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三炮击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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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炮击金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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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星球上,大概只有美国军队可以在任何一个时间开到任何一个
地方去,并且总会有一百条理由在等着你。

7 月15 日,一千五百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登陆黎巴嫩。几天后,在美
国海军第六舰队七十二艘舰艇及二百余架舰载飞机的支援下,这支部队扩大
至一万五千人,他们轻而易举弹压了起义武装的抵抗,控制了黎巴嫩首都贝
鲁特及国际机场、火车站和海港区。

英国军队行动稍迟,17 日晨在约旦空降了三个营又一个伞兵大队,在
伊拉克东南的巴林岛增派了一个营,另以堡垒号航空母舰和三艘驱逐舰、若
干潜水艇组成的特混舰队,运载一个步兵旅又一个营驶往亚丁湾,完成了从
北面攻击伊拉克的准备。

在美国和英国大兵的鼎力相助之下,亲西方的黎巴嫩总统和约旦国王
侯赛因化险为夷,稍稍站住脚跟。业已松动的西方中东防线得到加固。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完全搞懂,预期中的对伊拉克的攻击为什么始终没
有发生?但我们终于在三十三年之后、1991 年的1 月17 日看到了这场攻击。
以美国军队为首的多国部队再次踏上这块土地,布什的“爱国者”大显神通


成为萨达姆“飞毛腿”的克星,前者的F-16 和隐形飞机更把后者的共和国
卫队炸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

这一次我们中国人每天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来自海湾的战争新闻,有惊
叹,有喝彩,也有困惑。

萨达姆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炮,双脚踩在了人家的土地上,侵略者的
帽子戴定了。可山姆大叔也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炮双脚站在人家的国土上,
该戴什么帽子?这场战争至今尚未真正结束。十分钟之前,邮递员送来了今
天(1993 年8 月21 日)的“参考消息”,我一眼就瞥见了放在头版上的那
条醒目的标题:伊拉克向联合国抗议美军轰炸伊北部伊拉克的一位政府发言
人在一项声明中说:“美国政府今天上午对摩苏尔以西20 公里的一个高射炮
兵连犯下新的侵略行径,造成一名军事人员受伤,两辆车辆受损。”他还说,
在飞机第三次企图接近高射炮兵连时,一个平民受伤。

在华盛顿,五角大楼说,在伊拉克发射了一枚地对空导弹后,美国军
用飞机开火自卫。在这次行动中,由两架F-4G 飞机和两架F-16 飞机进行
了两次袭击,看来已摧毁了伊拉克导弹发射场。伊拉克的一位政府发言人说:
“美国的说法是毫无根据的。”中东的事情永远都是一团浆糊难以说清楚的。
先是伊拉克打伊朗,科威特则慷慨解囊掏腰包,美国人也明地暗地给萨达姆
以各种新式武器。筋疲力尽打了八年,刚喘了一口气,伊拉克又突然掉转枪
口打开了科威特,美国人比谁都着急上火,伊朗则蔫不几地又暗中给伊拉克
打气鼓劲。咋回事,说不清!同情弱者的心理驱使吧,我一开始倒是挺可怜
科威特的,现在却又可怜开伊拉克了。。。几百亿的战争赔款像大山压在那,
好几代人都还不清;又禁运,又不允许出口石油;政府办公大楼让人家搜了
个遍,军事基地还得让人家安上摄像机监视着。。相距三十三年的两场战
争,虽然起因和性质大相径庭,但似乎也能瞥见一些共有的特征。我倒是很
同意这样的说法:地中海倒霉在地中有“海”。那片蔚蓝色的海底埋藏着的
另外一个墨黑色的大海,是把整个世界都搅得不得清静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个地区的现代史看似杂乱无章,头绪纷繁,其实简单得一句话也可说情:
以鲜血换石油!

2


忘记了是哪国的一位文学家说过:冷战,就是地球东半部的那只眼睛
同西半部的那只眼睛怒目相视和各占去一半的嘴巴在互相叫骂,但谁也不敢
轻易使用牙齿,因为,在两个半部都长出了核牙的情况下那意味着整个头颅
的自行爆炸。

1958 年,两大敌对阵营的冷战正经历着最严酷的寒冬,国际问一切扑
朔迷离乱麻般的现象都可以用两道简单的公式来解析:——你动作,我反对。

——你反对,我叫好。

※※※※※北京针对美、英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动作举行了有数百万人
参加的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通宵达旦,日以继夜,整座城市变成了一头不
间断地在发怒发威的狮子。
一位英国记者写道:当你看到有那么多人向你投来鄙夷仇恨的目光向
你挥拳咆哮时,难免会情不由己地胆颤心惊。这个国家最不缺乏的资源就是
人,那无始无终看不到尽头的人群使你想到这个国家的一条最著名的河流—
—黄河。黄河发大水在远古时代就是一件可怖的事情。。人们排成多路纵
队,组织良好前呼后拥向英国代办处所在地兴国路走去。入夜,这条窄窄的


马路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水银路灯下,一片片拳头和拿着红绿纸旗的臂膀波
涛般此起彼伏。五光十色的标语、漫画贴满了英国代办处那长约四百米的建
筑物的墙壁,厚达十几层之多,空气中,弥漫着墨汁的酸臭和浆糊的香甜气
息。

北京第一机床厂一千五百多名工人,紧接着下午第一队一千多人的队
伍,在晚上10 时半下了班又立刻赶来参加游行。凌晨,这条马路上又第三
次打出了该厂的厂标。

头上还戴着白色工作帽的北京联合纺织厂的女工们,也是在晚上11 时
下了班以后就走上街头的。女工们为声援黎巴嫩、伊拉克的兄弟姐妹还组织
了青年突击队,她们虔诚地说,多生产一支纱锭,就是多造出一颗射向美、
英帝国主义的子弹。

有一批在夜间值班的人——公共汽车司机、街道清洁工人和报馆的夜
班编辑们,刚刚结束了工作,就毫无倦意地涌入了游行示威的队伍。一些年
轻小伙子,是听到了一声招呼,从宿舍的床上弹跳起来赶来游行的。几位性
急者甚至来不及穿鞋袜,就穿着那个时代特有的现在仅见于某些澡堂的木“呱
哒板”上了街。一阵“呱哒、呱哒”的响声由远而近,那是木板鞋同水泥路
面接触所发出的美妙音响。

首都文学艺术工作者的队伍里,作家艾芜走在前排,拿着匆匆草就的
整个文艺界的抗议书。诗人沙鸥则被群众示威的场面所激动,诗兴大发,出
口成章,向记者们口述了新作《反侵略的红浪滔天》:反侵略的红浪滔天,
愤怒的喊声吓破敌人胆,这是火焰的洪流,定要烧死战争罪犯!

在英国代办处工作的一百多位中国职工则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地利之
先,他们推举了一位名叫罗德贵的通信员为代表,走进代办处一秘艾礼雅的
办公室说:我们中国职工要参加示威游行,抗议你们的军队对中东人民的侵
略:艾礼雅摊开双手耸耸肩不置可否无可奈何地作出苦笑状。10 时30 分,
一百多中国职工高呼反英口号从建筑物内走了出来,加入到游行行列。

让人颇觉不太过瘾的是,那时候中国与美国没有外交关系,既无大使
馆也无代办处一类机构,甚至连一个美国人的影子也见不到。倒霉的英国代
办处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众矢之的和唯一可供人们泄愤的目标,居住在里面的
可怜的ENGLISH 们只好采取鸵鸟政策闭上眼睛捂起耳朵苦捱令人烦躁的时
日。

英国人并非是在代人受诟,但他们承担的诅咒无疑超出了他所应承担
的份额若干倍。

那时候,中国人虽然分不清美国人与英国人之间的区别,但他们对美
国人的憎恶确实远远超出了对英国人。

美帝国主义——这是一个在当时集恶棍、流氓、无赖、土匪、强盗、
牛鬼蛇神、地富反坏为一身的恶劣透顶的形象。

游行队伍中,走来一队引人注目的幼儿园小朋友。那个一手牵着前面
一个的裤带一手拿着棍棍糖的男孩,就是刚刚6 岁的我。当我们看到大人们
点火焚烧两个纸糊的怪物(艾森豪威尔和杜勒斯模拟像)时,欢乐地拍着小
巴掌又叫又跳。在年轻阿姨的带领下,我们还一边摇摇摆摆地走一边高声朗
诵五十年代在孩子们中间广为流传至今我还记得的儿歌:一二三四五,上山
打老虎。

老虎不吃人,专吃杜鲁门(美国前总统)。


杜鲁门,一生气,喝了两碗滴滴涕。

上医院,没看好,回家放了三声大狗屁。

苏联老大哥,挣钱挣的多,买辆摩托车,骑到莫斯科;美国老大娘,
挣钱挣的少,买个破油灯,点也点不着。

反美仇美憎美情绪可谓深入人心!

中国与美国何仇之有?细究起来,1900 年血洗北京他是犯事的八大金
刚之一;小日本投降后帮着老蒋打八路也算一笔;前几年双方在朝鲜战场上
又打得难解难分,所谓的联合国军还不就是美军的另一个好听一点的名称?
但这都不是主要的,美国给中国人造成的最大感情伤害莫过于欲把台湾从中
国版图分离出去的企图。好比某人举刀砍掉你的一截指头,然后他拿起那血
淋淋的物件对你说:“喂,这东西原本不是你的”,你对他的仇恨恼怒必将达
至顶点。当美国军舰根据美台协防条约在台湾海峡进进出出、中国的统一再
次受到严重威胁时,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感到了奇耻大辱和切肤之痛。

中东距我们太遥远,像一本厚书《一千零一夜》中那许多美妙动人的
故事一样遥远。许多中国人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未必能够真正搞懂阿
拉伯世界的事情甚至闹不清中东究竟在我们的东、西还是南、北,他们之所
以表现得如此激烈义愤怒不可遏,只是因为正在中东打劫的强盗与闯进他们
家园赖着不走的恶霸是同一个。

台湾被无情分离,这才是他们一直难以排解的情结,他们恨死了那个
把他们的家园、故土、血脉、版图肢解割裂的家伙。

怒火早已燃烧。地中海骤起的风暴诱使它猛烈喷发。

示威的规模堪称世界之最似可收入“吉尼斯大全”。几天之内,全中国
有两千多个城市、六千四百万人参加了游行示威和抗议集会。一个引人注目
的现象是,“美帝国主义从我国领土台湾滚出去”的口号,比“美国军队从
黎巴嫩滚出去”,“英国军队从约旦滚出去”的口号喊得还要多还要响。

自然,即使六万万五千万民众全体上街喊破喉咙,笼罩于地中海上空
的乌云也不会知趣而散,被分离的国土也不会自行弥合,豪气充盈天地胆略
超逾古今的毛泽东开始思考一个要叫对手付出代价的大计划。用陈毅外长的
话说,要叫偷鸡贼捂住了脑壳露出腚,怎么也得挨板子。

※※※※※美国人说:中国人是在无事生非和借题发挥。
说中国人“无事生非”,只能给1 分。
说中国人“借题发挥”,可以打99 分。
3


当第一批美国大兵带钉的皮靴与中东滚烫的沙土地接吻的时刻,台北
恰是凌晨,习惯早起的六十八岁的蒋“总统”在阳明山“总统官邸”的草坪
上漫步。

在他一生的前半部分时间内,他的“总统”头衔是不需要被划上“”
的。自打从那个辽阔的大陆搬迁到这个海岛居住以后,连他也掂量出自己在
这个星球上的分量同时锐减了许多。他是一位意志强硬个性顽韧的人物,在
他的字典里,可以查到“失败”这个词,但绝对没有“认输”这个词。从此,
他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忙碌着一件事:要自己头顶上的“总统”桂冠重
放光彩再度辉煌。

他吩咐过:不论什么时间,也不论他在干什么,都必须把中东事态的
最新发展立刻向他禀报,不得有误!


侍从官在路口立正恭候,等待他返身缓缓走回,向他敬礼:“总座,美
军已在黎巴嫩登陆。”他紧闭的嘴角微微上翘,紧锁的眉宇间褶皱轻舒,因
过于严肃而冷峻板滞的面容闪电般掠过一瞬常人不易觉察的笑意,他把手杖
微微向前抬一抬,表示知道了。

侍从官不敢离去,两足跟并靠得紧紧的,静候“领袖”的指示。

他的双手叠放在一起接着手杖,那颗著名的光头在旭日映照下熠熠生
辉,发射着历经风雨研磨后的光泽,须臾,他的嗓子深处发出喑哑的声音:
“早膳过后。。不,现在,通知经国,叫他尽快征询各位中常委及三军首长
意见,对中东局势发展及对台海安全的影响作出评估。”侍从官敬礼,转身
离去。

在台湾宝塔式政治权力结构顶层,谁都明白,最近各种重大的国际问
题和岛内问题通常由国防会议副秘书长蒋经国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来组织研究
并向层峰汇报,这无疑是老头子发出的一个非常明确的传位信号。

不管此刻他统辖的区域已经萎缩得何等狭小,在本质上,“总统”依然
是一位不穿龙袍的君主。从对中国封建帝王的深入研究中去把握“总统”的
内心世界,大体八九不会离十。

美国佬真的在中东动手了!

此时此刻“总统”的内心又泛起波澜。来到这个岛子之后,他才更深
刻地体会到世界局势的发展变化同自己的生存命运联系得是那样的紧密,以
至于他总是以一种历险般的心态焦躁地期待这个世界充盈变数,变化得愈眼
花缭乱高深莫测天晕地眩愈好。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花岗岩般一成
不变被凝固被定型,这意味着他将永远地被冰封于这个海岛,重返故里的梦
将永远的是一个梦。

为了说明世界局势的骤变有时会使台湾看似灰黯的前途突显光亮柳暗
花明,他在各种演讲和谈话中不厌其烦地提及另一个令人难忘的清晨。

那是1950 年6 月25 日,他正在用早餐,经国急匆匆送来驻韩“大使”
邵毓麟的报告:“韩战爆发”。他望眼欲穿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终露眉目,大脑
的天幕上流星般闪过第一个反应,竟与那个人称“小鲁肃”的邵毓麟的研判
不谋而合。邵在报告中说:韩战对于台湾,有百利而无一弊。我们面临的中
共军事威胁,以及友邦帮美国遗弃我国,与承认匪伪的外交危机,已因韩战
爆发而局势大变,露出一线转机。中韩休戚与共,今后韩战发展如果有利南
韩,亦必有利我国,如果韩战演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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