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摔得七荤八素的李氏,心里更是恼火,可她也知道此时生气没用,顾不得在意自己侧福晋的仪容和举止,和更根互拥着缩在墙角,容华挡在两人身前,被砸的生疼的后背,只感觉火辣辣的一片,心里暗呼倒霉,只希望李氏能看在她忠心护主的份上,饶过张老汉一次。
“马受惊了,大家快跑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本来没注意到这回事的路人们,都慌了神儿,本就人流涌动,互相推嚷的人群顿时陷入恐慌,没头苍蝇般乱闯,霎那间尖叫声、咒骂声四起。
人群的冲撞,惊马的狂奔而来,迎亲的队伍也随着陷入混乱,既要护住新娘,又要护着嫁妆,立马与那些企图浑水摸鱼的人发生冲突,撕打起来,场面越发混乱。
更根毕竟是年轻姑娘家,何曾受过如此惊吓。被马车颠地脸色发白,胃里不停的翻腾,既难受又害怕的依偎在李氏的怀里,“额娘。我们会没事的对不对?”
“恩,我们会平安的。”李氏手心浸满冷汗,强作镇定的笑笑,现如今她只能暗自期盼胤禛看在更根的份上,有派人暗中保护他们,不然她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在小摊前买小笼包,准备去药膳堂让清秋尝尝他新发现的地道的小笼包的李卫。猛然听到有人说马惊了,连忙转身,只见一匹棕色大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其后的马车内还传出女子的叫声,来不及多想,双手抓起小摊上的包子,当成暗器砸向迎面狂奔而来的惊马,于此同时。李卫三步并作两步,在众人的惊呼中朝着惊马奔去,一把扯过缰绳。一个翻身躲过棕马的飞踢,用力的后拉,马儿吃痛,马身一顿,大声嘶鸣,然后更加疯狂的朝着送嫁的队伍而去,于是李卫便被马儿拖着前行。
“快,松手啊!”
“天呐,这男人不要命了!”
人群中的惊呼声引起了更根的注意,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李卫。只见李卫紧紧地抓着缰绳,右脚用力踹向地面,借力翻身而起,一把夺过张老汉手里的马鞭,用力甩向路道旁的房柱,缠住房柱借力。死死的拉着缰绳,马儿却惊撑的更加厉害,鼻孔内扑哧扑哧的喷着热气,就在李卫力竭之时,马儿却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李卫虽觉得奇怪,但是马车能在冲入人群前及时的停住,他也松口气,虚惊一场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的赞叹。
说时迟,那时快,从马惊到人群陷入混乱,再到此时李卫制住惊马,这些事情都只是发生在几个呼吸间,车厢内的李氏和更根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半世纪,此时见马车停了下来,饱受惊吓的她们自然不肯再呆在马车里,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发髻,便在容华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妈的,看这马车,再看看她们的装扮就知道,身份不一般,这个小子还真他娘的走了狗屎运了!”见事情平息,有些人酸溜溜的说着,同时后悔刚才自己咋没去英雄救美呢?
“得了吧,李老二,就你!还救美呢,刚才是谁吓得腿直打哆嗦呢?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有认识李老二的人,不屑的嗤笑道。
“妈的,关你们屁事!”李老二虽然嘴上凶狠的样子,可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李氏和更根刚一露脸,便引起人们的注意,不说她们的长相,单是那一身华丽的服饰和装扮,便不一般,尤其是今天,李氏为了让更根能在那些京城的名媛贵女面前,领尽风骚,更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特意叮嘱更根将宛如送她的那些内制的红玉首饰戴上,娇俏艳丽中更增添几分皇家的尊贵典雅。
那些首饰多数是太后赏赐给宛如的,还有一部分得于康熙,宛如虽爱财却也不守财,再说她自认自己的脑袋不是珠宝匣子,那些首饰放在她那里也是浪费,仅是胤禛、弘历、清秋他们送的首饰,都可以按箱论了,还不如拿出来得个好名声,更根再怎么说也是胤禛的女儿,而且更根确实也改变了不少,再说这些年王府都是李氏在帮着宛如管理,宛如觉得甜头还是要给李氏一些的。
李卫看到李氏以及她身后的更根时,微愣,随即脸色平淡的点点头,就欲转身离去,不是更根不漂亮,也不是他不爱美人,只是李卫认出了更根头上的御制首饰,再看到李氏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审视打量着他,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好似他李卫救人是为了贪图回报似的。
“这位公子留步!”眼见李卫就要离开,焦急之下的更根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和内心的羞涩矜持,出口挽留,看着李氏说道:“额娘,此次多亏了这位公子,我们才能免祸,理应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小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公子过谦了,你的举手之劳却救了我和额娘”说着看了眼李卫手上勒出的血痕,“而且,你为了救我们还受了伤,若是我们任你离去,岂不是要被人骂成忘恩负义了,你说是不是额娘?”
李氏深看了一眼更根,心里明白,经此一事,眼前这个男子怕是在更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能在刚才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人品还是可以的,衣着打扮不俗,家世也应该不错,长得倒也算一表人才,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施恩不图报,还是以退为进想博得她们的好感。
也罢,不管怎样,他总归救了她们母女的命,否则她们即便死不了也会受伤,再看看远处的人群以及乱作一团的迎亲队伍,李氏暗呼庆幸,若是真让马车冲进人群,定会造成死伤,那可就闹出大事了,若是连累了爷的声名,那自己还能讨好?
再看向李卫时,脸色缓和了许多,吩咐张老汉去雇辆马车,他们暂时歇脚在茶楼,言语间知道李卫只是地方商贾之家,如今正在户部办差,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李氏心里很是失望,打心眼里觉得李卫配不上自己女儿,言语仍然客气,却少了最初的热络劲儿,也熄了结亲的心思,便不打算透漏身份,让容华去附近请了个郎中,帮李卫绑扎了下伤口。
更根不知道李氏的想法,估计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只是乖巧的坐在李氏身旁,偶尔偷偷的瞄两眼李卫。
李卫本身习武,感觉很敏锐,李氏前后态度的变化,更根对他的好感,他都感觉的到,他虽然还没到愤世嫉俗的境地,但也不太喜欢李氏这样嫌贫爱富的势利眼,而且在她们的面前,他觉得拘束难受,所以等郎中包好了伤口,李卫便借口有事离开了茶楼。
李氏言不由衷的进行挽留,更根却眸含失望的目送李卫离开。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李氏自然没心思再去参加宴会,直接带着更根回了王府,差容华带着贺礼去裕亲王府表示歉意。宛如听说这件事后,亲自带着一些名贵的药材看望了李氏和更根,耿氏和陈氏等人也纷纷的踏足玉版院,就连自顾自怜哀伤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格格的乌雅云珠也表示了关心。
胤禛回府后,抽空看了看更根,见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回了雅兰院。
见胤禛进来,宛如亲自起身倒了杯茶,递给胤禛,问道:“查的怎么样?是意外还是……”人为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宛如便沉默了,胤禛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她,只怕这件事不仅是人为还是他的哪个兄弟的手笔,轻声安慰道:“更根她们人没事就好。”
“丫头,皇家真的没有亲情可言吗?”胤禛看着不知道如何作答的宛如,心里默然,这个答案其实他很清楚,那种高高在上执掌天下大权,操纵他人生死的感觉,有点野心和能耐的皇子便不会罢手,在遇到丫头踏上修真以前,自己不是也是那样吗?眼中只有那个宝座。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良妃病危【求订阅、求粉】 T
权势地位,千秋霸业,在这些面前,血缘亲情单薄的的犹如纸张,一戳即破!
所谓的亲情不过是掌权者在掌控天下的基础上,对心灵的一种慰藉,当天威皇权受到威胁时,亲情都是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和抛弃的,皇阿玛不正是如此做的吗?
若非自己修真,若非遇到丫头,他自己也一样看不透这些,陷于权力争斗的泥潭里,也因为太子和老八他们的那些手段在他的眼里还不够看,所以并未真的伤到他,耗去他对他们的兄弟之情,希望可以共同缔造大清的辉煌。
只是…他们终究不是他,不知道他真正所依仗的力量,不肯轻易的服输,他们去争那个位置,为了它耗尽心机,他都可以不在意,他会用事实向他们证明,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是他们不该为了破坏他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诋毁他在民众中的声誉,再次对他伸黑手,虽然他对更根失望,但那毕竟是他的女儿,这次敢向更根下手,难保下次不会向丫头他们出手。
既如此,那他只能将他们打疼,打的他们长记性,打的他们再也不敢背地里做手脚。
“好了,别想了,还好更根并未磕着碰着,若有空你便多去看看更根,别让这次的事给她造成什么阴影。”宛如笑着岔开话题。
胤禛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更根的亲事,从暗卫那里他知道,更根似是瞧上了李卫那个小子,除了汉人的身份。他对李卫的能力和为人还是比较欣赏的,再瞧瞧吧,若是可以用,值得栽培的话。将他抬入汉军旗也不是不可,至于李氏的势利不满,胤禛完全不予考虑。
这边。李氏在玉版院内发了一通脾气,狠狠的惩治了一番喂马的奴才们,又喝下一贴安神的汤药,才歇下。
玉版院的偏院,更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想着白天的事。李卫惊险拦马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徘徊,每当想起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她的心就忍不住快速的跳,摸着发烫的脸颊,喃喃说道:“是谁说汉人都是弱不禁风、没骨气的。他虽是汉人,却比我知道的一些八旗子弟还有男子气概,只可惜身份太低,额娘定是不会同意的。”
“格格,您有什么吩咐吗?”外间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没,没事,我只是睡的不安稳,翻个身罢了。”更根抓紧锦被,慌乱的应着。
“那奴婢陪您说说话吧。”小丫头担心更根因着白天受惊吓的事做恶梦。关心的说着。
“不用,我想睡了。”
本来额娘她就很在意自己是汉军旗出身,又怎么会同意自己招个汉人额驸!而且皇玛法虽提倡满汉一家亲,但还是不允许满汉通婚的,想到这里,更根的眼睛一黯。
深沉的夜幕下。白色是主旋律。
此时,下了一天的雪珠子早已停了下来,雪层背后,弯弯的月牙露出了银白色的脸颊,清冷如水的月光倾泻向人间,仅有寥寥几点寒星与之作伴。
万物寂寥的人间,也有几处人家,灯火通明。
八贝勒府,胤禟看着眼珠布满血丝的,脸上带着倦色和悲伤的胤禩,安慰道:“八哥,良妃娘娘那里还有八嫂在守着,你就不要太过于担心了,朱供奉也只是说娘娘此次发病无比汹涌,有可能会危及生命,并不是说无力挽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些太医就喜欢把病往重里说,这样出事了,他们的责任就小些,可若是治好就是大功一件,再说了即便朱供奉和吴供奉真的束手无策,不是还有四嫂吗……”话到这里,胤禟猛然住口,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那就是白天的事让四哥发现了端倪,知道是他们下的黑手,所以让朱供奉他们对良妃娘娘动了手脚,要不然她中午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昏迷不醒了,还能让其他的太医发现不了问题。
能做到这点,并且有机会做到这点而不惹人怀疑的,也就只有医术高超的朱吴两位供奉。
他知道四哥和两位供奉有些交情,甚至于当初他们能洗刷冤屈,四哥是出了大力的,只是这些年他们也没见他们联系,他就忘记了这一层关系,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真的为了四哥开罪八哥,难道他们更看好四哥?
若真的是四哥的手笔,那么良妃娘娘还真的危险了。
“咳咳……老九,你甭劝了,我心里有数,咳…咳……”胤禩剧烈的咳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都怪我太自负,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本想将此事栽到太子身上,既可以一箭双雕,在皇阿玛面前抹黑四哥和太子,毁了四哥的民心,又可以让四哥和太子兵戎相见,自己好渔翁得利,却不成想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太子反将一军。”
他以前还真是小瞧太子了,也是呐,得到皇阿玛的亲自教导,又经历了一次废立,虽然根基远不如从前,可是行事倒是更加谨慎了,为了让自己相信他安插在贝勒府的钉子被自己买通了,竟然舍得牺牲几个心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蚕食他的势力,就是为了等自己行动时,给予致命的一击!
“八哥,如今怎么办?良妃娘娘她……要不我们让人将四哥和两位供奉关系密切的事透漏给皇阿玛,皇阿玛定会震怒,毕竟两位供奉若有异心他可是防不胜防,以皇阿玛的性格定会将这种危机扼杀,四哥绝对讨不了好,这样一来,两位供奉便自身难保,到时八哥替他们求求情,良妃娘娘的病不就有救了。”
“你觉得四哥会留下把柄吗?而且明知皇阿玛多疑,四哥还敢出手,又怎么会没有对策!只怕我们刚一行动,我们设计太子和四哥的事就会捅到皇阿玛那里。”
“那怎么办?良妃娘娘的病总不能不治吧?”
胤禩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一边是皇位,一边是亲生额娘,他若想救额娘,那么势必要向四哥低头,等于将自己送到他的手里,任他驱使,毕竟这么明显的软肋,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松手。
可是…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啊!!!凭什么他注定要被他的兄弟踩在脚下!凭什么他要俯首称臣!
胤禩拳头握的咯吱作响,手指骨节发白,殷红的血珠顺着掌心滑落地毯上,胤禟见此,暗自叹口气,说道:“要不…我让额娘去求求太后,请她老人家出面,让四嫂给良妃娘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