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死。
我爱他。
只是那一百多条性命的仇,如果我什么都不做,这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说话!”宁致远摇晃我的肩膀,“我告诉你,你跑不掉的,不管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你脑子里装的是稻草么?有什么事情不知道跟我商量?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对不对?”
他情绪很激动,抓着我说了许多废话。我揪着他的袖子呢喃,“宁致远,我饿。”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一沉随后松开双手,我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他坐在桌边之后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面带不屑地问道:“你去梁国做什么?”
我还未回答,他嗤笑一声,“报仇?就凭你?”
“你知道了?”我有气无力地问他,他只回了我一声冷哼。
于是我垂下头自顾说道:“师叔和青伏也在梁国,我到了梁国之后可以跟他们商议,而且正好十二月要去梁国献舞,如果我混入十二月中,或许也有一点儿胜算。”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并不蠢?”宁致远站到我身前,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我咬牙不语,他站立之后猛地拂袖,“十二月是本王献给梁国的舞姬,让你混入十二月中行刺梁镶王,然后南夏和梁国同盟决裂开战,鹬蚌相争,西齐从中得利,你真是西齐的好公主。”
“不是。”我连忙反驳,“我没有那么想过。”我撑起身子用双手抱住宁致远的腿,“宁致远,你信我,我没那么想过。”
宁致远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师叔会在梁国,为何我会派一千精兵护送十二月前去梁国?”
我头晕眼花,脑中嗡嗡作响,此时被他抬着下巴,只觉得眼前他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漆黑一片。
我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宁致远守在我床边,见我睁眼,他立即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小七,你醒了,先吃点儿东西,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又受什么刺激了?
我微微挣了一下手,结果反而被他捏得更紧,他神情激动,眉头紧锁,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之时,他竟然在我床前蹲下,双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小七,对不起。”
他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米粥,然后挥手让房间内的下手全都退下,竟是要亲自来喂我。
这祸不是宁致远吧?
“小七。”他舀了一勺粥,然后轻轻吹了吹递到我嘴前。
我受宠若惊地含糊吞下,含糊地回了他一声。“嗯?”
“梁镶王正值壮年,至少还能在位二十年,而梁太子却是等不及了。我与他称兄道弟,自然要为他分忧。啊,嘴张大一点儿。”
我将米粥囫囵吞下,着急地问道:“梁太子要逼宫?”
“慢点儿吃。”他说完之后低下头轻轻吹气,头微微摇晃,眼睛微微眯着,神情看起来格外温柔。“梁镶王倒是一代枭雄,只可惜生了个有勇无谋空有野心的傻儿子。啊,张嘴。”
我:“……”
“你师叔制的慢性毒药,只是让梁镶王脾气暴躁,**增强,不过正因为此,才让他朝中大臣胆战心惊,从而让梁太子获得了更多的支持。啊……”
啊你妹儿,我又不是小孩子。
“现在知道你到底有多傻了么?等除掉梁镶王,梁太子登基,梁国自然不足为虑,日后想要灭掉梁国,也并非难事。”说到此处,他嘴角勾起,讥诮道:“现在知道问题关键了?”
我点点头,“知道,生孩子不能太早,以后你晚点生儿子,免得等不及你翘辫子,做出谋反逼宫弑父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对了,原来的南夏太子也是这样啊,果然皇家无情。”
宁致远黑了脸,他大声道:“张嘴!”
我刚刚将最张开,就被他猛地塞了一大勺粥,险些呛住。“真该把你嘴堵上!”
宁致远眉毛拧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很小,我听不清楚,正想凑近一些,却发现他忽然顿住,十分严肃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同我商量,要自己偷偷跑掉?你以前遇到问题,不是会找你那个三师兄的?”他寒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难道在你心里,我不如你那三师兄?”
我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宁致远握着碗的手霎时青筋迸起,“青七!”
“嗯?”
“快点吃,噎死你。”
我无语了。
夜间,宁致远搂着我睡。我自知犯错,便一门心思地讨好他,岂料他矜持得很,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作为一个女流氓,正人君子不主动,我会以为他想在下面,于是我翻身骑在他身上,结果遭遇了史无前例地剧烈反抗。
我撇着嘴角,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终于,他伸出手来撑着我的腰,我心中一喜,正欲有所动作,却发现他的手移动到我肚皮之上缓缓抚摸,视线也紧紧盯着那里,目光格外温柔。
“这里,有我的儿子了。”宁致远轻声道。
“什么?”我一声惊呼,再次蒙了。
第 59 章 。。。
'86'
我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我觉得我还年轻;还没有行侠仗义名动江湖,怎么就有了娃呢?江湖上那些飘飘欲仙的女侠;有哪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了妈?兴许是我愁眉苦脸的表情让宁致远有了危机感,他最近对我百般讨好;就差把我供起来,三拜九叩夜夜焚香烧纸。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冲我翻白眼,说我满口胡言乱语,以后生的孩子若是像我一般;简直是天下之祸。
我好奇问他;为何是天下之祸?
他语重心长地回答,“若儿子像我,如何守疆土安民心。”
“可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他拿眼睛横我。
我不知死活继续问他;“而且儿子生得早;以后又学那梁国太子一样,那不是很悲哀么?”宁致远扯了扯嘴角,冷着脸道:“呵呵。”一股阴冷之气平白冒出,我胳膊上霎时起了两层鸡皮疙瘩。
回到南夏皇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宁致远以养胎为由将我禁足,我心中十分不满,虽说肚子里揣了个宝宝,但我身强体壮,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最多偶尔有一点儿异样,但完全不影响活动,而他现在不仅不让我出门,就是在这王府里,也是不能跑不能跳的,即便是走快几步,也有一溜的丫头拦着,更别说上房爬树了。最重要的是自回来之后,我就甚少看见他,日子久了心情难免有些阴郁。
他说会替我报仇,把我从梁国绑回来,不会是诓我的吧?
他白日里忙也就算了,晚上也不见踪影,莫非是去锦绣明月楼找姑娘了?想到这里我有些气闷,刚叹了声气旁边候着的丫鬟便一脸紧张的看着我,“夫人,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唤太医来给您瞧瞧?”
嘁,我才不信什么劳什子的太医。我正要回她,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不用唤什么太医了,这丫头得的是相思病!”
放屁!我怒气冲冲地转头骂人,岂料看见那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师……师叔!”
来人正是我青松师叔。
我见了亲人心情激动,正要扑过去就见面前黑影一人,青伏身形鬼魅的拦在我面前,师叔本来乐呵呵地做了个伸手拥抱的姿势,被青伏冷冷一瞥,也瞬时收了手,还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在她的注视下讪笑两声道:“你肩上落了朵花。”
春暖花开时,院中姹紫嫣红,师叔说的也不算假话,青伏肩上的确落了朵桃花。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一向冷脸的青伏此时脸上也有了一抹绯色的娇羞。
我瞅了一眼师叔,又看了看青伏,笑容暧昧地点了点头。
师叔干咳了一声,青伏瞬间抬头挪到了他身后,待我再看她,便见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变脸之快,直叫人瞠目结舌。
“相思病了吧。”师傅摇着扇子笑得格外欠扁。
我斜了他一眼,“你才是想死了呢。”
回答我的是青伏的一记眼刀。
“你小相公忙完了这一阵子就差不多了。”说到这里,师叔顿了一下,“梁镶王死了。”
我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他很沉重地点了下头,“梁太子继位,迎娶南夏公主为后。”
“南夏公主?难道是……”
“就锦绣明月楼里的一个姑娘而已。”师叔打断了我的话,“如今的梁国,上下皆被南夏渗透,灭亡是迟早的事情。”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小七不要担心,以后还是有脸见他们的。”
我:“……”
本来眼睛有些湿湿的,此时听得他这么说,又难免腹诽道,“我还是晚点再见他们吧。”生活陡然轻松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哎,仇报了,突然觉得好空虚……”我仰头望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而现在,我该做什么呢?”本来想故作忧伤一番,岂料还未感叹完,就听到一个声音恶狠狠地道:“好好养胎。”
我一回头,便看见宁致远站在回廊处,虽然沉着脸,但神情却着实温柔,就像院中纷纷扬扬的桃花。
【87】
四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比较显了。宁致远无事之时便喜欢将耳朵贴在我肚皮上听里面的动静,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幸福,哪怕之前我会因为肚子里揣着这么个东西造成行动不便而心烦意乱。
青伏说这就是爱。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幽的望着远方,虽然视线飘渺,但我知道她眼里心里装的是谁。
“师叔他怎么说?”我有些关心地问。
青伏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沉着脸道:“他什么都没说。”
“可是你喜欢他……”我话没说完,被青伏冷冷一瞥就噤了声,她周身散发寒气,让我不由地护住了肚子,正欲招呼门外守着的丫鬟过来护我,就见青伏轻笑了一下,“你们都知道。”
青伏百年难得一笑,此番见了,我竟然微微怔住。
“可他装作不知道。”
“那就亲口告诉他!”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要是害羞我帮你去说!”
“我们是师徒。”青伏冷幽幽地道。
“那你就叛出师门!”我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不就是个师徒吗?你看我还是有夫之妇,还不是跟了宁致远!”说完之后我脸上一燥,正有些羞赧之时,瞥见青伏脸色变了又变,她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就往外跑。
“喂,你去哪?”
“破釜沉舟,生米煮成熟饭。”青伏头也不回的答。
我想起我当初的春丨药还有剩余,便想借花献个佛,只是话刚出口又想,那□就是师叔配的,没准师叔有解毒之法,岂料青伏回头朝我点了点头,“谢了。直接打晕便是,省去许多麻烦。”
我无语了。
待她走后不久,我闲着无事,便在王府四处溜达,经过宁致远书房之时,竟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巫启国公主。
她不是被我随手打包送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60
60、第 60 章 。。。
'88'
巫启国逐日公主;那日我随便指了个护卫,让他将她扛回家做丫鬟的;现在又出现在王府,难不成是宁致远让她回来的?想到这里我顿时有些不快;板着脸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跪在原处瑟瑟发抖,活像我欺辱了她一样。
“我又没打你骂你,就问你几句话而已,抖什么抖;做给谁看啊?”我没好气地道。
她仍旧一言不发;也没抬头看我一眼。而就在这时,一个王府侍卫快步快来,在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随后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王妃恕罪,卑职这就带她离开。”
这侍卫神情慌张,但看向逐日公主之时便充满担忧,莫非这就是当初我随手指的那侍卫?逐日公主这朵娇羞柔弱的小百花果然厉害,不过数月便能夺了这汉子的心?
侍卫见我并未责难,便伸手去扶逐日公主,奈何她一直跪着不肯离开。兴许是瞧着我眼底的不耐,那侍卫也使了力气,将逐日公主从地上拉起,动作虽大,脸上却带着点儿祈求的意味,“回去吧,我们回去。”
那逐日公主终是恼了,她抬起头一脸悲愤地看着我。
“梁镶王死了,父皇母后大仇得报,求见摄政王无非想当面道谢,为何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她昂头挺胸,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打量着我。
“如此大恩大德,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我笑眯眯地道。
她脸色一白,随后低眉顺目道:“奴婢不敢。”
她从前是巫启国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招摇派一个小弟子,身份云泥之别。而今,她却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果真世事难料。从前我喜欢躲在师傅师兄背后作威作福,而如今真站在了高处,突然又生出一些不安的心思。正在我走神之际,又听她冷笑了两声,“从前虽是苟且偷生,我也日夜想着替父皇母后报仇,寝食难安。实在做不到王妃这般无忧无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宝珠公主倒是比我幸运,西齐……”
她说到这里,那侍卫浑身一震,随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我本来还未多想,此番见着他们这动作,心头顿生疑虑。
“等等!”
眼看那侍卫想要退下,我将其喝住,“西齐怎么了?”
自边境回来之后,我一直呆在摄政王府,对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她此时说到西齐,莫非西齐出了什么大事?该不会是他们寻了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冒充我?想到宫中那与德馨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以及宁致远那日所说的话,我眉头一跳,随即再次问了一遍,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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