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鸾想到的却是,府里应该有人与刺客勾结,或者是,把自己和阿九的消息透露给刺客。
究竟会是谁呢?老二?老三?不会是老二,要不然,宁大人今天不会最后倒戈帮自己,那就是老三?
回到许府,平国公还没有睡,听到阿九和许明鸾回了府,长吁一口气,得知阿九被人刺伤,只说让她好生休息,叫了许明鸾去说了许久的话。
许明鸾很晚才回到屋里,洗洗后,拥着阿九睡了,第二天很早就起来,碧玉进来给他打水,许明鸾道:“夫人受了伤,不要惊动她,你小心些,我一会要出去审犯人。”
碧玉听得一怔道:“夫人怎么会受伤?犯人?是杀夫人的犯人么?”
“是啊,敢杀我许明鸾的夫人,爷今天非要问出幕后之人来不可,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害我娘子,非抽了他的皮,剥了他的筋不可。”许明鸾恼火地边说就边往外头走了。
一会子碧莲也进来,莫名地看着气呼呼出去的背影问碧玉:“爷这是怎么了?也不用早膳?”
“你小声些,夫人受伤了,爷正要去审刺客呢。”碧玉小声道。
“受伤了?昨儿晚上爷也没说让咱们进来服侍,咱们都不知道呢,呀,我去报告夫人吧。”碧莲小声道。
碧玉一想也是,爷不在府里头,如今又是太夫人和宋氏掌着家,就怕夫人要用药用膳什么的被人做手脚,告诉夫人还是稳妥一些。
碧玉就去了许夫人屋里,把阿九受伤的事对许夫人说了,当然也说了许明鸾的去向。
没多久,阿九在外头受伤的事情在府里传来了,府里人纷纷议论着,太夫人知道后,冷冷道:“这点伤能洗脱她的罪名倒还算好事,能不连累许家,也算她还知事。”
宁氏正殷勤地帮她按摩捏肩,听了笑道:“咱这新进门的弟妹可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头一天来四弟妹就出了事,这才多久,她又出事了,四房自她进来了,还真是不安宁。”
太夫人道:“她哪里能和你们经,到底不是大家大户里出身的,见识修养就是差一色,又好呈强,有些事情都是太出格了惹出来的,这女人家,还是老实贤惠些的好,没事自个弄什么厂子铺子的,能挣几个钱?没得还丢咱们许家的门风。”
宁氏听得眼睛一亮道:“可不是么?女儿家就不能太过强势能干,外头的事情有男人们撑着呢,女儿家强出头,还不是给男人添乱么?孙媳想啊,她那厂子虽然是陪嫁过来的,但到底不合适自个抛头露面的打理,不如接回来,让明清管着,反正如今边关也没什么战事,府里的庶务又都由大哥管着,让明清学着管管也是好的,最多咱们把赚的钱都给四房就事,只抽些利润给公中。”
太夫人听了惊讶地回头看了宁氏一眼,淡然道:“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可别打这个主意,传出去没得还说咱们许家夺一个农家女的嫁妆,我可没脸受这个。”
“老祖宗教训得是,不过,四房吃的用的不都是公中的么?咱们家家大人口也多,孙媳和三嫂的嫁妆又都不丰厚,四弟原就承了爵,四房多拿些出来给公中,孝敬长辈,为家里解忧分难也是应该的,而且啊,孙媳听说她那厂子远在老家湖南呢,难不成,她一个内宅妇人每年还要千里迢迢往湖南跑几个月?那可太不合规矩啦。”宁氏说道。
太夫人就皱了眉,沉吟起来,一会子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来给太夫人请安,二姨娘也跟着进来了,老夫人让人给几个儿媳倒茶,看二姨娘头上的饰物素得很,随意地问道:“公爷也没少给你好东西,你怎么最近越发的寒酸起来了,头上就戴根银簪子,做这个样子又给谁看呢?”
二夫人听了就笑道:“母亲说得事,玉氏往日也不是个爱素的呀,她一月少说也有五十两的月银,每年年节下老祖宗和公爷也没少赏她好东西,这么素,莫不是不敢穿戴太显眼了哦?”
意思是二姨娘有好东西不敢戴,怕戴了许夫人怕她争宠。
“那也不能太素了,没点平国公姨娘应有的派头,你还是回去换了吧,就多根把金钗子也成。”太夫人沉了声道。
二姨娘无奈行礼出去,三夫人就道:“老祖宗,您这不是为难玉氏么?她存着的那点好东西,只怕早就没了,听说前儿明凤前儿可是拿了她一大包东西出去抵给当铺了,她存着的几千两银子也全给了明凤,说是要做大生意呢,玉氏啊,有什么好生意也让明凤支会下叔叔婶婶,都是一家人,要发财,大家一起发啊。”
二姨娘的脚步就僵住,半晌没有说话,太夫人就道:“明凤要做什么?什么生意?我怎么不知道?”
二姨娘只好又回转道:“回太夫人的话,妾身听明凤说,是要做海船什么意,外头的事情妾身也不是很清楚。”
“那他找你要了多少银子?”太夫人听和脸色一沉道。
“五千两,妾身再多也没有了。”
“五千两能做海船生意?要是这样,咱们要都要发大财了。”三夫人听了捂嘴直笑。
“准是又拿去赌了,我说你呀,也不能太由着他了,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他再这么赌,可连这个家也要赌了去,明凤呢,在家没,叫过来,这孩子越发的没个轻重了。”太夫人气道。
一时有小丫头去请许明凤,可许明凤却不在家,二夫人就道:“准是这两天手气好,又去赌坊了。”
二姨娘急得不行了,忙道:“明凤说了,这一次真的不是赌,他这两天也没怎么出门呢,晚上也在屋里的,太夫人您若不信,可以问门房的。”
许明鸾出了许家大门后,就藏在门前的一颗大树上,看着府里三房的动静,果然,碧玉两个把阿九受刺的事情传开了之后,许明凤脸色慌张地从屋里出来,连个随从也没带,就急急地出了大门。
许明鸾暗中跟随在后,却发现,许明凤并没有往大理寺走,而是去了城西,在一间很普通的民居前,他停了下来,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身后,发现没有注意他后,敲门,不一会子,有人出来,看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让他进去了。
许明鸾跳上屋顶,监视着。
许明凤进了院子就道:“你家主子呢,可回来了?”
“那下人道,昨儿晚上出去就没回呢,公子可是还有生意要做?”那仆人问道。
“昨晚出去就没回?”许明凤的脸色立即苍白起来,喃喃道:“不好,出事了,你家主子只怕被抓了。”
那仆人听得脸色一变道:“公子自何处得来的消息?”
“我那四弟回来说的。”
那仆人立即警惕的四处张望,对许明凤道:“你与我家主人的交易已经完成,若没有生意要做,就请公子速速离开吧。”
说着,那仆人就把许明凤往外推,自己进了屋。
许明鸾没有立即去拦许明凤,而是继续呆在屋顶
果然那仆人不久后,收拾了一个包袱出了门,反手还把门也锁了。
许明鸾跳下屋顶,紧跟仆人身后,随知那仆人机警得很,在小街小恭里乱穿乱窜,许明鸾紧追不舍,那仆人见躲不过,突然扔了一颗烟弹,许明鸾等烟雾散去后再寻那人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到许家,许明鸾直接去了荣安堂,却被告知,许明凤并没有回来,许明鸾冷笑一声,就回了自己的屋里。
阿九已经醒来,许明鸾坐在床边看着她。
“明鸾,你今天没上朝?”阿九迷迷糊糊地道。
“今天沐休,不用去,可感觉好一点了?”许明鸾抚了抚阿九的秀发道。
“嗯,好多了,就是饿。”阿九道:“让碧玉给我做碗面来吧,我不想喝粥,就想吃一碗臊子面。”不由又想起当初三哥还在时,亲手给她下厨煮的那碗面来,眼睛不由又有些发红,三哥就算没死,也是不愿意再见自己了的吧,他应该是生气了,怨自己没有等他,那么快就嫁了……
一个肯为自己厨的好男人……当初,自己就是被他朴实而又简单的行为给温暖了,天地良心,阿九当初是真的想与他平平淡淡的过一生的,可是,造化弄人啊,三哥,你若恨我,阿九也是活该。
“在想什么呢?”许明鸾捉住了她的手。
“没什么,明鸾,你可查到一些线索?”阿九回神道。
“说了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好生养着,这些事有我呢,你只想吃臊子面么?我还会做湖南的酸鱼面,要不要试试?”许明鸾说着就起了身。
阿九听得目瞪口呆,愕然地问:“酸鱼面?明鸾你会作饭?”
许明鸾敲了下她的头道:“三表哥的手艺还是在我这里学的呢,他会做,我又怎么不会?你等着,我去小厨房给你做来,很快的。”
说着,人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阿九看着那伟岸高大,如松竹一般挺拔的背影怎么也不太相信,他这个公卿世家的世子爷会做饭,还真的会亲手给自己做饭,他和林思敏可是完会不一样的人啊,林思敏虽然也出身官宦之家,但一是他在林家地位不高,自小就不得不自立,第二,林思敏的性子要闷,要静一些,是个能安得住寂寞,守得住平凡的人,而他,却像一颗行星,好动不说,还会引得他身边的人围着他转,这种人,天生就是做领导者料,绝对不会懂得如何去照顾人,体贴人,可是……
正胡思乱想间,碧玉端着温水进来:“少夫人醒啦,爷说让奴婢端水来给您洗洗。”
“哦。”
“爷让奴婢在水里放了盐,又煎了艾叶和陈茶,说是能消炎呢。爷还真是细心。”碧玉说话时,唇角都是笑,眼神也是亮亮的,把水放在榻几子上,给阿九解衣清洗伤口。
阿九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看向门外,碧玉笑道:“夫人在瞧什么呢?门都要被您瞧出一个洞来。”
阿九郝然一笑,收了目光,等她伤口清理好,穿好衣服后,端面进来的,却是碧莲:“夫人,真没想到,爷还会做饭呢,好香的面啊,里面放了香菇,酸菜,新鲜鱼块。”
阿九眉头皱了皱,又看向碧莲的身后:“爷呢,他怎么没来?”
“可不就是爷从厨房里端出来的么?奴婢正要碰见了,接过来的,才茗香找爷,爷好像很着急要出去,就吩咐让奴婢侍候夫人先用了,还说要意见一会子等他回来了再提。”碧莲笑得眉眼弯弯道。
“你亲眼看见是爷做的么?”阿九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鲜,香,酸,爽,真好吃,急急地又喝了一口。
“怎么不是啊,厨房里的荣春嫂子可是咱们自个的人,要不您把人叫来亲自问问?”碧莲笑道:“不过,要不是亲眼所见,奴婢也不信呢,爷可是世子,又是二品大员,能为夫人进厨房亲手做饭,夫人,您的服气可真……全大周,怕再也到不出第二个了。”
阿九没空回她的话,一碗面哧哧几下就被她吃光了,连汤也没剩一滴,看得两丫头在一旁都吞口水,碧玉是个嘴馋又直的:“夫人,真那么好吃?”
“也不知道厨房里还有没有,也赏奴婢两个尝尝。”
“你想得美,爷亲手做的,怕国公夫人都没吃过呢。”碧莲就嗔了碧玉一眼道。
碧玉讪然一笑道:“也是呢,这个福气可不就只有夫人有了。”
许明凤忐忑不安地回到许府,刚进自己的书房,就意外地发现,许明鸾已经坐在他屋里了。
“三哥好悠闲啊,为弟在这里可等了你好一阵子了。”许明鸾手里把玩着一串珍珠项链,似笑非笑地说道。
许明凤一见那串珍珠,脸就白了,转身就想走,许明鸾道:“三哥现在才想逃,不是太晚了些么?”
许明凤回过头来,脸色已经趋于平静:“四弟这是说什么呢,无端地坐到我书房里来,说些莫明其妙的话,哥哥可弄不懂你。”
“可认得这根珍珠项链?”许明鸾冷笑着问。
“不认得。”许明凤咬着牙说道。
“你不认得?那我就拿去问问爹爹,保不齐爹爹认得,宝丰银的珠宝在京城还是很有名的。”许明鸾说着就起身。
许明凤的脸色剧变道:“好像……是我姨娘的。”
“那你可知道我从哪里得来?三哥,有些话,还是不用我明说了吧。”许明鸾冷厉地问许明凤。
许明凤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你想要怎么样?”
“你恨杨玖,所以,你趁公主到许家来给我送妾,你买通杀手暗杀公主,嫁祸杨玖,你可知道,杨玖的罪名真成立,许家也是会受影响的?你好毒的心啊。”许明鸾厉声喝道。
“你……我也没让那人杀了公主,只是吓吓公主……”许明凤满头是汗道。
“是吗?只是吓吓,却把公主的一只脚给废了,你这个惊吓还真是小啊,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我把你交给大理寺,依国法惩治,第二条,那就是你跟我到爹爹那里去认罪,两条路由你选。”许明鸾道。
“四弟,我们是亲兄弟,买凶杀公主的罪名可不小,我……我……爹爹会打死我的……”许明凤脸色苍白道,眼珠子不停要在转,突然向许明鸾发难,出手抢那串珍珠链子。
许明鸾躲都没躲,真接把那链子给了他,冷笑道:“二姨娘这一次被当掉的首饰又不止这一串,那人我还没交出去,只是关在一个避静处,他找将你给他的那一包首饰全交出来的,你还要再看看么?”说着,就拿出一个金钗来。
许明凤顿时泄了气,他原本以为,许明鸾只是在诈他,如今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只好道:“我跟你去见父亲。”
到了平国公的屋里,许明鸾手里拿着那个金钗冷冷地看着许明凤。
平国公莫明地看着两个儿子,皱眉问道:“难得啊,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看为父了?”
许明凤在许明冷厉的目光下,跪了下来垂头道:“父亲,儿子错了,儿子不该买凶刺杀公主,陷害四弟妹。”
平国公听得身子一震,差一点没站得稳,转头看向许明鸾,许明鸾只把手中的钗子交给了他道:“还是让三哥自个说吧,没得说我污蔑了他。”
许明凤就道:“……儿子就找了君山会……他们说此事太过危险,就要收儿子五千两银子,儿子……”
添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