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如此大的力量,前蹄弯曲直至卧倒,马背上的牛辅因为惯性而身子前倾,他努力调整好坐姿,一抖铁枪准备还击,却发现手中的铁枪已经断开了。在枪头那一截向地上跌落时,吕布的画戟已经做出第二次劈砍,凌厉的光芒在牛辅头顶绽开,鲜血喷涌出来。枪头落地时,牛辅已经停止了呼吸。
随即,吕布身边的骑士们开始怒吼:“吕布将军斩杀了敌将牛辅!”叫声随即越传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大,夹杂着惨叫声多是董卓军的惨叫蔓延开来,让整个战场充满了狂热的气味。
但片刻之后,董卓军开始以牙还牙,他们大叫“华雄将军斩杀了敌将伍群!”同样越传越远。此时,董卓的中军一万三千人在董槐的率领下已经投入战斗,战局出现了一定的倾斜。伍群是河西郡的守将,在吕布奇袭击杀程权后,他率兵跟随吕布一起来到平阳,参与这场决战。这位跟随丁原多年、老成持重的武将的阵亡,让丁原军起了一些骚动。
吕布的画戟又饱饮了数十人的鲜血后,一个横扫,让一名董卓军骑兵惨叫着跌下马来,他顺着喊声的来源望过去,“华”字大旗随着一支骑兵队左冲右突。“华雄!”他嘴里低沉的叫了这个名字一声,眼里战意更浓,策马向那个方位冲去。
华雄的大刀制造了丁原军的无数死伤,尽管遭遇夹击,但华雄凭借自己的武勇让敌军胆寒,除了伍群外,其他不少战将也死在他的刀下。这位素以骁勇著称,经历过百十场大战的雍州第一名将,一声声怒吼着,冲杀在队伍的最前面,刀光所到之处,总有对方士兵的倒下,在他身后,是一支亲信的骑兵队,尽管不时有人落马,但仍然能保持稳定的队形。终于,吕布与华雄,并州新崛起的勇将与雍州第一名将,在乱军中见面了。
吕布冷峻的望着对面这位素有勇名的武将,对方三十多岁,雄伟的体形即便自己也略有不及,加之彪悍的外表,手中沉重的厚背砍刀,一看便知道是一个以力量见长的对手。
“原来你就是吕布”,华雄望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并不敢小视,对方并没有自己壮实,但盔甲下仍是一副似乎没有任何赘肉的精干躯体,超长的画戟仍在滴血,冷峻的表情下是必然坚韧的神经,这似乎只有身经百战的名将才会具备。
“我这段时间杀了不少武将,但在我眼里,那都是些无用的杂鱼。华雄,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的对手。”
华雄稍微抬了抬手中的大刀,“那也应该是最后一个”,说着,他策马向前,大刀斜着砍向吕布。
吕布早有防备,马儿在他精湛的骑术下轻灵的一扭,便到了华雄的翼侧,他的画戟顺势甩出,压住华雄的大刀,顺着刀柄向华雄的手腕削去。华雄的战技决不像本人般笨重,他手腕一转,便把吕布灵巧的进攻转为角力,大刀与画戟一声碰撞后便不再分开,双方都尽力去占据优势。
短暂的互拼力气后,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力量。吕布尽管不占劣势,但却并没有跟对手拼力气的意思,他的画戟迅速的劈、挑、刺,速度快得惊人,华雄马上落了下风,他的大刀做出一次次格挡,但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的,他手中的画戟如同身体的一部分,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流畅,华雄甚至认为,对方的出手是不需要思考的,完全是一种战士的本能。七八个回合后,华雄隐隐然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的头脑已经跟不上手上大刀的动作,而大刀的防御同样跟不上对方画戟的速度。当他奋力挡开吕布的一个劈砍后,画戟跟随着吕布手腕灵巧的扭动,从他的左肩斜劈而下,鲜血从破裂的甲胄和肌肤中迸裂而出,他的左手随之离开了大刀。
“逃走吧”,这是华雄的最后一个念头,他一边想着,一边用右手挥动大刀,劈向对手,吕布却在此刻怒吼一声,用尽全力,长戟呼啸着将华雄手中的大刀震飞,随之插进了他的咽喉。
“吕布将军杀死了敌将华雄!”这个喊声在片刻后传遍了整个战场。
第一章 乱世的开端 8、风云突变
8、风云突变
战事随着华雄的阵亡而更趋白热化,郭汜的八千人马接令后迅速赶来,投入战斗。董卓军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但华雄和牛辅的阵亡让军队的士气大受影响。而韩遂和杨秋率领的西凉军损失半数后仓惶溃退,也使董卓军失去了臂助。
不久后,探子来报,郭汜军留下负责牵制的两千人已经被王显率领的七千人马击退,伤亡惨重。李傕率一万人马攻打平阳城,但对方在陈宫的率领下,早有准备,声东击西,在城外布置疑兵,扰乱李傕视线,使其误认为平阳守军已经暗渡陈仓去支援主战场,于是毫无防备的杀向平阳城,结果在箭矢和投石机的“招待”下,损失近半数,溃退后又遭遇王显军,双方正在混战。
种种不利局面让董卓大为光火,目前,同盟军的几路人马中,成宜军最早被击溃,马腾军和侯选、郭宁的部队正在潼关,韩遂军和杨秋军已经溃退,董卓部将张济率领的七千人远在河东一带。至于主战场上,牛辅军失去主将,且最早遭遇攻击,目前已经伤亡殆尽;华雄军失去主将,目前一万二千人的部队尚余六千余人;董槐的一万三千人的部队投入战斗不久,目前尚余万人;郭汜军八千人增援,目前尚余六千余人;李肃率领的五千人在西凉军溃退后,迅速投入战斗,以逸待劳的他们目前正在猛攻丁原军的大营。此外,董卓手上还有两千人的部队。
战场上的丁原同样焦虑万分,尽管击杀了敌方两员大将,但自己的损失也可谓惨重,伍群等将领阵亡,自己本部的一万人估计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各郡县召集来的部队毕竟分属于不同将领,战斗力不及本部,目前也损失了三千多人,吕布的铁骑损失最少,但也有一千多人的折损。在这场消耗战中,兵力不足的己方面临的形势更为凶险。
“贾诩,怎么办?”董卓面无表情的问这位新谋士。
“没有办法!”贾诩回答的十分爽快,董卓扭头望向他,再也按捺不住,怒斥道:“那要你有什么用?你又跟你身后那群废物有什么区别?”
“哈哈”,贾诩大笑,“区别当然是有的!”说着,他望向被董卓称为“废物”的李儒等幕僚,继续说:“这就是这些废物给将军您定下的战略,结果呢?现在变成了人力消耗战,损兵折将,我们的盟友也溃败了。这群废物让我们的优势全变成了劣势,可在他们大放厥词的时候,我竟然不在场。”
“你又能好得了多少?不也是没有办法吗?”李儒努力抑制住自己要杀人的欲望,冷然问道,而他身旁的其他幕僚,也都露出同样的神色。
“哈哈”,贾诩继续笑着,张狂的说道:“没有我的话,郭汜军会回来吗?我们会看到丁原大营的情况吗?西凉军会出动吗?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吕布可能已经打到这里来了!”
紧跟着,他却出人意料的走到董卓面前,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的说道:“将军,作为一个谋士,说出‘没有办法’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丢脸得很。而且,一个谋士如果总是推卸责任,把失败归结为别人的前期计划不好,同样也很丢脸,因为谋士要做的就是随机应变,化解劣势。但现在,我却是这么做的,我只能请求您的责罚。”
董卓也为这张狂的谋士突如其来的示弱而瞠目结舌,“真是个出人意表的怪人啊”,他想着,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贾诩一笑,说道:“有,但我不敢肯定。所以,刚才我先跟将军做了个检讨,免得将军一怒之下责罚我。将军说‘不关我的事’,我心头大石马上就放下了呢!”
“什么意思?”董卓一愣。
“将军很快就会知道的,如果我猜得不错,那我军就有救了。但如果我猜错了,我军即便能胜,也是惨胜。”说完这些,贾诩皱了皱眉头,又加了一句:“不过,将军您身边有了这么多废物,怎么打都最多只能是惨胜。”
董卓哭笑不得,但他毕竟是一方诸侯,瞬间便回复霸气,大笑道:“好,有意思,我就在这里看着,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此时,董卓军又一员大将阵亡了,正是李肃。
在韩遂和杨秋的军队溃退后,李肃率领的五千人便从侧翼杀向丁原大营。这支部队依照贾诩的计策,以逸待劳,而且已经观察了丁原大营的防御和丁原军的战力,知己知彼,所以一上来就避开那位自称吕布的武将所带领的突击部队,直取丁原大营。很显然,在利用投石机和弓箭给予西凉军沉重打击后,丁原大营的防御开始松懈,尤其是西凉军进逼的那一侧,所有人都认为第二波攻击不会来得如此之快,结果,李肃军迅速打出了一个突破口,丁原军的弓手们惨叫着被李肃的骑兵砍倒,投石机失去了作用,双方展开肉搏战,由各郡县召集来的丁原军队显然不是整齐划一的李肃军的对手,他们纷纷倒下。
这时,那位自称吕布的勇将率兵杀回,迅疾的冲击李肃军的后部。
在几名骑兵被这位自称吕布的勇将一一挑下马后,李肃杀上前,高声说道:“身为武将,却要冒认别人的名字示人,算什么呢?懦夫吗?”
对方二十多岁,五官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却透出一股精干之气,他冷冷的笑着,说:“但我这个懦夫只需要报出吕布将军的名字,你们的友军们就像见鬼般的溃败,那算不算一群懦夫?”
“可我军不是,你们的大营正被我们践踏。我是李肃,你也报个名字吧。”
“高顺。”对方冷冷的说,“你们偷袭只能占一时之利,等你受死在我的枪下时,战况自会改变。”
说罢,这位名为高顺的武将策马向前,长枪迅疾的刺向李肃。李肃面对对方逼人的气势,并没有退避,举枪挡开这一击,然后展开反击。李肃的武勇在董卓军中并不显山露水,但身为董卓的亲信部将,自然不弱。但名不见经传的对方也有着过人的武勇,而且,尽管刚才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混战,但高顺并不显疲惫,绵长的耐力使得他始终具有旺盛的斗志。双方战了十几回合后,高顺的铁枪挑开李肃的枪,刺进了他的腹部,在丁原军的欢呼声中,他将李肃的尸体甩进了李肃军的人群中。紧跟着,高顺军开始冲杀李肃军并占据了明显优势。
但战事的转变总在一瞬间发生,远处忽然烟尘滚滚,一支铁骑在前,冲向丁原军大营,与高顺军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在他们后面,是浩浩荡荡的步兵与骑兵,冲向主战场,混战中的丁原军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霎那间就落入了非常不利的境地。
高坡上的贾诩狠狠一拍手,叫道:“猜中了!”身边的董卓却错愕万分,他望着援军的“马”字大旗,喃喃道:“马腾,他怎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第一章 乱世的开端 9、法正
9、法正
马腾军为何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这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在军事会议后,同盟军兵分两路,董卓、韩遂和杨秋的大部队渡河进攻蒲州,而马腾与侯选、梁兴的部将郭宁率领的一万六千人进攻潼关。
潼关守将是丁原的族弟丁昆,所部五千人。丁昆为人持重,加上潼关易守难攻,马腾军几日来都“无从下手”,加之在军事会议上吃了哑巴亏,马腾惟有呆在中军帐内闷闷不乐。十一岁的马超陪在他身边,身穿专门打造的轻铠。
“父亲,我们呆在这里,难道不好吗?我们出兵的时候,您还跟我说要保存实力的。”
马腾望向眼前十一岁的少年,顿感欣慰。本来,以马超的孩子心性,这次随军出征,必然是巴不得在前线上亲眼目睹这场大战,搞不好还要上阵试试身手,可现在大军“闷”在这里,马超非但没有嫌闷,反而知道为己着想,颇有大将之风。他伸手拍拍马超的肩膀,说道:“大军呆在这里,当然可以保存实力,但我军这次出兵,是要争并州的地盘,在争地盘的基础上尽量保存实力。在这里按兵不动,不等于白来了?”
马超皱眉点头,说道:“父帅说的是,不过依我看,韩遂和杨秋他们跟着董卓一起进兵,也未必就讨得了便宜,免不了狗咬狗。”
马腾握住马超的手,说道:“孩儿你务必记住,像这样的乱世,怎能免得了尔虞我诈?今天是盟友,明天就可能是敌人。就算是狗咬狗,如果咬了,虽然有可能自己吃亏,但也有可能占便宜,但如果不咬,那就根本没有占便宜的机会。这样的乱世,明哲保身是行不通的。”
马超点头,还未答话,有军士来报:“将军,二公子来了。”
“啊?”马腾和马超一起叫出声来二公子就是马休,九岁的他怎么会来到前线?他们不由得站起身来,一起急匆匆的朝帐外走去。
来到帐外,眼见得一个清秀孩童,乐呵呵的牵着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的手,那男孩形貌俊朗,腰间佩短剑。那清秀孩童正是马休。他一见到父亲和哥哥,立马松开那男孩的手,扑了过来,大叫“我脚上都走出水泡了,你们走得真远,怪不得妈妈说你们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马腾晒笑,爱怜的摸了摸马休的头,然后望向那年龄稍大的男孩:“这位小兄弟,你是……”
那男孩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施礼道:“我叫法正,字孝直。浪迹江湖,前几日偶遇马休,结为兄弟,又听闻将军在此征战,所以前来。”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