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做错了事,而且证据落在对方手上呢。
“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张纤低低的笑了起来:“以上这些事,我真心希望你没听懂,没记住,做不到,这样我就有机会折磨你了,有机会看看我母亲和韩家,会怎么折磨你的父母,是不是比我更有手段呢。”
赵合丰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袭上了脊梁骨,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
当赵荻那边完了事,来到小院,进了屋子,张纤正对着窗外发呆。
“怎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张纤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事情怎么样了?顺利吗?”赵荻笑着,到了张纤跟前。
张纤右手边的小几上,正放着刚刚给赵合丰看过的信封,她看了一眼那信封,然后视线转到赵荻身上,道:“自然顺利,赵合丰信了,什么都招了。”
赵荻拿起那信封,轻而易举的撕掉了,嘿嘿笑着道:“虽然找不到那信,但是韩冲的家业抄了,奴仆也卖了,本王找到了跟着韩肥的小厮,而韩肥大字不识几个,那封信还是小厮读给韩肥听的,是什么字体,什么纸张,怎么写的,因甚少有书信寄给韩肥,故而小厮俱都还记得……那丫头害得你这么惨,你就打算这样放过她了?”
原来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信,不过是根据小厮口述,伪造了一个封罢了,又因为张纤实在是太强势,一出手就扇了两巴掌,这底气,谁能想到是假的呢?
“毕竟我们手上没有真的信,而且这事已经沉寂下去,旧事重提,怕有人会抓着我破坏韩肥的婚事不放呢,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张纤反问。
赵荻想想,倒也是。
张纤的眼睛又看向窗外,赵荻见了,低□,也向窗外看去,想看看张纤究竟在看什么,但其实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天,只有云。
“赵荻,我身边的人,不是看在我母亲的份儿上,就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是哪一种?”张纤望着窗外,问。
赵荻一愣。
真心这种东西,赵合丰说她身边没有,她觉得,其实是自己不值得拥有。
“是因为我的母亲吧……”
赵荻觉得张纤这样很奇怪,不过女人本就很奇怪,他伸手,挑起了张纤的一缕头发,故意轻佻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也许是因为我们臭味相投,你觉得呢?”
☆、68暗黑郡主
赵合丰公开向馥雅郡主赔罪;但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一黑天下黑,想要洗白,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揣度;比如;有人会开始偷偷议论;靖安侯爷家的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傻;不打自招;这后面有什么动机?是不是受到指使?
或者;馥雅郡主落水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赵合丰和她关系不是处得极好吗?她到底是被人推的;或者是自己装的?
还有;赵合丰到底是始作俑者,还是被人利用了,成为了那两人争斗的牺牲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总的来说,女儿家和流言蜚语沾了边,总归不好,不止是张纤,还有陈卿依,都陷入了别人的阴谋论了。
相反受到同情的变成了赵合丰,尤其在靖安侯上表求允自行嫁娶,并且逃也不急的离开了安阳之后,这种风声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越传越烈了。
这些流言蜚语,可能会让馥雅郡主在意,但是对于张纤来说,是她打磨指甲时候听来笑一笑的闲谈。
她不在乎是谁背了这个黑锅,大家都别想干净就对了。
数日之后,却等到了太子赵珏登门向她道歉。
赵珏的身份乃是储君,一言没有九鼎,也有八个鼎了,就和过去的张纤一样,当年张纤的一个神色,就能让赵合丰遭到冷暴力,那么赵珏的态度,也能让张纤得到一样的下场,现在她落到了无人敢搭理的地步,如果赵珏不出面解开这个局面,还有谁能解开?
他来得比张纤预想的要早一些,张纤心里想着是不是赵荻做了什么,但实际上,这事要归功于馥雅郡主。
就算外人传的多么匪夷所思,真相只有当事是三人知道,那时因张纤的冷遇,正巧陈卿依背过身去了,不曾见到后面是谁推她,按照三人之间的距离,赵合丰更加可疑一些,可是毕竟是赵合丰救了她的命,又和她更要好一些,因而当赵合丰告诉她是张纤干的,她也就迷惑了。
当赵合丰跟她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并且坦言了她和昭荣郡主之间有仇怨,她感到对昭荣郡主十分内疚,又告之了太子,才有了太子登门道歉一事。
张纤了解了缘故,按照她的思维,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神奇的馥雅郡主。
原本认为是她和赵合丰一起陷害她,结果赵合丰招了,与她无关,这会儿撮合赵珏和自己和好的,赵珏招了,不是别人,又是她,如果她不是真正的大善人,那么一定是个比自己更加厉害的伪善人。
“表姐,我知道你不信她。”太子提起那人,眼神都温柔了许多,他接下来的话,解释了为何会相信那人。
“表姐,你有没有时候,觉得你身边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很假?以至于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伪……一觉醒来,仿佛还在做梦一般,就好像你站在那里,看着人物和光景在身边流转,而你只有孤独的一个人。”
“我心中有自己所想,但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因为我是太子,我能看到比其他人更多的事情,而这些我都无法理解,连父皇也不愿意正视,久而久之,我也越来越麻木,渐渐的放弃了坚持,看到被乌云遮挡的天空,就以为天空本来是这样的模样。”
“表姐,你是否能理解我?或者和我一样,都陷在某种挣脱不开的困局里?”
“但是她不一样,她就像是我梦想中的人,你能从她的眼神感受到她的想法,她是那么的真实,可信,让人豁然开朗,有些人就是不一样的,和我们都不一样,她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些美好纯粹的事物存在,我也为曾经一度怀疑她而羞愧……”赵珏顿了顿,道:“父皇不看好她,并非因为她的血统,而是因为她的性格不适合皇宫,你知道的……可是我愿意保护她,就好像我愿意保护我最后一点坚持一样。”
“表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小时候,一直是张纤保护着赵珏,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也有想保护的人。赵珏的道歉,不只是道歉这一次误会了张纤,更是道歉,他没有将当年那段懵懵懂懂的感情坚持下来,他遇上了陈卿依。
表姐是他最在意的人,而陈卿依是他最爱的人,这才是他感到对不起的地方。
张纤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她和赵珏真的是注定错失的,她选择抛弃的,都是他想要留住的,就像是她赶走了呼烈儿,而他留下了陈卿依。
人生的分叉口,他们都做出了选择。
好像有些事情清晰了,张纤顿时有了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难过,这种难过无关于多年的梦想破碎,更像豁然开朗之后,失去痛感的心脏突然一下子恢复了知觉。
看着人物和光景流转,而你,始终一人。
……
张纤不肯相信,于是有了之后的整装待发,她带了一盒亲手(指挥)做的玉须糕,去了馥雅郡主跟前,明着是对她表示感谢,暗地里却是想要仔仔细细看清楚这人,是不是真的如赵珏所说的那样。
馥雅郡主拿着那一盒据说是昭荣郡主亲手做的糕点,对她的的到来十分惊讶,实际上她准备先上门赔罪,因为自己的事情令对方蒙冤,这让她十分内疚。
于是张纤一面道谢,她一面道歉。
张纤终于忍不住了,问:“馥雅郡主,我之前对你很不好,你怪我吗?”
“怎么会,我一直相信我们能成为朋友呢。”馥雅郡主笑道。
张纤打量着馥雅郡主是神色,便是她,也难以在那张明媚的笑脸上找到破绽。
“为什么?”
“因为太子喜欢你啊,你是太子的表姐,他最看重的人,我想要和你成为好朋友,太子一定会很高兴的。”这种时候,馥雅郡主竟然不懂如何收买人心,反倒直言告之,这种私心的打算也这么单单纯纯的说了出来,真不知她是太聪明,还是太笨拙。
“你不嫉妒吗?我有可能成为你的情敌。”张纤已经不想拐弯抹角和这个无厘头的人说话了。
馥雅郡主居然脸红了,真的红了,扭捏了一下才道:“是敌人才是情敌,如果是朋友,就不算是了。”默认了对太子的感情。
什么逻辑?
“而且我想过了,太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虽然有时候心里未免有点酸酸的,但这样不对,太子本来就不会单独属于任何一个人的,所以为什么又要因为本该如此的问题,而拈酸吃醋呢?”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只要知道太子心里有她就够了,但就算愚钝,她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也许会让昭荣郡主不开心。
张纤听了她的话,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明明说的每句话,都让人觉得不对劲,可是明明每句话,又是那合乎道理。
太子是明日帝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馥雅郡主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道理,甚至太子也接受了,不接受的却是一直以太子妃为目标的她。
她一直用高标准要求自己,却无法做到最基本的一条,她不想也从未想过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看着面前的陈卿依,想到之前太子说的那番话,张纤突然找不到方向了,她发现自己和陈卿依这样的女孩儿争夺赵珏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油然而生一种很讨厌的感觉,那个所谓编织了多年的梦想,就好像是揭开了朦胧面纱之后一张平庸的面孔,或者一块看起来很好吃,实际上不好吃的糕点。这真的是她处心积虑想要的吗?
张纤的脑袋从一片清明道一片困惑,最后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化为一番恶形恶状的表达:“馥雅郡主,你太天真了,过去我竟然以为你是我敌人,我实在是太抬举你了,我无法表达我对你的厌恶之情,我觉得对你最大的折磨,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太子妃,有朝一日身陷后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希望那时候,你还会记得你今天的话,把情敌当朋友……哼,真是自以为是的女人!”
对,没错,这样一说,张纤舒服多了,什么太子,什么馥雅郡主,两个不可理喻的人,一个是负心汉,一个是自以为是的小白花,对你们最大的惩罚就是看着你们恩恩爱爱,然后陷入一团乱麻,等到你们悔不及的时候,再用最优雅的方式嘲笑你们的爱情。
馥雅郡主被吓了一跳,发现张纤的话好古怪,这是诅咒?或者是……??
“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张纤憋着气,伸手夺过陈卿依抱在怀里的玉须糕。
这糕点是她带来的,但是她现在不想送给陈卿依了,当着陈卿依的面,张纤拆开了盒子,将里面的糕拿了一块出来,放在嘴里狠狠咬掉了一块,然后哼了一声,白了愣头愣脑不明所以的陈卿依一眼,抱着盒子忿然离开。
就算是亲手指挥做出来的糕点,也不想给这么讨厌的人吃!哼!
也许对于其他人而言,决定从一段纠结的关系中抽身而出实乃一件幸事,但对于张纤来说,这个决定十分艰难,就如同抽空了她自己。
首先,她失去了呼烈儿,那时候至少她心里还有寄托,可以催眠一般的告诉自己,太子更加适合自己,成为太子妃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路。
然而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她一直都错了,美丽的幻想破碎,她发现自己处在了一片混沌之中,没有爱人,没有梦想,没有感情,她只是一个内心空无一物可笑又可悲的凡人。
……站在那里,看着人物和光景流转,只你一人……
人物和光景仿佛在流转,张纤一抬首,见赵荻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眼睛在自己身上一溜转,咂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着这身衣裳,才有了一股女人的味道。”
此刻,张纤身穿一袭绯红色的华裙,领口开阔,显出玉颈修长,锁骨精致,自上而下看,酥胸半遮半露,引人无限遐思,银带束起的纤腰不盈一握,皓腕上配着数根亮晶晶的细镯,挽着烟纱,不经意的一动,镯子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更兼之,她风鬟雾鬓,珠蕊摇曳,脸蒙着一层淡薄如雾的面纱,朦朦胧胧的轮廓,仿佛极美,又叫人看不分明,心心念念之间,就有些勾魂夺魄的风情了。
“穿着这种衣裳,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张纤没好气的问。
这身衣裳就不是正经女子该穿的,张纤开始后悔听信了赵荻的花言巧语,自前日见了馥雅郡主,回来之后她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里,无心饮食,整日里病恹恹的,叫了大夫,却也瞧不出分明。
赵荻今日登门,硬把她给哄出来,先是带去了裁缝铺,说是按照她的身形做了身衣裳叫她换上,穿上了又不让她脱,还给她梳了头发,备了一方面纱,说是带她去个极妙的地方,于她有大益处。
她无精打采,也就任他处置了。这会儿两人坐在马车上,也不知这要到哪里去。
“你自放心,本王定有办法结你的心结。”赵荻笑得奸险,倒是让张纤更不放心了。
“……”张纤的眼睫垂了垂,道:“我没有心结。”
“好,你说没有,便没有,不过今日本王带你去的地方,你若受益了,便能心想事成。”
却知这景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