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其实陵大人还有另一个身份,伟大没陵赞王的子孙,尊贵的悉诺逻家族血裔,同时也是青色八臂阿修罗战旗的指引者,吐蕃上下孙波茹之地,吐蕃四柱之一八色牦牛部落众望所归的统军大将,未来的领部大臣,乃至是大弗卢中苏毗执政大尚最有希望的继任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会在十四姓小王中取一个公主,甚至是赞普的姐妹,继承陵这个姓氏,让苏毗的血脉与王室更见紧密下去……
因为曾经是少年赞普伴从,又受到铁桥城部落投唐之变的牵连,被变相放逐的派往西域,因为战争爆发又从西域被匆匆招还回来的他,却在这次执政马向仓促发动的战争中看到一个机会,让四散的八色部落重新聚集在阿修罗旗下的机会……
黑种党项的军队都是骑兵,穿着多层的牛革,拿着简陋的钉头枪或是长棍,似乎放弃了使用弓箭的打算,大队小股看起来杂乱无章拼命逼近唐人,骑术高明的掠过唐人密集枪槊刀牌组成,还不断喷吐着弩箭和零星火弹的军阵,用人马错身的惯性拖挂走整排的枪槊,然后由同伴从露出的空挡狠狠冲撞得凹陷进去,有些靠的比较边缘的唐军士兵直接被掀飞出去踏死
但是那些唐人被分割开来的军阵,似乎还在战斗,丝毫没有露出和动摇的迹象,破开的缺口上,更多的弩箭集中几乎是贴着同袍的身体倾泻出来,密集的贯穿了,然后被更多的枪尖和大牌重新封死。
象被剥开的洋葱,刮掉一层还有一层,而那些被绊住的骑兵,还来不及提马扭头,就迅速被大牌后面伸出的步槊戳中勾倒,拖在地上剁掉脑袋。
冷静而残酷的厮杀着,将雪白的大地,变成一片发暗的红色。
“他们的火器很厉害,但是没有战车的掩护,光靠马匹,带不了多少的……”
灰鼠帽子的吐蕃人,现在的名字叫南迦。
他还有过一个显赫的身份,浑部回纥的酋长之一,奴刺部大首领,可惜马向对他的发现并不感兴趣,反而是这位尊贵的大人找到了他……
“所以用杂部去消耗他们,试探出全部的实力……是必不可少的”
“那些回纥人,都是利欲熏心的蠢货,得到火器又怎么样,没有相应的战法和配备,什么都不是……还不是引火烧身的……”
突然一个插着长翎的骑士飞奔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传话下去,无论是家生的娃子,还是外养的附人,无论是庶人,还是百姓,只要能冲破唐人的山口,我就让他成为一个桂……”
成为一个桂,也是摆脱了日常劳作的“庸”阶层,成为一个最基本的战士阶层,
一层层如波浪涌向山口的背后,势力最强大最完好的本阵,却开始缓缓后退。因为那些唐人的后队援军已经到来,作为主将个人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
晴明的冬日雪白大地上,清理出来地道路和新挖开的沟渠,散发着泥土特有的清新,看起来特别显眼。
“这次恩旨迟来,打算到哪里去玩玩……”
我搂着小丫头问道。车厢里堆了几小筐榛子、核桃什么的土产,都是晒干的上好货色,各个都是饱满滚圆,还散发着窖藏的气味。
“去龙口看冰瀑喽……”
小东西裹在狐裘套子捧着手炉子,偎在我膝盖上不安分的扭着身子道道,
”
“冰瀑……”
我嘀咕了下,突然觉得尾椎骨有些不爽,昨天和家里的女人们在洛水的冰面上玩了一天,小丫头他们无师自通溜滑的十分自在,但是天生平衡感不足的我,却只能很不雅观的多次趴在冰面上,大马趴摔的多了,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冬季的大部分河流都也就封冻起来,漕运也暂时断了,一些地方的大雪,隐隐有扩大成灾荒的趋势,压塌的房屋,冻死的牲畜,都需要人来收拾,特别是靠近室韦人的边境地区,几乎每天都有番胡成群结队闯入境的报告。
不过这对那位正在大同军指挥河北各镇,却因为军中大清洗,自己也牵连上一屁股麻烦,不得不亲自抓捕处决多年老部下,而焦头烂额的仆固怀恩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事。叛贼在草原上也不好过,抓紧时间选送新的将官兵员和粮草器械,整顿边军中惶惶然的人心,安抚那些边傍部落,把云中、平卢一带的防务空缺重新给填起来……
他固然忙得要死,我却是埋头处理公务腻烦的要死,要想办法偷闲。
唐代的节假日为历朝之冠,根据唐《假宁令》中规定。诸元日、冬至,并休假七日,前三日,后三日。玄元皇帝降诞二月十五日,皇帝降诞日,各休假三日。
寒食通清明,休假七日。腊、夏至各休假三日,前后各一日。正月七日,十五日,二月一日,春、秋二社,二月八日,三月三日,四月八日,五月五日,六月三伏日,七月七日、十五日,九月九日,十月一日,立春,春分,立秋,秋分,立夏,立冬,每旬,并给休假一日。
和家人在一起,这前后七天过的特别快,可惜皇帝小白他们不肯放我大假,按照老规矩。我自己找个由头跑出来,正好在河北路开拓的军屯庄与地方发生了纠纷,赶紧跑出来巡视,到了地方却遇上得是一场军屯庄的婚礼。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万物凋零的季节,但对人类这种一年四季随时随地可以发情的动物来说,显然不在此范畴内。其中的缘由确实一波三折。
河东、河北这一路是叛军和官军反复拉锯荼毒洗劫扫荡的重灾区,更甚于关内,又要承当繁重的军役和输粮,以维持河北各镇驻军,因此虽然这些年官府钟的有识之士,也大力招徕人口,休养生息,但是民力民生一直恢复的很慢,反而是那些家大业大的氏族门第,通过侵并无主之地和荫蔽佃户,拼命的恢复旧观……着也是朝廷一力裁汰老弱亢余,削减地方驻军规模,一面推行重新清田抑制好强兼并的由头。
因此,事实上当地和关内一样,每年开春青黄不接和秋收后的时节,都会有附近生计艰难的乡民,主要是女人小孩,潜入军屯庄的地界内偷食吃,由于抓到后无法象青壮一下进行劳动补偿,后来干脆变成一种心照不宣的不成文惯例,由这些已婚的妇人隔三差五的出现在田地中故意被抓住,为庄子里尚未婚配的青壮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事后连同她们的小孩给管饱吃喝一顿,然后还能稍上一些打包的残羹剩饭作为吃食。
当然随着她们回去,一些庄子特有的作物,也开始在外头流散开来。官府努力推行效果不鄣的新五谷,通过这种方式居然传播开来,实在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女方叫雁九,是曹家屯的人,是个贪嘴的姑娘,偷偷跟着嫂子来,想帮家里帮衬一些,结果被当成前来混饭吃的妇女,给在果园里推倒了。曹家村的人不敢直接和军屯庄较劲,就支使老弱妇孺跑去堵县衙哭请,正好惊动了路过的汴州观察使许远,稍稍过问了一下。
结果男的是有军职的,虽然是协军性质的预备役,但是作为军人与百姓的分野,属于严惩不贷的罪行,被当地粮院所的户曹带走审讯,听到这下女方的家族倒是着急了,害怕要不到赔偿,主动找到官府出首翻口求情,一番折腾后,这是差点闹出人命的大事,最后总算是变成喜事。
仅仅杀几只猪,再加上自备的瓜菜,就让上百号宾客吃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女方同来村庄的乡亲议论中,也多是倾向于一边,并没有对这场包办性质的囫囵婚姻什么意见,无非是羡慕她作为一个女人因祸得福,找到一张长期还有可能增值的饭票,头上还没有公婆需要侍候,能持家的话,可以养伤一大家子的人口……
核桃榛子什么的,就是从婚礼上回来梢回来的土仪。又一茬没一茬的回忆和说话间,又一个军屯庄到了。
高高的四方平顶瓦楼,青灰的墙面,木构的内隔,冬暖夏凉,隆起的小丘上是梯次种植的果树,几口大小不一的鱼塘已经封冻,由饮水的小池和洗漱的沟渠高低错落的连接起来,最靠近庄子的那些相对丰腴的熟地,按照七分麦二分苞米一分大豆的比例进行轮作,相对贫瘠的新开地上种的主要是耐活的地瓜和土豆。
连房前屋后的小块乱畦地,也被见缝插针的种上了小株瓜菜,围栏里还养了大量哼哼唧唧的禽畜。
最后一批冬收的豆麦,堆成一个个高高的谷仓,满脸红光的庄户,和沿途看见面有菜色的乡民,形成鲜明的对照。
“墙围和地基用的是砖和泥灰,雨水再大也不怕,用烟熏过的内壁,可以防虫鼠……”
“不会是放卫星吧……”
“什么放卫星……”
当地户曹的负责人,和老义勇队正出身的庄头,闻言不由小心的陪笑道
“就是把其他庄子的粮食都集中到这一出,好糊弄过去啊……”
“怎么敢……”
“那用板子把仓内隔空,外面用稻草扎起来,只留一点粮食堆尖,冒充满仓的有没有……”
“把新谷铺在陈米上充新仓米的……”
“……”
我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把他们问的全身汗流浃背,只剩下诺诺之声,让我一点趣味都没有。
相对关中、剑南、山南这些龙武军占有相对优势的地域,甚至江西道荆湖一路、岭南道、乃至河西路的情况也要比这里好,原因无他,这里是传统门阀势力最集中的中原地区,各种时代经营的联姻门荫师徒等方式,编织起来的关系纠结错综,随便一个小地主,也可能七拐八弯的牵连到一个大世族。
因此在这里开拓的军屯庄,受到的抵制和压力,远远超过其他地方,主要分布在大路和直道边上,以方便保护粮道和就近的求助,基本前身就是临时设置的粮院所发展而来的。
这次朝廷借惩罚叛乱的门阀,清理出一大片隐没田产,也算是对那些地方势力的杀鸡儆猴,起码清丈土地的事情一下顺利了很多,看到风向变了,主动报官的隐匿人口也增加了许多。
其中作为朝廷中军直管府兵组成部分的军屯庄,也拓展了许多,直接在河东河北道靠近首府的地方,划给了一大片建立府兵的田亩配额,多着数百顷,少者也有千余亩,虽然知道这未尝不是另一种分散实力的手段,但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因此少不得我这个枢密使去巡视一番,打打气,表示一下支持,还有按照崔光远的说法,顺便用灾星的名头,镇压一下地方的气运。
现今在龙武军延伸出来的新府兵制度,已经不同开国时的情形,更像是一个有组织大规模的军事化管理下的,农业产业化一条龙集团,等于在千百年延续下来的地方传统体制之外,另起炉灶加你一套更高效的直管社会体系。在人力和资源上进行最详细的分工和规划,以实现在古代条件小最大限度的发掘每一分效率。
当初可是连抓带抢,坑蒙拐骗都用上了,为了地方官扯皮,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威胁对方,还与地方大族豪强什么的起了无数的龌龊,才积累起一批宝贵的人力资源,用他们发展出最初的流民大营,建造起第一批自供的产业,从最早纯粹培养预备兵源的初衷,到现在大部分自足的产业链体系和教育、思想体系在内的浓缩社会系统雏形。
千万不要小看他们的作用,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龙武军上下才能不用理会大多数官场内层层叠加的成例和刁难,也不用沿袭传统军队的一些积弊陋习,在老皇帝的招牌下,以最少的妥协,磕磕碰碰的磨练出一只与这个世道完全不同风貌的军队。不然除非是无限制的抓丁,光是补充兵员一项,就很难绕过那些在地方拥有影响力的豪强宗族,要么被孤立花费更大的代价和时间来达到目标,要么妥协然后被渗透在体系内留下不稳定因素。
特别在这个大多数人一辈子几乎没有离开几次家乡,到死都是目不识丁,所有见闻靠熟悉的里保胥吏,来上传下达的时代。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获得相应的支持,就得体现或是代表一定的利益诉求,古人都不是傻瓜,欺骗和暴力手段只是一时的效果。至于那些YY小说中几句话忽悠的那些家大业大的古人,倒头就拜恨不得奉上女儿和子弟无条件支持的,我怎么就从来撞见过这种好事呢……
至少龙武军这个团体,现在除了少数国家政权顶层,已经不用特别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可以在相对自主的情况下作一些事情,这也是这个体系吸引人的一个方面,在战场发挥自己的才能,不用在意别人想法,或是顾虑后方的事情。
天下平定后,作为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文化的典范,他们也是代表中央朝廷统治和影响力的延伸,插在地方乡党势力中的钉子,对地方的社会格局进行长期渗透掺沙子,要知道修路挖渠,围圩造田改造环境之类,组织大规模的人力投入的劳动生产,除了效率有限的传统官府,就只有那些世代经营积累殷厚的宗族大姓,才有能力进行,但是作为传统势力,他们并没有足够的立场和眼光,消耗自己的资源和人力,去做一些没有直接好处,或是长期才能见效的项目。在乡里有限的铺路造桥,赈济乡人,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而教育在古代同样也是一种稀缺的资源,有知识的人总是容易得到普通百姓的尊敬和敬畏,哪怕是粗识常用数百字的人,随着军屯庄的俄规模和影响扩大,对地方的移风易俗,也有很大的加成作用。
毕竟除了有实力的大宗族,还没有多少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最基层的教育。
虽然这个争夺舆论和思想的过程,将会是一个长期而反复的过程,究竟是被传统的惯性和光同尘,或是潜移默化改变传统还不好说,但起码也就开了个好头。
午后我们被邀请参加了一次地方活动。从某些方面来说,河洛地区是一个居住人口流动性较大的地区,素有十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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