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作在美国的犹太复国主义者或犹太人或者以色列人的院外活动集团中的许
多铁杆分子都已把佩雷斯看成为一名“叛徒”——因为他们相信,依我看他
们这样相信是有充分理由的,佩雷斯准备在侯赛因和阿拉法特所能够接受的
条件下媾和,如果他能找到一种不激起以色列内战的办法。(佩雷斯1980
年在和我的一次谈话中说,贝京使西岸殖民化的目的是为内战创造条件,并
以此防止今后以色列任何一届政府为谋求和平而撤退,按照我对这次谈话回
忆,佩雷斯明确地说:“贝京清楚地知道,没有一个未来的以色列总理会作
为下令犹太人军队向犹太人开枪的领导人被载入史册的。”)
在这一背景下,所报道的关于佩雷斯私下发怒的消息的重要之处是,舒
尔茨允许以色列的强硬路线者和他们在美国的盟友终止墨菲使命,也许这除
了对他自己之外,没有帮任何一个人的忙。这位国务卿可能已很好地保证他
自己在办公室里过得更加舒服,但是,他却抽掉了在那些阿拉伯和以色列领
导人脚下的小地毯,这些领导人不顾他们各自的内部问题正试图推进和平进
程。
像通常的一样,在美国政府作出的又一个抉择失败之后,不得不作出最
大努力加以挽救的是阿拉伯人。在阿拉法特的鼓励下,侯赛因和穆巴拉克率
先努力,试图继续保持和平进程的活力。出乎许多观察家们预料,英国首相
玛格丽特·撒切尔向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或者当时似乎是这样的。
在9 月中,撒切尔夫人正式访问了埃及和约旦。显然这次旅行是在墨菲
使命被破坏之前早就已安排好的,但是,她到达中东的时间对穆巴拉克、侯
赛因和阿拉法特而言是太好了。在接近于完全绝望中,这位埃及总统和这位
约旦君主准备请求撒切尔夫人采取一项英国人的主动行动以对美国人施加压
力。在开罗和安曼,撒切尔夫人均被告知,就阿拉伯人所能看到的来说,美
国的政策是对和平设置一系列障碍,一个障碍经过阿拉伯人的努力刚刚被排
除,另一个障碍又立即在原地出现。
在开罗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撒切尔夫人说了许多话,足以表明她认为
里根政府允许以色列和它的某些美国支持者否决墨菲同约旦—巴勒斯坦联合
代表团的会晤是错误的。关于代表团的巴勒斯坦这部分应包括谁的问题,撒
切尔夫人说:“重要的是在那些名字中不应包括巴解组织的非常著名的人物,
但是,它可以包括同巴解组织有联系的人,只要他们拒绝恐怖主义。”在撒
切尔夫人看来,有“许多巴解组织的成员在前进的道路中反对恐怖主义”。
她还说:“不论我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它,(巴勒斯坦)代表团将要由巴解组
织来选择。”
但是,在她出访的下一站,撒切尔夫人表明,她在如何使约旦—巴解组
织协议中提出的倡议保持活力的问题上,是严肃的。在安曼的一次国宴上,
她说,任何和平解决方案必须考虑到“这一地区所有人民和国家的合法权利,
当然,包括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权利”。次日,在红海之滨亚喀巴的一次记
者告别招待会上,这位英国首相抛出了一颗政治炸弹。她宣布她已邀请巴解
组织执委会的两名成员去伦敦同外交大臣杰弗里·豪爵士会谈。这两位去伦
敦的人——他们将作为去伦敦访问的一个约旦—巴勒斯坦联合代表团的构成
部分——将是穆罕默德·米尔希姆和史利亚·胡雷主教,前者是一位训练有
素的教师、在被以色列占领的西岸哈尔呼尔市前市长,后者是耶路撒冷的副
大主教。“我们知道胡雷主教和米尔希姆先生是爱好和平的人,”撒切尔夫
人说,“他们本人支持在联合同有关决议基础上的和平解决,并且反对恐怖
主义和暴力。我知道他们在伦敦停留期间将重申他们的立场。”这一历史性
的访问,计划在10 月中或在此前后进行。
撒切尔夫人就她的决定作进一步解释,她说:“我希望这将被看作为支
持侯赛因国王倡议的一项新的建设性步骤,这是它的目的。我希望这将有助
于美国采取一项相似的步骤。”正如不少英国观察家指出的,这是对里根政
府作的最明确的暗示,它必须停止制造困难,开始谋求和平。
大多数以色列的反应是可以预料到的。它们的手稿是可以由任何一个对
这场冲突历史略有知识的人事先写成的。英国人好大胆竟敢给“一个旨在摧
毁以色列国的组织”以鼓励,利库德集团的领导人以及当时的外交部长伊扎
克·沙米尔正在美国。他指责英国“破坏和平进程”,英国人向这两名巴解
组织执委发出邀请“沉重地打击了谋求和平的机会和那些为谋求和平而努力
的人”。如果中东局势不是这样灾难性和这样危险,这位原犹太恐怖分子领
袖的评论则是有趣的了。即使多数以色列人也不会把沙米尔看作是为谋求和
平而努力的人。(在1986 年10 月,沙米尔根据联合政府阶议条款接替佩雷
斯担任总理——这一事件被以色列最著名的前外长阿巴·埃邦描绘成为引入
“结束光明的暗黑隧道”。)在有重要影响的以色列政府领导人中,只有佩
雷斯选择作出一种有分寸的反应。为了明显的政治理由,他不得不谴责撒切
尔夫人的决定;但是,就是在内阁,他只是说他不理解她愿意去会晤一个“今
天仍在从事恐怖主义”的组织的成员,他的话没有超出这个尺度。虽然,这
也许是他们方面一厢情愿,一些观察家,包括我本人,怀疑在佩雷斯的反应
中缺乏进攻性是否是一种信号,表明他暗中得到宽慰,有人正在作推动和平
进程前进的事。在她发表戏剧性的声明之前,撒切尔夫人确实向佩雷斯通报
她要说的内容。
巴解组织对撒切尔夫人支持姿态的公开反应自然是感谢的:但是,在私
下,阿拉法特是谨慎的,甚至是忧虑的。他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
每当巴解组织正要在政治上取得重要进展的时候,他的敌人就要攻击——或
者阻止巴解组织赢得新的政治条件,或者一旦成果已经取得,就使之化为乌
有。正如所有西方政府所知道的那样,但它们采取不承认的态度,自从1975
年以来,绝大多数巴勒斯坦恐怖主义的行动都是利比亚资助的、叙利亚指挥
的、反阿拉法特的派别所干的。这些反阿拉法特的派别充其量没有获得超过
10%的巴勒斯坦人的支持,在事情的另一方面,正如我们曾经看到的那样,
譬如,在1982 年发生了以色列对黎巴嫩的入侵。采取这种旨在消灭阿拉法特
和他领导集团中的同事们的企图,是因为巴解组织声称它已准备好谋求一项
政治解决并开始受到西方认真对待,沙龙、贝京、沙米尔和他们这一类型的
其他以色列领导人为此感到惊恐。在1982 年夏,以色列当权人物的逻辑就像
它的残暴一样清楚,它的推理发展像是这样:“如果我们不再能够使世界相
信巴解组织是个谋杀者的集团,而不是别的,那么这一天将会来到,即使我
们的朋友也会要求我们和阿拉法特谈判。决不!让我们杀了他。”在1985
年晚些时候,阿拉法特的第六感官正在告诉他,历史将要重演。
在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面前出现的第一个麻烦的警告,是在撒切尔夫人
向胡雷和米尔希姆发出她的邀请不到一个星期,在他们预定到达伦敦之前近
三个星期时来到的。阿布·尼达尔组织的一位发言人宣称,如果他们不宣布
拒绝接受撒切尔夫人的邀请,这两个人将被暗杀,这一威胁在阿拉法特总部
受到认真对待,但是,比这威胁本身更严重的是它所暗含的意思。阿拉法特
和领导机构中他的同事们非常清楚,阿布·尼达尔的组织受一个叙利亚情报
部门的指挥——实际上是受叙利亚空军情报处指挥的。它的首领是穆罕默
德·胡利将军。他是阿萨德总统最信任的同事和朋友。阿拉法特后来告诉我,
来自阿布·尼达尔的组织的威胁是这一迹象的一个部分。它向他表明,阿萨
德正在策划一些“非常肮脏”的事情使巴解组织主流派失去信誉,破坏它和
约旦的关系和它所主张的东西。(再次记住艾奇尔·劳罗号这个名字。)
随后存在的问题是,为阻止巴解组织被认真地视作谈判的一方,以色列
及其情报机构将作些什么。现在我可以透露,阿拉法特和领导机构中他的高
层同事们预料以色列会在突尼斯攻击他们。
在撒切尔夫人向胡雷和米尔希姆发出她的邀请之前一个月,我和阿布·伊
亚德在突尼斯曾共进午餐。在持续几个小时的谈话过程中,我提出以色列威
胁升级,会采取重大军事行动反对巴解组织的问题。(考虑到将要发生的事
情,不习惯于跟踪以色列复杂政治形势的读者们应该了解一些佩雷斯和当时
的国防部长伊扎克·拉宾之间的紧张关系。作为当时以色列工党中的两位最
高级人物——拉宾是前总理———这两个人在理论上说来是站在一边的。但
是,正如全以色列人都知道,事实是这两个人相互嫌恶。除了他们长期存在
的个人方面的差异之外,现在加上这一事实,即佩雷斯已经变成——至少是
在私下———个实用主义者。他没有排除最后和巴解组织打交道的可能性—
—如果那是为了防止这个犹太国的分崩离析所必需的。而另一方面,拉宾是
一个强硬路线者。我并不认为把他描绘成为工党的沙龙是不公正的。还值得
指出的是,正是拉宾,1967 年作为总参谋长,拟定了以色列光辉的战争战略
计划。)1985 年夏天,国防部长拉宾经常誓言要以任何手段和在任何地方与
恐怖主义战斗。当我审视拉宾的遣词用语时,我见到一种格调,它告诉我,
他为了对阿拉法特进行一场特殊的打击,正在以色列和世界准备舆论。问题
是在什么地方。
大致从阿拉法特和侯赛因和解和在约旦重新开设巴解组织各办事处——
包括为这位主席设立的一个办公处——开始,在被占领的西岸,袭击犹太殖
民者的次数有了显著增加。拉宾和其他一些以色列领导人向世界宣称,阿拉
法特和巴解组织应为这项暴力升级负责。拉宾曾经警告约旦,它不要认为给
恐怖分子以庇护、安慰和尊敬,它自己可以避免受到惩罚。可是,宣称阿拉
法特和巴解组织要对暴力升级负责实质上是一个宣传谎言。就连一些以色列
记者也曾经在出版物上说道,有充分理由相信3/4 以上的对犹太殖民者的袭
击,是由受挫折的巴勒斯坦个人进行的随意性的暴力行动。他们受以色列占
领者的镇压和侮辱,陷入绝望之中。整个午餐期间,我和阿布·伊亚德讨论
了这些和有关的事情的含义。为了把他的话引出来,我提出拉宾将利用在西
岸的暴力升级来攻击在约旦的巴解组织,其目的也许是要杀害阿拉法特。我
问阿布·伊亚德他对这样一个方案有什么想法。
他变得非常严肃。“不,”他说,“以色列人不会在约旦攻击我们。”
停顿了一会儿。他说:“他们将来这儿攻击我们。”
这是我本人先前曾经考虑过并且否定了的一种可能性,因为我认为太奇
异了。“你是认真的吗?”我问,“肯定的,即使是以色列人,即使是拉宾,
不会走得这么远吧?”
阿布·伊亚德笑了。“或许你不了解你的以色列朋友,可是你还认为你
是了解的。”停顿了一会儿,“是的,他们将来突尼斯攻击我们。事实上我
们正等待着他们。”
10 月1 日,在撒切尔夫人邀请这两位巴解组织执委去伦敦后的10 天和
在他们计划到达伦敦之前的两个星期,拉宾的喷气飞机轰炸了阿拉法特在突
尼斯的总部,并摧毁了它。
按照阿拉法特和所有阿拉伯人的看法,这是一种以色列国家恐怖主义行
动。如果这位主席在以色列人袭击的时候正在他本人办公室工作,他会被炸
成粉身碎骨。他在突尼斯时,他通常是在那儿。当这事发生时,他不在他的
办公室,但是,他的45 名工作人员和25 名突尼斯公民被炸死了,还有100
多人受伤。(总有一天阿拉法特肯定会披露他不在他办公室的原因。当炸弹
落下时,他肯定不在许多记者所报道的那个地方——漫步在海滩上。这是阿
拉法特本人告诉记者们的情节。但是,当他们要求他说明他的每分钟的行动
时,这显然是他告诉他们别管闲事的一种方式!)
在拉宾否认他曾企图杀害阿拉法特或任何一个特定的巴解组织领导人之
后,他告诉以色列议会外交事务和国防委员会,“最近增加的恐怖分子的攻
击”使得以色列“别无选择”,只有攻击巴解组织的总部。拉宾所描述的作
为“终于使人不能忍受的最后一击”是五天以前三名以色列人遭谋杀。这三
名以色列人是两男一女,年纪都在50 多岁,正在塞浦路斯的拉纳卡一个小船
坞的游艇上。
直到今天,关于这三个以色列人的身份仍是一个问号。以色列声称他们
是“无辜的旅游者”,被法塔赫著名的第17 部队的一个三人袭击队所杀害。
这支精锐的突击部队是由阿布·哈桑·萨位梅赫在70 年代初组建的。它的主
要任务是保卫阿拉法特,保护他的生命。巴解组织否认第17 部队卷入拉纳卡
的杀害事件,并声称这三个以色列人是莫萨德特务,他们正监视巴解组织设
法用船只把人员和武器经过地中海运往黎巴嫩。巴解组织的领导人后来告诉
我,他们自己的情报机构认证了这个被杀害的妇女是一名以色列特务,她曾
经设置并引爆了汽车炸弹,于1978 年在贝鲁特杀害了阿布·哈桑·萨拉梅赫。
使人不能相信这次拉纳卡杀害是第17 部队所干的一个理由是,谋杀者之
一是一个23 岁的英国人伊恩·戴维森,来自泰恩赛德。戴维森是一名训练有
素的木工,他在电视图象上看到在黎巴嫩的萨布拉和夏蒂拉难民营的巴勒斯
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