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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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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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群队伍,要想行路完全不留下痕迹是不行的,但在那位锦衣人的命令下,痕迹不仅有,还超多。

半个时辰后,纳兰述追到了先前他们停留布置的地方。

“三处痕迹,一处一辆大车,二十人,往西;一处两辆大车,二十一人,往北,;一处全是高手,没有车马,往南。”晏希属下清音部擅长追踪刺探,不仅立刻辨别了对方的行进路线,甚至连人数都准确报了出来。

所有人看着纳兰述,等待他的决定。

纳兰述低头看着地面车印,道:“你们怎么看?”

“一辆大车那个队伍最可疑。”晏希道,“足迹特别纷乱,而且从路侧掩埋过的马粪来看,这一批的马食用的是最好的燕麦精粮,说明也是最好的马,而且集中在一起,从对方身份来看,这一路才是最要紧的。”

众人纷纷点头,纳兰述一笑。

“错,应该是两辆马车那一路。”

“为什么?”

“你刚才说对了一句话,从对方身份来看。”纳兰述笑意微冷,“正因为他的身份,所以他不会和俘虏挤一辆车子。”

“这个时候他不会还摆架子吧……”

“你们是因为不知道他是谁。”纳兰述淡淡道,“有种自以为是的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肯放下他那高贵不凡的架子,和他眼底的蝼蚁混在一起的。”

“何况还有这个。”他衣袖一挥,四面气息流动,路边枯草拨开,有一处辙印下,被车轮压过的草,微微呈现一种诡异的绿色。

“这是三步夺魂。”纳兰述看着那冬日诡异的绿,“一种顶级的控人武功和心神的药物,这必然是布在小珂和纳兰君让那辆车里,这东西很霸道,有解药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他怎么还可能和小珂他们挤在一起?”

尧羽卫们心服口服点头,许新子端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咦,主子,以前可没发现你这么厉害。难道是因为戚老大一直压着你,你迫于她的淫威,不敢一展雄风?”

此时大家确认君珂没事,心中一松,也有了心情开玩笑。

“那是。”纳兰述毫不犹豫往前走,看也不看许新子一眼,“不过我好歹比你好些,我不过不敢说话而已,你不是给她洗了三年内裤么?”

“……”

半晌许大头嚎了一声,“戚老大你真他娘的心生外向啊当初不过就是一个打赌输了的啊你发誓不告诉任何人的怎么就把我卖给主子了啊……”砰一下把大头扎进了裤裆里……

纳兰述早已把惊天动地狂嚎的许大头给抛下,跃上一块大石,看着赤罗城的方向。

“你必然知道我追来了。”他露出一丝冷冷笑意,喃喃道,“你想必以我为对手,想擒下我,你胆子够大,几十人就敢和我对上,所以你现在很兴奋,很激动,很黄很暴力,是不?”

“可惜你以我为对手,我却看你就只是个……”

他竖起两根手指,牙齿雪白,笑容狰狞,“二货!”



被骂做二货的那个人,此刻正和三路属下再次汇合,行进在前往赤罗山的路上。

“今晚会有人来偷袭。”在赤罗山脚扎营的时候,锦衣人道,“做好准备。”

“是。”

“我记得我读天下志的时候,曾经看过这座山的介绍。”锦衣人环顾赤罗山,“叠翠列嶂,险峻奇峭,更有一奇,孔泉无双。”

“敢问主上,此乃何意?”

“自己去查。”锦衣人今天又不高兴说话了,挥挥手便缩回车内。

这些可怜属下无奈,只好自己去打听,抓到一个樵夫,才问出究竟。

“传闻赤罗山地形奇特,有孔泉神湖,顾名思义,泉下有洞,可以出入,更奇妙的是,泉下的洞能够出入,却不会令泉水下泄流尽,甚至孔洞内部还是干燥的,不过我们山里人虽然知道那泉,却从没下去过,那可是龙王爷爷的龙宫,惊扰不得的。”

樵夫这番话可没能令这些杀神在意,问完所需要的话之后,一抬手就把人给杀了。

随后按照那倒霉樵夫的指点,找到了那座泉,不过是一个不大的池水,也没什么特别的,水很清,隐约是可以看见池侧底部有大洞。

一行人揣摩出主上的意思,大概是要在这池水边扎营,虽然不明白主上用意,还是忙忙碌碌准备起来。

“把那边地面整整。”锦衣人指挥,“马车往后退,对,面朝湖水,上头吊根绳子栓树上,嗯,那边也系上。”

外头一阵忙碌,君珂悄悄睁开眼,感觉到马车忽然有点倾斜,有半只轮子落在了悬空处,隐约有人在车顶上窜来窜去。

她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这群混账不是要拿我们做要挟吧?

她觉得纳兰述一定能发现地道,也觉得纳兰述一定会追来,以纳兰的力量,对付这群混账不是问题,所以她才不急着脱困,想在纳兰述到来的最关键时刻,一冲而出,和他里应外合,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也好避免万一她提前逃跑,和纳兰述擦身而过。

但无论如何,在此之前,她一定要保证自身的自由,绝不能成为谁的拖累。

君珂悄悄掀开一点车帘,看见有人在马车四周系绳子,还有人在马车底下垫一种奇怪的看来很滑腻的石头。

这是要做什么?

君珂眼光又往边上凑凑,这才发现,马车门现在似乎正对着一池湖水!

君珂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群人将马车虚悬于湖上,难道是又要玩上次的把戏?上次撞山不成,这次就叫我们入水?

君珂再看看那设置,眼睛里怒火蓬一下就烧了起来。

马车虚悬于池边,现在没有问题,但是只要纳兰述带人冲过来,对方便可以砍断绳索,令马车落湖。更要命的是,如果对方更恶毒一点,完全可以利用纳兰述的冲力和招数,令他自己无意中砍断隐蔽的绳索,致使马车落湖!

从现在上头和地下的布置来看,明显对方连纳兰述可能出现的方向,可能使用的战术和步法,在某种状态下唯一可能使用的招式,都计算在心,并相应一一设置了陷阱和安排,完完全全就是冲着第二种办法去的。

君珂看着那些布置,几乎可以看见纳兰述从侧面冲过来,一马当先,然后遇上敌人,一闪,踩上一块滑石,滑石带着纳兰述身子前滑,纳兰述一脚踩碎,此时闪出两人围攻,纳兰述踢出碎石反击,碎石被对方长剑击出,正射断一处绳索,马车降下四分之一,纳兰述心乱……

君珂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对方算计如此可怕,怎能让纳兰述因为她涉入险地,就算她对纳兰述有信心,也不敢冒这个险。

君珂原本想到夜间再出手,此刻也不想再等,一咬牙翻身背起纳兰君让,精钢咬合夹咔嗒一扣,已经将两人的锁链都扣在一起。

随即她伸手,手指按在门边,闭上眼睛,运起全身所有真气。

她的意念里,出现面前不大的池子,深,却不宽,最窄处只有一丈五距离。

她必须立即轰开这扇门,然后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背着纳兰君让掠过这一丈五的湖水,借着那块湖心大石,奔到对岸逃脱!

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快!绝对的快!

君珂深深吸一口气,她并没有把握背着一个人还横渡水面一丈五,但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一口气吸到肺部,体内内息沸腾激越。她的掌心泛出微微白气,出手只在刹那间!

“啪。”

掌力洪水般奔腾的那一霎,突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腰眼!

腰部要害,劲气透入,洪流一般的内息顿时如同遇上拦截的巨坝,被阻倒流!

君珂一声低哼软倒下去,满身蓄力突然被截,难受得心头空荡荡,浑身不是劲儿。

“纳兰君让……”她怒哼一声,“你没有!”

身后一片安静,随即咔嗒一声,精钢咬合夹被解开,那个温暖的胸膛,毫不犹豫离开了她的背心。

君珂默默坐在马车地上,垂着头,半晌低声道:“好……你好!”

你瞒得我好!

亏我还为你怒挡马车,为你留在敌群,为你寻找时机想要带你逃走,你丫的,根本就没被制!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咬牙不语,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没要你来,是你自己多事,还连累纳兰述,这要给纳兰述知道,他又一次救了敌人,不得吐血?

君珂默默爬起来,动作轻盈,此时马车半吊,剧烈动作会导致马车栽入湖水,她提气,再次挪到门边。

你没事也好,姑娘我走得自在!

手指刚触及门边,身后人终于开口。

“不能出去,外面布了蚕丝网,你冲不出,还会暴露了自己。”

君珂手一顿,霍然转身,盯住了纳兰君让。

“难怪你装模作样了一路,却在此刻出手。”她冷笑,“敢情怕我坏了你的事。”

马车内光线黝暗,纳兰君让容颜沉默在折射的暗影里,半晌淡淡道:“等下他们为了逼真,必然要撤走蚕丝网,到那时再走也不迟。”

“那自然。”君珂冷冷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只拜托你不要在我背后下掌就行。”

纳兰君让眉毛一挑,眉间似有怒意涌起,却最终平复了下去,漠然道:“我便是给你一掌,替云七报仇,也无可厚非。”

“那你不妨现在过来。”君珂眉毛一挑。

她语气平静而狠辣,听得纳兰君让目光一闪,线条俊朗刚硬的脸上,肌肉微微一扯。

心里泛起浅浅疼痛。

明明她不顾生死,一番相救,危机相随,不离不弃,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这般对立对峙的下场?

难道他和她之间,当真注定生死之敌,哪怕就算博一个好的开始,也必然落一个无奈的结局?

当日乱葬岗,被她和纳兰述一场逼真的戏所制,他并没有太多绝望——不过将计就计而已。

被擒虽是真,被制却未必,押解路途中他有几次机会可以走,但是终究没下令身后部属轻举妄动,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担心纳兰述对他的被制也有所怀疑,所谓的机会不过是试探。

反正没有性命之忧,纳兰述固然要靠他牵制大燕兵力,试图和云雷合围剿杀,他也一样想依靠尧羽找到深藏的云雷,在合适的地方,将云雷和尧羽一起剿杀。

为此他不惜做饵,为此纳兰述也敢于把这饵真当饵。

大家目的一致,各逞心机,螳螂捕蝉,却不知谁是螳螂谁是蝉。

他宁可做饵还有一个原因,前些日子接到密报,东堂有一股势力进入了大燕国境,原先在边境梭巡,随着他到鲁南,主持鲁南对云雷追剿,这股势力突然原地失踪,踪迹全无。

他可以确定这些人没走,这样的一股人,在自己附近消失,就好像知道狼群窥测在身边,却无法发现那些绿莹莹的眼,这叫他如何忍受?

何况那群人的领头人的身份,对他来说也是个极大的诱惑。

因此他这个饵,放给了纳兰述,也放给了东堂来人——我就在这里,你来吧。

果然对方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短短时日内,就和大燕军方有了勾结,出手雷霆万钧,竟然他也措手不及。

更没想到关键时刻君珂冲出,这使他临时缩手,不得不留了下来。

一场掳掠,两人都未被制,两人都在等待机会,却不知到底算他为她留,还是她为他留。

不知对错,不知去留,甚至,不知爱恨。

两人一时都默默无言,感觉到有人走近,赶忙各自躺下装死。

君珂躺下时瞄了纳兰君让一眼,他也被那奇怪的锁链捆住,但很明显那东西被他破了,怎么破的?

有心想问,此时却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闭目静等天黑。

上半夜的时候,所有护卫严阵以待,目光炯炯,锦衣人懒懒招呼,“尽管睡,留一两个人值夜便好,客人要下半夜才来呢。”

“为什么?”帐篷里黄衣少女问。

“我走他追,他怎么肯吃那种让敌人以逸待劳的亏?”锦衣人一笑,“何况人最困倦的时候是在下半夜,他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何必要在上半夜耗费精力苦等?睡完觉人就来了。”锦衣人舒舒服服躺下去,欲待枕上黄衣少女大腿,“最近为了给你这笨蛋解释,我说了好多话,你要不要慰劳下我的嘴?”

一语双关,挑逗暗藏,黄衣少女眨眨眼,一脸的天然呆,“啥米?”在他脑袋落下的那刻站起,“那我去做个点心你吃。”

唰一下她奔了出去,砰一下锦衣人脑袋落在了地上……

黄衣少女出去后却对守夜的人道:“烧饭烟熏火燎的,我要在这池水里洗澡。”

护卫们发怔——大冬天的,洗澡?

“冬泳没听过?强身健体必备法宝。”少女也不回头,对着池水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啊!我来了!”说完便开始脱衣服。

几个护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姑娘奔放如此,想转身又犹豫,主上可是严令要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车的。

黄衣少女唰一下脱了衫子,忽然惊吓地回头,“啊!你们还没走?你们什么意思,垂涎我的美色吗?”

“……”

黄衣少女双手捂住胸,一脸惊恐,“我不洗了!我要回去,我要告诉小甜……”

“姑娘请你洗吧我们兄弟立即走开!”护卫们唰一下截断她的话,齐齐回身奔出三丈外,坚决把屁股对着她,有一个甚至捂住了耳朵。

开玩笑,那三个字能听吗?上次这丫头被人欺负,就哭着喊“我回去找小甜甜”,人家还不知道小甜甜是谁,看她哭得可怜就放了,结果一转眼,“小甜甜”属下万人奔至,将那倒霉蛋砍成血淋淋。

第一件就是砍掉了耳朵,因为“小甜甜”说,这耳朵不好使,专听不该听的话,割了喂猪。

经过这场,谁不知道哪怕小甜甜风靡京城,但是别说说,听也是罪过?得罪这位姑娘也许还未必死,听见这三个字绝对见不到明天太阳。

护卫们离开,黄衣少女脱了鞋子,摸到马车边。

她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看那模样似乎打算打开马车,暗处立即有几道眼光射过来。

此时车内的君珂和纳兰君让也感觉有人接近,各自互看一眼,心中奇怪这人接近得毫无动静和火气,分明是敌方的人,鬼鬼祟祟,要干嘛?

难道是己方伏在对方这里的奸细?

君珂眼睛亮了亮,看向纳兰君让,纳兰君让却皱眉——这锦衣人的队伍,天下谁也别想混进奸细来。自然不是他的安排。

隐约听见马车外面那层隔门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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