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才- 第11部分

李默然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过被搁置一旁的轮船，脑海里浮现出它行驶在河面上的画面，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夜蓝庭已经在活动自己的脖子了，“终于完成了。”

李默然看着她嘴角的微笑，不禁也笑了起来，这个徒弟，绝对非池中之物，只可惜，她是一个女子。

“这是什么？”李默然问道。

夜蓝庭笑了笑，“这是竹筏，今天时间有限，只能先弄竹筏。”

李默然继续问道：“如若要把它变成现实，让它可以在水上漂浮，要怎么做？”

夜蓝庭想了想，貌似以前有看过制作竹筏的一些网贴，但是依旧有点记不清了，不禁美眸深蹙，“似乎是用真竹配加刺竹捆扎而成，小筏用5～8根竹，大筏用11～16根。一般长约3丈，宽数尺。

如若是长大约6米左右老竹子，弄成小伐，可以找比较顺溜的每个大头大约20公分左右7根，制作时，先用刀削去竹子的表皮。修理好长短，再将粗的一端放在火上烤软，按一定尺寸将其弄弯，呈弧形，以做筏头。等干燥后再涂上多层桐油或沥青以防腐。组搭时，先搞好支架，在上面排好竹材，一人在上一人在下用藤条绑紧扎牢。

竹筏浮力强，吃水量少，水上行驶平稳安全，无论大筏小筏均由一名梢工点篙撑驾。”

“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李默然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夜蓝庭。

夜蓝庭有点底气不足，“师父，说是这么说，但是我毕竟没有亲自尝试过，比例很重要，一旦没有掌握好，那就是功亏一篑啊。我只是以前貌似听说过，真让我去动手，还真未必能成。”

李默然轻叹，“听你说的条条似道，还以为你会，原来，你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夜蓝庭不服，“师父，只要去尝试，未必就不会成功，也许会被我们误打误撞的给做成呢。”

李默然白了夜蓝庭一眼，“丫头，你以为这是在叫你吃饭啊？谈何容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等你明儿个把剩下的两个小玩意儿完成了，我们再好好讨论吧！现在先吃饭吧！”

夜蓝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若没记错的话，按照21世纪的技术，去烧制一根竹子貌似都要4个小时，这样想想，心里不由的一紧。这是在古代，用现在的手艺去尝试这些，失败的概率又是那么大，这完全就等于在做无用功。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去干这些事情。

“唉！”夜蓝庭轻轻一叹，有些事，还是想想就好。

李默然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丫头，过来吃饭吧！”

夜蓝庭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恩。”

只是夜蓝庭刚来到桌子边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对着她唤了一声，“蓝庭妹妹。”

第二十四话　访客

夜蓝庭转过身去，看向门口，“柳月姐姐？”声音里充满疑惑，这个时辰，柳月怎么会来找自己。

柳月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边轻叹，“蓝庭妹妹，瞧你这黑眼圈，大的鸡蛋一样圆。原本清秀可人的脸，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

夜蓝庭不满，“柳月姐姐，这女为悦己者容，我又没有悦己者，干嘛要在乎那么多。”

柳月无言，只能叹息，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夜蓝庭，“这是给你带过来的，你最爱吃的零嘴。”

夜蓝庭看着柳月手中的一堆东西，心中有一丝感动，“谢谢柳月姐姐。”

李默然起身，招呼柳月坐下，“阿蛮媳妇，你可是吃过了？”

柳月点了点头，“我看这个时辰，你们一定刚要吃饭，所以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们捎带一些菜过来。”

李默然点头笑了笑，“还真是有劳你了。”

柳月摇了摇头，“李老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丫头天天在你这白吃白住的，还得劳烦李老你照顾呢。”

李默然不以为然，“呵呵，这徒弟也算是帮了我不少忙，你看，现在的工作不是少了很多了吗。”

柳月等的就是这句话，“李老，这再过半个月就要年关了，如若可以，就让蓝庭搬回去跟我们一起住吧，你看？”

对于这事，李默然觉得还是由他的徒弟夜蓝庭亲自决定最好，“这~你问这个丫头吧，老朽尊重她的决定。”

柳月闻言，自然把目光看向夜蓝庭。

夜蓝庭缩了缩脖子，“柳月姐姐，这个，我可能还要在师父这呆上7天左右，有一些事情，想做完。”声音有点低，很明显，有点心虚。

柳月轻叹，“那好吧！忙完了就早点回去，要过年了，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筹备，到时候还希望蓝庭妹妹能帮帮姐姐呢。”

夜蓝庭点了点头，柳月也不再说什么了，直接起身告辞。

烛光随着大门的打开，被风吹的有一丝摇曳，李默然叹了一口气，“丫头，其实师父这的工作已经没有什么了，可以自己收尾，你看要不要……”

“师父，您的任务虽然完成了一大半，但是我的任务却只完成了一小半，还有一些东西，我想把它们都雕刻出来留给师父。”夜蓝庭直接出声打断了李默然的话。

李默然眼中了然，这丫头是想在离开之前，多为自己做点事情吧。

“恩，那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但是，丫头，7天之后就回去跟阿蛮他们一家子住吧！多跟他们相处一些时日吧！最近你一直在师父这挑灯奋战的，也该好好休息了。”李默然说道。

夜蓝庭笑了笑，“知道的，师父。”

接下来的时间里，夜蓝庭只要有空闲，就开始雕刻自己的小玩意儿。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帆船和小船的模板刻画了出来。而后兴奋的拿着模板去找李默然。

“师父，师父，快看，快看。”夜蓝庭冲着李默然喊道。

李默然放下手中打磨一半半的百鸟朝凰，接过夜蓝庭手中的帆船和小船，认认真真的研究着，正面瞧瞧，倒过来继续看看，然后又翻了过来看正面，“丫头，这就是你说的船？”

夜蓝庭点了点头，“恩，这就是了。你看，这个有帆布的就是帆船，这个普普通通只有船桨的就是小船，其实像这种小船也可以用长长的竹竿来撑。”

李默然不住点头，算是赞同夜蓝庭的说法，随后就去抱了一盆清水过来，将竹筏、帆船和小船全部放进去，木头的浮力让小船浮在书面上，李默然认真的看着，如同一个21世纪正在研究化学反应的科学家。

夜蓝庭不禁笑了起来，这样的师父，有一份孩童般的天真，“师父，你发现什么了吗？”

李默然摸了摸胡子，只是说了一句，“也许可行。”

七天的期限一转眼间就到了，太阳微微西落的时候，夜蓝庭就被李默然撵去收拾自己的行囊了。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无情？居然如此焦急的想赶我走！”夜蓝庭委屈的嘟着小嘴，幽怨的看着李默然。

李默然直接在她的额头上一弹，“不要装可怜，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早点回去阿蛮那！一个女孩子家的，学什么男人走夜路。也不怕被抓了去，去去去，少在这里碍手碍脚，收拾你的东西去。我的家终于可以安静了。”

夜蓝庭一步三回头，嘟着嘴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眼里似乎还有一点水雾，模样甚是我见犹怜。

李默然叹了一口气，继续研究夜蓝庭雕刻的三种水上运输工具。

“李老，我上次交给你的檀香木可是雕刻好了？”一个青衣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来是越公子来了啊！”李默然忙站起身来。

越瀚明脸色挂着笑意，文质彬彬的模样，“李老，可是把它雕刻成成品了？”

李默然转身就去拿那一件“荷塘秋月”递过去给越瀚明，“越公子可是满意？”

越瀚明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李老手艺就是非同一般，雕刻的可真是精致，特别是这荷花，简直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啊！”

李默然含笑道：“越公子过奖了。”

越瀚明的余角瞥见了盆里的三件小东西，眼里有一点稀奇，“李老，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李默然笑道，“那是我那顽劣小徒做的。说是船。”

越瀚明扬了扬眉峰，“船？”

李默然捋了捋白花花的长胡子，“说是可以漂浮在水面上，如若比例合适，承受重量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载人渡河。”

越瀚明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噢？还有这等奇事？李老从来不收门徒，初闻李老谈到门徒，倒是有一些吃惊。不过看看这些，这门徒恐怕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啊！”

李默然摇了摇头，“此话是也非也。她就算不是泛泛之辈，也翻不出一朵大浪来。”

越瀚明越来越有兴趣，“李老此话怎讲？”

李默然叹了一口气，“因为老朽这门徒，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子。”

第二十五话　回家

“女娃子？”越瀚明显然有一丝惊讶，“李老的徒弟居然是一位姑娘！”

李默然含笑默认，“正是。”

越瀚明朝着水盆走去，“李老，我能看看这三件东西吗？”

李默然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越瀚明蹲下身，认真的看着浮在水面上的三种船，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才悠悠开口道：“这东西，李老可卖？”

李默然惊诧的看着越瀚明，“这些东西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越公子就是将它们买去也是无用啊！”

越瀚明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盆里的东西，“李老，你可知道如何将它们制造出来，让它们真正的成为可以载人横渡江河的船？”

越瀚明的话，深深震撼了李默然，“越公子，这话是何意？”

越瀚明昂起头，目光深邃的看着李默然，“我想把它们变成现实，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能漂泊在这有限的空间，供人观赏。”

李默然微微一惊，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不瞒公子，老朽只知道那个最简单的竹筏的制作方法，也未经实践，不知道能否成功。只是听劣徒提过而已。”

“噢？她知道怎么做？”越瀚明对于夜蓝庭是越来越好奇了。

“恩，不过，她也没有做过。只是听说过而已。”李默然不想隐瞒。

越瀚明站起身来，“李老，我能见见你的徒弟吗？”

李默然想了想，毕竟夜蓝庭是一个姑娘家，不好如此抛头露面。只能扯谎，“越公子，真是不巧，她刚回家去了。”

越瀚明倒是不再追问，“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越瀚明在这店里逛了一圈，让他眼前一亮的小作品倒是不少，嘴角微微上扬，“李老这的雕刻品是越来越精致诱人了啊！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李默然笑道，“那些小样式都是小徒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做的。”

越瀚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李老，这些新品，在下全要了，李老开一个价吧！以后只要是你这徒弟做的东西，不管多少，我都包了。”

李默然目光扫过那些小小的作品，心中不舍，可是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的理？只是这些作品都是出自夜蓝庭，是不是应该问问她再说？

李默然面露为难之色，“越公子，这些小样子毕竟是小徒雕刻出来的，就是要卖，我想还是先问问她吧！你看，这样如何？”

越瀚明倒是爽快，“好好好，不过在雪村我也呆不久了，只能最多停留三日，这样吧，后天我再来，明日李老帮我问问你的徒弟，这样可好？”

李默然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就再好不过了。”

之后，越瀚明也并不在这里逗留，取走了檀香木，付了工钱，就上了门口的一辆马车。

夜蓝庭刚好从后堂走了进来，肩上背着行囊，“师父，收拾好了。”小嘴依旧微微嘟着。

李默然轻叹了一声，“丫头，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对了，刚才来了一个老主顾，说是要买你的这些成品，你看，这些要不要卖呢？”

夜蓝庭激动的抓着李默然的手，心中说不出的兴奋，“师父，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默然点了点头，“自然。”

夜蓝庭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卖啊卖啊，干嘛不卖，师父，你徒弟我终于把自己雕刻的成品卖出去了啊！”

李默然扶额，“丫头，稳重点。对了，你想卖多少钱？”

夜蓝庭一愣，这问题算是把她难住了，对于这个时代的金钱观，她还真没有多少。“师父，你说要卖多少就卖多少。我真不知道。”

李默然叹息道：“丫头，那为师就帮你决定了。不过，我想多留这些小东西几日，看着很不错，卖了就觉得可惜了。”

夜蓝庭伸手摸了摸自己雕刻的小茶具，她也舍不得啊！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她做给自己的师父的，希望能帮他多赚一点钱，即使以后自己离开了，他的生活也能过的好一点，不是吗？

“丫头，回去吧！后天我跟越公子说一声，叫他过完年再来取，为师也想好好看看这些东西，说不定，以后我也要临摹一些你这徒弟的一些作品呢。”李默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

夜蓝庭笑了笑，“如此甚好。好了，师父，我就先走了。晚膳给你做好了，放在厨房的灶炕上，过会儿师父要是饿了，就去吃点吧。”

李默然点了点头，送夜蓝庭走出店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倒是有点失落和悲凉。这些日子，清净的时光早就被这个宝贝徒弟打去了九霄云外去了。夜蓝庭在的时候，一直在他的耳旁念叨着，他的耳根就从未清净过。这下好了，耳根清净了，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唉~”李默然站在门口，对着远去的夜蓝庭心中默默一叹。

夜蓝庭背着行囊，踏着雪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阿蛮家走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她的雕刻品居然有人买，虽然不知道买了多少，但是只要售出一件作品，她就高兴。就像是一个得了一根大大的棒棒糖的小孩子一样，心里甜甜的。

“……淋雨一直走，是一颗宝石就该闪烁，人都应该有梦，oh，有梦就别怕痛，淋雨一直走，是道阳光就该暖和，人都应该有梦……”一路上，她都在哼唱着完全不在调上的歌。

月光微微的辉映在茫茫的雪地上，泛着属于白雪的银光。夜蓝庭长发披肩，背着自己的小小行囊，一步一跳的行走在雪地。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快乐小精灵，单纯，快乐，幸福。

终于，回到了这个久违的“家”，夜蓝庭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上前敲了敲门，而后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