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差点被卖了那件事起,他好像对自己一点儿都不放心,虽人在遥远的安平县,却叫自己的好兄弟小黄哥时时处处照顾她,害得小黄哥每天都要帮她做好多事情,都不能去做自己的事。
乌荷愧疚的道,“恒生他哄你呢,这么远,他看不见。”
小黄却道,“我和恒生是好兄弟,好兄弟不能因为看不见就相互欺骗。”
乌荷听了这话很是感动,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儿。小黄瞅着她这副模样,就想起了儿时的那句戏言,把乌荷借给我做童养媳吧。
“小黄哥,你看什么?”乌荷举着手在小黄眼前晃了晃,小黄回过神来,尴尬的清清嗓子扯开话题,“乌荷,你要走了吗?“
“走?”乌荷不解的眨巴着眼睛,“去哪儿?”
“不是说恒生要接你去安平县吗?”
“当真?!”乌荷惊喜的欢呼出声,小黄真想浇她一头冷水,最后还是默默答道,“信都送到了,这个时候,想必大娘正在与大伯商议。”
“那……我要回去看看。”乌荷抿着小嘴巴,欢快的提起裙角,头也不回的向家里跑去。
提到恒生,她竟然连衣服盆子都忘了,丢三落四,就不怕挨大娘责骂吗?小黄一边将衣服装进盆里一边暗想,忽然看见木盆中有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朵可爱的水荷花,小黄耳根一热,将剩下的衣服一股脑扔进木盆中,乌荷这个害人精!
乌荷一溜烟跑进顾家大院,院里那颗大枣树依旧繁花满枝桠,树下一只小黄狗在挠爪子。乌荷与它嘘了嘘声,朝堂屋方向走去。堂屋里,顾大娘与顾大伯正在说着话,乌荷扶着门框走进去,脸上因奔跑而呈现红扑扑的苹果红。
顾大娘瞥了她一眼,道,“多大的人了,还跑得不成样子,一点儿都不稳重。”
顾大伯吧唧了口旱烟,大夫嘱咐他不能多抽烟,可自打家里境况一好,他的烟又抽上了。吐出口眼圈儿,顾大伯道,“少说两句成不成?孩子还小。”
“都十五岁了,还小?要是浮生在,她兴许都能做娘了。”提及浮生,两口子陷入沉默,乌荷一心想知道恒生信上说什么,便道,“大娘,恒生来信了?”
顾大伯道,“正要与你说这个事儿,恒生叫你去安平县。”
“去做什么?”乌荷一脸憧憬,顾大娘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道,“去跟人学手艺。我和你大伯的意思是,让你去,但是不是学手艺,而是去照顾恒生。这孩子七岁离开咱们,到安平县里做药堂学徒,他虽跟咱们说一切都好,我却不大放心。听说他们马上就要进行学徒考试升伙计,那回春堂伙计的待遇可真真是好,如此关键的时刻,他身边一定不能少了侍候的人。”
顾大伯也道,“手艺不手艺的在其次,那天香楼也不知道是个啥地方,光听名字就虚的很,一点儿都不实在。”
“天香楼?”乌荷记得这个名字,三年前回春堂的宋小姐到他们这个穷乡下来游玩,她得了顾大娘的嘱托,尽心尽力侍候,当时那宋小姐与恒生笑言,以后有机会要让她进天香楼去,她记得恒生当时惊喜的表情,那种表情让她很不是滋味儿,一直惦记到现在。乌荷皱着眉头,想来这次定是那宋小姐的主意。
她这厢忧虑,那厢顾大娘却误会了她蹙眉的意思,以为她想去学手艺不想照顾自家儿子,顿时拉下脸道,“浮生走了,你还是我们家买来的媳妇,哪由得你擅自做主。反正这一去,你不许去那什么天香楼,只管好好照顾我们家恒生,要是他少了一根毛,我定不饶你。”乌荷被顾大娘一骂,忙点头称是,顾大娘见她态度甚好,便道,“你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特别是那时候,若是有什么不适,记得看大夫。大娘现在有钱,你别吝啬自己。”
乌荷心底一暖,红着脸道是。
顾大伯点点头道,“咱找个人送她去安平县吧……”
话音未落,外头就有人道,“我送她去吧。”三人回头,只见小黄端着个洗衣盆站在院中,认认真真道,“我许久没见恒生,想去瞧瞧他,正好顺路带乌荷过去。”
顾大伯笑着答好,而顾大娘瞅着小黄端着的木盆回头狠狠瞪了眼乌荷,乌荷这才想起自己把正事给忘了,赶紧接过木盆走到竹竿下晾晒。
既然说了要走,顾大娘便给乌荷收拾了几件像样的衣服,又在她包袱里塞了些银钱,嘱咐她到了就把钱给恒生,不许自己私吞。乌荷从来没有做过擅自瞒下钱财的事情,被她这样一说,觉得满心委屈。顾大娘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道,“我也不是有心针对你,而是你娘和弟弟那年找上门,叫我着实害怕。咱们家又不是高门大户,哪里养得起穷亲戚。当然,我不是说你,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心软的没边儿,被你娘一哭,再好的东西你都会往外掏,这点不好,得改!”
乌荷红着脸,羞愧难当,觉得无地自容。她娘和弟弟找上门来的那一次正好是三年前,骨头和人打架,咬伤了对方的脸,别人嚷着要赔偿,她娘没办法,只好带着弟弟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拉着她的袖子哭诉日子艰辛,那时候恒生和宋小姐就在旁边。她只顾着怜惜她娘,不管三七二十一问恒生要钱,恒生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也不够,还是宋大小姐出手相助。顾大娘回来的时候,她娘又带着骨头在门口哭着感谢了一通,又说日子艰辛,引得村里的人闲话,将顾大娘的脸都丢尽了,从此再不许认这门亲戚。
顾大娘收拾好包袱,见乌荷局促的站在一边,叹口气道,“大娘话是难听,可也是为了你好。要是你娘找到安平县去,到时候丢的不还是你的脸?”
“不会,”乌荷摇头否认,“我娘是逼不得已的……”
顾大娘瞪了她一眼道,“算了,与你说了也是白说,我只嘱咐恒生便是。行了,你赶紧走吧,在那边不许乱花钱,不许给恒生惹麻烦,不许丢恒生的脸,不许惹恒生不快,不许……都记下了吗?”
乌荷点点头,脑子里一团浆糊,及至抱着包袱上了驴车,小黄瞧出了不对劲,便道,“怎么不高兴?不是要去见恒生了吗?”
乌荷闷闷的将头枕在腿上,喃喃道,“我一定乖乖的,不惹他生气,不给他添麻烦,这样的话,他一定就会喜欢我娘和小骨头。”
他们到了太平村并没有转乘马车,马车太贵,小黄身上没有钱,坐不起,而乌荷身上有钱,却不敢用,于是两个人只好凑合着驴车向安平县慢慢行去。这样,原本只需半个月时间的路程,他二人足足走了一个来月。恒生还以为他们中途出了什么事情,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直到又过了三天,在县城外看见他们驾着的驴车这才放下心来。恒生疾跑过去,与小黄问了声平安,便撩开车帘,瞧见乌荷安然无恙坐在车厢里,恒生才舒出口气,将她从车里抱下来,一路牵着朝城里边去。
安平县的繁华是乌荷十五年来从未见过的,一路上她像个典型的乡下丫头,这也好奇那也好奇,恒生只一味的任她看,后来还是小黄提醒别人在瞅他们,乌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行为很是可笑,遂不不好意思的笑笑。恒生却不以为意,只道想看便看就是,谁还管得着旁人的眼睛,可是乌荷在家里得了嘱托,哪敢放任自己,便压下好奇再也不去看那些东西。恒生无法,只好在城里与他们找了个中等的住处,安置下不提。
☆、24、零贰肆(大修)
23章有小修,已更新在原23章处。
顾家大院,院里有颗大枣树,繁花满枝桠,花丛中,蜜蜂扇着可爱的小翅膀,飞来飞去。枣树树下有只小黄狗,此刻正追着自个儿的尾巴嬉戏。
乌荷打开窗户,仰着头,让阳光洒在一张白皙小巧的瓜子脸上,黑漆漆的眸子半眯着,怯意的享受阳光的照拂。
“呀,”欢快的叹口气,瞧了眼床铺上急需收拾的出行衣物,双眸弯成两汪月牙儿,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见到恒生了!乌荷挽起袖子,哼着山间小曲儿,麻利的叠衣收拾包袱。
“怎么还在收拾?!”略带责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起来万分熟悉。不等她回头,那声音又在身旁响了起来,嫌弃似的抱怨,“慢吞吞的,总不伶俐。”
乌荷小声辩解,“都收拾好了。”
顾大娘伸手往包袱里翻了翻,见都是她平日里的欢喜衣服,顿时拉下脸来,十分不高兴。
“怎么只装你自己的衣服,恒生的呢?”
“在这里。”乌荷忙翻开面上自己的旧衣服,露出包袱底下崭新的服饰,道,“我怕弄脏了,放到最下面呢!”
顾大娘探头看了看,果不其然,她与恒生做的新衣服被乌荷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包袱最里面,保护地很好,顾大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从袖子里摸出些银钱塞进包袱里藏好,“这钱你不许私吞,到了安平县就交给恒生,知道吗?”
“我知道。”乌荷抿抿唇,犹豫了半响,怯声道,“大娘,我从没偷拿过钱。”
“真的没?”顾大娘厉眼看向乌荷,道,“那三年前你给你娘的钱是哪里来的?”
乌荷红着脸,羞愧难当,觉得无地自容。三年前,骨头蚂蚁与人打架,咬伤了对方的脸,人家嚷着要赔偿,她娘走投无路,带着弟弟千里迢迢寻到顾家来,拉着她的袖子哭诉日子艰辛,被村里好多人瞧见。当时只有恒生与宋小姐在,她只顾着怜惜她娘,不管三七二十一问恒生要钱,恒生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也不够,还是宋大小姐出手相助。顾大娘回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觉得她们一家丢尽了顾家在宋小姐面前的脸面,发誓再不认这门亲戚。算起来,那钱确实是她偷拿的。
“我也不是有心针对你,只是你娘的作为着实叫我害怕。咱家又不是高门大户,哪里禁得起你娘要这要那?”
乌荷摇着头道,“不会的,我娘只要过那一次,再也没来了……”
“哼,”顾大娘冷哼道,“我在这里她自然不敢来,要是她以后找到安平县去,你怎么办?”
乌荷抿着小嘴巴,不说话。顾大娘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算了,与你说了也是白说,我只嘱咐恒生便是。你只需记得到了那儿不准去那什么天香楼,听名字就虚的很,去了肯定要学坏!反正,没什么比照顾恒生重要,你一切都要以恒生为先,不许给恒生惹麻烦,不许惹恒生不快,不许丢恒生的脸,不许乱花钱更不许问恒生要钱,不许……都记下了吗?”
乌荷点点头,难过的想掉眼泪。
顾大娘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你别觉得自个儿委屈,浮生走了,你还是我们家买来的媳妇,自然是要伺候我儿子的。”
“好好的提浮生干什么?”顾大伯从外面进来,冲乌荷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的,免得天黑路上不好走。”
乌荷低着头从顾大娘手中接过包袱,一声不吭朝外走。顾大伯埋怨的看了顾大娘一眼,低声道,“孩子还小,你怎能那样说她?”
顾大娘反驳道,“我若不给她上个紧箍咒,她到了那边怎么用心伺候我们家恒生?”顾大伯跺脚一叹,“就你想的多!”
两口子带着乌荷走到村头大槐树下,等着看有没有人赶驴车,好将乌荷送到集市上去,从那里转马车到安平县去。不成想,没等一会儿就遇见了小黄和他娘驾着俩驴车过来,一见他们,小黄娘就笑开了,道,“正想着顾大哥腿脚不便,让小黄送乌荷到安平县去。刚去你们家,没见着人,赶巧了,在这里遇上。”
顾大娘道,“怎么好意思?多麻烦你们呀!”
“不麻烦不麻烦,再怎么说,小黄与恒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这点忙不算啥。”小黄娘觑着顾氏夫妇二人的脸色,又补充道,“再说,有小黄照应,路上也安全。”
顾大伯闻言,打量了眼小黄,小伙子长的高高大大结结实实,平日里没少帮他们家干活,是个叫人放心的孩子。与顾大娘对视一眼,见她也不反对,便点头同意了。小黄娘笑着又嘱咐了几句,便催着他们赶紧上路。
大人们说话的时候,小黄一直偷眼瞧着乌荷,见她抱着两只大包袱,一声不吭乖站在旁边,便走过去叫她上车。乌荷低着头嗯了声,爬上驴车,小黄随后上了车,扬鞭抽驴,驴车便载着他们离开狭小的太平村。
一路上乌荷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小黄瞧出不对劲,便道,“怎么不高兴?不是要去见恒生了吗?”
乌荷将头枕到膝盖上,闷闷不乐道,“小黄哥,我想恒生了。”说着,将头埋进膝盖里,压抑在眼睛里许久的泪水终于化成了泪珠子。乌荷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大娘为什么要那样说她呀,她是傻,是笨,可是她也有自尊的呀!
小黄被乌荷这一哭弄得手足无措,想拍她的背哄一哄,又不敢,只一个劲的道,“马上就见着恒生了,马上就看见了……”幸好乌荷没有哭多久,否则小黄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到了太平村,他二人并没有转乘马车,因为马车实在太贵了,小黄身上没有钱,坐不起,而乌荷身上有钱,却不敢用。于是两个人只好凑合着驴车向安平县慢慢行去。这样,原本只需半个月时间的路程,他二人足足走了一个来月才到。
进了城,那辆驴车立即引来了旁人异样的目光,再一看他二人的穿着,灰头土脸,也不知把哪个穷乡僻壤的尘土给带了来。乌荷原本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座恒生所在的城市,后来觉察到人们异样的眼光便垂下眼睑羞的不敢再看,一心只盼望快点见到恒生,好脱离这窘迫的境地。
“乌荷,我找个人问问回春堂在哪儿,这里太大了!”小黄说着跳下车,朝路边一家面摊走过去,那面摊主是个好心人,一见他们的样子便知在寻人,却不想他们寻的竟然是回春堂的顾恒生,面摊主笑道,“你们是顾家小子的家人?”
小黄向后指了指乌荷,“她是……”小黄挠着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嫂子?妹妹?想了半天才道,“是他妹妹。”
“哦,”面摊主意味深长的一笑,“怪不得……”指着不远处一座楼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