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有琴服从地吞咽下了药丸。“幽冥无情”这才松开了手。也就在这时,夏有琴一直无力垂下的手忽然张开,自她的手里散落出一把粉末,那细碎却杂多的粉末如雾气般飘起,带着冷冽的清香。
“幽冥无情”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几乎是立刻就遮住自己的口鼻,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却还是糟了殃,立刻开始刺痛起来。他却没有松开手,而是用另外只包裹在黑袍的手向夏有琴拍出一掌。
夏有琴急忙后退,见一击得手,但也已经惹怒了“幽冥无情”;她立刻选择了遁逃。
开玩笑,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疯狂,绝对是师父曾经招惹过的人演变成的变态,她现在不能弹琴,亦没有任何武器,而这人武功比她高不少,她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见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幽冥无情”勃然大怒,立刻就要去追。但夏有琴的毒药岂是那么简单的,那可是她从琴谷药房里收集的“幽迷”,名字虽好听,但毒性却很残忍。若不慎吸入大量到了身体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武功尽失,就算沾染到了皮肤上,也会让皮肤溃烂,然后让人神经错乱。
感受到毒性开始发作,“幽冥无情”表情一变,马上准备运气逼毒,他目光阴鸷地忘着夏有琴的背影,冷笑道:“夏决,你最好跑快点,别让我等会就追上了,这样你起码是被毒死,而不是被我折腾死。”
夏有琴没有回头。除非是一些大师特制的毒药,不然其它的毒药都是对她没有效果的。感受着体内除了比较虚弱之外并没有其它反应,她就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倒霉真的中毒。
不过,“幽迷”遇上实力接近一流中期的高手,估计也撑不住太长的时间,她必须和时间赛跑,赶在“幽冥无情”清理完毒素之前就先跑远。
可夏有琴还没跑多远,喉内却是一甜,她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黑血,身体霎时就软了下来。她勉强查看了一下、体内的状况,只见经脉内已然郁结着一股黑气。
“幽冥掌”!夏有琴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想要骂天的冲动,无力地靠着一棵树先坐下调息。感受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自己体内的黑气反而越来越多,她的心内渐生出一股悲凉。难道,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死吗?
她还记得季修文曾经说过的“幽冥掌”凶残之处,韩啸的眼睛就是这样看不见的……想到韩啸,夏有琴不由得更忧心了。
虽然她看韩啸与“幽冥无心”过招时没有处于下风,但他始终是看不见的,不知道现在他那情况怎么样呢。夏有琴心中又升腾出一股动力,她摇晃着站起身来,摇摇头,甩开心中那些消极的念头。
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找到韩啸。不过,必须要先甩开那个黑衣变态……“幽冥无情”现在已经被夏有琴视作穿着黑衣的变态了。
她现在内力大退,硬碰硬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躲开那人。可她轻功施展不开,而黑衣变态轻功又太厉害。
夏有琴不由得一阵烦闷,以前躲着追杀的时候,有韩啸这个行走江湖必备的“人形百宝囊”,她何曾操心过这些问题。哪怕最简单的易容,她也是不会的。而且,就算会,现在也没有材料……
易容?!夏有琴抚上自己的脸,感受到紧绷僵硬的皮肤,缓缓地勾了勾嘴角。
装成男人太久,她都快忘了自己其实一直易着容。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师父的封穴到了明天,也该自动解开了。上次能够开口说话的那天,她和韩啸在一起,故而白白让那天在沉默中度过。
看来这次,倒不会白白错过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女主要摘下面具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呐
夏有琴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裙子,许久没有穿正式的女装,现在反而有点不习惯。她身上这身百蝶穿花罗纹裙,还是以前和韩啸为了易容特地买的裙子,倒是一直没有用过,那时她还想着到时候韩啸扮成女子穿上这条裙子……啧啧,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
没想到,最后还是她穿了。夏有琴随身的包裹并没有多大,里面还放着这套过于鲜艳的裙装就已经够让她惊讶了,至于发簪鞋子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夏有琴却也不在意,她飞快地将外面的男式长衫脱下,套上这件长裙后,逶迤至地面的裙子很好地遮住了她的鞋子。没办法,谁叫韩啸比她高那么多,这件裙子可是她专门为他准备的。
将头发松开来,夏有琴随意地绾了个半月髻,犹豫一会儿,她又剪开了一包药囊,身上顿时就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花香。感受着一切都差不多后,她这才伸手用力地撕开戴了有一个多月的面具。
几乎就像是从脸上扯下一张皮的疼痛,夏有琴略微蹙了蹙眉,手下却没有迟疑,反而更大力地撕扯下了面具。
捏着薄如蝉翼的面具,夏有琴把它对着苍白的阳光下,好奇地把玩了一会儿,见它居然怎么用力都撕不破,甚至难以留下意思褶皱,她这才怀着叹服的心情将折磨了她几个月的面具妥善放好在自己的包裹里。为了不被黑衣变态找到破绽,她还特意地将包裹翻了个面,让它看起来和和以前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再做了好几个表情后,感受着终于不再绷紧的皮肤,夏有琴心情大好。离开了随手找的隐蔽山洞,她小心翼翼地循着记忆向和韩啸分散的地方走去。
她早已用独特的功法掩盖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将自己伪装成二流水平的模样。一个二流水平的江湖女子,应该不会让忙着找仇人的黑衣变态注意到……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夏有琴在荒芜的树林里走了几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她倒是看到了不少人,这些人行色匆匆杀气盎然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夏有琴怀疑是“幽冥派”的人,都是能避则避。但直到月上枝头,寒鸦哀鸣,她也没能找到韩啸。
夏有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体内的黑气侵蚀着她的经脉,可能是她功力不如韩啸那般高,而打伤她的黑衣变态又比较厉害,她始终无法压制住黑气,以致现在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无力了。
见天色实在太晚了,夏有琴决定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会再继续寻找。她找了棵很高且还残留着一些枯黄的叶子的大树,施展轻功飞了上去。倚靠在粗壮的枝干处,半轮残月投下朦胧的光华,在阵阵冷风里,受了内伤的夏有琴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直到身旁传来一声轻咳,夏有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树上竟还有其他人。她警醒地起身,目光凌厉地朝着出声处望去。
季修文自上次发现“幽冥无心”混入正派后,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听闻“幽冥派”似乎今天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出没,他就立刻赶了过来,奈何寻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心有不甘,就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晚上,明日再行动。
但他在这棵树上睡着没多久,却又被一个人给惊醒了。季修文睁开眼,却没想到半夜上树的还是个女人。夜色浓重,月华浅淡,对方又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但很明显的是,她并没察觉到自己也在这棵树上,为怕产生什么误会,他只得轻咳一声,提醒下对方自己的存在。
女子转过头来,淡淡的月光仿佛为她的绝美的容颜铺了层面纱,看不真切的脸庞却更加让人沉醉。头顶苍穹如墨,冬月似雪,她在枝上月下,眉目淡淡,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当对方那双似乎略显不满的目光望过来时,季修文只感到自己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他的脑海里空白一片,只记得这么一首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原来世间竟是真的有这般风华无双的女子。季修文不自觉地又干咳了一声,见对方没有搭理他,他略带着紧张地开口:“姑娘你、可是要在这歇息?在下多有叨扰了,姑娘放心,我马上离开这。”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季修文,夏有琴挑了挑眉,虽然对这位立志维护正道,一心除魔卫道的人没多大的好感,但她心里还是一喜。季修文应该能够找得到韩啸吧。
所以,就算季修文语无伦次的话让人想要抚额,夏有琴还是没有露出嘲笑的模样,只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见佳人居然不反对自己也留在这棵树上,季修文努力平缓住心内的惊喜,沉默半晌,才道:“姑娘你一个人孤身在外多有不便,这处又这么冷,你还是换个地方休息吧。”,见对方没有出声,他又有点紧张,忐忑地继续道,“要不我在另一棵树上休息,顺便帮你守夜,你看如何?”
夏有琴极度疲乏,几乎都要睡着了,却又被季修文不断出声给吵了,她迷迷蒙蒙中地睁开眼,由于无法说话,只得朝着季修文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季修文立刻懊恼地安静下来,声音极轻地跳至另一棵低了不少的树上。他呆呆地望着高处的夏有琴,平复着心中剧烈跳动的心脏。想到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他不由得一阵失望,但想到她没有赶走自己,又觉得一阵欣喜。
就这样,季修文在复杂的心理变化中一夜未睡地迎来了第二天的天明。而夏有琴则因体内黑气的缘故,活活被痛醒过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没有手套的阻挡,指尖深深地掐入肉里,但这痛和经脉中的疼痛比起来,却丝毫不算什么。
“姑娘,你醒了?”季修文惊喜的声音传来,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他又担忧道,“姑娘,你怎么了?”
夏有琴眉心微蹙,看向季修文,颤动着嘴唇发出破碎的音节,只说出三个字,“幽……冥……掌……”
“姑娘,你可是碰到‘幽冥无心’了?不才曾侥幸跟得大师学过几年医术,你若不嫌弃,啊对了,我前几日也碰巧遇到朋友中了……”听着季修文的啰嗦,夏有琴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还没听他说完,她就因经脉里突然传来的剧痛而昏了过去。
待到夏有琴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日上竿头了。季修文一张憔悴的俊脸担忧地看着她,见她醒来,眉宇间立刻又毫不掩饰地露出喜悦之情。
“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他忐忑地问道。
夏有琴感受了一下身体内经脉中的黑气已经消失,重又聚集在体内某处,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一般,无法扩散。松了口气,她抬眼看向季修文,诚恳地感谢道:“有劳公子了。”她说得缓慢,声音有点干涩,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了,现在竟还有点不大适应。
季修文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抹红晕,忙道:“姑娘严重了,我并没能治好你的病,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他,要彻底根除,还需找一位功力比我高的人将你体内的黑气祛除。”
夏有琴心下一动,道:“真是多谢公子了,小女子名为宋月,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可曾认识这样的高人?”她随口为自己编了个名字,内心暗暗祈祷他能带自己去找韩啸。
季修文更不好意思了。他在得知夏有琴中的是“幽冥掌”后,想到韩啸似乎也在这附近,就忙给韩啸传信,让他过来帮自己这个忙了。
听完季修文的话,夏有琴大喜。望向这个以前不慎喜欢的武林盟主之子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二人当即便决定前往与韩啸汇合的地方。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韩啸却还没来,季修文料到这个结局,歉然地对夏有琴道:“宋姑娘,不好意思,我大哥好像在忙着什么事情,所以可能会晚点。”
夏有琴知道韩啸应该是在找自己,心内一暖,表示并不介意。她还没恢复好,脸上仍旧苍白,无言摇头的模样楚楚动人。
季修文这才想起夏有琴从醒来就还没吃过东西,他苦笑着拍了拍脑袋,无奈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对夏有琴说了一声,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坚持去为她打几只野味。
望着季修文远去的背影,夏有琴不禁莞尔,以前没发现他是如此可爱的人呢。她转过头来,抬眼,不期然地就看到那个担忧了许久的人。
那人身姿俊逸,白色的长发发随意地垂下,眼间缠绕着黑色的布条,腰间长剑傲然,背着一个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他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正为什么事情困扰着。
夏有琴心里一酸,忙跑上前去。
韩啸似乎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他心内微微一动,但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又闻到一阵花香。花香越来越浓,他的心却越来越失望。
是个女人,不是他。
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站在离自己不足三尺的地方,韩啸眉毛一扬,冷声道:“你是谁?”
夏有琴愣住,心念电闪间,灵感突现:“呃,这位公子看起来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韩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用手机发的,咳,不大好检查,可能错别字会比较多%》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