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轩阴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鬼影,你是对朕最忠心的人,朕也是最相信你的。你告诉朕,刚才在……刚才在孟瑾瑜哪里,他们到底都做了什么?孟瑾瑜有没有为难残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鬼影他就立马变得多疑,忽然觉得这次真的有可能是孟瑾瑜故意要件残剑,所以才……
鬼影是暗影中的编外人员,他的存在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现在的暗影老大黑影。他是李襄在宫里的时候特别训练的,从几千个人中选出的一个,他的武功,轻功,内力,还有反应速度,都是最好的。
可以这么说,他可以是杀手,可以是影子,也可以在暗处观察到所有的事情,即便那人武功在强都不会发现。因为他练成了闭气功,闭气功是塞外传来的武功,听说世间只有一个人练成了,那人来到中原之后被天山派截去,天山派少主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逼他说出了内功心法,可是李襄因为她先天的原因一直都练不成,而且她为了秘密不屑露,立马杀了那个塞外人。所以说,天下间会闭气功的就只有鬼影一人。
鬼影如实回答:“按照主子的吩咐,奴才并没有跟他们太近只是在外观察他们是否动手。奴才没有听到兵器打斗的声音,残剑只是进去了半个时辰便出来了。身上的伤也是之前受的,并没有新伤。”他躲在密道门外的树上,按照之前的训练,他的听力是极好的,尤其是对兵器相撞的声音极为敏感,他连拔剑的声音都没听到。
白子轩之所以派他去,就是因为他是没有感情的,一切都只是实话实说,他的心中只有主子的命令,不会考虑其他的。
说完之后,他不等白子轩说话便消失在念襄阁中。又是一片死寂,仿佛他根本没有来过。
刚才的怀疑在白子轩的心中不断的扩大,没有打斗?不应该是打的血流成河吗?孟瑾瑜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云儿?莫不成,残剑答应他什么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白子轩心头燃起,他疲惫的皱紧眉头,暗道:残剑啊,我为了你都被弃了对襄儿的诺言你……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心啊。
宫门口的侍卫手中拿着长枪挺腰拔背的站在那儿,春雨打在他们身上的轻甲上,看到残剑狼狈的背着李云连忙过去几个人帮忙。
他们接过了残剑身上的李云没有留意身后那个已经虚脱的孩子连忙去给皇上复命,残剑只能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沾满泥土的白靴踩在被春雨洗刷干净的青石板上留下一排脚印。他左手紧紧的捂着前胸艰难的向前走着。
这里忽然觉得好陌生啊,这些守城的人为什么不过来扶他一把啊?就算是给溺水的人一点希望也好啊。
走进层层守卫的皇宫,他忽然觉得胸口闷热仿佛有一股暖流再向上涌去。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一抹猩红色的血珠顺着他尖瘦的下巴流了下去,他连忙擦干。红尘醉的药效果然很萌,才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心肺如同撕裂般的痛。
白子轩坐在念襄阁中焦虑的等待着,听到侍卫来报说残剑和云儿回来了,他疲倦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连忙跑出门,一身宽大的明黄色衣袍随着他的身体而飘逸,他出门之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侍卫怀中的李云,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残剑苍白的站在那里,目光涣散随时都会倒下。
他眉宇紧皱,心疼与猜疑,父子是权利,很不幸,他选择的是后者。从侍卫手中接过云儿,对着下人吼道:“宣太医。”说完便匆匆的进入念襄阁的卧室,不再去看身后的儿子一眼。转眼间下人又忙了起来。
残剑苦笑一声撑着疲惫的身子往冷宫的方向走去,这里不适合他,宫人多,他们那嘲讽,轻蔑,不屑,还有仇恨的目光让他觉得恐惧。虽然冷宫也是这个样子,可他已经习惯了那几个人。
到了冷宫门口的时候,残剑实在撑不住了,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精致的脸庞落下,黄豆大小的汗珠粘在长长的睫毛上,他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听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派人把冷宫内的妃嫔全部刺死,那些嬷嬷也都分配到各宫去了。
残剑蹲在地上写了好久才能勉强站起身走到以前的房间中,离床好久几步远的地方他的眼前出现了几道的重影就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瘦弱的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当真是很吓人的,而且这个地方是没有人来的,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时间流逝,窗外春雨依旧,白子轩站在窗前眉宇紧皱,眼前闪过的都是儿子的种种表情,他从小到大的每一个样子,有委屈,有哭泣,有淡薄,还有……期盼。还有在重型之下痛苦挣扎的样子。
他晃了晃脑子想要换一换,想看他笑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很遗憾,他想不起来。
一群太医正在卧室内为李云诊脉,他站在只能听见阵阵的叹气声,心情有些烦躁长叹一口气,然后往回走去。明黄色的靴子踩在柔软干净的淡紫色地毯上没有任何的声音。他进入卧室便听见太医说道:“皇上……李云少爷……他……她在中了剧毒。恐怕是……”豆大的汗珠顺着粗糙的老脸滑落,不知道说出这些他们还有没有在。
中毒?没命?白子轩迅速总结出了太医说话的重点,瞳孔猛地缩进,问道:“不可能,云儿怎么会死?定时你们这些太医无能。告诉你们,要是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统统别想活。”他冲着宫里的人大声吼道,吓得那些站在那里的宫人连忙跪下。
要说这些太医也是倒霉,正好趁着他心情烦躁说出这些话,太医们跪在地上吓得发抖,搅破脑汁的想着办法。这是西域奇毒具体是什么是毒药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从中毒者的特征分析出来的。
“皇上饶命,臣的确不知啊。”院判大人跪在那里双手抱拳,老泪纵横哭的不慎可怜。
白子轩听着心烦摆摆手,怎么办啊?他怎么能看着云儿死啊,难道要向孟瑾瑜求解药?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啊?
太医垂下头,忽然灵光乍现,道:“残剑他可能知道的。他是带着李云少爷回来的,他……”希望他知道吧,不然真的全都去见阎王了。
残剑,白子轩眉宇紧皱,双手攥拳又松开,合上眼眸道:“去冷宫。”说完,他迅速朝冷宫走去。到了房间的门口便看见残剑倒在地上,心莫名的抽痛,他连忙跑进去抱起儿子对着下人吼道:“传太医啊。”
今天皇宫里的太医注定要为了两位小爷而奔波,那边的惊吓还没过,就连忙飞奔过来弄这位,看着皇上刚才紧张的样子,一向审时度势惯了的太医尽心尽力的为残剑诊治。得出的结论就是伤口裂开,失血过多没有大碍,也是啊,红尘醉不是这些太医能够诊治出来的。
白子轩坐在硬邦邦的床边看着没有血色的儿子一阵心疼,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啊?是不是应该给儿子一个解释的机会,残剑是他的儿子,或许他应该相信他会站在自己这边。可是他儿时,白子轩曾经虐待过他他真的能不在乎吗?
冷宫传出一阵阵的叹气声,白子轩命太医回到念襄阁一些留在这里一些,静静的看着儿子的清瘦的小脸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被触碰。侍卫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启禀皇上,李伟将军已经带李云少爷回府。而且他说……说……李家的家事不用外人来管。”
看着小侍卫左右为难的样子白子轩挥挥手让他出去,外人,是啊,他已经是外人了。他现在身体上背叛了襄儿现在他连对她承诺的守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做李家的女婿?
因为李云离开皇宫,现在所有太医都守在残剑的身边,白子轩也一直坐在这里看着,因为疲倦眼睛下面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黑印儿。
半夜,残剑发起高烧嘴里呢呢喃喃的叫着:“父皇,爹爹……爹爹不要生气,剑儿错了。您不要生气,啊,痛。”他发出呓语,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但是从表情看是极为痛苦的。而且他叫痛,这声痛他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喊过了。只有在这样发烧的夜里才敢这样吧。
白子轩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心疼,扶起他的身子将他搂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碰在一起,他才发现儿子原来真的很瘦,瘦到硌的骨头生疼,可是他的身上确实滚烫的。因为发烧小脸变得绯红,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
伤口撕裂,而且又流进了雨水怎么可能不发烧呢?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此夜注定无眠,白子轩一直抱着他入睡,用自己的身体来帮他取暖,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尽父亲的职责。他从小到大得过多少次的病他都没有陪在他的身边,给他的没有温暖都是利用。一阵阵愧疚感袭上心头,他决定了,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儿子醒来向他解释他便相信。
斗了那么多年也真心累了,这个皇位……如果真的不再属于他他也不后悔。就算是弥补儿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残剑这次的伤真的很严重,昏迷了五天五夜,在此期间白子轩一直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只有早朝的时候离开一会儿,就连大臣的奏折他都是命人呈过来然后在这里批阅。几日来,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儿子一直在危险期里他怎么能去休息呢?如果,这一次残剑真的走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傍晚时分,天色灰蒙蒙的,冷宫内点燃了蜡烛,橘黄色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残剑皱紧细眉在床上挣扎,贝齿咬紧薄薄的嘴唇,双手抓紧床单,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流进发线中。
他是做了噩梦,噩梦中,舅舅孟瑾瑜拿着剑要去杀父亲,他站在一边看着,好想去阻止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腿仿佛不受控制,他看着父亲失望的目光觉得心好痛……耳边是舅舅的嘲笑声还有寝宫外那无情的厮杀声……
“啊。”他终于受不了梦境的折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看周围还好只是一场梦。
白子轩正在一旁的桌案上埋头批阅奏折,听到他的惨叫声眉头紧皱,一滴鲜红色的墨汁顺着柔顺的笔毛滴在奏折上,晕染出一片的红色。
“父皇?……”他带着怯怯的目光是看着父亲,因为紧张双手紧捏着自己的掌心,连忙掀开被子去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白子轩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变冷,他看着儿子那一脸愧疚的样子心中已经笃定了他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所以……,他长叹一口气,不想再去冤枉他,给他一个变白的机会。能不能说服他就看残剑自己了。
他将手中的毛笔挂在笔架上,身子靠在身后太师椅的椅背上,白皙宽大的手掌在破旧的桌案上有节奏的敲着,声音冷冽,如冬日的寒风吹进人的心理:“你是怎么救出云儿的?”
残剑抬头看了一眼他没有感情的脸,然后迅速低下头,心中思量着该怎么说。难道要实话实说?说是因为自己吃了孟瑾瑜给的毒药,还有五年的性命?怎么可以呢?世间最凄凉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能让一心敬重的父亲为了自己伤心。
如果说出实情会让父亲难过,那还不如欺骗他。
他咬了一下下唇,说道:“是…… 是剑儿劫持了舅舅……所以才……所以他们才……才放过了云儿。”说完,他迅速低下头两颊似火一般的红,他从来都没有撒过谎,没有想到第一次就是对父亲。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劫持孟瑾瑜?你这个好外甥怎么会劫持舅舅呢?鬼影明明说没有听到兵器出鞘的声音,而且他在洞口外的树上,山洞外守着侍卫,如果真的里面打了起来他们必定会马上冲进去。残剑骗他,为了孟瑾瑜骗他?呵呵,这就是他的好儿子啊。
白子轩此刻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然后在被人狠狠的蹂/躏,他仿佛听见了孟瑾瑜嘲笑他的声音。是啊,他的确应该被嘲笑,怎么就信了他的‘苦肉计’呢,果然,贱人生的儿子都是这样的。
他款款的从太师椅上站起,走到残剑的身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反而靠近他的时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那抹笑意并没有渗透进眼睛里。
他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颊通红的样子,然后没有预兆的,抬起腿,夹裹了内力的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残剑被他踢得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飞舞撞在紧闭的木门上才停下,然后从几尺高的地方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子轩吼道:“你觉得朕很好骗是吧。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来和朕耍心眼,呵,他孟瑾瑜是无人可用了,所以才拍了一个笨蛋过来。“他此时的眼睛中露出杀意,他真的有可能拿起一旁的剑刺死他。
残剑倒在地上,胸口处如针扎一样的痛,他没有和父亲耍心眼儿啊,只是……只是有些话不可以说的。
白子轩见到他不说话躺在地上怒气更胜,怒火就压在心口,他反复的告诉自己留着这个人还有用不能杀他,不可以。他此刻只把残剑当成棋子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他想着他居然为了外人骗自己这个父亲救咽不下这口气。
“滚去刑堂去领一百鞭子。”他压着怒火说出这句话,然后便快步的离开,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留下的只有恨。
一百鞭子,刑堂……对于暗影来说,他们是完全没有人权的,不管任务完成的好不好,只要主子的一句话便可以要了他们的命。他自然也是这样的,他的性命是父亲给的,别说是这通没来由的责打,就算是杀了他他也只能乖乖的受着。
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扣住地板,强撑着才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惨白,他抬头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淡淡的笑了。他昏迷的这几天父亲一直陪在他身边,现在……虽然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可是也有过记忆不是么?哪怕是死的那一天他也有回忆了。
他拿起一旁的白色外衣套在身上,脚步零散的出了冷宫的门,左手死死的扣住自己的胸口,在朦胧的月色中他的俊脸显得越发苍白。
刑堂,宫中的刑堂,其主要就是为了惩罚做错事的人,其中上面包括皇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