽然没有折了,但是肯定会有后遗症的。”
  我呆呆看着他,他皱着眉,看了我一小会,直接上手把我抱了起来,但是很小心翼翼,像抱着一件易碎物品似得把我放在了床上,把被子掖好,指指桌子上多出来的几包药,“等明天让你姐姐煮了,你吃了,我先走了。”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看着他走出帘子外,还细心的将帘子掩好,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溢出来,我忙抬手擦了擦,却感觉手上也疼,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手上也全是细小的伤口。
  你这般关心,叫我不忍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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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仔细检查过自己全身上下,脸上好几处擦伤,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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