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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玉凤决不死心,努力往记忆深处搜寻。想着想着,眼睛忽然一亮——
公安局赖小川那小子,平时眼神里都是试探,他往往止步不前,不敢进一步淌这个混水,是不知道深浅的缘故。细想起来,这个人倒有几分令女人动心之处。中等身材,男人却长了双凤眼,眉宇间总是洋溢着一种开心的笑容,英气迷人……包玉凤笑了,只要老天能给个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
二天傍晚,在老县城人们大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包玉凤她发现赖小川在院子里转悠……
包玉凤像鬼魂一样,飘忽来到面前,顺手把赖小川拉到自己房间,便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有人上厕所,从门前经过。听室内的包玉凤对赖小川揶揄道:
“赖小川!你能的很啊,一个人,同时钻了两个女人的被窝!”
赖小川操着一副油腔滑调道:
“哎,‘包部长!’不敢乱说——一个还未钻过,怎么出来两个了……”
“你还敢强嘴!现在我就把证人给你叫来——”说着便要往外走。
“哎,包部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赖小川轻轻拉了一下包玉凤的衣襟涎皮赖脸地说。
“好啊,赖小川!你也有今天!你平时,一张臭嘴到处乱说,什么我‘未见红’的事你都知道,见不见红与你有什么干系!”
“我乱说!我该死!请包部长饶恕!”赖小川顺咕咚一声,跪地求饶。
“闲话少说!今天既然犯到姑奶奶我的手里,你有何话说?“包玉凤笑着说。
“包部长——求你放我一马!要我怎样都成!”赖小川抱拳哀求。
“好!赖小川,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姑奶奶我今天高兴,不难为你。”包玉凤说着便宽衣解带。
“啊……”赖小川惊呀地叫了一声,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事发后,包玉凤、赖小川窃喜他们为人精明,事情干的利索,神不知鬼不觉,十分机密……但是俗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人们不会忘记包玉凤门外那个神秘的身影,她是有权随时向人揭发这一切的!
地委会议一结束,佟向阳就坐本县的吉普车往回赶,心想再在老县城呆两天,多享受几天无拘无束的日子。他的第六感官或潜意识告诉他,眼前这种消遥自在的日子不会太多了,听说县上的一把手,老书记周凌风,就快回来了。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临时主持人,“主持”不了几天了!
他满怀热望地让司机把车开回到老县上,车子一直开到他的房门前,看到的却是一把锁,出来迎接的只有包玉凤等人。
秘书吉丹、机要员肖玲及邮电局的小袁等身边常见的几个人,不见了,一问才知道都已搬到新县。连自己的家也给搬了!
“这是怎么了,一下子全搬了?谁的主意好霸道啊!”
“我让搬的,上车吧,回去再说!”包玉凤明白地答道。
佟向阳返身上车。
包玉凤自己也拉开后座车门,抬腿坐进车里。
汽车一溜烟地,开到县委领导宿舍门前。
李雪文为首的办公室的几个头面人,秘书吉丹、机要员肖玲并邮电局报务员小袁,以及基建办的吴魅,万金财等都齐聚在佟向阳的新宿舍前,转眼屋里人满为患……
包玉凤看出佟向阳对新房的满意,估计他对擅自搬家的气恼已经过去,现在到了自己发难的时机。包玉凤走进房里来,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用手指点着佟向阳说:
“瞧瞧,把你美的!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生谁的气!”佟向阳若无其事怡然自得地说。
“你没气,我的气可不打一处来。”包玉凤脸子立刻放下来说。
“这是从何说起呢?”佟向阳不经意地说。
“从何说起!这要问你自己——你老实地回答我,搬家时在你枕下发现的安全套,是咋回事?你说你从来不用它,让我吃药,不管我的反应如何,你又自备那东西,跟谁用的?!”
佟向阳听了哈哈大笑,就像事先有了准备一样,应对自如:“跟谁用的,跟你呀!神经病,这还用问!不用问,十个人九个也都能知道。因为你讲身体不适吗,我想准备试一试。一次还未用,你倒先问起我来!真是个笑话!说我跟你用,你不信。找个好朋友去问问,看别人怎么说!”
“气死我了!”包玉凤举起拳头作打人状,“假的也让你说成真的——不用去问,县上人很快都会传开,活该我倒霉!”说着包玉凤眼圈红着挤出两滴眼泪来。
“算了算了!日子过得好好的,说哭就哭起来了。”佟向阳摆出一副怜香惜玉的姿态,假惺惺地抚摸一下包玉凤的肩头。
包玉凤推开他的手,一扭头说:“日子过的好好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你们当官的本事大。不管走到哪里都横吃竖睡!上边有靠山,这儿不行了换个地方,仍然吃得开,照样升官!我们不行!总不能再跟你,一起回到地区吧!万金财入党的事,至今都没下落,不知你们到底怕什么?万金财,好歹也是个男人,嘴里虽然不说,心里可苦着那……听说县上周凌风书记快回来了,根据现在的状况,你也许在县上呆不长,你一走,撂下我们,万金财的事可怎么办啊!”
佟向阳终于听明白了。故作姿态地放声大笑:“我当为什么事,就为这个!原来万金财入党申请,是在区上转过来的。县党支部连讨论都未讨论过,只有区委书记个人签署的意见,如果随意批了,群众有意见会惹起麻烦,出现反复对个人不利!时间长一点,基础扎实些,避免碰钉子。现在,经过这次管理基建的表现,问题已经不大了,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好了!”
“那你也要抓紧!空口说白话不算!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到时候连你也没办法!”包玉凤紧紧拉住佟向阳的手摇了两下撒娇地说。
佟向阳对她说:“现在已近年底,可以开始讨论组织发展问题了,亏你催地紧提醒了我,咱们可以说干就干!半个小时后,你把李雪文主任给我找来,我亲自对他说——”
着急入党的,不止万金财,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吴魅。他坐在武权副主任房间里的椅子上,捧着笑脸向武权说:“又是一年整过去了,又到了发展党员的时候了,这次总不会再让我挂到空档上了吧!”
武权眉开眼笑地望着吴魅,顺手掏出一包好烟,撕开包装的锡纸,抽出一支烟,先撂给吴魅,吴魅准确地接到烟,熟练地打着火,先给武权点着
两个人同时吸了一口烟,武权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笑着说:“我早已思考过了,现在着急的不是咱们,万金财比咱还急!关心万金财的人,比万金财还急!!凭他万金财的工作,有他的,就得有你的!”
“虽如此说,由于上次的原因,至今我还有点心虚!”吴魅倒讲出了一点心里话。
武权笑道:“心虚是什么?心虚就是虚心!虚心一点总是好。所以,你要抓紧做点实际的事情弄两瓶好酒、简单的几样小菜,在偏僻一点的房间里,把平时反对你的几个党员请一请,好好喝两杯!不要叫我们去。专门向群众党员‘征求意见’,交流感情。表明你吴魅现在是瞧得起他们的,骄傲的毛病早已经改掉了!只要党支部大会一通过,县委这里,你尽管放心了!不过,你还要诚恳地再写一份申请书,别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无独有偶,万金财那边,自然也是如法炮制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包括某些党员)物质的力量,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他们的理论是:“你别管人家怎么想的,出于什么目的。眼前,既然是请你去喝酒,就是尊敬的表示。人总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不去终归有人是要去的,背后还要被骂,清高!”
于是,近几天来,群众中就有了“吴魅万金财谦虚、谨慎、工作好、进步快”等舆论传播。
领导的态度,往往更是群众看待政治潮流的焦点。
佟向阳从地区开会回来,借传达地区计划会议精神、总结年终工作之机,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面对面的表扬了几个人,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谢大军!这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代表群众呼声的彰扬,是毫无疑问的。
巧妙的是,在谢大军身后,紧接着便是吴魅、万金财两个人。佟向阳特别强调,他们“在迁县中做出了突出的成绩,而且这两位同志不但工作好,思想进步也很快,积极靠拢组织,政治上要求迫切建议党支部要大力加强组织建设,把那些具备了入党条件的积极分子,早日吸收到党内来,增加新鲜血液,不断壮大党的力量……”
在县机关党支部书记李雪文的努力配合下,县上一批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完全按照党章的程序,履行完了入党的手续。特别是,在全体党员参加的支部大会上,讨论通过时,吴魅与万金财的票数,都在全体党员总人数的半数以上。
在一个礼拜后的县委常委会上,党支部填表,并经支部大会讨论通过的党员发展对象,全部被批准入党!党组织发展对象,全部被批准入党!党组织也好,中国人的传统也好,大家总是喜欢这种大团圆的局面的。
据说,在常委会上,只有总爱坚持原则,主持正义的李刚义作了特殊的表态,他说:“由于对一些发展对象不太了解,首先声明,放弃这次表决权!但我还要谈点感想。吸收到党内来的同志,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相信他们多数,在党组织的教育培养下,在社会生活斗争中,总会不断进步和提高的!”
虽然双职工宿舍还有几套未最后交工,但在搬家高潮中,甚至有部分虽已完工,尚未经验收的房间,也已给职工入住。
至此,二期工程离最后交工已没有几天。绝大部分人员的迁入,使人们认定,迁县工作胜利完成。
新环境,新气像给人们带来了美好的情绪。此时此刻那怕是平时互相仇视的对手,也都争现笑脸,以显示一点高雅的姿态。
迁县虽然花的是国家的钱,但工程的顺利完成,职工们从迁县中得到了实惠,这一切从感情上,都被视为负责干部们的功劳!
彼一时,此一时;彼一事,此一事,事物彼此的互相影响,转化是事物发展中的一般规律。眼前,迁县的喜庆气氛,暂时掩盖了人们对佟向阳、包玉凤们的厌恶。使他们多少得到了一些群众的笑脸。
其实,群众从迁县中得到的远远没有几个负责人那样多。工地管理兼采购干部吴魅,不但在政治上捞了一把,而且在经济上也不吃亏,甚至是大发其财。他把自己从中得到的拿一点出来,给必要的领导,堵上他们的嘴。他便能得到明里暗里多方面的庇护。吴魅用公款拉私人的关系,竟非常之豁达。他的口头禅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种伎俩在正派人身上本不起作用。但在本身就搞邪门外道的个别领导人那里,却还有市场!也正因为如此,吴魅之类的小人,才屡屡得手。
如此说来,是否有意贬低群众的作用?当然不是!一是有时群众并不知情,二则群众就是看明白了,敢于揭发,反映出来,也无济于事。一个普通群众,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既没人听,更没人管。
一次中午饭后,吴魅从床下摸出一瓶好酒,顺手从桌上拿了两个酒杯,心里美滋滋地走进了佟向阳的房间。
李雪文饭后已离去。剩下包玉凤、万金财还在佟向阳房子里来回走动,做点杂务小事。
包玉凤笑道:“吴魅!现在你很开心啦!”
吴魅笑着咧咧嘴,想说不敢说的样子,终于说出了一句:“是的!我和万金财一样开心,不开心的是你——还未当上组织部长啊!”
佟向阳很欣赏吴魅的口齿,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哈哈哈!”
包玉凤佯怒道:“吴魅狗一样的臭嘴,永远也掏不出像牙来!”
吴魅有足够的小聪明,知道在书记面前应该给玉凤点面子,即使斗口也要让她占先才是,于是他眼珠一转说道:“好啦!我认输,我们男人的嘴都是臭的,但愿你们这样有出息的女人,都远离男人们就是了……”这句俏皮话惹得几个人都同时笑起来,包括包玉凤本人。
“哎,吴魅!你这个家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一来准有事,快说!你想干什么?”
“还想干什么哟!正向你所说的,因为开心,总想向书记表示表示敬意喽!”
“啊!有你小子的,”包玉凤又骂了一句,表示近乎。
佟向阳眯起眼笑眯眯地看着吴魅等待下文。
吴魅微笑着:“佟书记还未接到家信吧?下山采购前您委托的事情,我都一一办了……我是在大河沿从铁路上找人托运的。提货单随信寄去。这是发票,避免遗失拿回来给您,以后机器有毛病,可以与厂家联系。”
佟向阳接过两张发票一看,一张是飞鸽牌自行车,一张是蜜蜂牌缝纫机。当即笑地合不拢嘴,眯起两只细眼笑道:“这要好好谢谢你!等下月发了工资后我再给你结帐……”
“再别说结帐的话,两件小东西算不了什么!我们年青人能得到领导的赏识与栽培,算是千里马遇到伯乐,一生都是感激不尽的!我今天心里想的一直就是这一点。”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表示的,就再表现一下吧!”万金财也帮腔道。
吴魅顺手从裤兜里抽出一瓶好酒,又从上衣口袋拿出两只酒杯,放在桌上,一并斟满酒,端起一杯说:“先干为敬!”一饮而尽。
然后,端起另一杯酒,高高地举起来说,这杯酒敬给我们尊敬的佟书记,我并唱一支歌给您听:
美酒漂香
歌声飞,书记我
请你干一杯,
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
杯中酒满幸福泪……
来来来……
在佟向阳眼里,吴魅敬酒献歌,尽管有自己不同的出发点和目的,但是,这番情谊颇感真切。比起包玉凤、万金财的只知道利用,交换那种赤裸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