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清只得诺诺称是,心中暗暗叫苦。果然伴君如伴虎,他这一招走错,竟错出这样一个结果。
***
处理了方秀清,纪无咎去坤宁宫和叶蓁蓁一起用晚膳。突然吃到自己喜欢的各种吃食,叶蓁蓁找回了食欲,饭桌上吃得津津有味。纪无咎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吃过晚饭,拉着叶蓁蓁出去散了个步,遛了回食,回来洗了澡,纪无咎就有点迫不及待。他把叶蓁蓁抱上床,一番宽衣解带。
叶蓁蓁却突然抬脚蹬着他的胸口,凤眼微微上挑,目光流转,说不出的魅惑。
她柔软的脚掌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脚趾还不安分地挠了挠,简直是致命的挑逗。纪无咎浑身早已烧起了火,此时被她的叫停,于他来说更像是撩拨。
纪无咎跪在叶蓁蓁身前,不知道她要怎样,想要倾身前进,却被她阻止。他只是陪笑道,“蓁蓁,有什么话我们……嗯,办完事再说好不好?”他说着拉着她的脚向下滑,停在他的胯间肿硬的物事处。被她的秀足一碰,他禁不住舒服地轻哼。
叶蓁蓁收回脚,坐起身,“我听说,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后宫之中多了个炙手可热的德贵妃,皇上,您可是一点也不寂寞呀。”
纪无咎连忙道,“不是,封她贵妃只是交换条件,蓁蓁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你到底有没有和她……”
“没有!绝对没有!”纪无咎三指并拢举起来,“我发誓,我要是和她有了首尾,就天唔……”
叶蓁蓁捂住他的嘴,嗔道,“发什么誓。你不信鬼神,发了誓也未必会信。那么多漂亮女人,倘若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你,你能把持住?”
纪无咎犹豫着要不要把吃药这事儿跟她说了,但总觉得说出来挺丢人的,因此只是拉着她的手陪笑道,“反正全皇宫的人都知道我不行,没人来勾引我。”说完之后才发现,好像依然挺丢人的……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只要你知道我有多行就好。”说着,又不安分地把她的手放在他抖擞的腿间。
叶蓁蓁便轻轻捏了他一下。
纪无咎把她这一动作认作是许可,于是他重又把她狼扑在床上,按着他从上到下一通亲吻,在她的每一寸肌肤印上他的烙印。
所谓小别胜新婚,他们俩这一别差一点就成了生死之别,纪无咎此时心潮澎湃,只恨不得把眼前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化作一个。
当他把叶蓁蓁逗弄得春潮阵阵,终于要提枪上阵时,叶蓁蓁却突然一把推开他,接着麻利地翻身下床,跑到痰盂前一阵狂吐。
纪无咎:“……”
晴天霹雳一般。纪无咎赶忙披衣下床,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急切地解释,“蓁蓁,我真的没碰柏香如……我谁也没碰!”
叶蓁蓁不理他,继续吐。
“蓁蓁,你相信我……”
还在吐。
纪无咎有些颓丧,终于痛下决心,“其实我一直在吃药!”
依然在吐。
纪无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蓁蓁,你怕是吃错东西了吧?”
叶蓁蓁摇了摇头,狂吐一番,她已经吐无可吐,只捂着胸口干呕。
纪无咎帮她披上了外衫,一手扶着她,扭头向外面喊道,“冯有德,传太医!”
叶蓁蓁终于好了些,纪无咎倒了些茶给她漱口,又扶着她坐回到床上。叶蓁蓁怕他误会她心里有芥蒂,因此解释道,“没事儿,我这是晕船后遗症。”
纪无咎不太信,“什么样的船能晕成这样?你何时下的船?”
“前日。”
“就算晕船,也早该好了。”纪无咎说着,突然睁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叶蓁蓁问道。
纪无咎抓起她的手,神情激动,“蓁蓁,你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我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纪无咎有点无奈,这女人聪明的时候能让人恨得牙痒痒,糊涂的时候也能气得人牙痒痒。
纪无咎见叶蓁蓁沉思不语,只好问道,“是不是自从上次我……求欢被你拒绝,就一直没来过?”这样算来,有近三个月了。
叶蓁蓁突然抬头看他,“我不会怀孕了吧?”
纪无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子,你才想到?”
两人都有些紧张,毕竟之前经历过一次假怀孕的闹剧。等到终于把太医等来了,纪无咎一看来人,脸一黑,“怎么是你。”
孙太医提着小药箱上前给纪无咎和叶蓁蓁请安,“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这个孙太医就是铁太医的徒弟,上次给纪无咎诊出喜脉的那位。本来他惹得龙颜大不悦,应该被赶出太医院,但是纪无咎觉得此人性格耿直,能说实话,也就不计较他的不讨喜,恩准其继续留下来。
今天正好是孙太医值夜班,听到坤宁宫传召,便来了。
为了提高准确度,纪无咎也不让孙太医悬丝了。孙太医按着叶蓁蓁的脉诊了一番,答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一句话使室内一时云开月明一般,人人脸上都带了笑。纪无咎笑得略矜持了些,想起上次的闹剧,便把手腕伸出来,“你给朕也号一号脉。”
孙太医知道他的顾虑,仔细给他也号了,末了一脸认真地说道,“皇上请放心,您没有怀孕。”
“……”还是那么直接。
92
纪无咎在武英殿召见佛郎机商人马得利;并未邀请叶蓁蓁,但是叶蓁蓁依然厚着脸皮过去了。
武英殿在前宫;是皇帝办公的地方,没有允许;一般的后宫女子不得擅入;不过叶蓁蓁除外。
由于大齐的开国皇帝是个女人;所以“后宫不得干政”这条铁律到了大齐的后宫就不太好用。而且本朝历史上还出现过一头在朝为官一头当皇后的奇葩女子。
可若是后宫女子都要上来对朝政进行一番指手画脚,那也不成体统;所以聪明人就想出一条折中的办法;皇后身为国母,自然可以参与商讨国策,也算是帮皇帝分忧解难,至于后宫之中其他女人;该干嘛干嘛去。
所以皇后在后宫之中的地位有些超然,既是六宫之主,管理着其他女人,又可以自由出入前宫,按照皇帝的需求对朝政提出一些意见。
其实除了个别有野心或者想别出心裁讨好皇帝的,大部分女人对政治并没有好感。因此这么条不伦不类的政策,百年以来竟然也挺管用,并没有使后宫出一些“牝鸡司晨”的幺蛾子。
今天,叶蓁蓁忍着对纪无咎的厌烦,去了武英殿。
马得利长得高眉深目,红头发蓝眼睛,皮肤苍白,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一种妖魔鬼怪的气息。这些年随着大齐朝海禁开放,边埠通商,不少异域人士涌入大齐,多数是商人,也有一些传教士。纪无咎和叶蓁蓁都听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传闻,但是亲眼见到,还是头一次。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马得利认真学习了在宫廷觐见皇帝必备的礼仪。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个神秘而富饶的东方大国,他将成为被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君主接见的第一位欧洲人,他仿佛看见了无数的黄金在向他招手,还有那些贵族讨好的眼神,这些平时态度傲慢的人,都会温声细语地和他说话,目的也不过是请他留一些上等的丝织品或精美的瓷器。
哈!哈!哈!!!
这种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让人爽翻天。
所以在纪无咎以为马得利会和传说中的西洋人一样单手抚胸弯身行礼时,这货“噗通”一声倒地便拜,“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纪无咎:“……”
地上人顶着一头红发,跪姿标准又从容,毫无一丝违和感。
“平身,看座。”
这时,外面响起一声高亢洪亮的喊声:“皇后娘娘到——”话音刚落,便有一盛装打扮的女子走进来。马得利突然想起礼部某个官员对他的忠告:不能盯着皇后娘娘看,更不能亲她的手!这么说吧,你要是敢碰一下她的衣裳边儿,皇上保准会砍你脑袋!
于是马得利屁股还没碰到椅子,便又急忙起身,低头对着走进来的女子跪下,“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眼睛看到她的裙角和鞋子,那精美绝伦的程度让他直接换算成金子感叹了一番,心想不愧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叶蓁蓁先朝纪无咎福了一福,见礼之后,才看向地上所跪之人,“起来吧,坐下说话。”
纪无咎对叶蓁蓁的不请自来没表示什么反感。帝后两人和马得利聊着天,问这问那,马得利侃侃而谈,气氛一时很和谐。
纪无咎询问了马得利他们家乡的风土人情,马得利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说了一遍。但是说句实话,欧洲在抢劫全世界之前,实在也没什么真正拿得出手的,尤其是在这个历史悠久经济繁荣文化灿烂的文明古国面前。一些科技发明倒是亮点,但放在这里只能算是“奇淫巧技”。纪无咎听得兴致缺缺,叶蓁蓁却十分感兴趣,还着重打听了他们历史上几个船夫的探险过程,以及欧洲几个国家之间的海上争霸。整个欧洲的发家史其实就是一部侵略史,所以即便他们粉饰得再好,聪明人依然能听出其中的血腥味。
纪无咎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所以他很快就觉出不对劲:这些蛮夷好勇斗狠,劫掠他国,而且海上力量似乎很强大,若是有朝一日地大物博繁荣富庶的天朝上国被他们盯上……纪无咎危险地眯起眼睛。
于是皇帝陛下也开始加入讨论,气氛一时很热烈。
马得利走后,纪无咎平静地看着叶蓁蓁,“你很聪明。”
“皇上过奖。”说过多少次了,本宫聪明绝顶。
不,不只是聪明。叶蓁蓁的独特之处在于,她不会把自己的思维局限在某个框框内,而是天马行空,无所不想。大齐朝的男人们习惯于以孔孟之道解决家事国事天下事,但殊不知真正的“大道”,在于无所不包。身为上国之君,自然该有上国之君的胸襟,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即便是蛮荒边夷,也有其值得学习的地方……
“皇上。”叶蓁蓁突然打断了纪无咎的思考。
“嗯?”纪无咎看向叶蓁蓁。
“我听说你过几日要去北燕围猎?”叶蓁蓁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臣妾仰慕皇上武略已久,十分想亲眼见一见皇上策马弯弓的风采。”
“难得从皇后口中听到几句恭维话。”纪无咎说道。他知道叶蓁蓁的心思,但偏偏绝口不提。
北燕离京城有一百多里,在燕山脚下。那里多山石,土地也不肥沃,皇室便僻出一块地方,让人养些鹿啊羊啊兔子啊什么的。一到秋天,天子就会领着群臣在这里策马打猎。受前朝重文轻武导致灭亡的历史教训,本朝十分重视武备,贵族男子也以文武双全为荣。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各家王孙公子在圣上面前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叶蓁蓁未出阁时,他的哥哥们还会拎些战利品回家,她也很想见识一下,却一直没有机会——家里大人怕她磕了碰了。
看着叶蓁蓁充满期待的眼神,纪无咎说道,“朕要考一考你,答得好,就带你去。”
“考什么?”
“如今农忙已过,朝廷要征集农夫治理黄河。朕打算命工部在往年汛情严重处建堤筑坝,修个水库,涝时可蓄水,旱时可济灾。你觉得如何?”
叶蓁蓁狗腿道,“这是千秋万代的好事,皇上圣明!”
“嗯,”纪无咎点了点头,“只是这个工程巨大,现下并无合适人选,你觉得何人可当大任?”
“……”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尤其叶蓁蓁的二哥就在工部。她想了想,推辞道,“这个……我对那些人又不了解,怎么能妄加议论。皇上您慧眼如炬,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答不上来?”纪无咎挑眉。
“不是……皇上,要不您换个问题?”
“也好。这个工程需要很大一笔款项,单是管民夫吃饭,就要调配许多粮食。皇后觉得要如何做,才能保证底下的官吏不会层层盘剥?”
官吏贪污这个问题是肃不清的,古往今来多少能臣都败在这个问题上。叶蓁蓁想了想,说道,“不若釜底抽薪?”
“哦?怎么个釜底抽薪?”
“不必大举拨款,银子先在户部压着。理水的民夫可就地征调,让他们自管食宿。参与修建水库者,全家免赋税两年;家中人口单薄或人口太多者,减免程度相应增减。等到来年征税时,当地的总税收中就已经扣去了这笔银子,户部只管算账就好。”农民从秋忙之后到来年开春耕种,中间有一段时间比较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闲着也要吃饭。若是按照这个政策,会有许多人主动上门应征的。人数多了,工程进度也会加快,没准明年夏汛来之前就能完工了。
纪无咎食指轻轻敲着桌子,垂着眼睛不置可否。
“哦,对了,如果附近有驻军,军队没事儿干的话也去干活儿,就当强身健体了。”
纪无咎突然抬头,笑眯眯地看着叶蓁蓁,“如此甚好。”
叶蓁蓁一愣,以她的经验,纪无咎此人不爱笑,但凡他笑,准没好事。她不太放心,“我随便说说的,皇上也不用太当回事。”
“不,你答得很好,”他站起身,“走吧,陪朕去慈宁宫看看母后。”
早上不是才看过么……叶蓁蓁不情不愿地想。
慈宁宫中,太后难得看到纪无咎和叶蓁蓁共同前来,而且纪无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太后心里不太舒服,面上却不表现出来,看纪无咎时,脸上化开慈母的笑容。
93
刑部大牢里的食宿条件与犯人的罪刑轻重基本成反比。比如像纪离忧这样的重犯;住带床的囚房,吃的伙食;连身上穿的囚服都比一般犯人的布料好;浅灰色的厚实囚服上虽同样印着大大的“囚”字;他穿着却像是个被奸臣所害的傲骨不屈的读书人。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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