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慧道了谢，先给每个人分了半斤肉和半斤草籽，剩下的肉和野菜搭配着煮汤，草籽就给霍农吃了。
霍农大半年来终于看到了“同类”，因为之前常慧慧撒了谎，他不高兴自己崇拜的神明被她莫名奇妙地换了，因此便不多说话。在他的生活经验里，根本不会有人撒谎，撒谎会受到天神的惩罚，但是之前的种种让他误以为常慧慧跟太阳神有什么关系，再加上他不是个圆谎高手，所以就沉默了。
常慧慧知道他的心病，叫道：“霍农，你来帮我煮汤。”
霍农闷闷应了一声连忙过来煮汤，他长年煮药，在煮汤上也是个好手，比常慧慧还略胜一筹。
高大女人惊奇地问道：“这个男人还有名字？是个巫？”
常慧慧听到她的问话，笑道：“是啊，他是我们部落的巫，叫农，是天上的雷电。”原始话就那么三百多个发音，就算重名也不稀奇，所以她坚持叫他霍农。
霍农眼睛发亮地看着常慧慧，没想到常慧慧肯让他做“巫”。
常慧慧又说道：“我叫常慧慧，你叫什么名字？”
高大女人念了几次“常慧慧”，回答道：“我原本没有名字，后来学会了制陶，他们便叫我‘陶’。你的名字好怪异，有好多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常是我祖先的名字，慧慧是母亲取的，是智慧的意思。你叫我慧慧就好了。”常慧慧笑了笑，心想，这个陶是个爽快人，值得相交，问道，“你们部落在哪里呢？”
陶指了指森林：“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指的是南方。
常慧慧听了不禁笑出了声。
陶问她笑什么。
“往日我们部落里有两个小孩儿争论太阳什么时候离人近；什么时候离人远。一个说太阳升起的时候离人近，因为太阳升起来时最大，中午时最小，就像人远看小近看大；另一个小孩说，正午的太阳离人近，因为太阳升起的时候是凉的，正午的太阳最热，就像这热水，人离得远了就凉，离得近了就热。陶，你说他们谁更有道理呢？”
常慧慧缓缓地讲《两小儿辩日》，四周的人纷纷竖起耳朵，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想不出所以然，有那没听明白的小声问别人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陶抓得头发更加纠结，支支吾吾了几声说道：“慧慧果然是聪明人，你们部落的小孩也很聪明，我是不知谁对谁错，你认为呢？”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有什么对啊错的。陶，尝一尝我们部落的肉菜汤吧。”拉家常和食物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手段。
霍农煮的汤散发出一阵阵香味，引得不少人流口水，常慧慧用石碗盛了分给大家喝。他们不会用筷子，先喝的人着急地看着后喝地人吃肉。常慧慧这才注意到，许多人烤了草籽吃，把肉放在旁边舍不得吃，让她看得无比心酸，头一次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人类活得“十面埋伏”的原始社会做点什么。
但是，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陶突然奇怪地问道：“以前我们也从这里走过，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的部落？”
来了，常慧慧心里一凛，将哀伤的情绪挂在脸上，回答：“我们部落本是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北方），后来野兽袭击部落，族人有的逃跑了，有的受伤有的死了。我们两个逃到这里才活了下来。”
另外一个女人好奇地问：“挖坑做什么呀？”
“抵御野兽的。”
“山洞是怎么盖的？”“你们两个人是怎么打猎的？”……
常慧慧本就想博取他们的好感，一一回答了，但也有所保留，打猎只说挖陷阱省略了弓箭，盖房子只说打地基不说树是燃烧放倒的。
女野人们果然对常慧慧很快有了好感，热情问东问西，常慧慧趁机提问：“你们要走到哪里去交换啊？”
陶边啃肉边回答：“我们就在前面碰到的第一个部落附近交换，没想到你们搬到这里，火氏族的边界挪到这里来了。”
常慧慧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们一来就请他们吃饭，不然一场战争（群殴？）是免不了的。从身边这几个女人的态度看，他们是默认了她和霍农住在这里。
“你们氏族离这里最近的部落需要走多少天？”常慧慧问。
陶回答：“我们走了五天。”
“路上有野兽吗？”
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地龇牙咧嘴作出凶恶状，凶狠地看着渐渐西沉地太阳说道：“我们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野兽不敢攻击。”确实，这些人的身高均达到一米五五以上，在一群发育不良的野人中间是最强壮的。
还有个女人问常慧慧：“你们部落的人个子好高啊。”常慧慧的这个临时部落就她和霍农两个人，两人的身高都是一米六五，无论在哪个部落里比，都是“巨人”了。连小山部落最高的女首领都比她矮了五厘米左右。
常慧慧发现霍农不长了是在盖完阶梯之后，当时她为自己过度使用童工愧疚了好久。然而，霍农毫无所觉，他很自豪自己长了个“大个儿”。常慧慧想到这件事就很无语，一米六五在现代很难娶到媳妇好不好，就他会傻乐。
当前常慧慧关心的是：“还有别的部落参加吗？”
“有啊，有很多，我们氏族有到别的部落参加交换的，也有别的氏族到我们那里交换的。通常临近的部落之间交换，你不知道吗？”另一个女人稀奇似的叫起来。
常慧慧尴尬地笑了笑：“我们部落在森林里面，与外面的交往少了。”
陶斥责那个女人：“他们逃出来时年纪不大，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有身强力壮在部落里受重视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交换。
这句无意间的恭维使常慧慧心花怒放，她热情地邀请野人们：“我们跳起舞蹈来吧。”霍农最喜欢篝火舞蹈。
果然，霍农兴奋起来，带头和野人们欢呼跳舞。常慧慧拉着霍农和陶的手跳起了舞蹈，眼睛只看霍农笑得开怀，谁让那些吃饱喝足的原始人当场表演限制级，像极了脱衣舞呢？只有霍农是最讲文明的原始人了。
第023章 原始赶集
常慧慧的第一笔交易在小屋前就完成了。她用一百斤熏肉跟陶换了三只陶罐，霍农小心翼翼地抱进屋里。陶的部落专门制作陶器，以陶器交换食物为生，是方圆几个氏族唯一的专门的手工业部落，也是少数的富裕部落。
一百斤肉就是两只野猪，也就是两只野猪换三只陶罐。在小山部落里祖辈积累才有了三只陶罐，其中一只是霍农专门熬药的药罐。
陶对常慧慧一次性拿出一百斤肉惊异极了，她和其他人同时想到回部落后一定要试试陷阱。
通过与野人们的谈话，常慧慧知道小山部落大抵是不会到火氏族与牛氏族（独角牛氏族的简称）的交界处进行交换了，因此她很放心地和陶一起赶往火部落。至于他们自称火部落的借口就更能忽悠人了，原始人大多长得差不多——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身体，而且强大起来的部落又有分立的小部落，各部落之间来往不频繁，再加上拙劣模糊的方向表达能力，常慧慧的借口不会有人怀疑。
常慧慧和霍农带上了五皮袋肉干共一百斤跟着牛羊两部落一起到火部落。
这条路当初常慧慧和霍农躲躲藏藏走了七天，这一次走近路用了三天就到了，晚上自然是露宿，路上碰到能吃的植物直接采来煮了吃。
他们到达火部落的边界时，已经有两三百人提前来了，要交换的东西摆放在面前，也有人在其间穿来穿去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常慧慧找了个靠近中间的位置，放下兽皮袋，给另外两个帮忙背肉的野人道谢，并且送了食物作为酬劳。她和霍农要交换的一百斤肉并不打眼，打眼的是他们只有两个人，但他们是跟陶他们一起来的，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常慧慧让霍农看着肉，自己在人群里穿梭，一般如肉、毛皮、陶等珍贵物品摆在中间，然后是石器和木器工具，最外围是植物，小摊摆得乱七八糟没有规律可言。植物种子类的食物还好一些，但是像肉类这样不容易保存的食物有的已经发臭了。
这时候的人还不懂得吆喝，需要交换的人就要四处走动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大多数人蹲守在地上，互相说着见闻，或是吹捧看到了猛兽，或是炫耀部落抓了多大的猎物。到处是吵嚷的声音，热闹得就像菜市场——其实跟菜市场也差不离。
有个小摊的毛皮竟然是猫王的毛皮，有野猪的皮那么大一张，常慧慧十分惊讶，问那人：“你们是怎么猎得猫王的？”
本以为那个野人不会回答，却听他说：“我们采集的时候发现这只猫王受伤，吓得逃走了，过了两天就看见它死在那里了。这是蛇神的恩赐。”原来是瞎猫逮个死耗子。
常慧慧翻开毛皮，猫王脖子上果然有个洞。猫王的皮暖和啊，她问：“我出多少肉你愿意换这张猫王皮？”
野人说：“两头猫王的重量。”就是一百二十斤左右。
常慧慧和霍农只有一百斤左右熏肉干，她又问：“一头半猫王肉，再加一个兽皮袋怎么样？”
那人没有讨价还价，这项交易成交。
蛇部落的人搬走了九十斤肉和一张兽皮袋，兽皮袋可装肉，回去后拆开了也能做衣服穿。蛇部落的人得到差不多大的兽皮还得到九十斤不会变质的熏肉，他们对这项交易很满意。
常慧慧却觉得自己赚了，猫王的皮是可遇不可求啊。
因为不需要看守摊子，常慧慧拉着霍农四处观看，他们用一张兽皮袋换了三袋子没见过的植物种子和块茎，常慧慧想在小屋旁边肥沃的土地上种植这些植物，小屋附近可吃的植物太少了，每次都要到森林里采集很危险。
陶也交换了很多食物和少量的毛皮，她问常慧慧什么时候回部落，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常慧慧还想再看看明天有什么新的物品，她问霍农有什么意见。
霍农看着她鼓励而期盼的眼睛说道：“我想换草药，再留一天行吗？”
常慧慧高兴地点头，霍农果真体贴，她接着对陶说：“我们打猎经常受伤，需要很多草药，你们先回去吧。如果明年我们打猎多，还请你们吃肉。”
陶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们部落真是慷慨，有空了去我们部落玩吧。我们部落平常也交换陶器，你们吃不完的肉尽管来换。”
这是原始人最盛情的邀请了，常慧慧笑眯眯地答应。
但是陶转而说：“你的男人虽然是巫，可是也不能太娇宠了。”
常慧慧笑容一滞，差点嘴角抽筋，再去看霍农，霍农竟然害羞地低下头。常慧慧牙酸得厉害，陶应该是第一个会开玩笑的原始人，吧？
关于霍农的事还没完，过了两天火部落都知道了这个“受灾”的小部落，有人甚至提出换婚，要给常慧慧换一个或两个“伴侣”。谁让霍农长得比女人还高大呢？
常慧慧一时愣怔，她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会打猎爱干净的“族人”，怎么能便宜别人呢？至于心里咕咚咕咚冒的酸水，她暂时不愿意计较。
她依然问了霍农的意见：“你想不想换婚？”
霍农边摇头边摆手：“我们部落就我们两个人，我不想离开。”来了这次集会，霍农更加自信了，他是个子最高的男人，会医会打猎，常慧慧没理由换差劲的男人。他母亲教给他医术足够他在小山部落立足，现在的两人部落更加离不开他。不过，常慧慧的行为思想不能以常人度之，她问他的意见，霍农本能地趁机坚定地表达了他的决心。
事实上，无论以前常慧慧有多瞧不起霍农，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她早没了回到地球的侥幸，而霍农也在打猎中成长起来，经过这次的部落集会，她更加发现霍农的优秀。
不是非找丈夫不可，而是怕寂寞。
常慧慧笑意加深，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她会等他长大。
于是，她这么拒绝那些请求换婚的人：“他本就是我们部落从别的部落换婚来的。”这么一说，火部落的人看出了她的选择，也就没有强求，转而打听霍农是从哪个火部落换来的，常慧慧东指西指把那人绕晕了。
火部落的人仍不死心，提出“借种”的请求。这借种就是一个部落的女人上了另一个部落的男人，然后生下跟那个男人一样优秀的孩子。也因此原始社会的男人知道了孩子不仅与母亲有血缘关系，与父亲即自己也有血缘关系，所以很多男人愿意通过借种传承自己的血脉。
常慧慧听了借种的请求之后，如被雷劈了一般，头发根根直竖，原始人为了优秀的后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宽面泪地默默看着同样身体僵硬的霍农。霍农还是个少年，她都没敢下手，别人却来抢先了，还是个鸟窝头、泥巴皮的女人。她默默地想，若是霍农真的被这个女人“糟蹋”了，她就将他赶到西屋跟羊睡在一起。
霍农急得脸红脖子粗，慌忙看了一眼常慧慧，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我从没这个想法。”
常慧慧再确定一次：“你真的不想借种？”
霍农坚定地摇头。于是常慧慧果断地拒绝了那个女人的请求：“他还是个孩子。”
霍农腾地脸红到脖子根。
第024章 发现盐矿
常慧慧清点植物种子，外出闲逛的霍农回到两人的栖息地，递给她一块石头，说道：“这种石头有味道，给你当零食吧。”
常慧慧疑惑地接过石头，闻了闻，没什么味道，怀疑地看着霍农，吃石头会得结石，他们还没有穷到啃石头的地步吧。
霍农伸出舌头在石头上添了添，认真地说：“真的有味道，跟肉和草籽都不同。”
学着霍农的样子舔了舔，常慧慧顿时激动地要流泪，她千辛万苦，千方百计要找大海，不就是要找食盐吗？这块石头是咸的，应该是含盐量较低的盐矿。
她激动地拉住霍农的手臂：“是从哪儿来的，快带我去。”
“兔族的人有，我换草药他们送的。”霍农奇怪地回答，“你喜欢吃这样的石头？吃多了要喝水，这块石头够你吃两年了。”这块盐矿有西瓜大，确实够她舔两年。
“你以后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了。兔族的人交换这种石头吗？”
“他们带了五块，现在还有四块。这是没人要的，你要交换石头，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常慧慧没时间跟他唠叨，拉起他就往外跑，早点去早点换到盐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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