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大学 作者:钟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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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大学 作者:钟叔河-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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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奇迹吗?”这一段复校史很顺利,大学、男中和女中,都已恢复,只有小学部还没有恢复起来。 
  民国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四月五日,是先生的七十诞辰,一些侨居美国的中国社会人士和南开校友相联合,为先生祝寿。席间,贺客联名题词志贺,内容丰富多采,其中以作家老舍(南开老教师舒舍予)和剧作家曹禺(南开学生万家宝)二位先生的贺词,最能道出先生的生平业绩。原贺词记录如下: 
  张校长七十大庆 
  知道有个中国的 
  便知道有个南开。 
  这不是吹,也不是嗙, 
  真的,天下谁人不知, 
  南开有个张校长?! 
  *** 
  不用胡吹,不要乱讲, 
  一提起我们的张校长, 
  就仿佛提到华盛顿, 
  或莎士比亚那个样。 
  虽然他并不稀罕作几任总统, 
  或写几部戏剧教人鼓掌, 
  可是他会把成千上万的小淘气儿, 
  用人格的薰陶, 
  与身心的教养, 
  造成华盛顿或不朽的写家, 
  把古老的中华, 
  变得比英美还更棒! 
  *** 
  在天津,他把臭水坑子, 
  变成天下闻名的学堂, 
  他不慌,也不忙, 
  骑驴看小说——走着瞧吧! 
  不久,他把八里台的荒凉一片, 
  也变成学府,带着绿柳与荷塘。 
  *** 
  看这股子劲儿, 
  哼!这真是股子劲儿! 
  他永不悲观,永不绝望, 
  天大的困难,他不皱眉头, 
  而慢条斯理的横打鼻梁! 
  *** 
  就是这点劲儿, 
  教小日本儿恨上了他, 
  哼!小鬼儿们说:“有这个老头子, 
  我们吃天津萝卜也不消化!” 
  烧啊!毁啊! 
  小鬼儿们连烧带杀, 
  特别加劲儿祸害张校长的家! 
  他的家,他的家, 
  只是几条板凳,几件粗布大褂, 
  他们烧毁的是南开大学, 
  学生们是他的子女, 
  八里台才真是他的家! 
  *** 
  可是他有准备!他才不怕, 
  你们把天津烧毁, 
  抹一抹鼻梁, 
  哼!咱老子还有昆明和沙坪坝! 
  什么话呢? 
  有一天中国,便有一天南开, 
  中国不会亡,南开也不会垮台! 
  沙坪坝,不久 
  又变成他的家, 
  也有荷塘,也有楼馆, 
  还有啊!红梅绿栀, 
  和那四时不谢之花。 
  *** 
  人老,心可不老, 
  真的!可请别误会, 
  他并不求名,也不图利, 
  他只深信授教青年真对, 
  对,就干吧!干吧! 
  说句村话: 
  有本事不干,简直是装蒜! 
  *** 
  胜利了, 
  他的雄心随着想象狂驰, 
  他要留着沙坪坝, 
  还要重建八里台,       
… 
张锡祚:我父张伯苓办南开(6) 
…     
  另外,在东北,在上海, 
  到处都设立南开。 
  南开越大,中国就越强, 
  这并不只是他个人的主张, 
  而是大家的信念和希望! 
  *** 
  他不吸烟,也不喝酒, 
  一辈子也不摸麻将和牌九。 
  他爱的是学生, 
  想念的是校友, 
  他的一颗永远不老的心, 
  只有时候听几句郝寿臣, 
  可永不高兴梅博士的贵妃醉酒。 
  *** 
  张校长! 
  你今年才七十,还小的很呢! 
  杜甫不是圣人, 
  所以才说:“人生七十古来稀!” 
  我们,您的学生 
  和您的朋友, 
  都相信,您还小的很呢! 
  起码,还并费不了多大的劲, 
  您还有三四十年的好运! 
  您的好运!也就是中国的幸福。 
  因为只有您不撒手南开, 
  中国人才能不老那么糊涂。 
  *** 
  张校长! 
  今天我们祝您健康, 
  祝您快乐! 
  在您的健康快乐中, 
  我们好追随着, 
  建设起和平的、幸福的新中国。 
  大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三月九日 
  学生曹禺  
  后生老舍  
  纽约城 
  这首贺词写得非常的妙,也非常真实。先生说:“这首诗写得很好,给我好好地保存着。”先生的一生事业,早已闻名国外,三十年前,先生曾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过教育,今天该校为了表彰先生的事业成就,特赠名誉博士学位,以志荣誉。 
  南开中学自从一八九八年的严馆时期,只有几个学生,两年后,合并严、王两馆,中学部成立,也只有学生七十三名,一直发展到全国解放前夕(一九四八年),前后五十年来,南开建成了大、中、女、小、渝五部,在校学生,计达四千余人,历年离校的校友,更不下数万人。中国自清王朝的覆没,到民国肇兴后的半个世纪以来,由于列强的入侵和军阀的割据,战乱频仍,南开就是处在这种风雨飘摇之中。后来又惨遭日寇的洗劫,天津南开虽全部被摧毁,而重庆的南开迅又开放出灿烂的鲜花。有全国人民都在爱护和支持南开,所以,她虽处在急风暴雨之中经受着种种困难,但她有着强烈的生命力,仍然是在成长、在壮大。先生常说:“南开学校的诞生和发展,这是中国人民的愿望,不过是借我的手来完成罢了。”事实的确是如此。 
  南开的基本干部,多是严、王家馆或南开早期毕业的老学生,师生间,情谊深厚,过于父子。所以,南开的一切工作,都能得心应手,同仁们是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的。即使是外地人,进入南开工作的,只要经过一个时期,他也会熔化在这座大熔炉里。五十年来,南开之所以冲破所有难关者,主要原因在于她有一个坚强的领导、一个勇敢顽强的组织和一个纯朴为公的校风。  
  民国十五年(一九二六),南开中学的董事长,先生的老友颜惠庆博士,在北京组织摄政内阁,约请先生担任教育总长,先生以与严范孙先生有约:“终身办教育,不作官”,婉言谢绝。同年,奉军进关,张学良氏又约先生出任天津市市长,先生也予辞谢。当时,舆论界有人评论说:“先生终身办教育,不作官,他不是革命家,而是一位事业家!”先生点点头说:“对的,救国之道万端,端在各行其志。所谓见仁见智者,各有千秋。” 
  盖棺论定 
  一九五○年六月,政务院总理周恩来同志,派飞机接先生和夫人由重庆来北京。同年秋回津,在大理道租了一所房子,与三子锡祚同住。这时,先生已是七十五岁的高龄,但对祖国大事,仍然很关心。天天要看几份报纸,接待些来访的客人,在每一个星期里,他以两天的时间,分别约请老校友和老同事,来家吃饭、欢聚和畅谈。 
  一九五一年二月十四日午后,有客人来访问,相谈甚欢,来客临走,他还送出门,回来已是六点多钟。晚饭后,他坐在椅子上,忽然一阵口角歪斜,左臂麻木,我们急把他扶到床上睡下,神智似还清醒,但嘴已不能说话了。经医生急救,据说是脑栓塞,恐怕希望不大了。因喉咙麻痹,已不能进饮食,虽经鼻饲法,也效果不大,延至二十三日午后六时半,先生溘然长逝。时年七十六岁。   
  周总理闻讯后,专程来津吊唁,叹息先生死得太早了,日后新中国的伟大建设和伟大的教育计划,先生是看不到了。远近的知交和南开校友,函电飞来或亲临吊唁。国外各地,凡有南开校友的地方,都在集会吊唁先生的一生。三月四日发引,参加丧仪的宾客近千人。先葬吴家窑永安公墓,后移津东杨家台祖坟安葬。王夫人一九六一年冬去世。次年春清明节,与先生合葬于天津市北仓第一公墓。为先生和夫人立碑,由老同学吴玉如先生书文,铭曰:   
  故南开大学校长张公伯苓,讳寿春,生于公元一八七六年。毕业于北洋水师学堂。曾与中日甲午之战,慨国事之日非,痛民族之濒危,奋志以教育救国,毕生殚精力无渝。先后五十年,历考中外,不畏艰难,创立天津南开大学、中学、女中、小学及重庆南开中学。作育人才,力崇实践,始终以允公允能,日新月异为校训。自奉则绳检澹泊,待人惟和易笃诚。卒于公元一九五一年。夫人王氏,生于一八七三年,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公生平志业,亦赖于内顾无忧也。卒于一九六一年。       
… 
张锡祚:我父张伯苓办南开(7) 
…     
  先生有教育家风度,直率而热情,最喜欢青年学生而又好客。在早期南开中学时,每到暑假,先生必邀请应届毕业学生,来家作客,王夫人亲自下厨,做好大碗炖鱼炖肉,大盆的米饭馒头。饭菜上桌,这些毕业同学们便一齐动手,又吃又喝。饭后还有游艺节目,务使大家玩个尽兴才散。通常每逢星期日也不断有同学们来玩。后来,四部成立,学生太多了,家里招待不下了,才改到大礼堂,去进行师生同乐的游艺晚会了。星期日之外,平日也有老朋友、老校友和慕名来访的生客人,不管客人多少,先生总是留住吃饭。若到每年清明日他的生日那天,更是门庭若市,家里有数不清的客人。客人们也不择饭菜粗细,宾主之间,总是笑声不绝。 
  先生一身不蓄私产,他常说:“我用不着攒钱,那些学生们,就是我的子女,等我老了,他们会养活我。”王夫人打趣地说:“你有学生养活,我呢?”先生答说:“你有四个儿子养活,怕什么!”夫人说:“你不给他们钱,他们怎能养活我?”先生说:“我不能给孩子们留钱,他们钱多了,就不想做事,岂不是害了他们吗?我教他们一些德行,就够他们一生享用不尽的了。”南开中学成立后,董事会给他规定薪金一百八十元,他自己一文不用,悉数交给王夫人,作为家用。后来大学部成立时,董事会又给他定薪,他说:“中学部已给我定了薪,我不能再兼薪了。”最后,严范孙先生给他强定了一百元。这笔款,先生从未往家里拿过,只存在学校里,作为给学生们作保的赔偿费。 
  抗战前,天津比商的电灯电车公司,聘先生为该公司的董事,月给车马费,先生便把这些钱给南开的老职员们。他说:“他们工资低、责任重,而又忠于职守,家庭困难,我要这钱没用,应该送给他们!”王夫人深明大义,对先生解囊助人之举,从未有过意见。 
  先生平易近人,笃实而直率,从不自炫高明,无论是说话、做事或待人,总是力求通俗化,他说的话,让人听的明白,道理让人容易懂,他本人也让人乐于接近。他认为教育的对象是群众,若离开了群众,他就办不成教育了。       
… 
李钟湘:西南联大始末记(1) 
…     
  在抗战的烽火中诞生 
  民二十年(一九三一)九月十八日,日本军阀在沈阳发动攻击,不久即成立伪“满洲国”,继之以“冀东”事件,平津便成了中日冲突的中心。至民二十六年(一九三七)七月七日晚,日军又在芦沟桥制造事端,中国的全面抗战,于焉开始。十二天后,战事在北平零星进行。两个礼拜内,宋哲元军队撤出北平,日军未经抵抗,进入了这座古城。七月二十八、二十九日,日军攻击天津,炮轰八里台,并以飞机轮番轰炸,南开校舍全毁。京华两个著名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天津的南开大学,自然无法再留在平津。九月间经三校当局的筹划磋商,决定在长沙组织临时大学,便是联大的前身。 
  “临时大学”奉令由三校当局积极筹备,并函商中英庚款董事会筹借一百万元(见一九三七年八月三十日高壹字第一六二五四号函)分与西南、西北两临时大学作开办费。中英庚款董事会因一时无法筹足,允各先拨二十五万元,临时大学(西南)乃得展开设校工作。当时计划亦甚简要: 
  (一)校址:大学本部租定长沙圣经学校,可容学生一千人。办公处设于圣经学校宿舍。男生宿舍则借用四十九标,可容千人左右。女生宿舍租用圣经学校附近之涵德女校,可容一至二百人。工学院借湖南大学工学院上课。 
  (二)设备:设备即利用各校迁湘之原有设备,工学院利用湖南大学工学院之机器设备。图书与北平图书馆合作,双方各出五万元,为购置图书之用。防空设备拟利用四十九标之土冈,掘防空壕三十个,每壕容三十人,共可容千人左右。 
  (三)经费: 
  (甲)开办费预算如下: 
  图书费五万元。理工基本设备费十五万元。其他设备费五万元。 
  (乙)经常费预算原则如下: 
  薪津60%,房租5%,办公费10%,设备13…18%,预备12…17%。 
  (四)组织: 
  (甲)行政组织:本大学筹备委员会设有主席一人,由教育部长兼任之;委员七人至十一人,由教育部聘任之;常务委员三至五人,由教育部就筹备委员中指定之。常务委员组织常务委员会,商决一切行政方针。筹委会设秘书、总务、教务三处,各置主任一人,由教育部就常务委员中指定兼任之,并由主席指定常委一人主持各种事项之执行。 
  (乙)院系设置:本大学设下列各院系: 
  (1)文学院:中国文学系、外国语文学系、历史社会学系、哲学心理学系。 
  (2)理学院:物理学系、化学系、地质地理学系、生物学系、数学系。   (3)工学院:土木工程学系、机械工程学系、电机工程学系、化学工程学系。 
  (4)法商学院:法律学系、政治学系、经济学系、商学系。 
  (五)开学 
  报到:十月十八日起至十月廿四日止。 
  开学:十月廿五日 
  注册选课:十月廿五日至十月廿七日止。 
  上课:十一月一日 
  临时大学大体上照上列计划在进行,惟因长沙城内房子不够,遂将文学院设在南岳的圣经学院;工学院土木系设在长沙城内;电机系和机械系因无设备,送到岳麓山湖南大学工学院;机械系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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