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等三人在高处，自然看到了吕布向这边冲来。身边的卫队有些骚动，而马腾正带领部队在更远的地方斩杀丁原军，来不及马上回援，马超却在法正面前展现了他的冷静和大气，年幼的他朗声指挥身边的亲兵队长：“敌人是强弩之末了，稳住阵脚，不要出击，敌人攻不过来的，等一下，他们自然会撤退。”
“真是个有大将之风的少年呢！”法正对比自己小一岁的马家长子刮目相看。
吕布军果然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在马腾军迅速回援时，他们变了方向，向高坡上的董卓袭去。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给马腾的亲卫队制造了上百具尸体，而吕布几个迅捷的突刺和劈砍，除了让马腾的亲卫队有些失控外，也让马超大开眼界。他扭头对身边的法正说：“骑兵的迅捷，恐怕吕布是利用的最出色的了。”
吕布军的逼近让董卓有些吃惊，对方败局已定，主将阵亡，但却还有这样的战斗力。身边的贾诩却冷笑，说：“将军，放心吧，吕布可没那个力气杀过来，但我们也阻止不了他突围而去。”
“你是说他想突围？”
“当然，他只是在打幌子，等到我军回援，他自然会退去。”
果然不出贾诩所料，在将敌军“调动”一番后，吕布带领高顺、侯成，以及两千多残军逃向平阳城。
到了黄昏时分，这场东汉末年的首次大会战基本结束。在此之前，尽管军阀割据，但彼此间的征战都是小范围的，而这次的平阳会战，集中了并州、雍州和司州、凉州的多个势力的军队，战况之惨烈，也是前所未有的。
而这场大战，并没有绝对的赢家，如果非要算一个，那么只有马腾，而野心勃勃要拿下并州的董卓，惨重的伤亡使得胜利几乎没有意义。
在主战场上，由丁原本部、吕布本部、并州各郡县人马组成的三万多人，仅存两千多人，由吕布率领溃逃。留守平阳的陈宫的六千人，还余不足五千人。王显的本部和沿途召集的人马共七千人，在相继与郭汜军、李傕军交战后，仅余不足两千人。共计死伤三万五千多人，仅余八千多人。而董卓方面，本部两万人仅余不足五千人，华雄的一万二千人仅余一千余人，郭汜的一万人仅余千余人，牛辅军六千人死伤殆尽，李傕军的一万人在攻打平阳失利后，又和王显军混战，仅余两千人。共计死伤四万六千人，仅余九千余人，而且阵亡了华雄、郭汜、董槐、李肃、牛辅等大将。至于韩遂和杨秋的一万五千人，先是攻打丁原大营受挫，然后又在混战中死伤惨重，仅余不足五千人。损失最少的要算是马腾军，一万人马尚余七千多人，且士气并不低落。
第一章 乱世的开端 11、变故
11、变故
“董卓将军，我来迟了，害你受惊了。”马腾策马跃上土坡，身后是虽然经过大战但仍然整齐的军队。而董卓背后，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幕僚，还有歪歪倒倒的士兵经历了长时间的混战，他们骤然松弛下来，如同散沙。
对于马腾揶揄的话语，董卓心里动了怒气，他冷冷说：“马将军，你不是在攻打潼关吗？得手了吗？”
“哈哈！如果潼关得手了，恐怕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马腾毫不顾忌的说着。
“你！”董卓正要发作，却适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自己的兵力虽然多于马腾，但恐怕连强弩之末都算不上，顶多只是一群临近崩溃的残兵，他们在战场上三五成群的瘫坐着，连武器都丢在一边，一旦发生再一次的战斗，恐怕他们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吧。而马腾呢？他背后是一队队整齐的骑兵与步兵，虽然人数比初来时减少了三分之一，但仍然在短时间里重新编队。且不说别的可能，如果马腾手一挥，让士兵围攻自己，那么身边的亲兵和战场上松散的军队都不会是自己的救星，而且，自己身边连一个可用的大将都没有了。
于是，他抑制住怒气，强笑着说：“我军和丁原军大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哦？”马腾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听说您的第一猛将华雄被吕布砍了呢！我还亲眼看到吕布把董槐的人头扔到郭汜的脸上，两个人头都被砸得稀烂。”
董卓为之语塞，他侧脸望向身边的李儒，怒目而视他的计策在现在看来，显然是失败的，只是制造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混战罢了，自己的精兵在这一仗里损失无数。李儒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而他身边的贾诩却一脸不在乎的向前一步，说道：“马将军，这一仗，属你打得最漂亮。”
马腾一愣，望向这个年轻人，只听对方接着说道：“不过……”，然后便拖着长腔打住不说。
马腾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
贾诩哈哈一笑对方忍不住问自己，无疑等于自己占了上风。他说：“不过嘛，将军是不是打算留在并州不走呢？”
马腾说道：“按照当初的说法，我自然要拿并州的部分地方做领地，但我自然还是会回凉州。”话音一落，他已明白对方的意思从并州回凉州，雍州和司州是必经之地，万一把董卓惹毛了，路上不一定太平。但是，如果在这里杀了董卓呢？他眼中杀机顿现。
而对面的青年谋士显然看出了他的意思，有意无意的搭上一句：“长安和咸阳都会经过的吧？路途还挺远呢！”长安有董旻，咸阳有董璜，前者是董卓的族弟，后者是董卓的侄子，均手握重兵，一旦马腾在此处发难，二人估计也会有所动作。
一旁的董卓显然也听出了贾诩的意思，尽管恼怒于贾诩做出“自己殒命，弟侄会接替自己位置”这一假设的不敬，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对付马腾的最好办法。
马腾心想眼前的青年决非常人，不是李儒那种马屁精可以相比的，他不怒反笑，问道：“你是何人？”
“贾诩，字文和，三个时辰前才成为董将军的谋士。”
“哦”，马腾把脸转向董卓，“有这样的谋士，难怪可以顶住丁原这么久呢！”
紧跟着，他无视董卓的怒目而视，说道：“下一步打算怎么样？”
董卓没好气地说道：“并州地界辽阔，我们合军一处，拿下晋阳再说。”
这时，一名探子飞骑而至，仓皇下马，报道：“将军，大势不妙。”说着一抬头，发现马腾含笑望着自己，顿时语塞，望向董卓。
董卓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按耐住说道：“报上来！”
“李傕将军方才率剩余的队伍准备前来会合，但半路遇上吕布的残兵，结果，李傕将军阵亡了！”
董卓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仗，多少猛将阵亡啊！他不禁看了马腾一眼，对方居高临下的笑容让他瞬间有点畏缩的感觉。但他毕竟是一方枭雄，马上回复了倨傲的神情，冷然说：“知道了，退下吧！”
马腾显然“趁火打劫”，说道：“董将军，你可需要从雍州调援兵？”
董卓一咬牙，说道：“不用，也无须马将军挂心。”
双方在平阳战场上不欢而散，各自回营驻扎。不久便传来消息，吕布和陈宫、高顺等人放弃了平阳，但也没有撤向晋阳，而是直奔潼关去了。董卓、马腾和韩遂等人均已无力追击，便率军进逼晋阳，另一方面派人通知仍在潼关前驻扎的侯选和郭宁，让他们小心防范。
一个月之后，平阳、上党、晋阳等地相继失守，而到了最靠北的雁门关失守时，并州地界，只剩吕布和丁原族弟丁昆据守的潼关尚未易主同盟军遇上的阻力并不大，只因各地的驻军多半都集结参加了平阳大战，如今的守备极为空虚。而马腾、董卓、韩遂和杨秋，经历了平阳之战后，越发貌合神离，每到一处，便争抢军需、劫掠百姓，互不相让，时有小摩擦。几番争执后，马腾得到了晋阳至雁门关一带，韩遂得到了平阳、上党一带，杨秋得到了河西一带，董卓得到了河东、蒲州等地。
正当他们暂时缓解矛盾，准备进攻潼关，以除后患时，都城洛阳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二章 宫变 12、曹操
12、曹操
洛阳城内的一处官邸里，庭下有几棵不高的梧桐，枝叶刚好漫过屋顶，几片叶子耷拉在瓦上，一个男子惬意的站在窗边。他身材不高，体格壮健，极为精干，还有一副颇值得炫耀的长须。
“真是个宁静的秋天呢！”男子悠然说道。
他身后是明净的几案，一个相貌粗犷但颇为英武的男子坐在案前，他略显急躁的说道：“孟德，亏你还如此惬意，今天早上段珪那阉狗摆明就是要难为你呢！”
被称作孟德的男子姓曹名操，官拜典军校尉，而粗犷男子是他的同乡，名叫夏侯惇。曹操原姓夏侯，所以二人虽无血缘关系，但仍以兄弟相称。
三年前，曹操参与了围剿黄巾起义的战争，这位当时还不满三十岁的青年将领拥有朝中其它武将所不具备的过人胆识，并以严明的军纪和出色的谋略获取了一次次胜利。而夏侯惇与族弟夏侯渊，则是曹操当时的左膀右臂。此后，曹操被封为典军校尉，而夏侯兄弟则跟随左右。
如今年方三十二岁的曹操听着比他小两岁的同乡的愤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这时，与夏侯惇有几分相似，但粗壮程度稍逊的夏侯渊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道：“大哥，荀攸先生来了！”他嘴里的大哥并非族兄夏侯惇，而是年长他三岁的曹操。
“哦？”曹操转过身来，笑着说：“走，一起去迎接！”
荀攸与夏侯惇同年，比曹操小两岁，官拜黄门侍郎，也是位年轻的官员，与曹操相交甚厚。他容貌儒雅，眉宇间却英气勃勃，他与曹操携手走进厅堂，一边走一边回头打趣说跟在后面的夏侯兄弟长时间不去打仗，又长胖了。
四人坐下后，曹操一边示意小婢去倒酒，一边大笑着说：“荀公，这等好天气，最适合把酒言欢了。”
荀攸淡淡一笑，说道：“曹兄，亏你还坐得住。今早的事情已经全城风雨了，段珪还四处扬言要整你呢！”
段珪是宫内最受宠信的宦官之一，也是臭名昭著的十常侍之一。黄巾起义时，张角派信徒马元义潜入洛阳，买通段珪，准备趁机举事。谁知马元义的弟子唐周泄密求荣，马元义被杀，段珪则被关入大牢。黄巾起义失败后，在张让等人的疏通下，段珪不仅出狱，还继续行走宫中，甚得宠信。
今日一早，段珪出宫，开路的马队一路践踏，有躲避不及的百姓竟然被活生生的马踏身亡，曹操挺身而出，却被马队的卫士们辱骂。
“不就是个小小的校尉吗？就算我们踩死你，也算不得什么。”这是纵马踩死百姓的那骑卫士当时所说的，而这也成了他的遗言，因为紧跟着，曹操便抽出佩剑，一剑穿心，将那骑士击杀。
“谁再敢如此放肆，以此人为样板！”曹操挺剑说着，身旁的夏侯惇和夏侯渊虽然都是下级军官，但却勇名在外，三个人的威势让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卫士们噤若寒蝉。
“何必如此呢？”一个声音响起，正是段珪。他慢慢从轿子里钻出，脸上带着令人厌恶的笑容，“曹大人，为了个贱民的性命，这样值得吗？”
曹操冷然道：“在你看来是贱民，在我看来却是我朝的基石。”自从数年前将蹇硕违反禁令的叔父杖责致死后，“铁面曹操”的名字就在洛阳流传。
“呵呵”，段珪无趣的笑着，笑过之后，他用尖锐的声音告诉眼前的青年官员：“别以为你有点战功就可以稳坐泰山，我段珪什么没见过？过不了多久，就让你变成第二个刘陶！”刘陶是谏议大夫，因为弹劾十常侍而遭下狱，不过三日便遭杀害。
曹操用玩世不恭的微笑回敬：“我知道，您什么都见识过，包括关押叛逆的死牢。如果您犯了事，我会让您再进去一次的！”
“什么？”被揭了痛处的段珪女人般的跺脚叫着：“将他拿下！”
可身边的卫士们却忌惮于持剑的曹操，夏侯兄弟的冷峻眼神也让他们退缩，曹操得以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只留下段珪当街大叫“曹操，你等着！”
从荀攸嘴里听到段珪四处扬言要报复他的消息后，曹操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荀公，如果段珪能置我于死地，那我几年前就死了，曹某这几年来，得罪的人还少吗？”
“呵呵，真有你的！”荀攸激赏的望着眼前这个魄力十足的青年这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啊，虽然年轻，却前途不可限量，荀攸这样想着。
一边的夏侯惇一面佩服这位大哥的自信满满，一面关心的说着：“大哥也不能完全不提防，那刘陶不也是不明不白便被那群阉狗陷害了吗？”
“我不是盲目托大的，我说段珪整不了我，自有理由。”曹操收敛了笑容，郑重的说道，“我不是刘陶。刘陶是什么人？不知时势，不知自己的地位，只凭一腔热血便去谏言，可怜可悲，实在是庸才！”
“哦？”荀攸目光闪动，“那曹公你可知时势？”
“呵呵，荀公要考我了。”曹操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刘陶只知道十常侍当道，朝纲混乱，却不知道暗流汹涌，十常侍外，尚有势力各自制衡，即便十常侍，也并非齐心，他们彼此牵制，不然，朝廷可早就大乱了。”
“愿闻其详。”荀攸肃然道。
“那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了，要不是面对荀公，曹某还真不敢说呢。如今，先皇董太后与国舅董重当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