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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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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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辛劳来交换。鹤羽眼中也出现一丝景色,我依着廊柱没兴趣的看着,花,再美,也只是妆点太平的。
  花木明细送到我手里,王府家仆们开始搬卸,劳动现场一场的安静,平时粗手粗脚的爷们小心翼翼地摆动着那些花木,除了细微的摩擦声,有意控制地呼吸声,连句私语都没有,我轻笑,男人,果然都是爱花的。
  “那两盆百年骨兰丢在大门口。”端木泽你不是送了孟莲一盆骨兰嘛,看谁家的珍贵。
  ‘两盆’!‘百年骨兰’!‘丢’?‘大门口’众人难以消化了这句话,真的很难消化。
  飞天看着天,她现在习惯朝天上看,她家主子财大气粗,她家主子让她以后砸人都拿银子砸。
  “那二十盆金花茶用来开路。”十八学士都不够看的。
   金黄色的花朵,艳丽地叫人移不开视线,蜡质光泽,晶莹而夺目,花瓣舒展至盛,半透明的质感将周围的光线吸收,灼灼其华,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病弱的少年会成长为神一般的人物,他那时那么瘦,脸颊都凹陷着,整张脸上就那一双凤眼妩媚动人,现在的曲洛像个妖精,那是的曲洛却像个妖怪,很像,像到我看着他就想笑。
 “所以的鸢尾都摆到大殿。”意为思念的花,颜色与渊王府很配。
  幽冥鸢尾,花色深紫至黑,每株只开两朵,同生共死。花香幽长绵魅惑人,越美的花越毒,幽冥鸢尾就很毒,毒素都藏在花茎中,如若采摘,毒液沾上皮肤,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可笑的是成对的另一支话便是解毒的药,两支一起采下更不会有事,真的是很奇怪的花。突来的笑意,带弯眼角,视线里都是那些鬼魅的花,是同生共死,还是一方拉着另一方去死。
  夜幕降临之时,整个王府大殿被花香环抱,整个殿前广场被宫灯照亮,绣凤尾蝶舞的银丝绣纱罩在宫灯上连绵成片,金花茶开道,黄色跳舞兰为辅,两科高寿铁树立在大殿门外,米黄花簇结朱红果实。这个季节本不该开放的花朵偏生开的好,不该生长在这个气候里的竹屋偏生挺立于此,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也显得多余。
  王府家仆看着眼前的景致一个个惊得傻站在原地。万事俱备只等主角登场,我站在大殿外考虑会不会太盛大,最后决定明天载帮吴钰加一条谣言,谪仙一般的吴家少主公子吴钰,素指一点,秋花夏开,枯木逢春。
  一步跨入大殿,幽冥鸢尾与深紫帘幔呼应,紫晶灯点亮,错落的光影落在片片花瓣上,交织成巨大的网。深吸一口气,花香缓缓流入鼻腔,顺着咽喉深入肺腑,直至尾调才感觉辛辣。我蹲下身,细细端看着眼前深紫的花朵,这颜色和端木渊的瞳色类似,手指落在花瓣上,大幅幽深的紫色将我的手衬得毫无血色,皮肤下的血管越加明显。手指顺着花朵的线条下移,没有花萼的花,花茎细长,很脆弱的样子。指甲尖如利刃般靠着花朵的命脉,轻轻摩挲,屈指一勾,两朵鸢尾花已被折下,细长的花茎交叉着,不离不弃的姿态。
  “白。”
  我缓缓转头,微愣,从什么时候开始端木渊也开始唤我白。
  “怎么就你一人?”
  端木渊没回答我的话,慢慢的移到我身边,撩袍蹲下,看着那些深紫的花朵。
  “这是什么花?”
  “幽冥鸢尾。”
  干净的手指探出,同我一般抚摸着深紫色的花瓣,随后往下移,停在花茎上。
  “两朵一起采。”
  端木渊停手,转头凝住我:“为什么?”
  我勾唇笑笑,将手里的一对鸢尾递给他,大麻烦放弃那一株,接过我手里的鸢尾花。
  “这花有毒;单采其中一支便容中毒,需要另一支的花茎解毒,两朵一起采便无事。”
  端木渊低眉看着手里的花,眼里没有太多讶异:“死都不让对方独活吗?”
  “相爱的方式罢了。”谁让你们没有生物这门学科。
  “相爱的方式?”
  相爱的方式,像幽冥鸢尾的同生共死,像银古选择融入少年的身体,都是相爱,只是方式不同,至于结局,谁又知道何时才是结局,公主嫁给了王子,之后呢?手拉这首殉情,之后呢?
  结了婚也会有离婚的时候,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谁还能记得谁。
  “本王曾经与一女子相爱,在十年前。”
  往往结果不是她嫁人了,就是她死了,不过依端木渊的地位,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拿。这,其实也算相爱的方式吧,痛苦的是被留下的人,从此只剩下回忆,快乐忧伤都无人分享,或许矫情,但确是事实。
 “记忆很美,就不需要忘记。”除非寻到了更好地记忆。
  我拍拍手站起,蹲久了容易腿麻。其实我也只是会说,到了自己这里也容易转不过弯来,只是现在发现需要连转弯的机会都不存在了。
  “那一首词是不是还有下半阙。”端木渊抬头看着我,他不适合低位。
  我眯眼想了一会,轻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是首悼念词,是喜人写给他亡故的妻子的。”所以,与你无关。
  “好词。”端木渊缓缓站起,手中的一对幽冥鸢尾与深紫锦袍相当契合。
  “吴钰呢?”会不会转得太快。
  “回去换衣服了。”
  “你的侍妾们呢?”
  “在梳妆。”
  “王爷如果没事,麻烦先在一边坐着。”没空陪你闲聊。
  “晚宴准备好了吗?”端木渊瞬间降了十度不止。
  “王爷准备让哪位侍妾陪酒,我好安排位置。”
  “不用,你坐我身边。”端木渊说完便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吓?我阴郁地望着端木渊的背影,诅咒他被花盆绊倒,直接摔成高位瘫痪。走到这一步,我还真不怕你杀我,大不了我们摊牌,看谁更需要谁。
 百里绝和孟莲的身份不需要这样的排场,也很难说这排场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吴钰换了一身米黄色衣袍,在深紫葱茏的大殿里出挑的比王爷还王爷,扇形的拖尾没有闪耀的装饰,但也绝对不算朴素,吴钰的字典里除了华丽还是华丽。铺展开的拖尾上是一幅镂刻的百花争艳,讲究的是刀工,要的就是与众不同,一朵金花茶立在左肩,让人感觉能配这样的美人是它的荣幸。端木渊低着头把玩着那两朵幽冥鸢尾,我没意见地坐他旁边,他要挑事,我就准备往他酒里下毒。白玄绎不嫌眼睛累得继续剜我,我连白眼都懒得给他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和你换位置,你那位置至少还有人伺候,我这位置就是伺候人的。
  百里绝搂着可人儿一下车就被门口的两盆百年骨兰煞到,孟莲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完全不被眼前的奇珍吸引。绕过白玉影壁,整个殿前广场是一副花开蝶舞的三维立体造景,夜风暖暖,拂过银丝绣纱,其上千万只凤尾蝶迎风起舞,如梦如幻。百里绝惊叹,莫子萱被百里绝搂在怀里,眼中也难掩惊艳,恍如仙境怔忪地被身边的男人在下一刻拖回事实。
  孟莲看得见眼前的景,但他当没看见,这一刻没有什么比她更要,这一世表面什么花比她更值得他珍惜。孟莲顺着花道向前走,激动地几欲奔跑,是什么时候开始,八年或许更早。她总是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有时虚幻,有时又真实地令人甘愿永远沉沦,她总是笑,一身白衣,他们相爱,即使他明知道是梦,却依然将梦中的她当做自己唯一的爱人,他相信她存在,他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见面,而这一刻近在眼前。
  鹤羽领着三人跨入大殿,安排好的一切全都白费,事件脱轨,记忆汹涌。
  “莲。”一声呼唤。孟莲只知道她就坐在哪里,真实地村杂着。泪水模糊视线,孟莲一步比一步踉跄,他的莲。
  我很清楚他不是离,可是那张与离一模一样的脸,足矣将我再次毁灭。
    78 白莲
  如果这是神谕,我发誓会将神祗摧毁,如果这是魔法,我势必用所以生命去抵抗,如果这是罪孽,那就让利器穿过我的心脏,如同干硬的海绵遇到了水,无法阻止它吸收膨胀,心房快要爆炸。记忆破碎再重组,重组再破碎,我宁愿名为‘花冢’的蛊虫依旧在我体内,我宁愿在命脉上再划七刀,即使手腕断裂也无所谓,我只是不愿再看见那张脸,离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莲’,为什么你和他那么像,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再一次让我遇见你。我想逃离,可是连手指都没有力气,我一点都不痛,可是为什么连其他直觉也没有了,我没哭,可是为什么眼里一直往下掉。
  “莲。”
  理智告诉我声音不一样,他不是离,可是理智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弱了,我快要听不见。
  “莲。”
  真实的声音变得虚幻,记忆里的声音变得真实,两张脸完美的的重合,没有一丝偏差。请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那个名字已经不属于我,请你不要再靠近我,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被摧毁。重新来过的生命,如果还是为了再次他忆起,那么谁要都拿去好了,这种时间没有意义。
 意料之外的情况,众人被迫旁观。
  “莲,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语不成调,孟莲只想将梦里的人抱进怀里,她也认得他,她在流泪。
  百里绝第一个清醒过来地挡住孟莲,不让他继续往前,他明白孟莲的感情,他知道那个女扮男装的白衣人便是孟莲寻了多年的梦中人,但是她就坐在渊王爷旁边,她的位置不容许孟莲的唐突。
  “莲,你清醒一点。”
  孟莲忘了自己会武功地蛮力挣扎,双眼始终锁着一人:“绝,她是莲,我的莲儿。”
  “我知道,你清醒一点。”百里绝钳住孟莲的肩膀摇晃,以他的武功可以感觉出这大殿里至少有两个人在他的武功之上,其他的武功也不低,如果惹怒了嗜杀的渊王殿下,他们俩记忆绝对走不出王府大门。
 “绝,我找到她了,她不是梦,她存在着,她真实的存在着。”
  一个男人,却哭的如此激动,只是他哭的执着,哭的凄苦,哭的真实。在所有人毒将感情藏匿的时候,的所有人都以一张面具示人的时候,他用他的真情冲击着所有人的防线,洪水汹涌,抵挡不住的溃堤,于是只剩下一片汪洋。
  “莲。”百里绝无措,这场面要如何收拾。
   很冷那可是车里没有开冷气啊!前面没有路了,还是要往下跳吗!刹车就在油门旁边不是吗,可是你始终踩着油门,不顾一切地带着我冲进大海。海水很冷,冷到不能呼吸了,可是本来周围就没有空气吧。零碎的画面终于拼合完整,强制打乱的顺序也在这一刻找到了自己最初的位置。在往下沉,身体找不到挣扎的方式,往下沉,冰冷的液体将每一个毛孔包裹,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只是睁着眼看泪水融入海水 ,都咸涩,像找到了归属。
  前世变成了一出戏剧,在眼前一幕一幕不知疲倦的演出,主角是我自己,其他所有人都成配角,离也是配角,可是他的任务很艰巨,他要设法让这出戏剧在该结束的时候结束。每一张脸都变得清新,在镁光灯下演绎,每一句话都很熟悉,感觉上很像台词,还要那些零碎的道具,经典款的戒指,相同的香水瓶,枯萎的花束,最后一句为ps:i love you的信。
  可是你明明已经逃离,又不想我死了吗?持续下沉的车体,很缓慢。我这边的车门上了锁,你怎么可能打得开。我看见你的脸,隔着车窗玻璃,我想对你笑笑,可是我想你不一定愿意看我笑。你的手掌击打着车窗,‘嘭’,‘嘭’,‘嘭,像心跳的声音,只是和我的心跳一样,越来越弱,终于听不见。
  “主子。”飞天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想要触碰那一具一动不动的身体,手颤抖着悬在半空中,不敢靠近,怕一触碰,她便会破碎成沙。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压迫着心肺,扭曲着心脉。怎么了?她家主子很少哭的,即使苦也不曾是这个样子,像个木偶娃娃,只会流泪的木偶娃娃。
  “主子,你看一眼飞天。”飞天直觉孟莲和她家主子的过去有关,可是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有什么可以让她家主子变成这样。
  身边的女子只是坐着,眼里一片浑浊,泪水顺着眼角溢出,滑过苍白的脸庞,周身萦绕的冷气屏蔽所有人的存在。交握的双手紧紧纠缠。
  “主子。”飞天趴卧在地,她感觉不到她家主子的气息,感觉不到那具身体在呼吸。
  用红线缠绕手指,一圈又一圈,害怕你一挣脱,它就遗落,结果红线缠了太多圈,造成血滞,手指失去知觉,再也感觉不到心牵。用红线捆缚的心脏,那部分明明已经坏死,每一次不自觉地想起你,就再缠绕一圈。千匝红线一息之间被割断,血液冲撞的结果只能是血管爆裂。
  舌尖死死抵住上颚,离2,我来到这里就从未想过回去,但好是,刚来那些日子我每次睡前都会祈祷别再让我看见阳光。其实我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意外,只是我们也清楚那不是理由。记忆中最幸福的画面,不是你为我戴上的订婚戒指,而是我们刚认识时各自在小指上戴着的可以配成对的戒指,经典款,并非独一无二,然而我们本身也都不是相信缘分的人,如果她是因爱成疯,那我们又算什么,谁更可悲。
  孟莲,你说我是你梦里的那个人,爱上一个梦里的人,是你的宿命,还是我的可笑,可你拥有和离一模一样的脸,你用那张脸唤我‘莲’,我们俩到底是谁被当成了了上天的玩具。记忆刷新,颠倒归位,又能怎么样,我从来没有停留在那一刻,现在我的名字叫白菡萏。既然我永远不能对你的脸免疫,那就毁了吧。
  吸——呼——,眼泪掉得惨绝:“飞天。”
  细微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沙哑得不像人声。大殿安静了,孟莲停止激动,飞天忍住抽噎,端木渊从最开始就没有动作,吴钰收回欲出手的暗器,所有人的视线凝在一人身上,细微的一丁点动作都扯动着所有人的心。
  “主子?”飞天有点不确定。
  “飞天,毁了他那张脸。”
  空气被卡在咽喉,大殿安静地类似真空。身体无力的前倾,直至双手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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