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拓跋国家的全部历史看来,我们也可以看出事势的发展具有某种定型:在统一的过程中,其决定性的力量由北至南,由西至东,亦即是从内陆经济较落后的地区吞并接近水道交通,内中人文因素较为复杂的地区。因其重点在均匀一致,组织上又要宽阔,于是鲜卑民族得以取得领导地位。只是一入洛阳,他们也建造高巍的楼台和富丽的花园。以我们今日的眼光看,我们用不着抄袭前人所言,认为骄奢淫佚必败人品德,只是从6世纪中国之再统一的立场上讲,元宏之汉化,使原有组织中的简单一致脱离掌握,而此时拓跋的领导集团仍应保持这种特色。
杨坚掌握时势结束分裂
6世纪中叶,无数的宫阙之变使上端来历纷坛的贵族整肃洁化。这和中国开始分裂的局面相较,可算是与以前的方针恰好相反。后汉覆亡前夕,地方政府失去掌握,影响到宫廷的不稳。此时趋向统一,地方的情形已相当的整体化,而要求上端的政府也采取流线型的一致,以便对帝国的统治具有实质作用。
洞悉此中奥妙的人物乃是杨坚,他此时为隋国公,日后为隋朝创业之主。杨坚承袭父业,在北周朝中为有威权的武将,他的女儿已和宇文家里的继承人成婚。公元577年,他随着北周宇文家里的皇帝攻取北齐。一年之后皇帝驾崩,杨坚之婿以太子嗣位,此人也只活了两年。无人能够确定的说出此三年之内西安宫廷内的实况。是否杨坚因自卫而行动?或者是他的阴谋,志在将宇文家室斩断杀绝?事实上,他于公元581年宣布隋朝成立之前,北周宇文家59个王子皇孙均遭惨死。
杨坚道地十足的有马基雅弗利的作风。他能因看到百姓的食物内杂糠渣而流泪:他的百官穿布制的袍服。他命令亲信以贿赂引诱自己手下的官僚,其中计者必死,如是在行动上有如今日美国所谓的“敲诈行动”(stingoperations)。过去的历史家曾对此隋朝创业之主既褒且贬。他的残酷而兼带着道德的名分,在我们看来已不足为奇。此间我们将之提出,旨在揭示中国的再统一,需要重新制造出一种以纪律自重的官僚体制,其道路是多么的遥远。
只有明白如此的背景我们才可看穿:一待基础具备,以军事行动达到统一的目的,并不十分难为。一种文官组织熟练于乡村的情况,可能在组织以农民为骨干的大部队时,尽其征集兵员筹备粮饷之能事。具备了如此的条件,再加以数目上的优势,胜利已在掌握中。公元577年年,北周动员15万人,逼诱齐军出战,双方交锋于今日山西临汾附近。虽说其间也穿插着部署与攻城情事,但其具决定性的战斗不过半日。当日近黄昏,东方的帝国已成往迹。杨坚之攻陈(此即南方宋齐梁陈四个朝代的最后一个)费时两个半月,时在588及589两年交会之间,据说用兵51。8万人。陈国始终只在建康(今日之南京)国都附近作象征式的抵抗,如此这般就结束了中国过去三个半世纪的分裂局面,恐怕连当日参战的人士,也不能看清幕后的各种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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