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二爷想我陪着,想有个安慰的人,可是,这种事,我还是想她一个人面对,等结束,幸福火势回来 舔舐伤口,我都等着。
“娘亲。”
“嗯?”我抱紧墨墨,想着墨墨说的话,一个孩子的角度,看大人的任性,其实也像小孩子一样。
“墨墨的爹地,好吗?”墨墨趴在母亲肩头,虽然大家都瞒着,渴死悠悠众口,如何瞒得住。他也想爹爹,可是如何想,他真的不知道。
我轻笑,本不准备太早对墨墨说的事,也想要提前来说。
“墨墨的爹爹,姓端木,单名渊,深渊的渊。”
“所以浅白姓端木?”
“对,浅白和爹爹姓,如果墨墨喜欢,也可以姓端木。”
“墨墨要和娘亲姓。”端木墨染,他不喜欢。
“好。”抬手轻刮墨墨的鼻子,这样的话,我也爱听。
“娘亲,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墨染眨眨眼睛,扑扇着眼睫上的泪珠,语调还有些哽咽,只是他并不会问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不在一起的问题,直觉的不去问。
“墨墨的爹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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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斑驳
端木浅白穿着那套她娘亲亲手为她缝制的粉白衣裙,快乐地像只小蝴蝶,翩跹飞舞在阳光铺散的宫道上。她一直很宝贝这身衣裙,她想天天都穿着,可是好舍不得,不过,今天她要去看她的泓哥哥,她一定要穿得很漂亮,才可以。端木浅白踮起脚尖旋转,看裙摆如花展开,看其中的金银丝交织成一幅迤逦的图画。
“太傅,太傅。”端木浅白扬起笑脸,如雪初白,如云绵软。她也炫耀,也显摆,期待所有人称赞她的衣服漂亮,如果能再要多一点,她还希望称赞一下她母亲的手巧。
金曲洛跟在端木浅白身后四年时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吴家的少主,也是长安首富,又是大景唯一公主的太傅,更是敬帝身边的宠臣,唯一人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甚至深宫内苑,唯有他可以站在帝王侧,以同样的高度俯看天下苍生。他依旧高傲但也会和煦的微笑,总是华丽的让人无法靠近却也让人不甘心的想要靠近。喜欢他的人很多,讨厌他的却也不少,只是,他至今未娶,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话题,却没有一种说法为人所接受,或许作为长安城最有价值的单身贵族,长安的少男少女们也喜庆他不娶,希望他完美,完美入神。
阳光碎成紧粒,点在金曲洛周身,一袭大羽丝缎长袍,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白钻,曳地三尺,如春水荡漾。金曲洛优雅地停步在端木浅白身边,笑容温柔,溢满宠爱:“好漂亮的衣裙,真适合我们浅浅。”
“很漂亮对不对,太傅,这是娘亲亲手给浅浅做的哦。”
“呀,浅浅的娘亲手真巧,能做出这么漂亮的衣裙,比霓裳羽衣的老师傅做得还要好。”他当然知道是她送给浅浅的,他们之间来往的一切都会从他手里经过,不确定是安全,就只能和端木渊的信件一样,烧得连炸都不剩。
端木浅白闻言,笑得更加开心,扬起手臂,让漂亮的袖摆也展开在阳光下,每一点都是光辉灿烂。
“浅浅的娘亲一定很爱浅浅,只有为了心爱的人,才能缝制出这么美丽的衣裳。”
端木浅白闻言微愣,随即弯下眼角,每一抹弧度都是极致的华美。娘亲爱她,娘亲,爱她,比她听过的所有赞美都更让她欢喜,她的娘亲是爱她的。端木浅白欢笑出声,感觉像是一整个天空的糖果那么甜,笑比媚阳灿烂,好开心,没有任何杂质地开心。
金曲洛亦是一愣,白驹过隙间,他似乎看见了儿时的白菡萏,可是仔细再看,却也感觉不同,浅浅要比她的娘亲美得多。眼角微扬,不着痕迹地瞥过站在五步外的男子,大景的帝王,浅浅的父皇,他唯一错算的男人,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现在他也尽力弥补,企图一点一点摧毁这个男人的坚持。
端木渊嘴角含笑,深紫眼眸只跟随着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他得到消息,金曲意三日后会到达长安,即使知道她便不会给他回信,却也期待,期待一个惊喜,期待一个小小的奇迹。至少,他能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消息,至少,让他知道 ,她在他支撑的天下,安逸的生活。
“皇上。”金曲洛微微垂首,礼到即止。
端木渊转移了部分视线给曲洛,比他年轻的脸庞,你他俊美的容颜,相处四年,他深知这个男人复杂的个性。然而,他更在意的,是她对曲洛的态度。活了三十多年,他深知,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够有所收获的,比如,曲洛和她携手的童年,比如,她曾经走过的不曾有他陪伴的那些美好。时间走过,便无法逆转,可他也仅仅是叹息,沉湎于过去,也并不适合他。或许,他们都是嫉妒曲洛的,嫉妒她对他的在乎,即使你不是爱情。
“皇上是否已经决定?”金曲洛行在端木渊右手侧,也有与一代帝王并肩的资格。
“太傅指的,是泓儿的事?”
“皇室英明。”曲洛莞尔,不咸不淡的一句。
“他今年一十四岁了。”端木渊习惯性的陈述,不暴露任何情绪,他习惯让别人去猜。
“皇上。”金曲洛瞅着端木浅白,自然而然地认为端木渊觉得端木泓年纪还小。“微臣的意思并不是要皇子殿下此时完成大婚,而是建议皇上为皇子殿下挑选几位侍妾,毕竟,这也是男孩子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端木渊听着金曲洛舒缓的语调,恍惚的尾音与她异常相似,恐怕这也是他能够不急不缓听曲洛说话的原因。
“太傅觉得,谁人适合。”
曲洛优雅地顺顺身前的墨发,或许作为一个臣子,他关心的多了些,可是,他有白的首肯,谁又能把他怎么样,端木泓也的确到了那个年纪,就当他好心,帮端木渊关心儿子。
“微臣认为傅容傅大人家的小女儿傅嫣儿很适合皇子殿下,另外,微臣也在忘川为皇子殿下挑选了几位年岁相似的侍女任凭皇子殿下挑选。”
“太傅认为,泓儿会接受?”
“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困难的当然都由他来解决,金曲洛 推的干净,他的目的只是要端木泓早日拥有自己的女人,至于过程,他才不要当坏人。
不等五公公的通报扬起,端木浅白已经跨过泓远宫的宫门惊起白鹭几只,划水低飞。曾经不起眼的泓远宫,如今已是皇城里第三华美的宫殿,并了三座宫闱比太子东宫宏伟华丽。四面环水的格局,以一五洞石桥与宫门相连,精巧地身在皇城之中,却又与皇城隔绝。
“泓哥哥——”萨落一地碎银,端木浅白欢笑着跑跳过石桥,娇颜映着粉白色的莲花,暖了人心。
端木泓缓步走出宫室,俊颜上浮出难得的笑意。一夜,其实也足够让一个人苍老,怔忪间,执拗不前的时间飞转,即使再不想长大,也一步连跨积极台阶,站上一个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站上的高度。至此,心境和思想都再回不到过去。
“浅浅。”
端木浅白猛地撞入端木泓怀中,顽皮地蹭蹭,抬起小脸,狡黠的眨眨双眼。端木泓抬手拍拍端木浅白的头,罕见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唯一的妹妹。他还记得,浅白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白白嫩嫩,粉雕玉琢,一点也不像那个女人能孕育的健康宝宝,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信也不行。四年,她的妹妹已经出落得如此么了,不知不觉,已经四年。
端木渊站在桥这头,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中有藏不住的骄傲。他们很出色,他的泓儿才学过人,他的浅浅机灵活泼,是大景也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低眉笑叹,从何时起,他也成了忧心子女的父亲。
金曲洛凤眸微眯,淡淡的扫过端木渊的侧脸。从骨子里不希望这个男人温柔浅笑的模样,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彻底。
端木泓抬眸看向桥那端的人,笑容微滞,轻轻拉过浅浅,屈膝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万——”
“免了。”端木渊启音,鹤羽瞬间闪身至端木泓身边,将跪了一半的端木泓扶起。
“皇子殿下好。”金曲洛勾起唇角,如他们初见时一般的笑容。
“太傅大人好。”
端木浅白看着自己被握在少年掌中的手,再去看他有些僵硬的脸,手上的力度让她清晰的感觉到身边少年的紧张和局促。端木浅白往端木泓身边靠靠,小心的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端木渊踱步而来,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几日不见,他的泓儿似乎又长高了些,一十四岁,他其实也有意为端木泓挑选一两名侍妾。
“父皇,找儿臣何事?”
端木渊点头,轻言:“进去谈。”
“是。”
金曲洛自然的抱去端木浅白,对端木泓笑笑,跟随在端木渊身后跨进宫殿。
端木泓有一眼被看穿的错觉,似乎自己所有隐藏的心思都因那一眼,一笑变得不再是秘密。抬步跟上,窘困化成无谓的一叹,他无措什么!
端木渊端坐上位,金曲洛将端木浅白锁在怀中,不让小丫头去到端木泓身边,端木泓没什么表情的坐在一边,等待正言。
小太监送上新沏的茶再退下,端木浅白被金曲洛逗得格格直笑,端木渊始终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端木泓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地正坐,眼睫压下,凝着窗外飘渺的一点。
金曲洛看过两父子的脸,等着即将上演的家庭剧,他不喜欢端木泓,一直都不喜欢。
“泓儿。”端木渊斟酌着字句,他可以命令,但他也尊重孩子的意见。
端木泓堪堪调回目光,直觉并不是会让自己感觉高兴的事,不过,自从四年前,他也真的很少能我饿什么事感到高兴了。
“泓儿,你今年一十四了。”
是啊,一十四岁了,所以呢?
端木渊蹙眉,依旧不善言辞:“父皇想为你挑选几名侍妾,如果你有喜欢的,可以跟父皇说。”
侍妾?端木泓看过自己的父皇和对面的金曲洛,原来,是为了这种事!
133 醒
二爷站在渊王殿下门外,恍惚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思考良久,终于想起自己是来找端木渊的,二爷跨出一步,却又止于第二步,她几乎什么都没问就这么来了,她不知道端木渊是在王府,还是在皇宫,她不知道端木渊会不会见她,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端木渊相信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端木渊说。
二爷小家子气地绞手指,多年前的坏毛病又复发。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迷迷糊糊地来了,甚至连自己怎么来地都有点恍惚不清,她站在渊王殿下门口,却大脑空白的什么也不知道,奇怪的失忆状态。
朱红色的侧门‘吱嘎’一声打开,二爷猛地一惊,吓出一头冷汗,随后又表情呆滞的看向来人,疑似看见一尊会移动的石像。
鹤羽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打量着来人,暗卫报告给他‘王府门口有个傻子在晃荡’,他逃避低气压地出来找点事做,顺便见识一下傻子。鹤羽负手身后,第一感觉是傻子是个少年,而且是个美少女,第二感觉是美少女身价不错,那一身丝缎衣袍也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穿的起的。鹤羽眉心浅皱,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眼前的人除了眼神呆滞了些,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更不会是个傻子,然而更让鹤羽感到怀疑的是美少女的目的。
二爷盯着石像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地微笑点头打招呼,可是笑容很僵硬,头电的很牵强,招呼声到了嘴边有硬是被吞了下去。
鹤羽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进入万年石化状态,他耐心一流,有的是时间耗着,况且他现在也想找个理由在这里耗着。
“呃——,那个——,”二爷开口,却又瞬间忘了要说什么,张着嘴沉默。连自己都奇怪于自己的异常,她的眼前是朱红鎏金的王府大门,是和石头没什么区别的一枚男人,可是无端的心里就像缺失了某一处,患得患失地想要寻找却又不知道到底丢了什么。
貌似,或许,好像真的是傻子,鹤羽惋惜了那么一小下,看向美少女的眼神也多了那么点同情的意味,多好看的孩子,怎么就是个傻子呢,可惜了,可惜了。
“那个,大叔。”二爷尴尬的挠挠头,感觉叫大叔会比较亲切。
鹤羽脸色微变,却也很好地压制了下去,只是牙根狠狠地蠕动了下‘大叔’。
“我,我,我想问下?”
“嗯。”
“呃,”他想要问什么来着,噢:“那个,渊王殿下是住这吗?”
鹤羽怀疑地看眼檐下的挂着的半人高的宫灯,硕大苍劲的‘渊’字,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得见。
“嗯。”鹤羽重重哼了一声,再给美少女加一个前缀,睁眼瞎。
“噢,那,那,那他在家吗?”二爷有点犯白痴。
在是在,可是他总不能是个人问就说吧,但是眼前的人都是傻子了,他有何苦欺骗一个傻子呢。沉默吧,学他家王爷玩高深莫测。
“在,还是不在啊,我有急事。”二爷嘟囔,有点埋怨。
“急事?什么急事?”
“呃,这个——,那个——”她是要说关于白,还是要说关于孩子。
“小公子但说无妨。”鹤羽看着二爷左右忽闪的眼神,有点防备的握紧拳头,莫非是故意装傻,莫非是刺客,唬人吧,那么磨叽的刺杀方法。
“嗯——嗯——”二爷一指点唇,装幼齿,装可爱,也是无意。
黑线爬上鹤羽的额头,如果这人真的是刺客,凭这演技他也送他速死。
“那个,关于白和孩子。”都说了吧,她觉得都挺重要。
鹤羽慢慢过滤信息,不确定地问一句:“小公子是要找谁?”
“渊王殿下。”
“关于谁?”
“白菡萏和孩子。”
鹤羽审视少年,白菡萏三个字已经足够他戒备眼前的人:“小公子的意思是——”
“白她那什么,没办法活下来,孩子,所以,这个,我就来找渊王殿下。”主谓不分,逻辑混乱,二爷期待地看着鹤羽,希望他能听懂。
鹤羽沉默半晌,不给面子的摇摇头,他是真的听不懂。
“哎。”二爷习惯性地那脚底的青石板撒气,她碾,她碾,她碾碾碾。
“白菡萏死了。”鹤羽轻轻道出一个事实,看着少年瞬间僵硬的面部,突然就没有防备的松懈,身边的少年,他不用力也可以掐死。
“白菡萏死了。”他亲眼目睹的,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