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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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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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杀本王的人是脑子太笨,还是恨本王恨到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端木渊牵起嘴角,笑得邪肆。

    白玄绎怔愣地看着那抹笑,如芒刺在背。

    “玄绎,本王依稀记得,西凉国皇宫似乎有这九色曼陀罗。”

    “斩草不除根。”

    “属下遵命。”白玄绎领命退了出去。

    浅白的指节轻扣着桌案,每一下都震动了案上的烛火。端木渊突地起身,随身带起的劲风几乎将烛火扑灭,长腿抬起,大步向门外迈去,有些事他必须去问清楚。
二十二 白芍药的男人
 薄雾缭绕,水汽弥漫,其实清晨的寒凉空气真得很好,退去了一夜的遣倦,特别有利于清醒头脑。只是这里不同于药王谷,药王谷孕育百草,空气干净醇厚,而这里多了些污浊,多了些血腥。有事情想不通的时候我就会放在这个时候慢慢梳理,不过多数时间我只是喜欢站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站着,等待时间从我身边大把大把地流逝。

    船尾正好朝着东边,半个日头嵌在山峦中,淡淡的橘红色,没有耀眼的光芒,温柔地像个婴孩。天空很干净,蓝得澄澈,即使现在这个时辰依然能看见几颗星辰,高远而寂寥。

    红日冉冉,发光发亮是他的本色,该燃烧的终要燃烧。万丈光芒洒落人间,拨开薄雾,直直射入眼眸。不远处,几具残尸浮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突兀刺目。

    微侧了头,我望着那几具残尸,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如果假设成立,这几具残尸应该就是昨夜下毒谋害端木渊的人,我未杀尔等,尔等却因我而死,我只是个过路得啊,千万不要算在我头上啊。挑了挑眼眉,我低下头,执起一束头发凑到眼前,迎着还不太耀眼的阳光,细细审视指尖的发梢,满心幽怨地找分叉。

    端木渊,你到底想在我身后站多久?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是红烧呢?还是清蒸呢?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终于话了吗,我勾起唇角,指甲尖瞄准一点,将一处分叉的发梢掐断。

    “恩——,没多久,日出的时候。”

    沉默——

    “如何发现我的?”

    “香味,你身上残留的五色曼陀罗的香味。”

    泛着寒光的冷器架在我的脖颈上,只要身后的人轻轻动一下,白刃便会划破颈脉。我放下手中的头发,剑刃的锋利我不想领教,只能乖乖站着,任人宰割。轻轻叹了口气,什么叫好心没好报,现在就是了,只能怪自己一时顾念解蛊之恩,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你到底是谁?”

    这算什么问题,这个我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你我穿越了,那些专业术语你也不会懂啊。

    “王爷姐夫可以问得更清楚一些吗?”

    “你如何识得九色曼陀罗?”语气越加森冷

    “那个啊,我用过啊。菡萏的药王对毒药也很有研究,五色曼陀罗的香味很独特,闻过一次是不会忘记的。”那种清冷如丝,似有若无得香调,虽然浅淡,但相当持久,一旦沾了身三四天之内是无法消去的。

    自我凸显出对香味绝高的天赋后,药王便将收藏了大半辈子的各种香料供我研究,其中就有这九色曼陀罗。对于各种奇香,我都很敏感,即使只有一点,都能捕捉到,这是个很严重的职业病。

    “真的只是这样?”若非如此,本王定要取你性命。

    不然要怎样?我沉默听出他话语中的狠绝,侧开头,手指勾下衣襟,雪白的脖颈至锁骨暴露在剑刃之下。砍吧砍吧,我怕死了,怕死了再穿回去。

    冰凉的剑刃贴在瓷白的肌肤上,阳光跃上剑尖折射出耀眼的光华,恍惚了深紫的眼眸。

    “嘶。”肩上冰刃滑进皮肤的疼痛,靠,兔崽子,还真下得了手。

    ‘哐当’一声,剑身与甲板亲密地接触,我被剑身反射的寒光刺得睁不开眼。

    腰间一紧,感觉被拖进了某人怀里,我本能地挣扎,却被箍得更紧。在我怔愣之际,某样湿滑的生物覆上了我肩上的伤口。

    咔!面部肌肉抽筋了,头皮麻掉了,四肢僵硬了,血脉倒流了,大脑直接坏死了。

    真得是,疯了!

    剑刃细微的颤抖,瓷白的肌肤上一条细小的红痕,却疼了心尖。深紫的眼眸闪过惊慌,端木渊手腕一甩,将伤了伊人的佩剑弃落,长臂一伸将身前的人儿带入怀中。香气盈怀,他贪婪地吸入肺中,轻微的挣扎刺激得伤口扩张,红得醉人。端木渊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双唇覆住红痕,湿润的舌探出,温柔舔吻。温润如玉的肌肤带给唇舌极致的享受,从衣衫深处溢出的芬芳牵引着鼻翼向里探索。

    意识到怀里人儿的僵直,唇畔漾出桃花,顺着脖颈的线条一点一点地吻上去。小巧的耳垂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迷人的透明光泽,莹润欲滴。端木渊闭上眼睛,轻轻含住透白的细致耳垂,薄凉的鼻尖顺着耳廓细细摩挲,伴着怀中的颤抖,绯红颜色在唇下弥漫开来,银牙扣住耳珠,和着放肆的舌轻碾细磨。端木渊沉迷地挑逗着怀中的人儿,心里燃起熊熊烈火。

    “王,王爷姐夫。”我上牙打击下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没听见

    “放,放开,放开我。”酥麻感遍布全身,白菡萏的身体敏感的要命。

    端木渊惩罚性地咬了下口中的柔软,气息吹进已被挑逗得通红的耳廓。

    “你好香。”

    我条件反射地侧开头,狗尾巴草在耳朵里刷的感觉,又痒又麻,我上唇咬住下唇,阻止身体发出任何声音。

    “做本王的女人。”继续勾引

    这,算什么,端木渊你当我是什么人。

    “白芍药的男人我不要。”大脑重启

    “你说什么?”端木渊停止了动作

    明明听得很清楚,何必再问。

    “白,芍,药,的,男,人,我,不,要。”字字铿锵却也云淡风清

    我抬手轻而易举地掰开端木渊缠在细腰上的手臂,撤出端木渊的怀抱,整理好衣衫,一切恢复如初。

    落落转身,将一脸似笑非笑逼进那深紫的眼眸,端木渊看着我神色难测,只是微握的拳头,紧绷得颈部线条将某些藏在内心的情愫昭示。

    既然已经砍了一刀,那再砍一刀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王爷姐夫要立何人为王妃,不是菡萏能左右的。只是,若王爷姐夫对芍药姐姐有情,就莫要为难菡萏。菡萏没兴趣做别人的替身。”有些话不需要咬牙切齿,云淡风轻效果更好。看着端木渊眼中闪过的寒光,心里莫名其妙的颤了下,我绽开笑颜,平复所有的心情。

    “菡萏已经与良人有约,还望王爷姐夫成全。”

    端木渊保持沉默,不再看我。

    “菡萏告退。”我微福了下,算是行了退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本王之前书信莫堂主,借你三日。不过,看来现在就应该送你回去。”

    顿住欲离开的身形,我颔首,淡道:“多谢王爷。”

    不过两句话,便可以让人厌恶。端木渊清冷的语调中藏着怒气,一如他将手放在我脖颈上的那次,一如他刚刚举着剑架在我颈脉上,那么容易就可以置我于死地,既然伤了我,便要付出代价,莫要怪我。

    端木渊是冷酷但并非无情,我并不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过往,只是觉得他的心被藏匿,被他自己锁在连他自己都几乎遗忘的角落。他的伤口那么多,不许任何人触碰。

    如若让自己永远沉浸在那份疼痛中,伤口永远不会结痂。只是,在我看来,就算愈合了,结痂了,伤过的地方还是会有痕迹。哀默大于心死。
 二十三 交涉
大船换成小船,浩浩荡荡的一条船队驶入一条水道。水道之上横架起一道城墙,深紫镶金的王旗在城墙之上迎风飘扬,一道铁门缓缓开启,城上守军大呼‘渊王千岁’。船只穿过铁门,我才发现我们所在的这片湖泊分内外两片,外大内小,外湖浩淼占据长安城外东北一角。内湖纤巧直通渊王府,更准确地这内湖就是渊王府的私湖。

    在临湖水榭上了岸,端木渊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午后派人送我回天下楼’。便带着白玄绎匆匆离开,我人生地不熟地被两个紫衣丫鬟领着去休息,其实我真得很想早点回去,多在这里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不准端木渊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他小手一动,我的小命就呜呼了。

    临着湖的一所小小别苑,雅致精巧,应该也是用来藏娇纳妾的。我在两个丫鬟的监视下用过午膳,在两个丫鬟的监视下上了茅厕,在两个丫鬟死气沉沉得注目礼中优雅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安逸的笑容荡漾开来,摇椅是藤制的,手感细腻柔滑,扶手处的弧度优美,下端垂着紫色樱穗,丝绸薄褥软和的很。我懒懒地半眯着眼,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摇椅轻轻地摇,藤制底座压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吱嘎’声。视线里一棵古朴的银杏,枝叶繁茂,透过睫毛的缝隙,朦胧间一会是树顶的青葱一会是树杆的苍郁。

    阳光瞬地暗了下,我懒懒抬起眼皮,摇椅正好向后仰着。憋了眼挡去阳光的生物,我惊呼:“哇,好大一只黑鸟。”

    摇椅轻轻地摇,站在我身边的两个丫鬟眼睛一闭亲吻大地。搭在扶手上的手被温暖的大掌包裹,视线被定格在妖孽的容颜上。

    公子如狐,妖而不媚,轻佻的眉眼不知勾了多少香魂,气质妖娆却又旁人勿近,黑衣红襟,魅骨若隐若现。落尘寰的样貌真得是祸国殃民,危害武林。

    发丝自他肩上滑落在脸颊上,痒痒的。

    “吆。”我缩回手拂去脸上的他的发丝,笑得没心没肺。

    突兀的力道,我怔愣着撞进那具带着轻浅草香的躯膛。一双手臂将我紧紧缩入怀中,勒疼了骨骼,落尘寰将所有的担忧和心疼灌注在手臂上,想要将我推进他身体的力道。我的脸附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抬起手臂穿过他腋下,轻放在他背上。骨骼很疼,但是我只想窝进他怀里,那么安全那么温暖。

    经过一世爱恨纠葛,我依然不懂落尘寰的这份爱为何如此深重,不过救命之恩,当时的我不过十二岁的女孩儿,无姿无容药罐子一个,却如何让落尘寰惦记了五年。该报的恩该还的情早已尽了,即使落尘寰不记得这份恩情,我也不过偶尔想起诅咒几句罢了。我们五年前素未谋面,五年间我也只是借着莫子忧和飞天知晓一些落尘寰的事情,五年后再见,明明互不了解,明明很陌生啊,却又为什么那么在乎我。我不懂,这份爱从何而来,可以让身为天下楼主的他因为我而触动灵魂深处的疯狂,可以让深谋远虑的他因为我闯入渊王府。

    落尘寰你可有想过,或许眼前的白菡萏和你心里的白菡萏并不是一个人。你从未了解我,你从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干净的狭小的心容不下你的爱,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将我看得彻底。

    “落。”

    我挣扎了下,落尘寰像是突然发现手臂收的太紧,勒疼了我,忙松开臂膀。将我扶进躺椅,转而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的脸,黝黑的瞳闪着自责,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慢慢调整好呼吸,对着落尘寰笑,将我所能聚集的温暖尽数绽放在嘴角。他的疼惜,他的温暖,他的感情,我或许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还。

    四目相对,良久的凝望。落尘寰痴痴地望着那张笑颜,那是他期盼已久的,远比他想象的美。心中尘埃轰然落定,他希冀时光就在这一刻停止,就让他独享她的绝美,他很霸道的。这样的美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脑中勾勒出迤逦的画面,避开尘世,隐居山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亦笑,笑得痴傻。

    我叹气,用这样一张脸对着我笑得如此纯良,十足的勾引啊!手指勾上他弧度精美的下巴,指腹抚摸,男人的下巴怎么这么光洁呢,男女通吃的尤物,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抑制不住的笑意。

    “怎么?”落尘寰眨了眨魅惑的眼,疑惑的样子纯美的要命。

    我在想落尘寰若变装成女人,不知道是何等的风华绝代,这般性感魅惑又纯美温柔,绝对的车见车载,花见花开,人见人醉。男人呀都好这一口,整个武林定会因为他掀起轩然大波,不过,若要和莫子忧在一起,倒也算是才子佳人。

    好容易止住了笑,我摆了摆手,道:“莫那?”

    落尘寰面色僵了下,酸溜溜地道:“在前殿和端木渊交涉。”

    交涉?峨眉轻锁,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落,你先回去。”

    落尘寰不语,只是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

    “王爷姐夫已经答应下午送我回天下楼。”

    “我不信他。”

    无言以对,我看着落尘寰优雅含笑的眼角,心中五味陈杂。天下楼和端木渊之间到底是有怎样的过节?

    ‘因为白芍药吗’我不想问,很多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我知道只要我去问去追究,终会得到答案。可是我不想去清楚,越了解越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不如什么都不要清楚。

    “菡萏。”

    “落,我们现在不走吗?”

    “现在就走,我带你回家。”落尘寰微笑,特意加重了‘家’字的音,温暖的笑将那午后的媚阳也比了下去。

    坚强有力的臂膀将我环进怀中,我的视线里只剩下落尘寰精美绝伦的侧脸。劲风扬起,衣衫飞舞,划出一道道或黑或白的弧线,我被落尘寰很好地保护着。一刻得恍神,我似乎觉得嫁给落尘寰也不错。

    渊王府邸,如何来去自如,四面八方袭来的冷凝气流像是织就了一张无形大网,将落尘寰与我自空中压下,凭他的武功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闯过,却是为了顾全我。落地瞬间,遒劲的手掌按住我的头抵进他胸膛,埋没了我所有的视线。

    温言软语吹拂过耳际

    “菡萏乖,不要抬头。”

    我依言将脸深深埋入,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落尘寰的衣衫。

    寒剑出鞘之声,震荡了空气,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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