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姑娘,前头就是刘铁匠的铺子了,前头好几次都是让他给打的机头呢。”红绡就满脸是笑地往前走,快二十的姑娘,长得又娇艳美貌,阿九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肯离开林家跟着自己,再看她的穿戴,竟然比在林家朴素多了,头上只戴了枝素净的银钗,要知道,红绡以前可是大太太跟前的红人,大太太又素来大方,赏给下面人的东西可不少,这丫头,如今跟着自己了,反而简朴了起来。
“红绡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刘铁匠家还有一段路,阿九就状若无意地问道。
“将来?奴婢就想跟着姑娘就成了,至于将来,就看姑娘怎么打发奴婢就是。”红绡回答得也很随意。
阿九就明白,现在问什么,红绡都不会说的,也就懒得再纠缠这事,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再说,只要自己强大了,才能护住身边的人,只要红绡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将来不会亏了她。
“咦,刘铁匠今儿怎么没开门?”红绡边走边道。
刘家铁匠铺可是长沙的老字号了,从来没有不开张的时候,今儿怎么没开门?
“怕是有什么事去了吧,咱们去刘家看看。”阿九也有些奇怪。
两人又到了刘家的三进宅子门前,只见大门微开,门口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人,阿九就推门进去,就见刘铁匠的老婆正在扫院子,就上前行了一礼问道:“刘妈妈,怎么不见刘师父呢?”
“原来是九姑娘啊,你找我们家老刘又打那些个圆筒子么?”刘铁匠家的就笑着问道。
“是啊,这会的数目要得大,刘师傅得多请几个徒弟回来帮着赶制才好呢。”阿九扫了眼刘家院子,感觉有不少家用的东西散落在地上,刘大婶子正在收拾着。
“只怕不成了呢?我们当家的被官家征去武汉了,那里有个大生意,说是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呢。我三个儿子还有几个徒弟都跟着去了,姑娘还是去别家吧。”刘大婶子说道。
铁匠也是手艺加生意人,能有大利润的事,会离开去接,也是正常的,阿九有些婉惜地离开了刘家,谁知,接着去张家,范家,一连走了十几家铁匠铺,几乎把长沙府的铁匠全找遍了,都说是去了武汉,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没有铁匠,自己这缝纫机还怎么制作得出来,没有缝纫机,又怎么完成两万件军服?揭了皇榜却完不成差事,耽误了前线战事,这可是要诛九族的罪过啊。
谁有这么大本事,一天之间,将长沙所有的铁匠全都弄走?
阿九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大老爷吗?不可能,这趟差事也关乎到大老爷的前程,太子可是把这件事交给大老爷全盘主理了,若办不好,大老爷一样也要受罚。
难道是永宁公主?
“怎么办?姑娘,这下可不得了了。”向来沉稳的红绡也着急起来。
“走,去总督府。”阿九怒火万丈,这是有人承心来作梗,想害死自己呢。
“大老爷就真的不知道铁匠的事么,几十家铁匠铺子,铁匠就得有上百号人,都一窝蜂离开长沙城,守城的官兵也该有警觉呀。”红绡就冷冷道。
确实如此,大老爷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就去找太子啊。
阿九其实还可以去找许明鸾,那厮连公主也敢打,太子也敢讹,还有什么是他作不出来的?何况他手里还有军队。
可是,他那样绝决地离开,还会肯帮阿九么?再说了,阿九又凭什么一遇到困难就去找他,平日里又拒他于千里之外?
“去驿站,太子肯定还没离开。你先回家陪着我娘,别把这事告诉她。”阿九脚尖一点,飞快地离开了红绡的视线。
太子行宫门口,守卫森严,四名羽林军来回巡查着,阿九整了整衣襟,大步向门口走去。
一把未出鞘的剑就拦在阿九面前:“太子行宫,岂由人乱闯。”
“我要见太子,耽误了前线军服制作,你们担当得起吗?”对于这种看门狗,阿九不想卑微地行礼求告。
“哪里来的村姑,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那名书林军眼睛一眯,竟然抬手想要勾阿九的下巴。
阿九一抬眼,就见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从门后闪过,阿九沉了沉眉眼道:“我是揭皇榜的杨玖,有要事请示太子殿下,请军爷放行。”
“你说是就是啦?小娘子,我瞧你不过十五岁,长得女娇娇弱弱的,揭什么皇榜啊,不若回去跟军爷做个小妾吧,军爷养着你。”另一名羽林军也过来调笑道。
阿九大眼一眯,骤然出手,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就被打落一颗牙齿,另外三名一见,提剑就攻了过来,阿九纵身跃起,一个回旋连环踢,几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全都趴在地上了。
阿九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拍拍手,昂首向行宫走去。
行宫里,立即又追出好几个羽林护卫来,阿九冷喝道:“我有皇榜在手,谁敢拦?皇差没办好,就是你们的罪过。”
羽林军果然被镇住,阿九就将皇榜顶上头上大声道:“我要见太子殿下,请带路。”
“杨姑娘,你揭了皇榜不赶紧办差,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太子正好从书房里出来,见了阿九不由怔了怔道。
“民女记得当初揭皇榜时可是说过,民女有计策能为皇家解忧,但太子殿下必须着人配合民女,民女所缺人力物力都要为我办齐。”阿九行了一礼道。
“本宫不是派人送去了三万两银子么?怎么?你还嫌少?”太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若手下办事的人,一遇到困难就找到他这里来,他这个太子还要不要活了?
“不是银子的事,民女记得太子说过,您带来了将作营的工匠,民女想借工匠一用。”阿九从容地说道。
“你可知道,将作营是为皇家和朝庭办事的?就连京城王孙贵族都不一定指使得了他们,你一个村姑,凭什么用本宫的皇家工匠?”太子不由好笑,这丫头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什么要求都敢提。
“民女办的是皇差,做的可是军服,关联么前线两万将士生命安危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用将作营的人?”阿九不卑不亢地回道,神情淡定得很,一点也没有面见高位者时的怯懦。
太子好笑地说道:“杨玖啊,你不要抓着鸡毛当令箭,本宫的将作营还要为前线几位将军煅造兵器呢,没空,你的事情虽然也紧要,但你大可以找一般的工匠就成了,本宫看你也是一心为朝庭办事的份上,就不记较你犯上之罪,快回去办差吧。”
“全长沙城二十三家铁匠铺子一夜之间全都关了门,没有工匠,民女的缝纫机就无法制作出来,没有缝纫机,民女就无法完成皇差,太子若不肯为民女提供方使,民女也只得将这皇榜还给殿下,您另请高明就是。”阿九就将皇榜向太子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太子听得一滞,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大胆,揭了皇榜还敢退的,偏她说的又不无道理,如今前线严寒,战士们没有棉衣很难渡过这个冬天,虽然阿九的计策让太子在这两天之内征集到近万件棉衣,但是,确如阿九所说,莨莠不齐,很多棉衣太旧了,又有些人连小孩子的都拿出来充数,很多根本就不能穿,若阿九的作坊能快点开起来,尽快做好两万件新棉衣,也能了前线的燃眉之急。
现在不是阿九求他,是他要求着阿九办事啊。
那些铁疙瘩,好像也只要这个丫头难制得出来,看不出,她于奇淫巧技一项还真有些本事呢。
第七十六章:太子的异样
更新时间:2013…1…24 12:25:39 本章字数:10597
正要应下,就见永宁公主从屋里出来,她脸上的黑肿已经消了很多,只是还有一个小红包没有消,看着就像一块有暇疵的白瓷。
“太子哥哥,你可是一朝储君,怎么连个村姑也能支使你的人了?”永宁不紧不慢,不屑地看着阿九道。
阿九当她是空气,不上前行礼,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永宁,你的伤才好一点,就在屋里休息吧,不要乱跑了。”太子皱了皱眉道。
“我是看不过去嘛,您可不能答应了她,以为揭了个皇榜就无法无天了,连太子也敢随便指使,遇到个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能闹到太子行宫来,还连伤四名护卫,这还得了?依我看,就应该将她打将出去。”永宁冷厉地说道。
“太子殿下,长沙城那些老铁匠铺子一夜走空,民女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阻扰民女做这两万件棉衣,民女怀疑,城里可能有大辽的奸细,不然,一般人,没有大权势,怎么可能让在本地生活了几辈子的上百号人同时背井离乡出外谋生?”
公主不出来,阿九已经怀疑是她暗中生事了,如今听了这番话,更加笃定,你不是要害我么?姐也不是傻子,由得你害的。
太子听得一惊道:“怎么?一夜之间,长沙府所有的铁匠全部走空?怎么可能?”
“要不然民女也不敢来烦扰太子殿下了,明知前线寒冷,将士随时都有可能冻死冻伤,这幕后之人定是知晓民女急需工匠,便故意在一夜之间弄走他们,让民女无法为朝庭效力,民女办不成皇差,一人身死是小,却害得边关将士不能及时穿上御寒棉衣,冻死冻伤,影响作战能力,导致前线战况紧张,甚至溃败,那岂不是误军误国了么?除了大辽奸细,还有谁会如此做?除非……大周内部有人巴不得这次战事溃败,边关领军的可许世子可是太子殿下你的人,若是他败了,最得利的又是谁呢?”
阿九边说就边看了永宁公主一眼,目光复杂深层。
此次战事,可以说是太子殿下奠定储君之位的最佳机会,若战败,朝局混乱自是不必说,大皇子也许会就此咸鱼翻身,抓住这一次机会卷土重来,如今大皇子正在福建厉兵秣马,等待时机,阿九这番话可畏暗谕很多。
永过并非虽与太子是兄妹,却非一母所出,因太后宠爱她,所以她在宫中地位并不弱,皇后喜欢她,贵妃也善待她,因她只是公主,于政治上可谓是两不靠。
但那只能说是过去,太后偏宠大皇子,永宁又是太后的心头肉,永宁会偏向大皇子也并不稀奇。
太子果然就皱起眉眼,作沉思之状。
永宁就急了起来,一跺脚道:“一派胡言,不过就是走了几个工匠罢了,又哪里会扯上大辽奸细,如今边关紧急,只要是大周人,哪个不愿意早些赶走辽人?太子哥哥,你莫要听她危言耸听。”
太子身边的一名文士模样的人却道:“殿下,杨玖姑娘的话,也并非无道理,虽说只是两万件棉服,关系却重大,还是一切小心为妙,臣以为,您应该着人调查,看究竟为何全城铁匠一夜之间全都走光,此时很重要啊。”
太子听了点头道:“文先生说得有理,那此事就着你帮本宫去查查吧。”
文先生躬身行了一礼后,正要退下,阿九又道:“先生还是莫要去那些铁匠铺子里查的好,这些人即是一夜之间全都走光,民女相信,拖家带口的,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定然走得还并不太远,不若让林将军领一队人马,现在就追出城北,向武汉方向追,最多几十里路,就能追到,而且,此事需速速去才是,不然,那些人也许已遭不测,也未为可知。”
太子听得大震,目光凌厉地看阿九道:“杨姑娘,你是说……”
“民女只是猜测,若那人只是一心想害民女,上百号人全部转移,就要付出大量银子,才能让人心甘情愿背井离乡,而若只是为了害民女,幕后之人又岂肯舍得花费那许多,定然是,骗人出城之后,再找个避静之所面,杀了又了事。”以永宁阴毒的性子,这种事情不见得就做不出来,阿九私心里也不想那些铁匠受自己连累。
太子眸光骤然一缩,脸色严峻了起来,对文先生点了点头道:“就照杨姑娘说的去办。”
永宁脸色苍白如纸,嘴张了张,似乎想要阻止文先时,阿九道:“公主还有何看法?是否觉得阿九分析得太过危言耸听了呢?”
永宁眼睛一亮道:“是啊,不过是些工匠外出打工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林将军即日就要押送粮草上前线,你还让他去追什么工匠,真是大材小用。”
阿九笑了笑道:“太子殿下若也觉得如此,大可以不必去追的,只是,再过几个时辰,只怕城郊就会出现一桩血腥公案,此事若闹到朝庭上去……殿下可是亲守长沙城啊,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有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吧,是根本就没把殿下放在眼里啊。”
太子的目光明明灭灭,好半晌才道:“永宁,思捷可曾好些了?”
永宁怔了怔,眼神闪烁道:“不肯吃药,又怎生好得起来,算了,我回府了,总得劝他喝下些药才是,为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作践自己,真是不值当。”
说着,就怨毒地看了阿九一眼,抬脚就走。
“思捷都还病着,你一大早就到本宫这里来作什么?脸上的伤还没好,永宁,这可不像是你一贯的风格啊,可是心里发慌,怕出什么事?是不是在哥哥我这里才安心一些啊。”太子不咸不淡地在她身后说了一句。
永宁身子一震,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声音也有些不自在:“太子哥哥说什么嘛,臣妹是心里烦闷,就到哥哥这里来走走,太子哥哥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既然心里烦闷,就早些回去歇着吧,来人,送公主殿下回林府,这几日长沙府不太平,记着好生守护公主,不得有误。”太子挥了挥手道。
公主自己就有护卫,太子又派了自己的几个护卫过去,这不是摆明了不相信公主,将她监视看管起来了吗?皇家之人,果然疑心病极重啊。
永宁身子僵了僵,回头又瞪了阿九一眼,黑着脸离开了。
“杨姑娘,本宫算不算是如了你的愿呢?”太子等永宁离开后,走近阿九一步,扬了眉,似笑非笑地对阿九道。
阿九愕然地道:“殿下您还并未答应让将作营的工匠为民女办事啊,怎么能说是如了民女的愿呢。”阿九面上淡定,暗里却是阵心虚,果然是从宫斗中生长起来的,自己那点子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