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初次说话不带着挤兑,姜氏只得挽着林夕落往外走,林夕落半推半就的也就随着姜氏离去。
魏青岩也起了身,宣阳侯言道:
“你去何处?”
“看大门。”魏青岩也不多留,快步的追上林夕落,宣阳侯抽搐嘴角,目光狠狠瞪向魏仲良,“去跪着”
魏仲良惊吓一跳,连忙行去灵堂侧边下跪,可此时已有魏仲恒在他旁边跪下守孝,他的心里格外不痛快……
侯夫人这会儿才算是松了心,用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仍旧忍不住心里的怨气与宣阳侯道:
“虽说不知侯爷为何如此袒护老五家的这个,或许是顾忌林府,亦或是有何能帮得上侯爷忙的,但她如今在内宅横行霸道、无事生非,连这等场合都要搅和两下才肯罢休,我是有些忍不住不管了。”
侯夫人见宣阳侯没开口反驳,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灵堂一旁跪着的母子三人,擦擦眼角继续道:
“世子之位不知仲良可否能承继下来,如若能得皇上开恩,我这心里头也稳当了”
宣阳侯看向魏仲良,他守孝之余目光一直都在瞪着魏仲恒,其中的怨恨、厌烦格外浓厚,待见宣阳侯看他,则立即转过头去,故作一门心思为父守孝……
“他得了这世子位,你才不得安宁”宣阳侯闷斥一声,初次与侯夫人缓缓开言:
“你瞧瞧他,这副模样如何能撑得起整个侯府?单有一个世子位就行了?妇人之仁,鼠目寸光,你就不想一想,他若得了这世子位,这侯府要有多大的变动?”
宣阳侯越说越激动,让侯夫人心底不由得惊慌起来……
变动?她只知道如今这世子位不稳,大房的位子就保不住,何况世子位若承继下来,不出大事就不会再有更改,能有如何的变动?
“仲良年幼,待大一些自能懂事,何况还有侯爷在一旁扶持,他早承了世子位,也会学的成熟稳重。”侯夫人在一旁狡辩,宣阳侯直视看她:
“你就没想过他若承继世子位,老2、老三、老四还有老五都要搬离宣阳侯府?这诺大的府邸之中,除却你与本侯两个老不死的,便是一寡妇和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子,怎么能安稳得了?只看眼前却不顾以后,他想慢慢学得承担起侯府之责,谁能给他时间?”
宣阳侯这一句,却是让侯夫人惊了,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何才好,“可……但也可不让他们几房离去?”
这话说的侯夫人也心虚,魏青石毕竟与另外几个兄弟乃是同辈之人,共居一府也能说得过去,若魏仲良承位,这几位叔父自要离开宣阳侯府,不得再于此地居住,要另立新居,但宣阳侯府若真的让这几房人离去,岂不成了空架子?
侯夫人这时已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
旁日里只想着让魏仲良保住世子之位,如今这位子若真的到手,她的确不知所措……
“你旁日里不最讲究规矩礼法?”宣阳侯冷哼一声起了身,侯夫人看他蹒跚离去的脚步,心中也格外的凉,若真如宣阳侯所言,其余几房人全都离去,仲良这一个孩子怎能承得起这个侯府啊
侯夫人心惊彷徨,不免看向灵堂的牌位,眼中汩汩热泪留下,泣声从弱变大,直至歇斯底里的痛哭,花妈妈不知出了何事,连忙扶着她快速的离去。
孙氏不明所以的看着侯夫人离去,又将目光收回来,在魏仲良的耳边轻声道:
“仲良,娘都指望你了……”
宋氏、姜氏与林夕落出了正堂,不免都看向后方赶来的魏青岩。
姜氏有意让林夕落陪同去应酬各府女眷,林夕落则看向他,“五爷这是去哪儿?”
“去看大门。”魏青岩背着手,“你随同三嫂一起,稍后我再过来寻你。”
林夕落点头应和,魏青岩便真往门口行去,姜氏叹了气,“五爷这脾气仍是怪,还真去大门……”
“这是不想帮衬着府里的事罢了。”宋氏嘀咕一句,就见林夕落在瞪她,只得转了话题道:
“走吧,今儿咱们仨都是帮衬着干活儿的,做的再好也得不到夸赞,但若出了错儿可都逃不过去,认命吧”
嘀咕完,宋氏则径自先扭搭着去了女眷侧院,林夕落白眼更重,“这一身丧装都能扭搭着,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姜氏拉着她的手,“她的话不中听,但也无错,出了事都会怪罪在咱们头上,更是跑不了你我二人,还是走吧。”
“能出什么错儿?丧事还来挑毛病?除非是想寻茬子找事儿的,谁那么不长眼睛在这时候惹侯府,那才出了热闹呢”林夕落话语说着,便与姜氏往侧院走,姜氏无奈摇头,“就服了你这张小嘴。”
三人去招待女眷,魏青岩行至大门,魏海早已等候在此。
“情况如何?”魏青岩背手探问,魏海即刻凑到他的耳旁道:
“林修撰刚刚派人传来消息,大学士今日没提世子位承继之事,林大人自接不了话,皇上未对大爷丧葬之事提及半句,没人回禀要事便退朝了。”
“一句都没说?”魏青岩眉头蹙紧,魏海连连点头,“恐是都在等有人提这话题而后附和几句,但无人开这个头。”
魏青岩点了头,“既是无人说,那便顺着事办,让侍卫们都不允对外透露半句,也暂且别告知旁人。”
“卑职遵命。”魏海即刻离去,魏青岩则在门口迎侯前来拜祭的宾客,可每入府一位来客看到他在门口,都不免吓了一跳,随即战战兢兢的上前寒暄几句,魏青岩则让侍卫引领往前堂行去,女眷们则直接从小门乘轿进入,压根儿不往他这方凑合……
林夕落在侧院内迎候,可这时候宋氏更愿意露面,她也不往前凑合,有过来与她叙话的才会寒暄两句,如若没有她就坐在一旁慢慢的等。
可时辰一久,前来此地的夫人太多,宋氏又不愿意过来叫林夕落,只得拽着姜氏帮衬着……
姜氏终归撩不下来这张脸,硬着头皮上前,时而还得吹捧宋氏两句,这寒暄话语说的牙疼,林夕落更是听的牙酸,而宋氏寒暄久了,不知是真的感念大爷丧悲、还是累的不成了,倒还真的流了眼泪儿出来……
林夕落实在是懒得在这里盯着,索性吩咐了冬荷,“……如若是罗夫人亦或林家人的人来便叫我一声。”
冬荷点头应下,林夕落则寻了个话由子去了侧院的角屋中歇息。
可眼睛好似刚刚闭了没一会儿工夫,冬荷便匆匆的从外赶来,林夕落睁了眼,冬荷连忙上前道:
“五夫人,圣旨到了,侯爷与五爷等人已经聚集到门口,让奴婢通禀您同去接旨”
圣旨?会与世子位有关?
第二百零五章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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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奇怪
林夕落匆匆起身赶往侯府门口,而此时,接旨的桌案。香炉已经摆上,全府众人齐聚此地,魏青岩看到林夕落赶来则朝她招手。
“这位是肖公公。”魏青岩引着那位传旨官给林夕落相见,林夕落当即行了礼,“肖公公劳累了,给您请安了。”
“魏夫人可莫要如此说辞,否则咱家可要被皇上责骂了,都知您是一位聪颖的伶俐人儿,如今咱家得以见到,是咱家的荣幸”这位肖公公并非如林夕落印象中的太监形象那般娘声娘气。
话语之音有些柔细不假,但行事做派来看并没有卑躬屈膝的巴结、更无满脸挤褶子的谄媚。
林夕落顾不得再多思忖,即刻回道:
“能得见肖公公也是我的荣幸。”
肖公公只笑了笑,随即便与魏青岩道:
“魏大人,人可是到齐了?咱家宣旨了?”
“公公请。”魏青岩拱手之后则看向宣阳侯与侯夫人,众人虽有怨气,可不免也都准备跪下接旨。
侯夫人面色复杂,可也只能随着宣阳侯行事,这位肖公公可是皇上身边伺候的,来此不过只与宣阳侯寒暄两句便只与魏青岩一人叙话,而且问事也只问他一人……可连侯爷都没有多说半句,她一个女眷能有何说辞?
魏青焕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份圣旨之上,迫切想得知这份皇命是何?比他更为迫切的则是魏仲良,他恨不能冲上前去打开看上两眼,可这不过是心中欲念,他本人是绝没有这份胆量的。
肖公公也不再耽搁,走至香案之前,恭恭敬敬的准备宣旨,侯府众人齐齐跪地,只等候听着那“世子”二字从旨意之中传出。
魏青羽与姜氏二人则朝后面的魏青岩看上几眼,这位公公来此便与魏青岩格外亲近,难不成这圣旨之上与他有关?
众人跪好听命,所有人的心全都系在圣旨之上……
肖公公宣旨:“皇帝诏曰……魏青石今日大丧,朕深表哀伤,特赐百两黄金已表悼念,赏宣阳侯素斋一餐已表朕同念之意,钦赐……”
旨意宣完,众人皆跪在地上瞠目结舌,一动不动
这两句话就完了?如此大的阵仗前来宣旨,就只百两黄金、一顿素斋便完了?
宣阳侯的手不禁颤抖,可那颗心却落了地,他宁肯有今日这番场景也绝对不愿听肖公公将“世子位”三个字出口,侯夫人虽然已得宣阳侯提点,也对此事有所担忧,可如今皇命如此,她心里一时还真的无法接受。
魏仲良嘴巴有些合不上,眼睛都快瞪了出来,翕了翕嘴有意上前追问,却被孙氏一把给拽了回来,“不许乱动。”
“世子……”魏仲良二字刚刚出口,就被孙氏当即狠狠的捂住他的嘴,肖公公目光依旧看来,宣阳侯立即率众叩谢,“谢皇上恩典……”
众人叩拜接旨,才算将魏仲良这无意之言揭过,宣阳侯看向一旁小太监抬进来的素斋与银两,走至肖公公面前道:
“望肖公公为老臣向皇上禀明,皇上之意老臣忠心感激,更谢皇上恩典”
“侯爷,皇上也惦念您,您的话咱家定会传到。”肖公公若有所指的侧头看了一眼魏仲良,随即便转身走至魏青岩的身旁,“魏大人,咱家这就先告退了?”
“我送您。”魏青岩侧身引路,肖公公拱手道谢,便随之一同离府而去。
魏青焕的脸上略有幸灾乐祸,再看向周围前来拜祭的官员也低声议论,不免拽着魏青羽上前张罗葬礼依旧进行……
林夕落站在门口等魏青岩,姜氏凑过来,“今儿这一出可够吓人的。”
“怕什么?”林夕落看向侯夫人,“最怕的恐怕不是咱们,而是别人。”
姜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侯夫人与孙氏,侯夫人也将目光往她们这方投来,前所未有的平和,侯夫人道:
“各府的夫人还都在,你们去应酬下,如若累了就换着休歇。”说罢,她则叫着孙氏:“还在这儿站着作甚?好好教教他,别这般不懂规矩,跋扈嚣张也要有本事,这时候都敢擅自插嘴,可不仅仅是丢脸,险些丢了命都不知”
侯夫人破天荒的话语严厉,让孙氏不敢多说,如今她一个寡居无靠之人,还不得说什么听什么?
魏仲良此时也有些胆怯,“祖母……”
“快去”侯夫人脸上带有不耐,花妈妈上前搀扶着她,“侯夫人,您还是先去歇一歇吧。”
“老了,这院子里也管不动了……”侯夫人边说边走,却是让宋氏在一旁难以置信
侯夫人何时对魏仲良这般严厉?这简直是从未出现过的稀奇事,旁日里是魏仲良的错她总会找出理由来包庇亦或怪罪到旁人身上,何时会如此厉色斥责?
不仅宋氏这般思忖,连姜氏和林夕落也觉得奇怪,可二人面面相观片刻,俱都随意应付两句便去应酬女眷……
这一路往侧院行去,直至坐下与众府的夫人们寒暄,心里都在对侯夫人的态度纳闷。
林夕落应酬几人便逐渐退缩出去,将这抢风头的事完全让给了宋氏,她则坐在一旁仔细的想今日之事。
之前习惯了直来直去,如今不得不绕着弯来思忖这帮人揣着什么心思……
圣旨中没提到世子位的承继之事,这件事恐怕让侯府所有人都有惊愕难信,但林夕落纳闷的是侯夫人居然没愤怒的将此事怪罪给魏青岩与她,甚至还斥骂了孙氏和魏仲良……这老婆子在早间可还不是这番态度。
不提侯府的人,刚才宣旨时一旁前来拜祭的官员们也都在等着此事落定,大学士与林忠德对世子位之辩被传的沸沸扬扬,如今皇上却只这一道不疼不痒的旨意颁下,他们也都瞠目结舌的不敢相信。
直至刚刚都回了侧院,还有胆子大一些、好奇心更强的夫人拽着宋氏与姜氏问长问短,一探究竟,连姜氏的脾气都有些忍耐不了众人的纠缠。
林夕落在一旁看着处处铺就的白绫祭品,只觉这是天大的讽刺,魏青石还躺在棺材里没能入土,他这世子位却成了众人心中话题,谁还记得这位故去的人能不能死得瞑目?
宋氏与姜氏被纠缠着,但无人敢来问林夕落,她坐在一旁歇息半晌,便是大葬开始。
从清音寺请来的大师超度,随即便抬棺入祖坟之地……
外房的女眷不允跟随,只允送到门口,宣阳侯带着侯府的男子们齐齐送棺入灵,拜祭的官员和夫人们也陆续离去,原本喧嚣的侯府如今只剩稀少的女眷和遍地的白,微风吹起浮动于空中,让人心里慎得慌。
送走最后告辞的夫人们,只有孙氏仍在灵堂守着,宋氏、姜氏与林夕落则都去了侯夫人的“筱福居”,往后的事该怎么办,还得听这位老婆子的吩咐。
侯夫人让人上了茶,随即让三人都坐下,林夕落连那茶杯都未端起,只等着侯夫人说完她好立即回“郁林阁”准备收拾东西,待魏青岩归来后便离开侯府。
侯夫人思忖片刻,才开了口:
“你们也都瞧见了,侯府之中如今事情杂乱,你们大嫂如今已不适于管这府邸的事,谁能主动出来承担一二?”
她这话说出可着实让三个人都愣住了
这些时日侯夫人可硬压制着宋氏,不允她管府中事,反而仍旧把孙氏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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