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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泓很有精神地一大早就和白墨染呛上了,他觉得他的这个弟弟很好玩。
白墨染站在床上,展开手脚,让宫婢伺候着穿衣。小脸不爽地臭着,瞪着坐在一边与他对瞪的端木泓,为什么他今天起来看见的不是他娘亲,而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哥哥。白墨染有了严重的危机感,自从这个哥哥来后,十二个时辰不到,他的待遇已经呈直线下降了,不行,他要去找娘亲,他要当着端木泓的面,让他娘亲给他一个早安吻。
“你三岁了?”端木泓眯眸,挑起话头。
“恩啊。”白墨染迫不及待淡淡下床穿鞋,没空打理某生物。
“还需要别人伺候你穿衣洗漱。”端木泓语气嘲弄,忘了自己也是养尊处优。
他喜欢,他娘亲都没说什么,轮不到一外人插嘴,白墨染小脸一别,听不见,看不见。
“她以前也常常哄我睡。”
白墨染瞬间瞪向端木泓,他当然知道那个‘她’是谁。
“哥哥,娘亲一般都抱着墨墨睡。”
“是吗?”他轻笑,直接带过:“我十岁时就遇见她了。”
白墨染甜甜的笑:“墨墨一直和娘亲生活在一起。”一句话,能气死一大群。
“可是,我比你先遇见她。”眉眼如画,他就是不喜欢白墨染的那份理所当然。
白墨染皱眉,这个,不能怪他啊。甩甩小手,白墨染小嘴一撅,他才不烦,他要去找他娘亲。
绯色衣衫的宫婢款款走入,看一眼端木泓,拦住向外冲的白墨染,轻声道:“小主子万安,飞天姑姑让奴婢禀告小主子,今日不必去西殿用早膳了。”
“为什么,我要见我娘亲。”白墨染哭丧了笑脸,他美好的一天啊。
“主上在会客。”粉衣宫婢说完,福身退下:“奴婢告退。”
白墨染跺跺脚,转脸找现成的发泄对象,端木泓。
端木泓敛眉,会客?
144 爱人的诗
端木泓看见鹤羽的一瞬,便知道来者何人。鹤羽朝他点头,称呼他‘皇子殿下’,作为他父皇的第一侍卫,鹤羽甚至不需要向他下跪,总局的有点讽刺。望着紧闭的西殿宫门,耳边是墨墨不依不饶的纠缠,其实很想将某只呱噪的动物扔进池子里,可是,他不会这么做,会惹她生气的事他都不会做,他当金曲洛是苍蝇,当白墨染是蚊子。
他来了,比他预料的快得多,但是,也并不觉得,他是为了他来的。或许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但是,他很清楚,再清楚不过,借口理由再多都是幌子,那个男人,那个强大到自己难以超越的男人,都是为了她只为她而来,放下整个家国天下,欺骗整个朝野后宫,赶来洛阳,制造一场遇见。
他和她相差十岁,而自己和她只差八岁,怎么看,都是自己离他更近些,然而,她可以接受他比她大十岁,却不能接受自己比她小八岁。一如他先墨墨一步遇见她一样,都是无可奈何的事,与时间无关,与碾碎也没有关系,他不甘也枉然。
那个男人,即使是他的父皇,他也觉得他无耻,无耻地霸占了他们所希冀的美好,他得到的都是最好的,让人嫉妒到发疯的最好。可是他也清楚明白,那个男人能做到的,自己不一定能做得到。他能站在现在的位置,不是巧合而是注定,是他多年的隐忍和耐心积累成的理所当然,甚至于即使没有她的帮助,他也可以登上那个高位,他强大的让人反感。
端木泓轻轻叹息,垂首看着白墨染在飞天怀里撒娇。她始终将他当成一个孩子,比白墨染差不了多少。只是,更加厌恶白墨染了,他是她唯一的儿子,还那么笑,可以在她的保护下任性妄为,可以被她搂抱在坏,可以肆意亲吻她的眼角脸颊。而他,已经失去了这种资格,因为他已经一十四岁,因为他不是她的儿子。窒息的感觉一点一点压迫心脏,总觉得自己是最无可奈何的一个。
“不嘛,墨墨要见娘亲。”白墨染两眼泪汪汪地扮可怜。
“小主子,主子在会客。”飞天有耐心的重复,第几遍了。
“娘亲在见谁啦?”讨厌,霸占他和他娘亲的早膳时间。
“客人。”
“客人是谁啦。”他就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主子的朋友。”她总不能说是主子的男人吧。
“什么朋友啊,哪来的朋友啊?”
“天知道。”飞天翻对白眼,将问题送给老天爷。
白墨染一咬牙,提高一个音调:“不要嘛,墨墨要见娘亲。”
飞天看着天默哀自己卡带的上午时光,又绕回来了,她家小主子,除了这几句还能憋出什么!
白墨染不以为意地继续,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或者让他见到他娘亲,他可以一直抱着这几句烦死整个忘川弱水。
的,好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可是,鼓动白墨染来找他娘亲的人,就是他。而且,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用他鼓噪的弟弟烦死那个男人,必要的时候,他也不在乎把白墨染弄哭,他不心疼。
鹤羽眉头微皱,看着小不点儿的白墨染,他主子的小儿子,看着可真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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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在见谁啦?”白墨染拽着飞天的袖子,嘟着嘴谣。
“客人。”
“客人是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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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羽缓步站在白墨染身边,蹲下身,也感觉白墨染好小。
“你叫墨墨?”
白墨染看着面前的奇怪男人,眨眨眼,惊呼:“哇塞,原来叔叔会动的哦!”他还以为他是化石呢。
端木泓忍俊不禁,飞天夸奖地摸摸白墨染的头,说得好。
鹤羽没表情的带过:“叔叔可以回答墨墨的问题。”
白墨染仰着小脸,看着鹤羽,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莫名的就变得郑重其事了。
“喂。”飞天瞪鹤羽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鹤羽踟躇地探出手轻轻落在白墨染的额头上,其实他很喜欢小孩子的。
“墨墨,你父皇来了,你和浅浅的父皇。”
白墨染转眼看向飞天:“父皇是什么东西?”他装白痴。
端木泓痴笑出声插嘴道:“就是父亲,你的父亲,浅浅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不该用这个词的感觉太伟大。
飞天点头,却又觉得鹤羽多事,况且她也觉得墨墨还小,即使告诉他关于他父亲的事,一应该有主子亲口说。
“他来了啊!”白墨染撇撇嘴,没有兴奋,也不难过,更不激动,淡定的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鹤羽微愣,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飞天习惯地抱着白墨染,她的小主子有时候的确不像是个三岁的小孩。
“哥哥,我们回去吧。”
端木泓歪着头看向白墨染,好一会才缓缓展开一个笑颜,轻道:“好啊。”他们多懂事,给他和她独处的时间,但是,保不住什么时候,他们又来闹腾。
白墨染拉着端木渊的手往回带,脚步比来时乱。他的父亲来了,他从未见过的父亲,可是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去去面对,他的父亲,感觉很高大的样子。
端木泓看着白墨染的侧脸,嘴角挽起轻浅的弧度,他的弟弟真的很好玩,想问有不敢问的样子,比浅浅可爱。
“我可以画给你看,他的样子。”
墨墨回头仰视着端木泓:“哥哥和墨墨的父亲是同一个人吗?”
“还有浅浅,你的姐姐。”
为什么他最小啊!白墨染扁着小嘴,不是很高兴。
“你如果不想看,就算了,反正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端木泓耸耸肩,反正人无所谓。
“哥哥。”白墨染瞬地换了个讨喜的表情,抱着端木泓的手不放:“哥哥最好了。”
端木泓挑眉,随即笑开,俯身将白墨染抱起,有预谋地开始放那个男人的坏水,既然他那么厉害,那自然也能讨得他小儿子的欢心,他就无良的离间他们父子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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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枕着端木渊的手臂,看他安静的睡颜。瑰丽的光斑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慢慢爬上他的鼻梁,明亮的触手可及。我也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高,其实也很累,他的肩膀扛着整个天下,万千子民都是他的责任,他选择成为了一位贤明的帝王,被人民崇拜。却也觉得,或许,对端木渊来说,做一名贤明的的确,要比成为一个称职的爱人,要简单的多。
他的呼吸悠长,侧脸像个可爱的男孩子。我也有不敢承认的感觉,渊给我的感觉,即使他像这样睡在我身边,也感觉不能彻底拥有他,我也会担心,醒来时,他就会消失不见,身边只有一片明亮的光斑。稳婆不介意他爱过谁,我芥蒂他曾爱过一个人,那么久。只是,相比之下,我也没有资格埋怨,他爱我比我爱他深,冥冥的,也有相见恨晚的惆怅。
四年,我也在等,起初想等他放弃,之后想等他疲累,后来,我也想,有那么一天,我醒来,便可以看见他,眼眸温柔含笑。我想,是因为他的不放弃,他的坚持,他不曾断续的想念的话,让我觉得,这个男人可以托付终生。
手指绕起他一束发丝,墨黑的颜色,色泽迷人。从我开始迷恋一个人的时候起,就越发的自私和放肆,像个叛逆的少年,明知道不对,却也坚持,直到穷途末路,月娘说让相信爱情的,只是不相信那么美好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时,记得自己是一笑而过的,直到与离走失,看人人们双双对对,才回头审视,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哪里不好,哪里做错,于是,默默地有老一岁。
我轻叹,蹭进他颈窝,闭眸安眠,感情并不是能够说清楚的东西,只是走过了,再想挽回,却只能是那具安慰的‘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但是,其实,是不是对的人,有岂能是一时便可以望见的,或许,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错的人,或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错的人。我只是局的,在端木身边,我的不好我都可以忽视,只看到自己的好。
我也想自私,无论我爱你或是不爱你,也都想你爱我。
一段雕花时光,阳光透过反复的窗格缱倦在皮肤上,暖暖的。我想要的很多,可是算起来,非要不可的也没有几个。唇角挽起,我微笑,在他身边,左手和右手十指交扣,他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扣住,我等他说爱我,然后告诉他,我相信他爱我,也在心底爱他。
哝哝软语在隔着三重宫门传来,我痴痴地笑,为我可爱的孩子们。墨墨在唤我,唤我娘亲,总是很好听。
还来不及起身,腰身便被身边的男人霸道箍紧,他依旧闭着眼,温柔的浅吻却已经落在我的额头。“别去。”
我愣了几秒,随即轻笑出声:“是墨墨。”
他越发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咕哝:“别去,我还想睡。”
“墨墨见不到我会闹,一样吵得你睡不着。”我笑他的霸道,和自己儿子吃醋。
他轻轻皱眉,不再言语,只是抱紧怀里的人,安心睡去。
145 父亲
端木渊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有一瞬的恍惚,他的儿子,他和她的儿子。
白墨染太高了头才望见自己父亲的脸,被端木泓抹黑的父亲的形象与需要太高脖子的不爽,让白墨染对这个父亲更没有什么好印象。小脸不给面子的臭着,他冲动的来,就是要赶走这个所谓的父亲,谁让他长得一般,脾气不好既没风度,又没修养,虽说地位高了点,但是家里养得女人太多,到最后说不定还要花他娘亲的银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男人抢走他的娘亲,连带他的财产。
可是,可是、白墨染看着男人的脸,疑惑了。这个所谓父亲的生物,似乎,似乎并没有泓哥哥说得那么差啊。白墨染挠挠头,看向身边的凯特,一脸莫名。凯特抬起豹眼,依旧懒懒的扫过,然后还给白墨染一对‘别问我’的眼神,他不像加菲,总当自己是人类。
白墨染再仰头,那个男人对他来说太高但是似乎除了这一点,他也没想象的那么讨厌这个父亲。白墨染踟躇地咬手指,这男人看起来不错,是他见过的惟一一个还算配得上他娘亲的,而且如果他娘亲不要,他也可以拖出去卖了。为此,他是不是应该打听一下行情,最近‘父亲’都是什么价格,按个算,还是按斤算。
“我儿子?”为什么没有继承他的瞳色,为什么和他们的宝贝浅浅长得不像。
我瞥一眼端木渊耸起的眉头,唇角轻挑刻意反问:“那你觉得他是谁的?”
当然是他的,还能是谁的,端木渊瞬间感觉自己废话了。没表情的带过,他最擅长。
“娘亲。”不可以忽视他。
我在墨墨身前蹲下,抬手刮刮他的小鼻子,轻道:“墨墨乖,有没有和哥哥好好相处。”
“有——”当然有,白墨染眼角扫过站在一边的端木泓,敢给他假信息,回头再算账。
“墨墨,叫父亲。”我抱起墨墨,站定在端木渊面前:“这个你父亲,叫父亲。”
白墨染抱紧他娘亲的脖颈,有点怕怕地往他娘亲怀里缩缩,孰不知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旁边两个姓端木的男人都看着扎眼。白墨染像所有小孩子见陌生人一样,怯怯地窥看着端木渊,心里的小算盘却拨地噼啪响。
“墨墨乖,叫父亲。”我好笑地看眼端木渊,悲剧了吧,连你儿子都不认你了。
“给我抱吧。”端木渊主动了,但潜意识里跟他家大儿子一个想法。
“墨墨?”
白墨染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双手,小脑袋一别:“不要。”
端木渊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很是尴尬地伸着。完了,他儿子不认他,不喜欢他,怎么办?
端木泓想笑不敢笑地别开眼,他父皇也有吃瘪的时候。
“墨墨,这是你父亲。”我抵着墨墨的额头,细语诱哄。
白墨染扁嘴,他也知道那是他父亲,可是,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给他抱嘛。反正他才三岁,有的是倔强的理由。
“墨墨。”端木渊尝试着叫,他必须竭力保住他的父亲形象,他首先必须要给墨墨上一课,告诉他什么是父亲,顺便把那小鬼从他娘子的怀里拖出来,碍眼。
白墨染不舒服的扭扭小身子,上下打量着端木渊,好一会才张开小嘴,小小声地唤:“父亲。”
我轻笑,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最了解,很难说墨墨到底是继承了谁,毕竟我和他父亲都不是什么良民。
“墨墨乖,给父亲抱抱。”先解决了这件事再说。
白墨染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