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今日这事儿,她的心里头也有些迟疑不宁,可……可不去那房间,将人撵走便是,也不至于就这般弄死?
林夕落看向常妈妈,言语平淡:
“你可是要替她求情?”
常妈妈咬着嘴唇,余光胆怯的看向魏青岩,口中道:
“五爷、五夫人,这终归是个丫鬟……”
林夕落即刻打断,吩咐道:“你去‘筱福居’通禀侯夫人一声,我这就带着丫鬟过去。”
常妈妈惊了,带去寻侯夫人?这是要作何?
“你还不去?难不成我要请侍卫去通禀不成?”林夕落撂下冷脸,常妈妈不敢耽搁,即刻带着丫鬟婆子往“筱福居”赶去。
林夕落看向身后的秋翠,吩咐道:
“你与冬荷两个在这里等着,让陈妈妈寻两个婆子,将这丫头带着跟我走吧。”她二人终归是未出阁的,这事儿掺和着不合适。
秋翠应下,即刻去寻人,林夕落快步的跑回正屋,拿出了太后赏赐的那根掸子,看着魏青岩道:
“我自会给你个交待”
说罢,她转身往院外行去,陈妈妈吩咐婆子夹着春芽,拖着便往那方走……
魏青岩站在原处,下人们各个胆战心惊,连喘气都不敢发出声音。
吩咐侍卫收了火把,冬荷连忙去正屋点亮莹烛,端上热茶,侧身等候魏青岩进门。
“搬把椅子来,我就在这里等。”魏青岩撩起衣角,正襟而坐,院中下人们无人敢动,都在等候着五夫人那方有消息传来。
侯夫人听了常妈**回报,恨不能将眼前的桌子捶碎,“孽子,孽障,送他个丫头居然还要放火烧了?他这是作甚?那个女人还敢找上门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何说辞”
“侯夫人,这事儿不妨让大夫人应和两句罢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花妈妈在一旁劝慰,侯夫人却更为气恼:
“人是我送的,有本事,她就在这儿把人打死”
侯夫人话语刚落下,门外则有丫鬟通传,“回侯夫人的话,五夫人求见。”
“滚进来”侯夫人直朝门外大喊,林夕落推门便进,摆手将春芽给带了进来。
这一路的拖拽,春芽哭嚎不宁,发髻散乱,身上的几片布也跟随着歪斜不整,看起来就像是个胡同里头出来的破落人儿……
侯夫人看她一眼,险些气过去,痛恨的骂道:
“你这大晚上的闹腾个什么?送你两个丫鬟,你如此对待?不为其披上一件衣裳就在候府中招摇来见我,你不要这张脸,可别把我这门风败坏,还不给我跪下”
“她都不怕丢颜面,我怕个甚?”林夕落福身算是行了礼,随即道:
“这人既是母亲送的,我自然要来寻您问一问。”
“送你两个丫鬟,不识好人心,还来找我说辞?你是想气死我?”侯夫人冷言道:“这是规矩”
“规矩?送来的时候可只说是伺候我的,没说要伺候五爷,我怎么不懂这规矩了?”林夕落当即回驳,随即也不等侯夫人再发问,阴冷笑道:
“我抬举她,晚间容她侍奉五爷,可五爷没等归来,就脱成了这幅模样,还有婆子在身边侍奉着,通房丫头不都是在外间的床上守着?随叫随到的?”
林夕落走到春芽的跟前,用手中的掸子撩着她身上的围胸布片子,吓的春芽厉声尖叫
花妈妈有意让人把她的嘴堵上,可陈妈妈就装看不到,五夫人都没吩咐,她动弹作何?
林夕落看着春芽惊恐之色,口中缓缓轻言:
“规矩,狗屁的规矩,难不成她穿这大红色的围胸、亵裤,是母亲吩咐的规矩?若您说是,我当即就去问问侯爷,太后这根掸子,赏赐的到底是谁?”
侯夫人气恼的瞪向春芽,她身上果真穿着的都是正红色
只有正室夫人才可以用的颜色,死丫头居然如此逾越?
林夕落咬着这一条就足以让侯夫人不得再以半丝“规矩”来压制她
“死丫头,给我打她,打烂这个jian货的嘴”侯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春芽恨不得马上处死,春芽即刻尖叫:
“这不是奴婢的,这是大夫人赏赐的,奴婢不敢不穿……”
侯夫人险些气昏,指着花妈妈道:“还停着作甚?还不给我打”
花妈妈没了辙,即刻吩咐周围的婆子上去掌嘴,林夕落在一旁拦下,上前道:
“慢着既然她说是大嫂吩咐的,还望母亲将大嫂请来,我要问一问,到底是这丫鬟信口胡沁,还是大嫂真的赏赐了这些不合规矩的物件,这事儿绝不能就这般算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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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疯子
林夕落不依不饶,明摆着要连孙氏都牵扯进来。
侯夫人震怒气恼,可又推脱不得,只恨春芽个不懂事的小蹄子,怎么就单单惹出这番事端
若没有这一身大红,她能拿规矩将林夕落压死,可如今呢?
她是半句规矩都说不得,否则这人是她送去的,她都脱不了这层干系
林夕落面色没有分毫的退让,明摆着要将此事闹大。
侯夫人的心口揪痛,忍不住斥责:
“你这番闹腾,是要将侯府的脸皮彻底的撕破?这里是宣阳侯府,你可要斟酌清楚”
拿侯府的名号来压她?她林夕落最不怕的便是这个
林府百年荣名都能被她视若无睹,何况这本就冷僻的侯府?
满处都是刀,却让她顾忌名声,这话说出来实在可笑。
林夕落看着侯夫人,又低头看了看惶恐无措的春芽,淡言道:
“也难说是不是这丫头故意的往大嫂身上泼脏水,我总要为大嫂讨个公道,纵使不提大红之色的逾越之罪,就连这围胸、这亵裤,好似也不是她一个丫头能上身的物件?母亲,这丫鬟都已经将巴掌伸出来,咱们还得递上脸不成?这事儿若不问出个结果,我是搞不清是谁不要这张脸了”
林夕落掸子横在春芽的身前,那掸子毛在其脸上划过,吓的春芽尖叫不已,林夕落冷笑:
“还是别耽搁功夫了,请大嫂过来,我就在这儿等着,还望母亲成全。”
侯夫人气火攻心,眼瞧着快说不出话来,花妈妈立即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寻大夫人。
这件事也只有大夫人出面顶了这个错儿,才能把事儿圆了,五夫人这次恐怕不是寻常那般斗上几句便能了事了……
未过多久,孙氏则急匆匆的赶到此地,进门就见侯夫人一脸怒气,林夕落毫无表情,而地上还有个衣衫不整的丫鬟,待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送去“郁林阁”的通房?
孙氏心里头一紧,刚刚路上匆忙,也问不出那小丫鬟几句有用的,如今再看,这件事果真是不好了结了。
“五弟妹,这是怎么了?这丫鬟惹了你?”孙氏笑着上前安抚,随即又给侯夫人行了礼:
“都是媳妇儿的不是,让母亲劳心费神了,可别跟着气坏身子。”
孙氏未等笑完,侯夫人便指着春芽,“这小蹄子怎么回事?”
“这不是送去侍奉弟妹的么?”孙氏不肯认,看着春芽冷言道:“怎么这一副模样?”
林夕落又用着那掸子指了指春芽身上的破布:
“这物件,她说是大嫂送的,大嫂,这可是真的么?大红色的围胸,亵裤,您这用过的物件赏了奴才,也不瞧一瞧颜色?”
孙氏仔细看去,目光一紧,这物件的确是她赏出去的
可当初选了她,本寻思配给侯府管事的当媳妇儿,侯夫人又着急要给五爷选通房丫鬟,她才没辙,给这丫头舍了手,谁知她这时候把东西上了身?
也就是少说一句话的事儿,居然……
孙氏这话还不能当着侯夫人说出来,否则侯夫人定会斥责她有心在侯府里暗做手脚……
“这物件可不是我赏赐的,你是从哪儿偷来的?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个丫鬟,也敢擅自用主子的大红色?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吧”孙氏不肯认,即刻吩咐身边的婆子,“给她拉出去打上二十个板子”
孙氏这话一出,婆子们便要动手,可林夕落杵在春芽身上的掸子不拿走,她们都不敢过去带人。
春芽吓的惊惶失措,连连喊嚷:
“大夫人,这就是您赏赐的,您怎么能不认呢?”
“还敢多嘴”孙氏目光中的凶狠之意格外气盛,可林夕落就是不允人打春芽,她想尽快把人处置了了事,也没做成
孙氏看向林夕落道:
“五弟妹,都是大嫂的不是,有意为你选上两个妥当的人,孰料还出了这种事,你若怪就怪嫂子,实在不成打死这丫鬟为你出了恶气,嫂子都没二话,可别让母亲气坏了身子”
“可这丫鬟说了,就是大嫂您赏赐的……”
“丫鬟顺口胡说,你怎能信她的?”孙氏带几分气恼,“大嫂为你赔不是都不成?那依着你说怎么办?”
林夕落脸上绽出一分笑来,仰头道:
“这事儿坏规矩的可不是我,何况有母亲在此,怎能容我说?”看向侯夫人,林夕落再言道:
“母亲,大嫂也认了,这事儿她没做顺当,可丫鬟就说是大嫂赏赐的,大嫂还说不是,我倒是不明白了,到底是谁坏了规矩?实在不成,请个人来给断一断?您说该怎么办呢?”
孙氏脸上一怔,这合着软硬不吃?非要把事儿闹大才肯罢休?
侯夫人瞪着孙氏,这事儿惹出来就是个麻烦,她能怎么办?可她若就此罚了孙氏,弄死这丫头,岂不是正让林夕落给得逞?她怎能忍?
可若是不发话,这死丫头不依不饶,她也实在没辙,闹腾到宣阳侯知晓,定会厌弃家中鸡犬不宁,她更得不到好
怎么办?侯夫人刚刚与林夕落争吵之余气的脑仁儿生疼,这会儿不免有些头晕昏沉,看了花妈妈一眼,侯夫人不免揉额,花妈妈即刻上前:
“侯夫人您怎么了?不成,快来人,去请太医,侯夫人的旧疾又犯了……”
边上的丫鬟婆子连忙簇动,过来搀扶的、出门去吩咐人请太医的、端茶递水取药的、开窗通风的,这一会儿功夫,屋内的气氛被这一句“头疼”给彻底的搅和了
林夕落看向孙氏,孙氏则急忙过去侍奉侯夫人,侯夫人起步往回走,却仍吩咐道:
“这事儿你得给我处置明白了,否则我跟你没完明日起你不必再管府中事,老老实实回去抄《训诫》,抄不足百遍,你休想出门”
侯夫人说罢,便由花妈妈扶着下去了……
临走之前对孙氏做以惩处,一来算圆她这位侯夫人的脸面,二来,恐也觉孙氏近期掌管侯府实在插手太重。
一箭双雕,这老太婆果真是心眼儿够毒的
孙氏的脸上带几分怨气,可她又能说何?
这嫡亲的长媳就是个挡错儿的,做的实在窝囊
林夕落看着侯夫人借机离去,则一门心思的看向孙氏,“大嫂,您说这事儿怎么办吧?五爷怒了,还在院子里候着,若这边儿讨不回颜面,我实在是无脸回‘郁林阁’了。”
孙氏咬牙切齿,“五弟妹,做事要适可而止,你还要我给你跪下磕头不成?”
“磕头有什么用?您疼了,我心里头也不舒坦。”林夕落看着地上的春芽,“这类小娘们儿,往后就甭往我的院子里送了,您若喜欢,就留了您那里,而且我要罚那位常妈妈,她做事儿不地道,您瞧怎么办?”
“常妈妈是母亲派去的人,你来寻我说个甚?”孙氏瞪了眼,她已是被侯夫人罚了不允管府中事,她还要怎样?
林夕落即刻道:“那我这就去寻母亲问,就说大嫂说这事儿做不了主”
孙氏连忙阻拦:“你想气死母亲不成?”
“那大嫂给个说法吧”林夕落犯了耍赖的劲儿,孙氏这手攥的痒痒,“你自己院子的事,你自己处置就是”
“这可是您说的”林夕落当即朝外吩咐,“去告诉常妈妈,让她卷好了包裹滚出‘郁林阁’”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孙氏气的跳了脚,“你非要闹的鸡犬不宁才可?”
林夕落冷笑,“人都不安宁,鸡犬安宁作甚?大嫂刚刚让我自己处置,我让她滚蛋又怎么不对了?母亲可说了,这事儿让大嫂帮衬着处置,若没这句话,我何必在此跟你废话半晌”
孙氏只觉头脑昏胀,实在有些受不得她,“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林夕落也不再拘着,直言道:
“让我罢休也可,往后‘郁林阁’的事都由我一人处置,无论是管事妈妈还是做饭的婆子都要由我自己选,还有,纵使是选通房,也得是我的人,少送这些个烂蹄子jian货往我院子塞,您若喜欢,您领回去放大爷的床上。”
孙氏面色羞恼,忍不住道:“何事你都自己做,你这是要分家不成?”
“分家?侯爷可还在呢,大嫂这话说出口,不怕侯爷一刀抹了您的脖子……”林夕落一副胆怯之色的看着孙氏,却把孙氏气的脸色紫青,“好,好,都依着你,你想怎么办,都依着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夕落说罢则抬起了柱在春芽身上的掸子:
“您刚刚不是说要赏这春芽板子?那就打吧,我瞧着打完就走”
孙氏气的头昏脑胀,连忙摆手,婆子们蜂拥而上,率先堵住春芽的嘴,随即“噼啪”的板子开打。
林夕落听着板子一声接一声的落下,却是在看着孙氏笑,待人打完被拖走,林夕落便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
“大嫂安,您可别忘了跟母亲说上一声,院子我自个儿管了,月例银子可别缺了,不然我就天天带着丫鬟婆子们去您院子里吃喝,您可得供着……”
孙氏跳了脚的嚷:“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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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重伤
林夕落离开“筱福居”,可回到自己院子门口,她的脚步忽然停滞。
并非是不敢,而是她不知应该如何面对魏青岩。
她承认这一次的事可谓损人伤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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