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国的雄厚实力,却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继续予尚波千强大的支持,照这势头下去,在很短的时间里,尚波千就能一统河西,甚至把河西星罗棋布的回纥部落、党项部落也全部纳入麾下,到那时,就算没有宋国相助,他的势力也将不逊于我们多少,我们一旦图谋陇右,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说不定反被宋国或辽国捡了便宜,又谈何壮大呢?”杨浩又辂向折子渝,问道:“还有么?”
折子渝到底是女人,心细如发,想的也9,除了这两点,她还想到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即便实现了第一步计划,在双方僵持阶段提出议和称臣,如果宋国依然态度强硬,拒不接受杨浩的要求又该如何。〔s〕不过转念一想,再缜密的事情,如果反复去想,都难免要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非得做到十全把握才去做,那干脆什么都不要做好了,这些担心实无提出的必要,便摇头道:“没有了,只有这两点,不知太尉可有解决的办法?”
杨浩道:“第一个问题不必担心,我很了解赵光义这个人,也很了解宋国。他们大致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我还是揣度得出的,如何让宋国袖手旁观,我心中已有定计,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公诸与众的时候。倒是如何阻止尚波千继续这样疯狂扩张下去,直至一统陇右,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我思量许久,也没想出个妥当的办法来。”
种放和折子渝、丁承宗听了心中都暗暗称奇,在他们看来,如何让宋国在杨浩吞并陇右时袖手旁观才是难如登天的大事,毕竟站在宋国的角度,它是无论如何不会坐视杨浩这个舛傲不驯的蕃王继续扩张的,同时宋国又有那个实力予以阻止,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能改变赵光义的',℃意。
而阻止坛波千的势力继续扩张,一家坐大,独霸陇右,反倒要容易一些,虽说六谷藩部的罗丹族长只能在短时间内牵制尚波千,不足以阻止在宋国鼎力相助下大肆扩张的尚波千,但是迟滞他势力扩张的速度还是有希望的,此外还可以采用其他一些手段,可是在杨浩心中,反而是最难的问题他先想出了办法?
三人见杨浩语气笃定,却不肯透露详情,只得揍下好奇心,开始思索第二个问题。
杨浩如今手中还有两件时机得宜时拿出来将有极大作用的宝物,一件是传国玉玺,一件是宋皇后的血格。〔#〕
血诏对竭力宣扬自己正统继承人身份的赵光义来说,具有极大的杀伤力,玉玺的作用则更大,然而这两件东西和杨浩手中的重甲骑兵差不多,合适的时候用JL它,将无往而不利。不合适的时候拿出来,那就只有起反作用。
大汉车骑将军董承得到了皇帝诛曹操的衣带诏,结果却是为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而那玉玺,刘邦、曹丕、石勒……,但凡得到了它的人,都大肆利用传国玉玺在国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服务于自己的合法统治权,但是每一朝崛起,都同样有一个持有与它,却亡国丧命的前朝君王,此物要时机得宜、实力相称时方有大用,此时是只能秘而不宣的。
因此杨浩思索了片刻,便打消了把这两件东西现在示之于三人的打算。四人各自想着心事,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几个人默默地思索着,时而挟一口菜,品一口酒,就这样沉就了一柱香的时间,丁承宗慢慢抬起头来,略一迟疑,方道:“太尉欲谋陇右,而尚波千在宋廷扶持下的崛起速度不逊于太尉初到芦州时候。六谷藩部的罗丹族长虽是受太尉暗中扶持的,但是现在的尚波千就如同已得了银州的太尉,而罗丹族长却远不及当时的李光睿,此消彼长之下,仅凭一个罗丹,是绝对阻止不了尚波千的崛起的。”
众人都专注地盯着丁承宗,丁承宗道:“这样的场面,与行市商贾之竞争不无相仿,如果是在商场上,对这样的局面,若想扼制打压其一方,倒是有一个办法。杨浩迫不及待地道:“你说。
丁承宗道:“引进一股新的势力,把水搅混,地盘一共只有这么大,若再引进一个势均力敌的商家进来,让他们你争我抢,大家瓜分一番,结果是谁也别想坐大,等我腾出手来,就可以凭着远较他们雄厚的实力,对他们或收买、或打压、或分化,最终把他们一一吃掉,这样还省了我在当地打响名号、建设店铺的前期一应事务了。”
杨浩三人的眼睛一齐亮了起来,丁承宗本是试探着说出自己的见解,一见三人神色,不禁大受鼓舞,继续道:“如果此法同样可以用于谋国,那么……在完成第一步计划之后,把蜀地义军就近调往陇右如何?如此,舴,可避免他们在宋廷的围剿之中损失殆尽,又能起到制衡尚波千的目的。〔k〕”
说到这儿,丁承宗诡秘地笑了笑,逛:“宋廷是不会想到我们‘被迫,去帝号,安份守己地待在河西的时候,还会打着陇右的主意。蜀地义军一走,宋廷不但松了口气,对陇右的平衡局面也会乐见其成的,毕竞……宋廷是不希望在陇右再出一个杨太尉的,可尚波千是他们一手扶植起来的,那时要利用他们牵制我们,又无法自己出面来削弱尚波千的势力,这借刀杀人的手段,就算赵光义想不到,他手下的文臣武将们又岂会没人进谏呢。”
杨浩脑中急转,仔细想了想,却否定了这个计划:“计是好计,只是所用不当。”
“哦?如何不省?”
“蜀中义军,虽号称有十万之众,但是其中却有许多妇孺老幼,故土难离啊,就算咱们已经控制了他们的领导权,也很难要他们背井离乡,此其一。蜀中多山地,那些义军士卒攀山越岭如履平地,可是却大多不懂骑马,他们不擅马战、骑射,也弄不到战马,养不起战马,一旦到了陇右,本来擅长山地作战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在尚波千的铁骑面前,不过是
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不堪一用。杨浩所说,正是蜀中义军的软肋所在,丁承宗听了,不禁大失所望,种放却脱口道:“罗中义军不可用,那甘州的阿古丽如何?”杨涂一呆:“阿古丽?”
种放兴奋地道:“不错,阿古丽!如果令阿古丽假意反了太尉,率部众逃往陇右,不就能起到分尚波千之势的效果了?”
杨浩怔怔地道:“这个……回纥部落虽也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但甘州回纥多少已有了些农耕的习惯,让他们举族迁徙至陇右,要说服他们的头人恐怕很难。再说,阿古丽王妃目前对我倒底有多少忠诚还不确定,如果纵之远去,能否还对她加以控制实难预料。〔1〕”
丁承宗道:“那就先牢牢地控制了阿古丽不就成了?”
杨浩反问道:“人心隔肚皮,如何确定她的忠心?”
丁承宗身为飞羽在夏州的负责人,对甘州那边的情形了如指掌,脱口便道:“恩威并施,足矣。阿古丽王妃与太尉一战时,以女儿之身,数度冲锋在前,不畏生死,可谓其勇,可谓其忠。而夜落纥却拿她做了弃卒,阿古丽王妃对此一直耿耿与怀。草原上的女儿家,爱恨分明,性情爽快。阿古丽王妃年轻貌美,又是回纥九姓中的王姓部落后人,身份尊贵的很。如果太尉纳她为妾,许之以情。留其亲眷,以之为质。还怕……”
和亲结势,在那时代实属寻常,女子再嫁,漫说在西北,就是在中原也是寻常事,所以就连种放运儒家大贤听了也不以为忤,而杨浩若真称帝,那阿古丽王妃也就不是妾孓,而是尊贵的皇妃,相信以杨太尉的人品才貌和尊崇的身份,阿古丽王妃也不免意动,陷其情网,此计实是大为可行。
种放双眼一亮,刚要开口赞许,敦促杨浩为霸业宏图,与阿古丽王妃成就一段姻缘,折子渝已气冲斗牛,脱口便道:“不再!”
种放和丁承宗现在满脑子都是站在从龙之臣的位置上为杨浩的宏图霸业想问题,全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快被杨浩折磨成闺中怨妇的女诸葛,这时她一开口反对,二人才省觉过来。
丁承宗心道:“折姑娘啊,我兄弟若做了皇帝,后宫还少得了你的位置吗?帝王后妃,岂是相夫教子那么简单,光是身具大智慧,那是没用的,要做一个贤妃,你还少了几分胸襟啊。”不过丁承宗是知道折子渝在杨浩心中的份量的,虽然暗自腹诽,却不便直接说些什么。
而种放却没有这些顾忌,在他看来,纵论天下大事,让一个女人参与谋略,已是太尉格外的看重了,牵涉江山社稷根本之大事,一切衡量标准只有“利益”两字,正所谓将者无倩,谋者无心,什么儿女之情,都得靠边站。〔l〕谏臣的脾气一上来,莫说现在折子渝和杨浩还没有…甚么关系,就算她是统帅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也敢犯颜直谏的,立即把脸一沉,反驳道:“如何使不得?”
“我……”折子渝一阵语塞,杨浩看着她,眼中却渐渐露出有趣的意味:这才对,一个不知道吃醋、不会伎小性儿发脾气的木美人,又哪来的活色生香。这才像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咳咳……,她……应该是为我吃醋了吧?
杨浩暗喜在心,巴不得她失口说出什么话儿来,也不忙着为她解围,折子渝看他一副看笑话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情急智生,她脑筋一转,忽地计上心来,从容开口道:“我是个女儿家,自然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夜落纥和阿古丽王妃本是夫妻,大难临头却把她做了替死之鬼。如今太尉先秘密纳她为妾,再驱使她为自己所用,那么和夜落纥又有什么区别?阿古丽王妃已经被夜落纥伤透了心,还会相信太尉的诚意吗?甘州回纥与陇右吐蕃人本有交情,一旦等她到了陇右,焉知他们不会勾结起来?”种放道:“那么……折姑娘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折子渝浅浅一笑,斜眸睨了杨浩一眼,挑衅地道:“小女子受两位大人启发,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太尉敢不敢用呢……”
夜落纥和李继筠,与程世雄、李继谈、张崇菇,的三路追兵像捉迷蕺一般,一会儿跑到横山脚下,一会儿渡过无定河水,东躲西藏,你追我逃,好不容易甩开了一段距离,快马加鞭逃奔银川,到了米脂河边,看看两人几乎又折损过半的兵马,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是坐拥雄城甘州,手握六万大军,麾下三十万子民的西域弈主,而今根基已失,兵不过万,就连王妃阿古丽和次子曲离都先后拿去做了弃子,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李继筠倒是淡定,大概他已经窝囊两年多了,昔日的傲气傲骨早就被打磨的差不多了,居然还挺沉得住气,一见夜落纥站在米脂河边回望河西放声大哭,便劝道:“可汗不要伤心啦,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汗顷刻间败落如此,其速之快,势如山崩,安知来日杨浩不会比咱们败得更快、败得更惨?宋国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咱们虽然败了,可宋国还没有败,潘美大宋名将,靠山比你我强硬百倍,杨浩得意一时,未必就能讨得了好去。〔f〕”
夜落纥痛心疾首地道:“宋国纵然大败杨浩,把他挫骨扬灰,也不过替我出一口心头恶气罢了,想当初你李家坐拥定难五州,我夜落纥据甘州西望南北,俱是一面之雄,今日败落如此,再无出头之日,岂不伤心?”
李继筠目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咬牙道:“我们败是败了,若说再无出头之日,那也未必,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只要找封机会,我们一样能东山再起!”
夜落纥只是摇头:“难,难如登天啊,没有地盘、没有子民、没有兵马,我们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投靠宋廷,受人所制,做一个马前卒,要说东山再起,岂非痴人梦话?”李继筠狞声一笑道:“未虑胜,先虑败,自从我李家痛失夏川,落这个下场以后,我就明白这个道理了。退路,我早已想好。夜落纥两眼一亮,急忙问道:“还有退路?往哪里退?”
李继筠向前一指,说道:“出银州,地绥州,入陇右。陇右无主这地,四方豪雄年霸,如今尚波千和罗丹打得不可开交,你我前去相助,尚波千岂有不倒履相迎的道螋。到那时候,大汗可以王者之尊,于河西重招旧部,聚陇右回纥为己所用,而我也可以招纳陇右羌人,咱们重整旗鼓,未必没了机会!”夜落纥精神一振,脱口道:“不错!不错!我们还未到山穷水尽之地,还有陇右可去,不过……”
这一有了出路,夜落纥又患得患失起来:“如今你我兵马有限,又俱是伤卒败将,士气低迷,还能闯过银州么?若是银州出兵阻拦一r,十一一il》
李继筠心中暗骂:“这老货,亏他当初还是西域一霸,连番战败,已是胆气尽丧了。”
骂归骂,现在两人合兵一处还有一线生机,若各自为战,那真的是自蹈死路了,他还得耐着性子予以宽慰:“可汗放心,继迁奇袭夏州之前,对一路所经都做过缜密的调查。〔6〕银州扼延绥,连榆林、南通川陕,本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早被杨浩打造成一座牢不可破的坚城,可杨浩兵寡将微,如今手下屈指可数的几员良将,或在横山、或在沙瓜甘凉,或镇于夏州,故而银州已无良将了。
如今银州守将是柯镇恶和李一德,这柯镇恶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不是善战之将。而那李一德原是银州李氏大族之长,故而为杨浩所用,现任银州知府,此人更不知兵。银州之重要,杨浩早已对他们耳提面命,他们岂会不知,又岂敢冒险离城御敌?我来的时候,银州就四门紧闭,如临大敌,只怕我去打它,嘿嘿,就凭那两个夯货,我们就是大摇大摆地从银州城下走过,他们也不敢向我们邀敌的。”
夜落纥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如此甚好,你我驻军于此,暂歇一时,然后马上启程吧,若让追兵赶来,那便想走也走不脱了。”!银州城头,柯镇恶一身甲胄,巡觌i四城,无一丝懈怠。
虽然现在没有战事,城池防御方面又是风雨不透,但是他仍一丝不苟,一日一夜四次巡城,风雨不误。而派驻城外的斥候探马更是远出百里,时刻掌握着银州左近的一切动静。
自从银州自他手中丢失过一次,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