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冲过来,另外几个人赶紧冲上去夹住他,嘀嘀咕咕一个说:“大哥!上头吩咐了要隐秘地找人!事情闹大了不好交代……”
另一个说:“大哥!说不定是深藏不露的武林前辈,大哥千万要三思啊。”
酒楼里还没逃窜干净的客人以及掌柜小二们一阵无语,如果这也算“隐秘”地找人的话,那他们现在可算是全知道了,难不成还要全部杀人灭口?
想到有这个可能,剩下无辜被牵连的人一哆嗦,纷纷把目光看向刚才一鸣惊人的赵扶摇,心里思索这位“隐世高人”出手救他们的机会有多大。
“掌柜的,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八珍宴再上一桌来,咦,这是怎么了?”二楼一间雅间的门打开,一身青衣的小僮走
出来吩咐,然后惊讶地望着下面的一片狼藉。
“……好、好咧。”小二咽了咽口水答道。
那小僮目光往几个身上配着刀剑的人身上扫过,皱眉道:“承天派?赵舵主连管教手下都不会了么,哪儿来的野狗乱吠。”
“你说什么?!”底下的人立时怒了,纷纷把矛头从赵扶摇移到小僮身上。
他却半点儿不动摇,一脸不屑地淡淡说:“我家七弦公子在此用膳,不得喧哗。”
不是江湖人不知江湖事,一般的食客听得懵懵懂懂,那几个承天派的人却是倒吸了一口气,那个被赵扶摇一手打飞的头领强撑着站起来,做了个揖,面无人色地说:“不知七弦公子在此,在下等失礼了,这就走,还请公子勿怪。”
说着也不等回答,一群人比来时还要迅速地哗啦啦退去,转身不见了踪影。
赵扶摇心想,乖乖,这个什么公子好大的排场。
青衣小僮若有所思地看了赵扶摇一眼,转身回了雅间,房间里,白衣纤尘不染的男人背对着他,仿佛正在看窗外的景色,看得出了神。
门被关上,隔绝了一切视线。
而大堂中,赵扶摇莫名其妙地看着掌柜的和小二们忽然对她充满了热情,各式各样的菜肴把桌子堆得满满的,忍不住说:“那个……我没有钱……”
掌柜的点头哈腰,“不用不用,哪儿能收您的钱呐,女侠您慢用、慢用。”说着就要把那两屉包子给拿掉,怎么能给女侠吃这么粗糙的东西呢!
赵扶摇这下不干了,赶紧把包子保护起来,“不许抢我包子!”
小豆子附和,“不许抢我们的包子!”
掌柜的傻眼。
凌云天一回到飞鸿楼,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掌柜的想,赵扶摇是深藏不露的女侠,凌云天肯定也不是庄稼汉,赶忙殷勤地上前迎接,弄得他一头雾水。
好不容易听了赵扶摇和小豆子七嘴八舌的解释以后,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承天派近些年来光顾着扩大门派、招新弟子,现在的成员虽然多是多了,却真是良莠不齐,难怪要季成峰费尽心思。
他神秘地笑笑,传音入密,“吃包子吃包子,吃完了带你们去承天派看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小凌子使坏心眼儿了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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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群英荟萃
“什么,还是没找到?”季成峰大怒,一掌重重拍在身边柱子上,脸色不豫地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手下。
原以为把赵扶摇交给温临拷问是万无一失的事情,从前无论多么硬骨头的家伙,都没谁能从他手底下走过三种刑罚,赵扶摇不过女流之辈,想来只有更容易才是。
谁知一转眼,她却那么眼睁睁地从那么多人的看守之下神秘消失了,至于温临——温临保持着他温和无害地微笑,表示在他离开之前,赵扶摇一直都在牢房里,至于接下来的事……他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季成峰也无可奈何,一来温临身份特殊,不像他的属下能随意教训;二来此人深浅难测,季成峰不打算与之交恶。
他本就极少请温临出手,而温临大部分时间也并不在承天派待着,可谓是行踪飘忽,不过担了个客卿的身份而已。赵扶摇失踪之后,温临开始频繁出门,有时三更半夜不归也是常事。
季成峰只能拿守牢的那些人反反复复审问,得到的答案无非都是受到了莫名其妙的袭击,等醒过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般丝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好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圣女,连服了消元寒露还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离,倒是承天派小觑了他们紫焰门的实力。
不敢让江湖上听到赵扶摇从承天派逃了的风声,季成峰只能压抑着怒火,派人暗地里追查,心下只觉得侥幸,幸亏还没有人知道紫焰门的圣女落到了他们手里,否则到时候交不出人来,真是百口莫辩。
他阴沉沉地挥挥手,对面前弓着腰的属下说:“再去找!派人注意紫焰门的动向,随时回报。”
“是。”
那人恭恭敬敬地退下,门口赵天赐匆匆而来,与他擦肩而过,差点儿撞上了人都顾不得,火急火燎地冲到季成峰面前,“掌门,大事不好!”
季成峰斜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道:“何事如此慌张,不成样子!你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人了,这么不知轻重,也配当这个舵主么?”
赵天赐脸色一凝,抹着汗回答:“掌门教训得是,只是此事实在……”
“怎么?”
他一脸凝重,张了张嘴,又左右看看,见旁侧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附在季成峰耳边说:“江湖众人不知道怎么得到了紫焰门圣女在我们手里的消息,全都在往江州来,有些已经快到了!”
季成峰闻言脸色大变,“怎会如此?!”
就见对方摇摇头,咬牙道:“不知是何处走漏了风声。”赵天赐嘴上说得顺溜,心里却惶恐季成峰追根究底。
飞鸿楼的事情他听说了一点儿,只以为是自己那帮不争气的手下胡闹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听说当时那酒楼里不仅有鼎鼎大名的七弦公子,还有个不知来历的神秘高手,想来消息就是那么泄出去的。
若是季成峰知道了追究起来,难免治他个御下不严之罪,因此赵天赐只盼季成峰莫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忙转移话题道:“掌门!如今圣女失踪,这群人却打着为谷庄主报仇的旗号浩浩而来,如何是好?”
刚刚季成峰还骂赵天赐失仪,现在他自己也是千头万绪无从理起,古语常言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群人既然上得门来,就算他坦言赵扶摇逃了只怕他们也是不信的。
“去,去请秦楼主来——”现在只有找秦思远从旁作证,只怕还能取信于人一二,这下子可顾不得什么琴剑楼势力坐大不坐大了,只怕秦思远此刻还不想惹麻烦直接抽身呢。
赵天赐领命要走,只可惜时不我与,季成峰话音刚落,他还待转身,就听远远一个声音朗声道:“在下凌霄剑派封安前来拜访,敢问承天派季掌门可在?”
季成峰面色凝重,向赵天赐使个眼色让他快去,自己正踌躇是要出去相迎还是推说不在,就听到又是几阵细微的脚步声响,承天派门口已经来了不少高手。
“五毒教澹台明月……”“三清殿青霜子……”“奔雷盟仇唐……”“碧羽书院白向晨……”“一度山庄,谷承安!”
随着此起彼伏自报家门的声音,面色各异的男女老少纷纷落在承天派江州分舵的主厅前,无数双眼睛向季成峰望去。
那个自称一度山庄谷承安的,正是一度山庄灭门惨案里唯一幸存的那个人。
他是谷家旁系远亲,因为穷困潦倒寄居在一度山庄,谷一奇对他向来一视同仁甚至照顾有加,如今是恩人更是亲人的人全家一夕惨死,叫他怎能不恨。
因而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扑到季成峰面前,要他赶紧把凶手给交出来,显然基本上没什么理智可言。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谷大哥……嫂子……我的一双侄子侄女儿,全部都……我要杀了她!!”
r》 好在同来的人拉住他,向季成峰告罪,“谷兄死里逃生,想到仇人实在是昼不能食夜不能寐,原谅他失态了——不过,谷兄的心情就是我们的心情,谷庄主那么好的人,哎……”
这个场面本来在季成峰的计划中,应该是他推出赵扶摇,组织江湖各门各派为一度山庄血案进行血祭,同时为进攻紫焰门结盟誓师,以承天派为首,讨伐魔教。
只是他绝对不想在当下就看到,因为赵扶摇失踪得太是时候,而这些人又来得太快。
江湖上数得上的势力都派了代表前来,如今厅前群英荟萃,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纵然单独一个两个季成峰还不放在眼里,面对这么多,他也实在无法轻举妄动。
大家显然对于来此的目的都心照不宣,有谷承安失态在前,连寒暄都省了,默契十足地围着季成峰。
一度山庄的灭门和谷一奇的死不仅让他们失去了一个求医疗伤的好去处,更是打了他们这些人的脸,自然个个都义愤填膺。当然其中也不乏与谷一奇交好的,更是既痛且恨,唯欲除紫焰门与那什么圣女而后快。
凌霄剑派宗主座下第一大弟子封安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青年才俊,他也不废话,直接向季成峰拱拱手,“听闻季掌门抓住了谋害一度山庄全庄一百八十七口人命的紫焰门孽徒,我等不胜欣喜,承天派不愧是白道第一大派,季掌门领导有方。”
他话音刚落,立刻赢得一片附和赞扬之声。
若是换成往常季成峰自然心中暗喜,现在却是有苦说不出,脸上却平静如往昔,向众人拱手笑道:“想不到诸位消息如此灵通,今日有这么多平常难得一见的高手前辈光临,承天派真是蓬荜生辉。诸位一路辛苦,还请稍坐,来人,上茶!”
等到众人坐定,奔雷盟的仇唐是个急性子,也不看丫鬟奉上的香茶,粗声粗气道:“掌门勿要卖关子,快快把那小妖女抓出来,让我们手刃此妖女为谷老弟报仇!”
五毒教的澹台明月纤纤素手端着雨过天青色的茶碗,闻言甜甜地笑道:“瞧仇大哥这话说的,待会儿人来了,若是个绝世美人,你可不要心慈手软砍不动了才好。”
她这话明显打趣儿,换了别人说仇唐必定恼怒,澹台明月笑颜如花,他嘿嘿嘿憨笑着摸摸头,“浣花仙子说笑了。”
五毒教原本亦正亦邪,在江湖中的名声比紫焰门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近来他们没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传出,又加上这任的五毒教教主澹台明月貌美无双娇媚可人,是无数少侠心中的梦中情人,江湖上人称的浣花仙子就是她,因而她来凑热闹,座中的男人们显然不会有意见。
三清殿是道教门派,里面都是出家人,青霜子看了澹台明月一眼,冷哼道:“闲话休提,季掌门,还请把紫焰门的妖女请来,如此血案,也好给我们一个交代。”
剩下的几人纷纷附和,一副今天不看到人不罢休的架势,看来谷一奇的人缘倒是真真儿地好,可惜已经命归黄泉。
“各位——”季成峰伸出双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各位不要着急。”说完,捋着自己的胡须,面色忧郁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季掌门何故叹气?莫非被那妖女迷惑,不肯交人?”谷承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恶狠狠地说。
季成峰又是一声长叹,脸上露出些微自责神色,“非是季某不肯交人,实在是……实在是紫焰门的妖女太神通广大,我本待将她关起来再通知诸位,谁知刚刚手下来报,她竟从牢房无声无息消失了。”
在座之人面面相觑,纷纷道:“竟有此事?季掌门不会跟我们开玩笑吧?”他们显然是不太相信的,语气之中便多了怀疑与试探。
季成峰诚恳地说:“此事说来真是承天派之耻,只是今日诸位均在,季某也只能家丑外扬了。”
一片沉默之中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略带凉意地响起:“哦?承天派不是白道第一大派么,区区一个女流之辈也困不住?”
季成峰一窒,就见一个一身白衣却戴着面具的男人施施然走进来,身边跟着一个青衫小僮。
那男人进来之后却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往椅子上一座,青衫小僮向诸人见了礼,“我家公子途径此地,叨扰则个。”
在座众人包括季成峰均是心下一震,白衣面具、青衫小僮,这个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人莫非是……“七弦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赵扶摇:啊咧?我呢我呢,我为什么没出场?
凌云天:圆润夜说下一章要拉风地出现——不过说的是我。
赵扶摇:给我笔!给我笔!我要在小凌子脸上画王八!
╮(╯▽╰)╭
43、一石激起千层浪
季成峰反应极快,见对方已经落座,连忙着人上茶,然后带着一点适当的惊讶说道:“弦断知音少,白衣夜染霜。阁下莫非就是断案如神的七弦公子?季某何其有幸,竟能得七弦公子屈尊一顾!”
戴着面具的白衣男人并不看他,靠坐在椅上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盏,垂目看了看茶水,只看了一眼然后就把它挪开,放在桌子上。
他身后的青衫小僮极为知趣,立刻着手把承天派的茶盏拿开了,变戏法儿一样拿出一整套茶具来,当着众位江湖豪侠的面开始煎茶。
他一一摆好了器具,却又皱眉道:“季掌门,今日风过大了,还请关上门为宜,免得尘沙污了好水。”
说是说污了茶水,只是语言虽平淡却又似乎意味深长,难免别人听了这话不多心。
季成峰沉默了一会儿,才挥手斥退所有伺候的人,命她们关上了门。
小僮这才开始煎茶,他的动作极为优雅而熟稔,可见是惯于此道的,只是这般反客为主,在座的人虽不说,却也看出七弦公子显然是嫌承天派的茶不好,不由得都去瞧此间主人的脸色。
七弦公子这才慢悠悠地望向季成峰,略略颔首,他说话时语速低而缓,仿佛盛夏里的一捧雪水,凉凉地在人心头划过。
“断案如神不敢当,在下不过一介江湖闲人,季掌门隐然白道之首,一言一行都能引得江湖风吹草动,若说屈尊便太过了,将在座诸位至于何地?”
这话明里听着是自谦,实则极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