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天低着头,颤巍巍的回答:“父皇猜的真对,我刚从水月楼回来!”
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梁景帝无话可说,就连刚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想法,也连根拔除了。
梁景帝在看着昏迷不醒的梁玉奇之后,很是头痛这太子之位刚继承没有多久,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事情。眼下,若是梁玉奇在醒不过来,重选太子那就是铁定的事实了。
自己四个儿子,两个昏迷,一个残废,只剩下了这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皇子,看着他都不敢用。所以想让梁玉天继承太子之位的念头,就那么一闪而过,不留痕迹。
梁景帝刚想开口训斥梁玉天,就看见一个太监飞奔而至:“禀皇上,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梁景帝很是不悦。
太监跪倒在地,喘了口气才说:“启禀皇上,大、大皇子今天早晨醒过来了!”
“什么,你说大皇子醒过来了!”
看着太监点点头,梁景帝才知道是真的。猛然站起身,梁景帝飞奔向冷殿而去。
对于梁玉龙的转醒,黄彩凤喜极而泣:“你真的醒来了?”
梁玉龙呆呆的望了黄彩凤半天,才勉强点点头:“怎么了?”
黄彩凤赶紧扶起了梁玉龙,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好缓冲一下。黄彩凤坐在床榻边,慢慢的给梁玉龙讲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梁玉龙半个时辰后,才从自己妻子那里知道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梁玉龙刚刚听到自己的太子之位被三弟梁玉奇夺去了,他心里却没有愤恨的感觉。相反,梁玉龙觉得自己不再当那个太子,他心里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小到大这个太子的头衔让梁玉龙做任何事都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卸下这个包袱,他觉得心情很是畅快。一点儿也没有把黄彩凤念念叨叨誓要帮他夺回太子之位的事情放在心上,良久之后,梁玉龙抓住了黄彩凤的手:“凤儿,你不觉得我不做太子了不是更好,终于不用在听见父皇责骂我不是当皇上的料了,这分轻松我盼了十几年,终于我可以悠闲自在的生活了。”
黄彩凤惊讶的看着梁玉龙,对他的话不可置信。要强的黄彩凤怎么能忍受梁玉龙这种软弱不求上进的态度:“你,你真是让我太过失望了。你昏睡的这一阵子,我看够了这宫里那些落井下石人的嘴脸。我不要,我不要让任何人再骑在我黄彩凤的头上,永远不要!”
梁景帝鼓着掌走了进来:“好!不愧是我皇家的媳妇,比我的儿子有志气多了!”
黄彩凤和梁玉龙没有想到梁景帝能来这冷殿,更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见了黄彩凤刚才全部的话。两口子赶紧双双跪在地上:“儿臣胡言乱语,请父皇责罚!”
梁景帝强忍着心里一直对这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深深厌恶,搀起了地上的两人:“责罚什么,我到欣赏凤儿的侠气。龙儿,这点儿你就比不上我这儿媳妇了。你三弟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太医说了,未必能再醒过来。你二弟又靠不上,看来这个太子之位,现在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做,你都得要再做下去。你不要害怕,父皇不会再责骂你。你放心去做,有凤儿这个贤内助帮助你,父王放心。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等你在休息个几天,你就做监国吧!”
黄彩凤欣喜若狂,拉了拉还在发愣的梁玉龙,齐齐给梁景帝叩头:“谢谢父皇,儿臣定当做好监国,定不负父皇所望!”
梁景帝站起身,飘然离去。再出冷殿门口时,他觉得胸口一热,一口鲜红潮热的血溢出了嘴角。
梁景帝扶在假山上,稍微休息了一下,他心里知道,自己熬不了多久了。
在梁玉龙醒来的五天后,梁景帝当朝宣读谕旨,宣读梁玉龙暂任监国,自己则暂时退在后宫修养。
这道旨意一下来,满朝上下一片哗然。黄煜和黄元中立刻又振奋了颓废很久的精气神,满脸傲视群臣,扫了当朝所有人一眼。不过这些人里,不包括右丞相郝君仁。
郝君仁闭着眼,谁都不看。他深深知道,这新上来的监国有几斤几两。暂时退在后宫修养的梁景帝,又真的就让这个废物儿子就那么继承皇位,又真的看着自己的江山实权都落在了黄氏一族手里。
入夜,郝君仁换了便装,乘着一辆马车来到了水月楼的一个包房。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黄色锦袍的俊美男子,拿着酒杯,看了一眼进来的郝君仁点点头:“丞相,你来了?”
☆、第六十三章 一生有你已足够
今天的梁玉天依然很慵懒,和他的容貌比起来,旁边陪酒的两位美女也要自惭形愧。
郝君仁看着这样子的梁玉天,想起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宸妃娘娘。可以说梁玉天那阴柔绝美的容貌完全继承了宸妃,也曾是梁景帝曾经最宠爱的一位妃子。
如果宸妃还活着的话,郝君仁会觉得梁景帝会把太子之位传给他。小的时候,这位二皇子可以说是四位皇子里最为聪颖的。就是现在虽然梁玉天整日里以歌舞美女为伴,可是他的琴棋书画造诣颇为出众。
“丞相坐,我以为邀你到这里,你就不敢来了?”
郝君仁知道梁玉天的意思,眼角的鱼尾纹和眼睛笑成了一条线:“皇子见笑了,老臣也是年轻过的。只是政务太忙了,加上年纪大了,所以这种地方也来得少了。不过,可不代表我不想旧地重温呢!”
“是吗?丞相。本常事还不知道丞相一向那么的古板严肃,也有这个喜好呢!”
郝君仁听见这个声音并不好奇,不回头他也知道是林觉来了。他也知道,林觉有心想把自己的女儿林萼蕊许配给梁玉天做侧妃。
谁人都知道,梁玉天喜欢美人,当然会欣然接受。至于林觉为什么放着先前的三皇子梁玉奇不巴结,而跑来转身投靠梁玉天,以郝君仁的老谋深算怎会猜不到。
梁景帝因为身体的原因,现在已经把一些朝中大事慢慢交给自己的儿子去做。虽然梁玉天做事不靠谱,可是毕竟是梁景帝的儿子,把筑堤防汛的事情交给了他。
梁国算是一个南方的国家,江湖运河很多。除了京城附近的南湖之外,它还分布着胶河、云江、巢湖等大的水系之流。每年在夏季和秋季交汇时,都是江海湖泊容易酿成水灾的时候,所以筑堤防汛都是梁国每年的大事。
谁都知道,要是接到了筑堤大坝的活计,他就是等于赚了。要是在筑堤大坝的工程中,再做点儿手脚,那白花花的银子等于说上赶着往口袋里蹦。
林觉想要包揽下这次的筑堤大坝的活计,自然是要来巴结梁玉天。林觉知道自己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有想到他的官再会往上升迁。与其抱着那些不合实际的想法,还不如趁着自己还在官位,多捞点儿银子留着以后辞官之后养老来得实在。
梁玉天根本就不多说话,只是招呼身边的美人给两位大人快点儿倒酒。
郝君仁是很能沉住气的,可是林觉不一样,一杯酒喝完。他就靠近梁玉天的座位,陪着笑:“二皇子,你看你什么时候娶我们萼蕊啊?”
梁玉天亲了旁边一个美人的脸,大笑:“你们家女儿有没有我旁边的这个小妖精会侍奉人啊?”
林觉虽然心里狂骂,可以表面依旧沉着:“我们家萼蕊虽然没有殿下身边这个姑娘懂得风情人事,可是我们家萼蕊样貌可是排行京城四美,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身上的好岂是风尘女子可以比的。”
郝君仁看着林觉那副卖女求荣的嘴脸,心里恶心无比。梁玉天放下酒杯,沉思一下:“嗯!既然是美人,还是才女,本殿下自然不会拒绝。那好吧!这个月下聘,下个月迎娶,就做我的第五个侧妃吧!”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郝君仁贺词说得很是时候。
梁玉天拱手:“谢谢丞相!丞相这次还得要帮我做证婚人。不过,我把丞相这次邀到这里来,就是要和你讨论一下筑堤防汛的事情。看从哪里下手好,是要先做什么预备工作吗?”
对于梁玉天诚恳的这句提问,郝君仁心里一动:“看来你好像跟传闻有点儿不一样,你是真的像外界那样说的不问政事,只爱风流的人嘛!我看着倒未必。”
郝君仁再给梁玉天的解答中,发现梁玉天的悟性极好,很多事情一说就通,根本就不像一个废柴。尽管他在听地过程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眼光里透出的认真,怎会错过郝君仁的毒眼。
再回到丞相府书房之后,郝君仁在书案上写下了四个字:城府颇深。
郝如锦这时候刚好端来了一碗热茶,他在郝君仁身后看见这四个字,很是好奇:“爹,你这四个字说的是谁?”
郝君仁拿着手指,在书案上卸下了三个字:梁玉天。郝如锦知道今晚郝君仁去见了梁玉天,要是自己老爹对梁玉天有这么一番评价,那就证明梁玉天并非只是个安于现状、看淡名利的人。
当郝如锦把这件事情说给从善和如良的时候,从善低低的说着:“真是疏忽了啊!”
郝如锦和如良都不知道从善怎么会这样说,看着她一脸沉思的样子也未作打断。
晚间,从善招来了夺魄和好久未见的风驰。
从善已经很久没有给风驰安排任务了,因为她不想打断有些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小甜蜜。风驰和冯芊荦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竟然慢慢互相产生了好感。现在,冯芊荦正穿着一身布衣,头戴着如意钗,怀抱着小花跟一大堆自己乞丐学堂的孩童们,坐在暖炕上讲骗小孩子的故事。
从善看着一身淡定之气的风驰,满意的点点头:“嗯!我们风驰有了爱人之后,就是不一样。脸上也有笑意了,比夺魄强。”
夺魄手里把玩着夺魂锁,小声嘟囔着:“强就强,谁稀罕身边有个罗里吧嗦的女人管着。”
风驰俊脸一红,从善指着夺魄调侃:“夺魄你这样子真相是吃不到就说葡萄酸的怨男。”
夺魄把头转了过去,一直在心里编排自己的少主子:“你还不照样子吃不到葡萄,断袖哪能也知道葡萄是个什么味道!”
从善见夺魄不理自己,使劲摇着头:“你看人家不理我,还难为我给人家好心准备的红日醉。这样子吧!有人不喝,风驰你拿去喝。回去再带走一瓶,给你加芊荦烧肉用。”
风驰知道从善是在刺激夺魄,嘴巴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夺魄这下子怎么能在站得住,回身子飞快夺下了从善手里的酒壶,一下子退后好几步。看着从善边喝边说:“少主子真是浪费,这么好的酒怎么能拿去让妹子烧肉呢!”
从善调整了坐姿,收住笑容:“这回主子叫你们来,是交给你们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们从今天起给我加派暗卫,紧紧盯住二皇子梁玉天。他有什么异动,马上来报?”
风驰很少看见从善这么认真,他略有所思的问:“主子,你是不是怀疑到了什么?”
从善点点头:“嗯!我是怀疑这个二皇子有可能是一个我找了很久的人。你们对付他,千万不要硬碰硬,轻易不要出手。但是前提是不准你们受伤,安全第一!”
二位手下刚走,如良拿着白狐传来的消息:“善儿,大皇子在回大宛的半路上,又被刺杀了。这次刺杀的人数对方一下子就派了二十多名顶尖的杀手。还好有飞虎头在,要不大皇子真的是要丢了命。这次也受伤了,还好只伤到了胳膊。”
从善拿过纸条:“出手比我想象的快,要狠。看来,暮成月华和佐尔木当真是狗急跳墙了。如良,你准备一下,把手里的活赶紧完成,三天之后我们出发去大宛。”
如良知道大宛的事情也不好办,还牵扯从善最爱的四娘程月凌。程月凌是佐尔台的亲娘,间接那也是从善的兄长,她肯定会特别上心。
如良在走之前,又回了丞相府。他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郝如锦,郝如锦知道佐尔台的安危关系着什么。郝如锦自然知道如良担心的是梁国朝中随时的变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放心!我和爹都不是吃素的。”
三天之后,如良拿出了琅邪国发出的邀请函,跟梁玉龙告了假。入夜时分,他和从善带着三名手下,飞马上路。
多尔济和两名戴着帷帽的暗卫们一起跟在从善和如良身后,策马朝着琅邪赶去。从善早已经飞信给恭顺王府的骆无痕和冰蝉,让他们早早接应乔装入城的佐尔台和暮成红雪。
前去刺杀佐尔台的人,没留意下一位活口。从善交待暮成红雪,暂时不要把佐尔台还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她要玩个瓮中捉鳖的游戏。
冰蝉那里有上好的疗伤药,佐尔台也在快速的恢复中。骆无痕早早就到了郡主府通传了尔朱央央。
尔朱央央自是认得骆无痕的,她没有选择白天去恭顺王府。在夜幕擦黑之后,尔朱央央一身夜行衣,没用多少时辰就轻巧的落到了佐尔台修养的房门外。
佐尔台的房间火烛摇曳,尔朱央央知道他还没有睡。吱呀一声推门进去,佐尔台忍着胳膊伤口的疼痛,在里间问了一句:“是谁?”
尔朱央央拉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掀开帷帐:“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家老婆我了!”
佐尔台没有想着尔朱央央半夜能来看他,连忙想起身:“央央,你来了!”
尔朱央央连忙摁住想要起身的佐尔台:“你身上有伤,别起来了。你我不是外人,不需要这么见外。你要好好养伤,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你坏着胳膊,怎么抱我出花轿啊!”
佐尔台看着一脸娇红的尔朱央央,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小辣椒可以这么温柔。幸亏他的小辣椒这么温柔的一面没有让别的男子看见,否则他怎么会有机会成了她的夫君。
尔朱央央看着自己一脸发呆的未来夫君,娇羞的靠着佐尔台:“你在想什么,夫君?”
佐尔台单手抚过尔朱央央艳丽的面孔,伏下头亲了上去。
今生有幸得此女子,一生足矣。
☆、第六十四章 抢尽先机算全盘
快马加鞭,从善一行五人是在五天后的入夜时分抵达了琅邪的恭顺王府。
从善笑呵呵地来到了佐尔台的房间:“哥哥,怎么样,好些了吗?相比我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