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想冬天再要孩子的，因为现在有充足的食物，南虎族只是负担大些，只是今日南虎族的做法让她有了隐忧。她担心南虎族在山下埋了大量尸骸会引发瘟疫，这种涉及到祭祀的事他族是绝对不能置喙的，不然就是对这个氏族祭祀的否定，对祭祀的否定就是挑衅。
“你是说，要把我们的孩子和战俘一起养？这怎么行？我们和炙族有深仇，怎么能让我们的孩子和他们的孩子共同长大”婴酋长嗔怒，瞳孔睁大。
“婴酋长，他们只是不懂事的孩子，他们既没有抢夺你们部落的食物，又没有参与两部落的战争，他们正在承受死去的父母带给他们的痛苦，孩子有什么错？他们和你们南虎族一样是这场战争的受害人，婴酋长，我说的对不对？”常慧慧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说理这方面目前还没有人能说得过她。
婴酋长在心里琢磨一回，本来她骗了炎族关于炙族几十个老族长的事有些心虚，对炎族产生了点愧疚，也担心自己会遭天谴，再则，她几乎杀光了炙族，仇恨随着炙族的消亡、随着最后血腥的丧葬祭祀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既然慧慧酋长这么说，我就不追究了。只是有一点，我南虎族人希望炎族接收这些孩子之后，不要告诉孩子他们曾经被我南虎族灭族，两族的仇怨到此为止吧。”看起来老成的婴酋长也担忧地叹了一回气，“我们南虎族只愿永远与炎族是盟友。”
“这是我早先就答应过的，婴酋长和南虎族人尽可放心。”常慧慧心里冷哼，婴酋长这副面容实在太能骗人，她灭了炙族，现在却说两族的仇怨到此为止。当然，作为帮凶的炎族也不能多说什么，炙族的确是好战分子，就此解散了也是好事。
“这样我就放心了。慧慧酋长，我南虎族明天会重新整合部落，等部落整合完毕后，我们就会把当初承诺的孩子送上。”婴酋长长舒一口气，郑重地承诺道。
“那么，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常慧慧放下心来，在要事上婴酋长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就好办了。
两人又商量了炎族征用的人手，常慧慧让她征集二百人即可，到时可以把炎族需要领养的孩子带过来。
翌日，常慧慧正式向南虎族各族长以及婴酋长告辞，绕过昨日埋葬尸骨活人的路，从山后绕行回到租用的小山上。
回去后，在晚餐上，她先向狩猎队员们说了此行的见闻，引得大家唏嘘一回，才提醒说：“我怕南虎族会引发瘟疫，死者埋得离山洞太近了，若是送过来的孩子有问题就不好了。阿鞭，刑，你们每日打猎时派一两个人去看看，发现异常立刻回来禀报我们。知道了吗？”
两人正色回答：“是”
其实常慧慧的担心有那么一点多余，因为部落整合之后，各部落就回到重新分得的山洞里去了，大家还是各自过各自的，只是人数锐减的南虎族活动范围缩小了一半不止。炎族租用的小山反而在他们部落之外了。
不知是不是南虎族真的走了狗屎运，一直没有瘟疫的消息传回来。
猎手回报的消息是：“南虎族参战的部落有三百多个，整合后只有一百个部落多一点。哦，后来还有几个没参战的部落来白白享受胜利果实的，被婴酋长狠狠骂了一顿，把他们部落里的男人强行分配到各个部落里去了”
猎手们听得哈哈大笑：“南虎族现在什么最珍贵？男人”
九斤儿跟着傻乐呵，常慧慧也笑了一回，不知婴酋长是否后悔最后仍然让男人上战场了。
“最后几场战时，婴酋长劣性不改，仍是让男人当前锋，现在估计南虎族已经没有健全的男人了。”阿鞭叹气道，婴酋长这个女人有时候真是固执得可怕，还最爱自作聪明。
过了不到一天，在炎族为缺少人手，几乎人人忙得晕头转向时，婴酋长亲自带了人过来，有大人也有孩子，其中将要加入炎族的人口在五百人左右。
婴酋长几乎落泪：“慧慧酋长，多谢你们愿意抚养我们部落的孩子……”她最伤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部落整合之后她才知道南虎族大势已去，族人死伤过半，一个有制陶部落的氏族就这么没落了。
常慧慧放眼看去，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婴酋长小气到姥姥家了，那些孩子简直比非洲难民还要像难民。
大多数孩子还不懂事，毫无所觉地围绕大人窜来窜去，却是个个光着屁股，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兽皮，只有少数孩子的脖子里带了结环草绳，想来是他们母亲在世时给系着记录岁数的。除此之外，孩子们个个骨瘦如柴，眼珠子突兀出来，骨碌碌地打量新的部落。
“这是我们炎族应该做的，能得到南虎族的信任是我炎族的荣幸。”常慧慧赶紧让人去煮野菜红米粥给孩子们吃。
她稍稍退离婴酋长两步，低声问阿鞭：“你有没有闻到婴酋长身上有股腐败的味道？”
阿鞭一愣，伸长鼻子在空气里仔细闻了闻，疑惑地说：“没有啊。”
婴酋长自从见了炎族之后，也有了些改变，她开始讨厌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变得爱干净了。除了在战场上的那些日子，之后她有勤奋地洗澡。阿鞭并没有撒谎。
常慧慧默了，难道是因为亲眼见婴酋长坑杀活人死尸，所以她对婴酋长有了嗅觉上的心理阴影？可是那种腐尸的味道就是隐隐约约在鼻子尖上飘荡。
南虎族的族长们在小山上转了一圈，此时再看到各个山洞里被关押的炙族战俘，他们没有那么浓的仇恨了，神情多是对战败族的不屑与鄙视，高傲地挺起胸脯。
炙族战俘现在相当于囚犯，每日吃不饱，想逃跑也没有多少力气，能有口气能喘得上就不错了，对炎族他们的心情更加复杂，有淡淡的怨恨，也有感激，尤其是看到有族人生病，炎族会尽力医治之后。面对南虎族人他们有恨，更多的却是怕，怕南虎族会挑唆炎族杀了他们。与其被杀，还不如被炎族交换出去。
也有人起了留下投靠炎族的心思，可是这些人不敢向常慧慧说，常慧慧也很少来看他们，看押他们的大多是南虎族人，他们不明白两族的关系，更加不知道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炎族的底细，就更不敢说了。
常慧慧可不是请南虎族长们来宣示胜利刺激战俘的，这些人里有些以后可能会成为她的族人。她邀请南虎族长们参加采集，以便晚上可以开个篝火晚会——篝火晚会上当然吃的是自己部落的食物，炎族只提供场地和篝火。
族长们再想炫耀，也不得不面对他们没有足够食物的事实，炎族是欠他们食物，但那是冬天才会还的，他们哪敢向帮了他们大忙的炎族要债？
南虎族离开时，族长们最后一个个挨个抚摸了他们的孩子们的脑袋，送给他们祝福，让他们在炎族好好生活，大多数族长露出不舍的表情，少数族长则是面无表情、麻木不仁。
而小孩子们有了吃的，有了穿的，呈现出一派天真无邪，根本不懂大人的目光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姓虎了。
南虎族离开后，常慧慧再次看了一遍战前战后炎族交换到的人口，这是炎族第二次人口暴增了，将近三千人。
没想到这次出行，意外遇到虎狮两族大战，鹬蚌相争，竟是炎族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渔翁得利最大。炙族灭族，南虎族元气大伤，再想恢复昔日荣光恐怕要等上百甚至上千年了。
常慧慧轻轻地摩挲成堆的人名竹简，心里不知是苦是甜，是悲是喜。
第169章商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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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商队归来
新增的人口负担，让常慧慧不得不加紧编织渔网，有了渔网的帮助，狩猎队的猎物就更多了。婴酋长送来的二百帮手一半人去照顾儿童，一半人则仿效之前南果族那样四处奔波，到周围氏族交换野菜和草籽。
南虎族人来回奔波两趟之后，苦不堪言。
“酋长，这样下去不太好，恐怕南虎族人有怨气。”阿鞭皱眉禀告南虎族人的交换成果后，说了下他们的辛苦，“他们不是南果族经常在外面跑的，这么只上百人出行，走在陌生的大森林里胆小得树叶砸脑袋上都要吓破胆子了。”
听他禀报的人忍俊不禁，九斤儿还拍手说这个比喻新奇。
阿鞭却很严肃，南虎族人不熟悉路，这两次出行都由他带路：“我这是说的真话在他们氏族的森林还好一些，有人还吆喝着去打猎，我差点都拦不住。出了他们的森林胆子就小多了，只有出行过的虎陶部落的几个人胆子大点。”
他很认真地望着常慧慧，炎族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些人若是不干了，一时间到哪儿再去找人？
“这个我早准备好了，当时找这么多氏族交换是想有个退路的意思，毕竟战争不是可以预料的，既然南虎族胜利了，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了。”常慧慧笑了笑说道。
“酋长，你有什么办法？”阿鞭和刑同时问道，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这就难到你们了？”常慧慧轻笑，“我们只和一个氏族交换就好了嘛”
常慧慧这几天编织渔网的时候就在作准备了，她顿了下说：“你们拿着我们渔网到离这里最近的南兔族去交换就好了。可以让十几个相近的部落去打渔，然后你们再固定时间和地点去几个交换点和周围部落作交换。刚开始可能你们会辛苦一些，过段时间，等他们摸索到其中的规律，你们就省事啦”
“这是个好办法呀”阿鞭首先叫好，“如果能有个一年四季都能交换物品的地方就好了，以后我们部落出来行走也能省很多事，不用在夏秋季节到处找零散分布的部落了。”
常慧慧眸光一亮，阿鞭挺有远见的，他说的就是市场了，如果真有个四季都能交换的市场就好了。可是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能以后慢慢来了。
而且，建立市场对各族来说没有什么必要，因为他们住得分散，夏秋不缺食物，那就没什么交换的必要了，一年有那么一两次部落交换集会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最重要的是路上可能出现猛兽导致远行不够安全。
“阿鞭，你这个想法好，不过现在还不能实现。”常慧慧赞赏了一句，见阿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嘴角，她笑了笑，转头问九斤儿，“你今天给小朋友们上了什么课？”
一千多孩子，闹腾起来几百个大人几乎看不住，每天陶罐里不停火地煮饭，炎族最好的陶罐已经炸了一个，石磨的连杆也换了好几回。尤其是小孩子哭的时候，照顾小孩的妇女每次见几十个小孩一起哭，束手无策时就只好跟着哭。
最厉害的一次是近百个孩子像传染一样一起哭，那次惊动了常慧慧，她头皮发麻，差点抓头发暴走，也因此，她了解到养孩子多不容易，为那些女人掬一把同情泪的同时也给她们提高了待遇，也就是工资。这才没让妇女们撒手不干。
九斤儿惯会哄孩子，当时他就拉着妈妈/手主动提出可以当个小老师，可以带领一班长得比较大的小孩子学习写字和做游戏。
常慧慧忙得恨不得像孙悟空那样拔几根猴毛再变出几个自己来，只得同意了九斤儿的话，又心疼他，建议把年龄较大的孩子挑出来由九斤儿教导，再让这些孩子去教导更小的孩子。这样一来，小孩子们就管理起来了，虽然也有闹的，可照顾他们的南虎族女族人轻省多了。
“我今天教他们饭前便后洗手，可是妈妈，我们小孩子不能去河边，饭前有阿姨给我们洗手，便后没人给我们洗手啊”九斤儿天真地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深深皱着小眉头，一副苦恼求解的样子。
一个篝火堆围坐的猎手们都笑了起来。
九斤儿朝他们哼了一声：“你们有办法吗？”见他们呆住，他又仰脸看向妈妈。
常慧慧又笑了，九斤儿比同年龄的孩子早熟早慧多了，这样看着竟真有把哄孩子当成一回事来做的感觉，她想了想说道：“看你这么认真的份上，就让你做我们炎族小学的校长吧”说完，她呵呵笑起来。
九斤儿的小手捂住她的嘴巴，不停地问：“什么是小学，什么是校长？妈妈，你告诉我嘛，晚上我给你打扇子哄你睡觉好不好？”
说他胖他还真喘上了，常慧慧敲他脑袋，解释了一遍。
其他人也大笑起来，九斤儿打小就是孩子王，从小就会哄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想到扇子，常慧慧手一顿，夏天快来了吧，也不知道阿飞的狩猎队这一去会不会遇到危险，能不能平安归来。
第二日，阿鞭的运输队休息了一晚，带着常慧慧新编织的渔网到最近的南兔各部落进行交涉。
常慧慧却吩咐人在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挖了个浅浅的池塘。过了一日里面渐渐沁出水来，她让人在池塘里放上水草，吃不完的鱼可以放养在池塘里，每天派专人守着池塘，防止有小孩子爬了进去。
这个池塘就成了孩子们专门洗手的地方，到了夏天不能去溪水里的小孩子也在这里洗澡，给雇佣来的保姆们省了很多功夫。
改革了几项措施之后，族里各处总算渐渐安定下来，变得井然有序。
当九斤儿真给累瘫的常慧慧开始打扇子的时候，阿飞带领狩猎队和南果族人回来了。
有十个猎手先几天兴冲冲地跑回来报信，看到熟悉的族人他们激动地差点流泪，这就是家的感觉，有族人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
夏天的懒散劲儿一扫而光，部落里兴奋起来，其实阿鞭和刑分别带了队去交换和打猎，部落租地的炎族人很少了，南虎族人是跟着瞎起哄。不过，这份喜悦却感染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常慧慧让人去唤刑回部落，她匆匆给部落里做了安排，等刑一回来就带着狩猎队出发去接应阿飞狩猎队了。
在新回来的猎手带领下，他们在日薄西山之时，终于与远归的人接应上，去接应的人皆是一怔。
“怎么回来的人比去的人还多啊？”刑稀奇地问阿飞，眼中嘴角满是笑意。
阿飞满脸疲惫不堪，脑门上的抬头纹若隐若现，胡子拉碴，看着老了十岁不止，这边的猎手们差点没认出他来。
“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们回去再说吧，总归是喜事。”阿飞一把抓住刑的肩膀，紧紧地搂了搂。、
刑打了个抖，抬手要推开他，却发现他青黑的眼皮已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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