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消失。
“借道……”
短暂的接风宴会之后,李思远得到这个反馈。
……
疏勒镇治所,伽师城外,临时改建的校场内,已经是嘶喊喧天,作为国内的风尚之一,斗球比赛(橄榄球)也传到了安西,并很快流行起来
作为当地级别最高的国朝重臣,我也正在观看场下。来自安西诸军的代表队,再加上我带来的虞候都、教导队的国内健儿之间友谊联赛,这也是一种安定人心的措施,在情况大致不明的局势下,用这种大型体育竞技活动来转移一些公众视线。
再过两天,龟兹和疏勒附近的藩部也会派出自家子弟组成的代表队来,参加另一轮马球联赛,算是为我回乡探亲的东风,稍事庆祝一下。这也是一种掩护性的军事动员。
在看台内,真正要紧的事情,也正在正在交涉着
与国内那些藩镇不同,安西虽然最远,但是最大优势是在于军政事务上,自主自足的权利也是最大,最适合展开手脚来推行一些东西。本身地缘上距离朝廷中枢是在太远了,根本难以发挥什么影响力,另一方面对国内的需求和依赖,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也介入和经营地方事务的成本代价,也比其他地方少得多。
在吐蕃兴盛的时候,几乎是四面皆敌的百战地,依托军民一体的屯垦,炼精兵,打硬战是一贯的传统,因此一旦少了来自东部草原和西南高原上的擎制,又得到国内的充分支持,稍微恢复了元气的安西都护府,立刻如脱缰之马而驰骋奔泻无可阻敌,一举拿下大片广袤的新疆域。
说实话,我是在很想看看这个大唐体制下的异数,能在我的支持下走到多远,所以知根知底之下,我也没有对他们客套什么。
“有话且直说无妨……”
听了他们扯了一大堆之后,我端起茶盏吹了吹。
“希望开府大人助一臂之力……”
同坐一席,一身紫袍金鱼带的副大都护郭析,开口道
我微微笑了笑,他显然是看上了我带来的这只数目庞大的护卫和随从。
“没问题,我本人借给你用都行……”
“劳动枢府出阵,些许乱臣贼子实在消受不起……”
听到这个回答,他也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道,身后文武众班也嘘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我当然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
这次我带来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的亲军押衙,除了传统亲卫衙前出身的龙鳞兵、龙牙团、虞侯直;来自枢密院教导军的山林队、捕马队,捉生队,游弋兵;来自北军直属虞侯各营的突骑、具甲,羿锐、捷健,以及来自外驻各军的敌斥,武锋、战锋、选锋的选士;再加上从属于特殊部队编制的执宪、剃刀、锯齿、傍人队等。
最后还有各军临时选派的精锐健儿组成,充作我执仗清道仪卫的长从近骑一千多人,从兵甲到后勤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其中许多人在军职之外,同时也有武官诰身或是见习士官的资格,就连普通军卒也受过初级军事操条的熏陶,以他们为骨干散出去,只要有足够兵源补充,轻易可以拉起一个整编军的架子来。
更不用说随行同来的匠作、工役、小吏等数百名专业人员,可以作为军队的辅助和补充。另外,作为我个人炫耀性质仪仗之一,夜叉营、骊人营等这次也各自派出一个团,小丫头也带来了她的仪卫——新月骑士团的白鹅、白熊、白狼三个大队。
这么一只力量,虽然在这里不免人生地不熟,但是用来戍防守备疏勒地方不致乘乱生事,让安西都护府空出手来,抽出足够兵马来进行平叛,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也是他们的最基本的要求,只要维持上一段时间,等到新一轮动员和募集完成,届时还有新的生力军前来汇合。
这只后援来自李酒鬼的故乡——碎叶镇(位于吉尔吉斯斯坦首都以东托克马克市附近),负责的是都护府最北端的羁縻防要。
因为碎叶镇所在的碎叶川,乃是蔓延数百里,规模最大最适宜耕牧的水草地,因此这里也曾经是西突厥和后突厥历任可汗的王庭所在,大唐西域记中的玄奘法师曾经拜访过这里,并受到当时突厥可汗的热情招待和资助,在他的描述中,这是一座周长六七里,格局仿照长安而分布的西域大城,拥有大量胡汉杂居的人口,从事农耕放牧工匠商人等职业。
最后一任突骑施可汗莫贺达干被攻灭后,乃于此设置碎叶镇,以管领大清池(伊塞克湖)以北,楚河流域方圆千里内,以突骑施、葛逻禄为首的突厥遗族、杂胡部众。
目前碎叶镇守使韩忠林,目前已经带着大半本镇兵马和临时招募的番兵,义从一万多人正在奔赴南下途中,待会三路会兵河内之后,平叛的力量就更加强大。
敲定了基本意向,他们也无心继续多留,赶忙和我的手下那班署僚,去交涉具体客军移防借驻的细节和陈条。
我也回到住所,这里疏勒王的王宫,不过现在已经将最好的部分建筑让出来,作为我一行落脚的行馆。
到处充满异域风情的陈设是特意要求保留下来的,唐式的壁挂和屏扇,被波斯条纹的挂毯、遮幕所取代,桌几陈案变成软榻做点,圆润光洁的花瓷器具,换成了高脚细颈的雕纹金瓶银壶,古朴携雅的书画墨宝,取而代以生息耕作征战的古代壁绘……
看起来充满了某种反差式的审美新鲜感。
宏伟宽敞的内庭中静悄悄的,显然小丫头他们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折腾了,矮足圆案上摆满了装饰性的时鲜瓜果,破开的金黄面上,散发出浓郁汁液的甜美香味,和不知名的花卉一起,让室内充斥着让人舒服的气息。
一具娇小的身体,正懒洋洋的趴在软榻上,不由我恶作剧心起,悄悄的蹑步上前,忍不住上前重重拍了一把,惊起一声娇妮般的尖叫声,
柔腻的皮肤,在我掌心里凸起一颗颗细微的颗粒,姣长的腿儿也不自觉的夹紧,无意识的交蹭了几下。
手感不对,家里的几个女孩儿的身体特征和细节,我都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对方象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惊跳起来,看到我的脸又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的呓声道
“我……我……只是……累了趴一下……对不起”
随着动作披洒在空气中雪亮飘摇的东西,顿时晃瞎了我的眼睛,白发魔女?白毛女?
“嗯……”
看到的是一张相当稚嫩的面容,我愣了一下,疑惑道
“抱歉,你是哪只啊……”
“伊……伊利亚……圣”
随后,闻声出来的林素昔解释道
“这是西州送来的侍儿,说是留在殿下身边侍奉的。”
“我就让她且在这侯着。”
说是侍女,其实恐怕是哪个王公家的女儿,柔腻如乳脂的皮肤,和精致繁复的裙衫,乖巧的小脸蛋儿,重新扎起来发髻居然是银白色,与那种那种自然老去的苍白不同,而是一种璀璨瑞流淌白银的光泽。
我就这么像萝莉控么,这名声都传到域外来了。还是叫伊利亚的银发萝莉,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这是那些臣藩对天朝宣抚大使的一番心意,若是拒辞不受,那只有以死谢罪族人了。
……
北天竺,西键陀罗州首府,迦底那城,
现在北天竺经略使治下的状况,并不算好,突然爆发的瘟疫,让经略使的辖区内损失了大量的人口,病倒、死亡、逃亡、再加上此起彼伏的骚动和叛乱,连来自吐火罗和拔那汗诸国的移民,也受到很大的影响,如果不是唐军始终把持着北还的山口长期戒严,这些刚迁来没多久的附庸部族和归化户口,早就逃亡一空了。
虽然唐军在生育的屯点,重新采取了更加严厉的隔离措施,但是街市和大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代表的是无可逆转的萧条和破败。因为瘟疫的威胁,那些为了数量可观的战利品和奴隶,曾经云集与富楼沙城的各族商人,也不敢来了。
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城中的宗教场所,一所新开设地道观。法号盗泉子的黄冠张应辰,也在主持自己在本地的第一场大型法事。
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在佛门兴盛天竺之地,建立起传教的寺观地道士,他并没有正在做一件让自己名垂史册事情的觉悟,更多是象征意义上的应付了事,因为他正在扮演一个神棍的角色,一只懒洋洋打着哈欠的熊,乖巧的蹲在他脚下。那是他从小养大的宠物,被当成威猛的护法神,而受到人们的敬畏。
底下用充满期许和敬仰的目光打量着盗泉子的人们,黑压压的足足有数千人,他们如温顺的羊群一般,携家带口安静的坐在地上。
在瘟疫横行,人口凋敝的西键陀罗州,能够聚集起这么多人来,算是了不得的盛世了,其中很多人是是因为听说了颁赐的符水,可以避疫而特地前来的。
由于经略使兼键陀罗军使鱼同自出援吐火罗后,就一直征战在外未归,实际上是由北天竺长史,岭南行营营田判官兼刺史元让在主持地方事务。
因此除了依靠调剂有限的兵力,进行军事强力镇压和维持外,就剩下宗教上的辅助手段。
但与之前预期到的阻力与困难不同,在满地瘟疫和饥荒中,通过赈粥俄施药,僧道们的传道效率,几乎是以突飞猛进来形容。
他们只要粗俗简单的,将教义中的某些神仙的职分,与当地婆罗门神祗的照葫芦画瓢对应起来,比如用近年兴起的三清之说,比照婆罗门教三大主神的,
就很容易,让这些土人受篆改换了门庭。
相比五方天竺的其他地区,饱受外来民族入侵和劫掠的北天竺,自贵霜王朝之后,就已经失去古代曾经辉煌的传承和深厚的历史积淀,而逐渐陷入愚昧和野蛮。
而当地的婆罗门众中派系林立,各自所奉的神主极多,同一个神职,在不同的地区,有单个或是复数的不同神祗在发挥作用,因此除了势力最大,也最强硬的湿婆教派之外,大多说地方系神祗所在寺庙,生死存在的威胁下,都无奈的接受了一这种佛们共通共存的状态。
由于两百多年前的婆罗门教复兴的改革运动,大量将佛门体系和教义,也吸收进婆罗门神话中,因此重新编释教义起来,倒也不是多困难的说。
比如这座道观,前身乃是婆罗门教的一处重要圣地,是司音乐、文艺、财宝之神大圣欢喜天,也就是佛门密宗中的双身大欢喜佛,因此拥有众多婆罗门和佛们留有的精美洞窟和雕饰,在接管后被大部分保存下来。
护法女神什么的稍作改动,就变成斗姆元君、九天玄女之类地道家神仙,长相比较丑恶的就变成诸殿阎罗和八方鬼神。
因为灾害和死亡的威胁,让人的心理底线变得极为脆弱,对宗教籍慰的需求格外突出,而大规模取缔的婆罗门教派,显然不能满足实际需求。
由于北天竺西部掀起的战事,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意外的结果,既然这场瘟疫没有能击垮这些外来者的统治,由此产生了新的传闻和解释。
这场瘟疫其实是对那些背弃正途婆罗门信徒的惩罚,而唐人的军队显然是受到上天所眷顾的,所以他们能够不受瘟疫和疾病的侵害,穿越那些充满死亡和的土地,好发无损的继续作战。
于是那些婆罗门鼓动起来的动乱,在来自境外的支持后继无力之后,出人意料的更快平息了,并且幸存下来的人们,绝望和病痛的威胁下,纷纷主动皈依了东土来的复兴宗教。
这时,随军药师院的僧人们,就在传法方面取得了重大的成果,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传信求援,指派更多的僧人和药物南下,来满足这个热潮。
连带军中道士们也不免受益匪浅,与那些辅助战斗的随军僧人不同,这些道士们兼职的领域要广泛的多,除了擅长超度谯祭之外,同时还扮演医生、祝由、乐师、药工之类的角色。
至于他们提供的符水,其实含有五石散和阿芙蓉的,调制的安慰剂方子,因为暂时抑制了病痛的感觉,而显得特别有效,当然服用符水后,总有少部分身体不够强壮的人,会因为延误了真正的症状么人雪上加霜而加快死去,但他们死去之前会留下一些幻觉。
而剩下的人靠自身抵抗力,熬过时疫的肆虐之后,也会把这个当成某种神奇的信仰产物。这就是愚昧落后本身带来的不对等的优势。
……
中天竺,位于恒河下游,宏伟的曲女城(今印度北方邦坎诺)中。
黄金宝宝石镶嵌成殿堂中,用融化的金汁在墙壁上绘出古代神话和征战武功的壁画,让殿堂看起来金碧辉煌而充满了神圣的威严
头发如雪的当代超日王,坐在昔日戒日王白色玉石的宝座上,珍贵的飞禽和孔雀羽毛编织成的屏风、壁扇,在焚香的空气中将他环绕在其中。
这座宫殿是用整块整块的巨大白石,雕啄的梁柱搭构而成,哪怕在最炎热的夏日,也能保持凉爽的空气,被称为大白清凉宫,宫殿所在高台之下,
稀有的白孔雀和具有神圣意味白色的小象,还有各色肌肤清凉穿着的侍女和妾婢,一起嬉戏在庭院中,她们都有严格按照古典审美需求,丰满的胸臀和柔软的腰肢,就仿如古代雕刻壁绘上的女神一般的婀娜动人。
有传闻说,这位雄踞西天竺和中天竺大部分地区的巴哈利尔王朝的至高主宰,一直没能下定与唐人全面开战的决心,这些外来者的人数毕竟有限,但是他们背后的那个庞大东土王朝,却不是可以轻易挑战的对象。
百多年前昙花一现的中天竺霸主阿罗那顺,用他得意忘形的切身遭遇证明了这一切,至今他作为俘虏的雕像,据说还树立在唐太宗的陵墓前,几乎历代前往中土的天竺各国使臣,都被被反复提起这段旧事,以明示利害关系。
他已经老了,获得曲女城之后不久他就五十八岁诞辰庆典了,这对一位天竺的君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