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刚好在门外碰到还未离去的秋子瑶兄妹。
秋世昌低头听着秋子瑶说着什么,而后站起身,目光沉沉地看着竹园,流露着浓情蜜意。即便这感情被他压制,长安无华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飘渺的爱意。
这样沉厚而深凝的爱慕,令长安无华陡然警惕,双目不善地盯视着秋世昌。感觉到锐利的注目,秋世昌也回看向长安无华,嘴角动了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无华公子?”
正做好准备,与情敌斗法的长安无华,听对方突然说出自己的名号,不由一愣,而后立刻飘飘然,满心以为对方定然听过自己的大名,会心生敬仰,从而甘拜下风,不战而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长安无华用自以为潇洒的身姿,说道,“正是本人,不知道阁下来竹园有何贵干?小岚岚不喜欢生人打扰,若是无事,便立刻离开吧!”
长安无华并不知道,当秋世昌还是仇煞的时候,跟在百里岚身边,见过长安无华。只是那时候仇煞带着面具,所以此刻,长安无华才没有认出他来。
“多谢无华公子的教诲,秋某谨记在心。”
见秋世昌语气谦逊,长安无华反倒不知该如何接续,只得客套几句,而后匆匆分别。
***经过多方打探,百里岚查得这百花坊果然有问题。表面上,这妓院的老板是颇具盛名的北宁舞姬柳青青,通过她多年的人脉关系,多方走动,才经营起这家妓院,但经过百祥门的调查,这妓院的老板另有其人,柳青青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百花坊真正的老板,其实是南诏国人。仔细算下来,这家妓院落成之时,恰好是欧庆山因通敌之罪被皇上查究。这两者之间微妙的关系不可能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此刻的百里岚,正坐在祥客来二楼的厢房之内,品茗赏花,好不悠闲。
“郡主,隔壁来人了!”从开启的房门缝隙中,秋霜查看到隔壁的情形,忙向百里岚汇报着。
放下手中茶盏,百里岚目光冷然,低声命令道,“将隔耳器取来!”
隔耳器,也就是这个世代的窃听器,虽然制作简易,原理简单,但效果不错,是追踪暗查必备之品。而隔耳器到了百里岚的手中,经过加工改良,声音传输不失真,抗干扰能力强,小巧方便,大大简化了使用方法。夏雨还笑称,当百里岚将身边积蓄花光之后,就可以将这东西卖给百祥门,肯定能大赚一笔。百里岚倒从没想过依靠这东西赚钱,不过,凭借现代化的理论学习,百里岚可以将这个世代很多落后粗鄙的工具加以改造,提升其性能,增加便利性。只要将这些工具引进侦探事务所,便能大大提高侦查能力,在行业中脱颖而出,做出口碑。
将小巧的隔耳器放在百里岚手中,春风用唇形吐出两个字:南诏。
百里岚眯了眯眼,将隔耳器放在耳旁,屏息听了起来。
隔壁房间内——乌达灌了一大口水,愤愤地说道,“大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咱们在这已经看了一个月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在这么下去,我都快忘了草原上烤羊腿是什么味道了!”
坐在乌达对面的男子长须冉眉,面白唇红,声音粗朗,目光锐利。从容抿了口清茶,男子淡然说道,“主公给咱们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才过去三分之一,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虽然还剩下两个月,但你看欧庆山那老匹夫,一点动作都没有,若是在磨蹭上半个月,恐怕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欧庆山?
百里岚眉头微挑,暗道这南诏人果然与欧庆山有关联!
“大哥,你为啥不说话了?你快给出个主意,我都要急死了!要不咱给国师写封信吧,他足智多谋,看能不能出些主意!”乌达说了半天,发现对面的人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不由心急起来,伸手推搡着催促道,“大哥,你……”
“隔壁的朋友,既然心生好奇,为何不过来一叙?躲躲藏藏的,真非大丈夫所为!”
唇角微微一勾,百里岚将隔耳器扔到冬雪怀中,而后利落起身,大步推门而出。
“郡主,您要去……”夏雨刚想询问百里岚的去向,就见其飘然走向隔壁,“郡主,那可是南诏人的房间,不要走错了啦!”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高手呼吸之间,便能听到方圆百米内细微的声响,更何况仅是一墙之隔?冬雪生怕夏雨坏事,忙伸手捂住她的双唇,将那未完之话,挡在口中。
素手敲门而入,百里岚凌厉的双眸扫向屋内,就见两个坐与桌旁的男子,正一错不错地盯视着自己。下颚微抬,百里岚神情倨傲地说道,“不知道隔壁还有贵客,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初一见到百里岚时,两个男人都被其美貌深深震撼。这世间还能有如此女子,星眸皓齿,潋滟芳华,虽是一副柳弱之姿,神情却高贵如华月,给人高不可攀之感。女子声音朗朗,既直爽不羁,又婉约动人,明明是两种及不相容的气质,却在她的身上,融合得天衣无缝。
百里岚的眸光太过耀眼,让灰衣男子怔愣间,便回过神来。单手捋着胡须,男子虽唇角带笑,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为何要隔壁偷听?将偷这一字加在如此美貌之人身上,还真像是玷污了姑娘一般呢!”
灰衣男子说的话中有话,但百里岚并未与他计较,依旧面含薄笑,却冷若冰霜,“不知道先生如何定义‘偷’这个字?”
“自然是不请自来,不请自听了!”
“如果按照先生所说,那我可不能苟同先生之意了。首先,我没有不请自来,因为是先生刚刚出声相唤,我才会到先生这。至于不请自听,呵,如果刚刚我的行径算是不请自听,那先生算什么呢?没有我的允许,就听到我的声音,可否也算做不请自听?”
“牙尖嘴利!”灰衣男子轻哼一声,斥责道,“北宁国的妇人难道都如此狡猾善辩吗?”
“只是将实情道出,便是狡猾善辩,南诏国的人难道都如此颠倒黑白吗?”
目光陡然一厉,灰衣男子双目阴狠地盯着百里岚,浑身泛起了杀气。四大丫鬟见状,纷纷做好防备,紧紧盯着灰衣男子,以防止其先发制人。
惟独百里岚,竟悠然坐在灰衣男子对面,浑不在意地笑道,“怎么还没开始说正事呢,大家都剑拔弩张了?”
“就是就是,对着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大哥你能下得去手嘛。”乌达忙将灰衣男子拦下,满面垂涎地笑道,“这位姑娘,你别介意,我大哥就是这么个急躁的脾气,我带他像你赔不是了!只是不知道姑娘是谁,怎会知道我们是南诏国人?”
虽然乌达一脸色迷迷的模样,但眼底那抹清醒提示着百里岚,这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拜托,只要长眼睛就知道你们是南诏国人好不好,你看你们的鞋子,乌缎锦面,那分明只有南诏国的贵族才能用的,自然一看就看得出来了!”见那两个人怀疑自家的主子,夏雨愤愤不平地说道。
夏雨一副“你当我们是白痴”的表情,严重刺激到了乌达,这让一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的乌达,心生愤懑。但这样的情绪不过是一闪而过,转换下情绪,乌达又笑道,“原来是我们的疏忽。不过姑娘的一双慧眼也令人叹服,一般的姑娘家,可不会去打量男人的双脚。还是北宁的妇人天生豪放,根本不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第3章:消灭证据
闻言,夏雨像是在看怪物似的,不屑说道,“这什么人呐,明明是自己笨,还要怪别人聪明!你们南诏国的人都是又笨又不讲道理吗?哎,奴婢真庆幸没生在南诏国,只是在自己的国家呆着还好,如果到了外面,简直就像是异类!”
牙齿咬了又咬,乌达这才没打碎自己伪装的面具。这次他转向了百里岚,心想从这个女人下手。虽然这个美貌的女人面容冷峻,但总不至于像刚刚那个傻妞似的,什么直白话都往外说,根本不顾别人的情面吧。
深吸了口气,乌达对百里岚笑道,“刚刚的确是我们唐突了,望姑娘海涵。希望姑娘告知在下姑娘名号,改日也好登门谢罪。”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号,如果想谢罪,就在这里好了!”百里岚甚至都没看向乌达,摆弄着眼前的花瓷碗,说得漫不经心。
稀里哗啦——乌达听到自己完美面具破碎的声音,血液中喧嚣的因子在不断咆哮,每一个都想冲破理智的阻碍。
今日不再控制范围内所发生的事情太多,这让灰衣男子不得不警惕地看着百里岚。不动声色地将乌达拦下,男子沉眉说道,“在下并没有时间与姑娘闲聊,如果不能告知为何偷听,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哼,谁对谁不客气还不知道呢!”百里岚冷哼一声,完全没将男子的恐吓放在眼中,就在灰衣男子打算出手制服百里岚时,百里岚继续说道,“明明是南诏国的辛相国师,却神神秘秘地跑到我们北宁,而且在京城一驻守便是月余。如果这样的消息传到北宁皇宫,不知道北宁皇会怎么想?南诏国新帝初初登基,百废待兴,如果在这个时候和势力强大的北宁打上一仗,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呢!”
百里岚越说,辛相国师的脸色便越阴沉,到最后,已经是杀机四溢。大即便如此,百里岚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侧头看向辛相,挑眉问道,“想杀人灭口?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语毕,冬雪和秋霜纷纷亮出兵刃,满面萧杀。自从被唐凌双相救那一刻,百里岚不仅要求自己严加习武,更是让身边的四个丫鬟勤学苦练,此时的武功,已经与一年前今非昔比。
辛相自然察觉得出这两个丫鬟的武功高低。且还有令两个人并未出手,至于坐在中间的女子,虽然看似柔弱,但举止利落,眼神迅猛,定然也是武学中的个中好手。虽然自己也隐藏了暗卫保护自己,但在祥客来中,还有一股高手的气息,远在百里岚和自己之上,这似敌非友的变故,让辛相不得不按兵不动。
“既然姑娘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定然是报着目的而来,倒不如敞开来说,姑娘究竟是何意图。”
“国师早如此说不就得了?”百里岚微转过身,说道,“我今日来,一是想和你谈笔交易。”
“交易?”
“没错。若我没有猜错,国师前来,是因为写与欧庆山的密函吧?南诏皇登基之前,曾与威武将军密谋,陷害南诏前太子,而后取而代之,并且在南诏皇薨逝之后,登基大殿。在根基未稳之际,如果让朝廷重臣得知南诏皇的丑闻,恐怕会对其不利。所以,辛相国师才会如此心急地约见欧庆山,想看看这事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的,则要想办法将证据毁灭,不能给政敌留下把柄。可惜,你们费尽周折来到北宁,却连欧庆山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还开了间妓院,想借女人的优势,寻找到蛛丝马迹。不过就二位的状态来看,应该到现在为止,依旧毫无所获吧。”
百里岚的每句话说得都对,但正是因为分析得太到位,才让辛相好像被人扇了耳光,羞愧不已。此刻的辛相不敢在小瞧眼前的女子,他正色百里岚,冷声问道,“你竟然将如此隐秘之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在这件事上帮助你,而条件是,你要支付我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你这个女人疯了吗!”乌达一听到这数字,便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变成了两个大,“你可知道十万两在南诏,能做多少事情吗?仅是水田就能……”
“乌达!”辛相出声阻止了乌达,面露不悦,而后双目直直看向百里岚,说道,“黄金数目太过巨大,恐恕在下无能为力。不过待我回到南诏,定会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请您定夺。”
“也好,就等你们的皇上定夺之后,在来找我吧!”说完,百里岚便要作势起身,惊得辛相忙将其叫住。
“姑娘留步!那十万两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即便是皇上,也是要通过国库调动,不能立刻交到姑娘手中啊!不如这样,我们先打个协议,到时……”
“哼,协议算什么?”百里岚斜目看向辛相,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与欧庆山的协议,现在就变成了夺命锁,难道我还会傻得步其后尘吗?”
“这……”辛相为难地握了握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如这样好了。”见辛相心慌无神,百里岚缓缓勾起了嘴角,似乎看到可口的猎物,正慢悠悠地走向自己布好的陷阱,“你们南诏国,不是有一样圣物吗,上至皇上,下至百姓,都会对其恭敬有加。我挺说,那东西叫盘山石,只要拥有了它,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誉。辛相国师定然也会有一个,不如就交给我,作为信物,待他**们准备好十万两黄金,便可以将其赎回。”
辛相听后不由一愣,心道这女子果然非一般人,不但将南诏国研究得通透,还把自己的身世也了解得够清楚,看来这女子定然是有备而来!只是她的要求一个比一个难以达到,却每个听上去,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有些为难地低下头,辛相说道,“实不相瞒,此次离开南诏走得匆忙,并没有将盘山石待在身上,请姑娘另作他想。”
“你们到底有没有合作的诚意!”夏雨见辛相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同意的,不由愤愤说道,“现在是你们有求于人,怎么那么多要求啊!我家主子冒着危险帮你们的忙,你们却连小小的石头都不给,简直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嘛,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辛相和乌达被说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夏雨说得都对。他们要求百里岚做的事情,可以说关乎国脉,不论是十万黄金,还是盘山石,都理应双手奉上,以表真诚……
乌达咬了咬牙,实在不愿忍受夏雨这个小丫头一次次地指责,干脆一拍大腿,怂恿着辛相说道,“大哥,反正盘山石还可以赎回来,若是错过这个机会,让沈大人他们得了先机,对皇上可是不利啊!”见辛相还在犹豫,乌达急得抓耳挠腮,继续劝道,“那个小丫头说得对,不过就是块石头罢了,难道比皇上的龙脉还重要?”
被乌达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心动了些,辛相终于一咬牙,从怀中拿出块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