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环绕宫殿,宫殿里住着忘川弱水的主人。
两辆四骑马车在山路上缓行,其中一辆分外精致。银丝细麻编织的车帘,错色地勾勒一朵莲花纹样,一十八瓣。圆润小巧的珍珠串联,三挂为一束,其中以紫色水晶质的五瓣莲朵相连,尾穗坠着水滴状的紫晶。随着马车行动,珠帘轻缓,阳光下折射吃耀眼的光辉。
二爷站在白宫外的千年银杏树下等候,若兮持着绸伞站在她身侧葬花轻摇一柄团扇为她祛暑。望见马车渐近,二爷抬手止住葬花的动作,眉眼轻笑地迎接。
飞天慢慢勒紧缰绳,马车减速,缓缓停下。回手撩开车帘,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探出小脑袋。
“二爹爹。”
“哎。”二爷冲到车前,将白墨染抱起,脸上有着和白墨染同样的快乐。
“来,亲个。”二爷冲着白墨染的脸上‘么,么’就是两口:“想二爹爹没有?”
白墨染弯起一双眼睛,笑道:“二爹爹有给墨墨准备礼物吗?”
二爷鼻子一皱,轻捏了下白墨染的小脸:“你个小鬼,这么小就知道占你二爹爹的便宜,和你娘亲的一样一样的。”
白墨染笑得更甜了,他就爱听别人说他像他娘亲:“娘亲说,儿子像娘亲比较聪明。”
“那是那是。”二爷瞄一眼自车上款款而下的女人,陪笑。不是聪明而是精明。
“礼物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墨墨先告诉二爹爹,想没想二爹爹。”就不信骗不了一三岁小孩 。
“二爹爹。”白墨染为难地眨眼,继而道:“要不我们玩石头剪刀布,如果二爹爹输了,就先给墨墨礼物,如果墨墨输了,就先看二爹爹给我的礼物。”
“噢——”二爷挑眉:“有区别吗?”当他三岁吗?
白墨染眨眼:“有啊。”
“这样吧,如果二爹爹输了,就先把礼物送给墨墨,如果墨墨输了,就先告诉二爹爹有没有想我。”多公平,他从来不占小孩子便宜。
白墨染努嘴:“好啦,就知道骗不了二爹爹,一盘定输赢哦。”
“好。”二爷将白墨染放下,蹲下身,撸起袖子,摆好姿势,石头剪刀布,他最擅长后出。
我看着某女和某儿童,暗叹‘好幼稚。’
飞天轻笑:“主子觉得谁会赢?”
“墨墨。”没悬疑。
“啊?”为什么啊!
二爷和白墨染都将手背到后面,互不想地看着对方。
“石头剪刀——”
“石头剪刀——”
两人齐声,身后的手慢慢向前移动,就在快要掷出的一瞬,白墨染突然喊停。
二爷吓了一跳,还好还没掷出,看着贴上来审视自己双眼的琥珀眼瞳,二爷眨眼,不明就里。
“墨墨,怎么了?”
又看了一会,墨墨微眯着眼,退回原地,一手摩挲着小下巴,高深道:“二爹爹,墨墨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吓!”二爷瞬间放松手指,不信地看着白墨染。
我抬手打个哈欠,好无聊。
“开始喽。”白墨染再次背过手。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白墨染出的是剪刀,而二爷出的是布。
“墨墨赢了,墨墨赢了。”
二爷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见鬼了。
“嘿嘿,二爹爹,礼物。”
“为什么啊!”二爷哭丧着脸,难道真的看出来了。
“嘿嘿,就不告诉你,礼物,礼物,礼物。”
二爷无语问苍天,招呼来若兮,笑道: “带小主子去拿礼物吧。”
“是。”若兮笑开,牵起白墨染的手向宫内走去,即墨雨轩,绮罗,花葬紧随其后。
123 我想你
“娘子。”抱抱。
“相公。”我假笑,,很抱歉地闪边,看某人扑空。
“娘子——”二爷委屈地憋出两滴眼泪,凤眼千娇百媚地一挑。抛个媚眼,送死你。
“相公——”我心疼地看着她,眼角抽筋。
“你都不想我。”二爷咬着袖摆,闺怨深深。
飞天站不稳地扶着马车一阵猛咳,绕了她吧,她赶了一天车了,其实她一直没和大家说,她晕车的。
我陪着她扭捏:“那能啊,妾身除了想着相公,还是相公。北海特产特别多,妾身天天就想想,是烧条带鱼给相公呢,还是烧只螃蟹给相公。”
“哟,原来娘子那么想当寡妇。”停在这些年也不是白锻炼的。
我嗔怪地以眨眼:“哪能啊,话说南诏太子不错对了,书香门第的蓝家也不错,相公局的妾身应该选哪一家呢?”
二爷皮笑肉不笑:“照相公我来看啊,还是当今圣上养眼,不过说到底还是天下楼那只妖孽更上档次,娘子要不要都考虑一下。”
我扶额:“的确应该都考虑一下,毕竟我家墨墨的意见最重要。”
“你算了吧,墨墨才不在乎谁是他爹呢。”他只在乎谁是妈。
“也是。”我点头。
“那娘子还是留在相公我身边吧。”二爷敞开‘宽广 ’的胸襟,声情并茂。
“相公,妾室发现还是你最好。”我眨眨眼,抽抽鼻子。
飞天蹲地上自我调节,她能不能辞职,这种事来一次,她三天都反胃。
“娘子——”来吧,抱抱。
“相公——”我转身再次让某人扑了个空,无谓地整整没什么问题的衣裙,我换张严肃的脸对着她。冷菜吃多了不好,也该上正菜了。
二爷慢半拍地调整好情绪,很绅士地抬起胳膊。
然后我很皇太后地抬起我精贵的手搭上去:“小二子,起驾。”
于是,二爷很太监地弯弯腰,拖着我的手向前走。
两步不到,二爷反应过来地黑了一张脸,抓起我的手往她胳膊上一勾,冷哼一声,继续带着我向前走。我瘪瘪嘴,挽着她也算自然。
“空澄阁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念慈将空澄阁打理的不错。”至少,荒芜的花园现在草木葱茏,花开四季。
“放心了?”二爷轻笑。
“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明年就别去了。”似玩笑的一句,也希望她玩笑地答一句‘也好’。
我轻浅地摇头,浅笑不语。
二爷状似无谓地耸耸肩,她感觉一般,只是担心自己的哥哥,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太正常。
“曲洛来信了。”二爷自袖中掏出一封信件,转手递给我。
我看过二爷的眼底,抬手接过,启开封印。
厚厚的一叠,我一张张翻过,不自觉笑弯眼角。
“什么?”
“浅浅写的字。”我递了几张给二爷,每张上都是人名。
二爷看过,比她好,她三岁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字呢。“不错,像我,以后一定是个才女。”
飞天先我一步,送她一对白眼,我乐得省事。
“不错不错,写得很好嘛,虽然把她娘亲的名字写得忒丑。”二爷奸笑,就是要刺激你,谁让你偏心。
“好过分不清某人是男是女。”可怜我家浅浅,现在都不懂在该叫她姨娘还是舅舅。
“这个,的确是个问题。”可她早就习惯当自己是个男人了,估计她要变回去能吓死一群。
我笑她一眼,原来她自己也知道。
“浅浅有写什么吗?”
“嗯,浅浅说她想我。”手中的雪宣上,写着一行不算好看,但很温暖的字,‘娘亲,浅浅想你。’
二爷凑过来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睨着我。
“怎么,吃醋了!”我推推她:“她没说想你所以不高兴?”
二爷弯过我的手臂,带我继续向前走。
“你不准备把浅浅接回来吗?”
我轻笑:“让她跟着端木渊和曲洛也没有不好,端木和曲洛都会宠爱她。”虽然,我也知道,那些宠爱和她想要我给的不同。
“白,你不该答应我哥,把浅浅给他。”尾调有掩盖不住的愧疚。
“他对浅浅很好。”该感到抱歉的应该是我,曲洛选择留在长安,选择呆在浅浅身边,我不能再去剥夺。
“把端木呢?”二爷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我看见也当没看见,哑然道:“关他什么事,他现在是敬帝,还刚刚纳了兵部尚书的女儿为妃,如何会记得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什么话!
二爷眉头轻蹙:“其实——”还是算了。
“其实什么?”不问才叫奇怪,我既天真,又无辜。
“其实浅浅很适合当公主。”
“或许。”我展开最后两张纸,曲洛给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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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近来可好。
墨墨和曲意 有没有给你添麻烦,代我向墨墨转达我的思念,我很想他,也想曲意,更想念你。
浅浅很好,我刚教会她写我们的名字,浅浅也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我想开始教她音律。你觉得先教她哪首歌比较好呢。浅浅也很想你,那张字浅浅是还在练的,她坚持要把字写好看了再寄给你,不过,我也想你先看到。
长安的商行你都不用担心,有月娘和阎王,他们都处理得很好。
我还是担心你的身体,冷的点头还是少去比较好。你要记得吃药,时辰不能乱,不舒服了就叫七百万看看。
墨墨是不是有长高了点,浅浅长高了,长得也越来越像我。不过长得像我是好事,以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料。
浅浅似乎对香味很敏感,这点应该是随你,她有这方面的天分,你应该教她。曲意说希望浅浅学武,我不赞同,不过,还是你说了算。
另外,兰妃,也就是独孤辽的女儿独孤兰,似乎怀孕了。你觉得这次我应该送什么贺礼 。我本来想送一对比翼双飞的麒麟玉,可是上次什么样纳新妃的时候,我就送过了,独孤兰毕竟是独孤辽的女儿,送一样的也显得我们小气,你尽快回信于我,看送什么比较合适,或者直接让绮罗带回来。
你上次问端木泓的情况,我特地去泓远宫看了他一次,他很好,端木渊也很疼爱这个儿子,他似乎有立端木泓为太子的打算,另外,端木泓的年纪也差不多该有个侍寝了。我今日也准备和端木渊商量这件事情。
浅浅很想你,我和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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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洛说什么?”
“他很想你。”
二爷不屑一顾:“不稀罕。”
“他想教浅浅音律,问我教什么曲子比较好。”
“嗯,不觉得太早了吗?”
“是啊,所以也没必要学武。”这点我倒是站在曲洛一边。
“我还是觉得学武比较实用。”二爷煞有其事,她小时候就是因为不会武功吃了很多亏,有备无患。
“我想浅浅不需要。”我相信端木渊和曲洛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好吧,当她没说,她忘了人家浅浅是公主。
“端木渊的兰妃似乎怀孕了。”眼角扫过二爷抽搐的嘴角:“曲洛问送什么礼物比较好,你随意挑一件贵重的让绮罗带回去吧。”
“又要花银子。”难怪做官的要贪赃了,就那点俸禄,皇帝家有点个喜事就花光了,他们吃什么过日子啊。
“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送啊。”二爷抬起衣袖擦擦汗。
我瞄她一眼,真是自作主张。
别人拽着一只比他还要高些的猫科类动物,满脸的兴奋。
“那是什么?”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飞天直接石化了。
“宠物啊。”她家墨墨真有眼光,这只雪豹可是难得的奇珍,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宠物。”还带着项圈,有拍照的。
若兮站在白墨染身后,满脸堆笑:“小主子给它取个名字吧,它很乖的,小主子可以抱着它睡觉哦。”
雨轩贴着木门朝我投来求救的一眼,我看眼同样一脸兴奋的二爷,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表示我的无语。
“主子。”飞天往我身前移移,天知道她心里骂了二爷几千遍还是几万遍。
“娘亲,娘亲,帮墨墨的礼物取个名字吧。”
我走近墨墨和雪豹,有点害怕和担心的靠近:“墨墨确定要养它。”
白墨染看着她娘亲的脸,展开笑颜:“要。”
我垂眸看着雪豹,它也同样睨着我,琥珀带金的豹眼,倒是出奇的漂亮。
我勾起唇角,手掌摩挲墨墨的小脸,笑道:“那就取名叫凯特吧。”
“凯特?”
墨墨看看我,又看看雪豹,童音稚嫩:“听到了吗?你从此以后就叫凯特,只能听我和娘亲的命令。”
雪豹眨眨眼,伏地晒太阳。
“娘亲,你看,凯特答应了。”
我笑笑:“娘亲看见了。”看见某豹压根没把我家墨墨放在豹眼里。
“我有宠物了,哈哈,墨墨有宠物凯特了。”
二爷很高兴的点点头:“看来还是老子适合做他爹。”
我悠悠然回首,调侃道:“是啊,麻烦你以后也送你儿子一只这样的。”
二爷皱眉:“那不行,我儿子绝对得养最凶猛的。”
“做你儿子真不容易啊。”我瞄眼她的肚子,二爷怀孕的样子,一个寒颤,好诡异。
二爷蹲在白墨染面前,笑得巴结:“墨墨,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他养段日子,转手出去,想买什么对都没问题了。
“嘿嘿,那墨墨有没有想二爹爹啊?”还纠结着呢。
“想。”白墨染笑得那叫一个欢,你大方,我也不吝啬,下次来点更贵重的。
某人受用地点头:“好乖,好乖,嘿嘿,来,香个。” 说着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么’白墨染大方地赏了二爷一口,这个也可以附赠。
凯特哼哼两声,没什么兴趣地换个姿势,重睡。
忽略玩闹的两人,我跨过宫门,顺着廊桥行向后殿,飞天了然地遣退雨轩和绮罗,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主子。”
“飞天姐姐也想说浅浅的事吗?”我看眼握在手中的信,不是不想。
“这样对小主子不公平。”
“飞天姐姐是指墨墨还是浅浅。”
飞天摇摇头,扶住我:“都不公平,主子对自己也不公平。”
视线擦过池中的西域莲浅笑:“飞天姐姐觉得我该把浅浅立在身边。”
“飞天觉得,没有什么比留在自己母亲的身边更幸福。”
话是这么说,没错,理,也在,都说得通。可是,浅浅只是想我,比起留在我身边,我想她更愿意呆在端木和曲洛身边。
“如果浅浅想回来,没有人会拦着她。”
飞天皱眉:“如果主子想,我们也可以去长安。”
我轻笑:“姐姐以前不是不喜欢那里吗,天天都说要离开,怎么才这几年,就总盼望着回去了。”别有深意的一眼。
飞天白我一眼,冷哼一声别开头,鸵鸟的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