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个字出口如一波*的热浪从首位到外面的雪地里席卷而去，族人们的争论声越来越大，最奇怪的是，吵架的都是些夫妻，尤其是一妻一夫，一妻多夫按照常慧慧说的不能确定父亲会跟随母亲姓氏，也就跳出了这个矛盾的圈子。
常慧慧不管门外的人，只对长老们说道：“到中午了，大家伙散了去吃饭吧。回去了，各位长老也好好想想我所提建议的可能性，女族人要尊重，男族人这些年来为部落狩猎而残疾、伤亡了多少部落不能亏待他们。”
长老们一边摇头一边心事重重地走出吊脚竹楼，长老们走了就表示长老会散了，族人们见没有好戏可看，追在长老们身后不停地问：“酋长什么时候再开长老会啊？”
长老们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只顾着心里的事，随口答道：“我们也不知道，要看酋长什么时候再召集我们来大厅。”
这可是关系到族人们切身利益和祭祀神的大事，大家赶紧跑回去做午饭吃午饭，吃完饭就蹲守在大厅门口，随时等候常慧慧再开长老会展开唇枪舌战的讨论。
这会儿部落大厅里只剩下常慧慧、霍农、霍虚三人，霍农让九斤儿和小石头先回去做饭，霍虚家里有人不需要担心。
“慧慧，你这个提议我觉得会有些影响。”霍农在霍虚面前没必要遮掩，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那你认为有什么影响？”常慧慧把木凳子挪挪，让三个人靠得更近些，她拨了拨面前的一陶盆炭火。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近几年她很少让族人们在封闭的室内点炭火取暖，而是烧地龙。
这盆炭火是霍农的大徒弟也是霍虚的女儿小红专门给放进来的，她已经学会了霍农和霍虚所会的全部行医知识，只是缺少经验而已。正因为像她那样的小“医生”多了，霍农才会这么轻松地坐在这里。
霍农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慧慧，你这么做，以后女族人就不敢与男族人结婚了。没有女人愿意自己的孩子跟随别人的姓氏，即使那孩子是男孩子。那些小姓氏的男族人在被选配偶时，会受到排挤。”
“那你说应该怎么解决姓氏消失的问题？”常慧慧看看两人不赞同的神色，反问道。
“这……”霍农吞吞吐吐，一时梗住了。
霍虚也深思起来，说道：“酋长啊，你这样做，会让女族人在选择配偶的时候只选与自己同姓氏的，这样才不会出现自己的孩子跟随别人姓氏的可能性。这样一来，那么，我们部落所施行的各姓氏融合就不能成功了。”
常慧慧慢慢解释道：“霍虚，你所说的问题我也想过，不是我偏袒男族人，而是自从女狩猎队成立后，男族人的地位一再下降。大胆儿的事呢，她有三个女儿，改一个女儿的姓氏受到的阻挠这么大，被指责的总是阿飞。进一步说明，自从女狩猎队站稳脚跟之后男族人的地位再次下降。”
不等霍虚接口反驳，她又说道：“男族人地位本来低下，对他们的生产积极性大为不利。你想想，如果是你的话，整日为部落奔波，随时有生命危险，回到部落之后却受到女族人的欺负，你们还会有积极性吗？”
其实，如果男狩猎队曾经没有辉煌过，男族人没有骄傲过，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问题。这次去南岸交换的路上，她就听到有男族人抱怨在家里受到不公平待遇。这说明，平等的意识已经悄悄在族人的脑子里觉醒，在大家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生根发芽了，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枝繁叶茂长成参天大树。
种种原因导致她今天会提出女随母姓，子随父姓的建议来，同时，她看一眼霍农，这也是为了报答霍农多年的不离不弃，说心里话，她亏欠霍农太多了。
霍农和霍虚同时陷入沉思。顿了一会儿，常慧慧又说道：“至于姓氏融合的问题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我决定以后不再施行姓氏集中祭祀的制度，而是每年家庭祭祀的制度？”
“家庭祭祀？”霍农不解，之前常慧慧并未跟他说过这个问题。
常慧慧笑道：“对，就是家庭祭祀，我也是才想到的，还没想好具体怎么操作。家庭祭祀就是，一家人祭祀夫妻双方，咳，或者多方的祭祀神，家人就该是一体的，这样一来，孩子们对祭祀神就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炎族的家庭是不知不觉产生的，当族人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栋栋的吊脚竹楼就把他们分成家庭了。
两人听得眼光发亮，家庭祭祀的话，就免去了各姓氏的长老们在祭祀的时候拉拢人心，免去长老们利用职权攀比祭祀规模，进一步分化姓氏的凝聚力。以后某个姓氏的长老想要通过姓氏集中和祭祀来煽动人心就困难了。
当然，大多数族人想不到这么远，他们只会认为是另外一种祭祀的方式。在他们未归入炎族的时候，他们的祭祀就是一个部落，而一个部落相当于一个家庭，现在只是家庭变小了而已。
“慧慧，我支持你的家庭祭祀制度。”霍农第一个表示支持。
常慧慧看着他缓缓而笑，随即霍虚也表示支持，这是对部落发展的百年大计。
常慧慧想想又说道：“大家在祭祀自己的图腾的时候，也不能忘了我们炎族的大旗，祭祀大旗是全族人共同祭祀。霍虚，霍农，你们就把我这个家庭祭祀的口风透露出去，仔细说明白了，只说是为了增进家人之间的感情，看看族人们的反应，至于长老们的反应嘛，随他们去好了。”
两人连声答应，从下午开始，两人四处串门，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族人们听。原本寂静的部落因为连日来发生的几件事目不暇接，现在变得如开水一样沸腾，到处是争论新规定的声音，甚至还有小学生在父母的授意下，从知识丰富的老师那里打听消息——常慧慧只要在部落里，基本上每天都会给老师们上课。
可总也不见常慧慧再开长老会，好像忘了这回事一样。
过了两天，她在阿飞为小龙虾举行改换祭祀神的时候，对霍农说道：“我们九斤儿一直祭祀的是炎族大旗，霍农，既然要改变，就要从我这里改起，从此，九斤儿和小石头加祭蛇神，晶晶和亮亮加祭火神。”
部落里的孩子们都有了两个祭祀神，没道理她的四个孩子要搞特殊不合群。
霍农听了，眼里忽然有了泪水，他很久没这么感动过了，清清嗓子说道：“慧慧，谢谢你。”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最大的敬意。
九斤儿和小石头祭祀蛇神的消息很快传出去，整个部落再次沸腾，有些孩子多、夫妻感情好的家庭上行下效，开始学常慧慧给男孩改姓氏。一妻多夫的家庭妻子也酌情多收养孩子，以便丈夫的祭祀神后继有人——酋长都能接受收养的孩子做祭祀的继承人，他们心里还敢有芥蒂吗？
这就是自由婚配的好处，自由婚配的家庭夫妻通常较为和睦，与家庭有关的制度不说畅行无阻，总也比较顺利。
常慧慧就在这个时候举行全部落的投票决策，越过了以女性占据多数的长老会。
常慧慧在决议之前说道：“为了保护我们部落的每一个祭祀神，也为了保护我们的姓氏，我对姓氏继承做出一定的补充：夫妻双方可以通过协商的方法修改孩子的姓氏，父母同意的，长老会不得干涉，父母出现争议的，可以上报长老会，由长老会决策；另外，收养的孩子可以作为正当的姓氏继承人，不能因为他们是收养的，与你们血脉关系不大，你们就剥夺他们的正当地位。”
后面一条是作为夫妻双方在姓氏继承上有争执时的补充，她自己就做出了榜样，族人们也就没什么话好说。
停了会儿，她又补充道：“你们要明白，以后收养的孩子的后代总有可能会与和你们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婚配，那么，他们的后代总有你们的血脉，所以，族人们在此时不要太过执着。”
这句话一点明，很多女族人都动摇了，本来她们歧视男性，自己的孩子也是女孩看得宝贵，酋长唯一的亲生儿子都随了父姓，那么，自己的儿子随了丈夫的姓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第214章雪后夜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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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雪后夜晴
常慧慧给足了族人们反应时间，在大家的期待、不安和惶惑下，她终于说道：“现在大家就开始投票吧，同意新的姓氏制度的就把你们手中的竹简放进黑色的陶罐中，不同意的就放进红色的陶罐中。霍虚大长老，各位长老们，你们先监督，等大家投完了你们再投。”
这是为了避免族人们看长老们的投票走向而跟风。
族人们陆陆续续地走上前来投票，有几个长老小声叫道：“投黑罐”“投红罐”
常慧慧利眼扫过去，他们马上闭上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族人们有自由投票的权利，各位长老不得干涉族人的自由，以后再在投票的关键时刻影响族人的决策，你们就自己退出长老会吧”常慧慧严厉地说道，“还有下面各位族人们，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们只管自己投票就好。如果有人因为你们投了与他不一样的票而责怪甚至报复的，只要告诉我，我一定会严厉惩罚”
举行全族投票的次数不多，每每这时族人们最为高兴，而投票仪式也就显得庄严肃穆多了。常慧慧这几句话一说，下面小声“拉票”的声音霎时就低下去，直到她目光扫过全场，雪地里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这场雪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停下来了。
除了做出明确决定的人，还有小部分犹豫不决的人，常慧慧出声鼓励道：“这是族人们自己做决策的时候，大家要行使自己的权利，族人们，要慎重对待你们手中的竹简，你们每投一张竹简就可能改变一个重大的部落决议……”
随着她的话，犹豫不决的那些人走动起来，几番犹豫之后投出神圣的每一票。
常慧慧不露声色，面无表情地看他们投票，不管他们的选择是什么她都没什么表情，几个族人小心注意到，暗暗松一口气。
族人们投完票之后就是长老们了，常慧慧在大家进入全场之前已经让人搜过身，没有任何人能躲过狩猎队的利眼而作弊，所以他们不可能携带多余的竹简。再者，她在部落投票所用的竹简上亲手做了记号。
长老们作为特殊的群体，每人可以有两张票，有些犹豫不决的长老就想了个歪主意，把两张竹简分别投进两个陶罐。常慧慧暗笑不已，只不作声。
尽管大多数女长老不支持新的姓氏制度，但她们手中的两张竹简根本无济于事，这场投票的结果在常慧慧做出表率之后是显而易见的。新的姓氏制度通过全族的投票决议在部落里开始施行。
常慧慧又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她在新姓氏制度上有放宽政策，很多夫妻来修改男孩的姓氏，各种姓氏继承五花八门。
当常慧慧再次累瘫在小桌子前时，霍农来叫她回去吃晚饭，她差点就睡着了，想到自己给霍农卖了那么大个便宜，常慧慧执拗道：“霍农，我就生了一个孩子，还跟了你的姓，你今天可得把我背回去。”
霍农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他轻轻笑道：“你想让我背你，我哪会拒绝，过来吧。”
他在竹楼的台阶下蹲下来，拍拍肩膀上被北风吹来的雪花，以防常慧慧趴上来时会凉着她的脸。
常慧慧笑嘻嘻的，慢慢趴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头冲霍虚笑道：“霍虚，你也快回去吧，天要黑了，再看竹简眼睛可受不住。”
不等霍虚回答，她又对小红说道：“小红，你劝劝你妈妈，回去了多煮几碗热汤给她喝，哦，我记得前几天发了羊肉，羊肉汤正好暖暖身子。”
“哎，我知道了，酋长。”小红羡慕地望向只留下背影的两人，答了常慧慧一声，又转头对霍虚说道，“妈妈，我们是在这里吃饭还是回去吃？”
鲁鲁成婚后常常不回来，霍虚的两个男人腼腆不爱出现在公众场合，霍虚自己办公时的饭菜就由小红负责。
霍虚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竹简，笑道：“我们回去吧，你两个父亲也做好饭了。”
小红之前与她长期分隔两地，她回到北岸后两人也没住在一起，部落重新分了房子之后母女俩人住同一个屋檐下，感情也好了不少。
“小红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常慧慧趴在霍农肩头说道，部落里要说勤快的人非小红莫属，每日里不仅要照看病人，还自动自发在长老大厅里做一些杂务，非常得长老们的喜欢。
这是个有主意的女孩。
霍农不咸不淡地说：“是的，她在工作上也很认真，就是不爱说话。”
常慧慧嗔道：“你就是个闷葫芦话不多的，她这些年跟着你，自然也养成了和你一样的性子。唉，霍虚好好的闺女给你带成这个样子。”
霍农呵呵笑，只不答话，他压根没见过葫芦长什么样，可是他没问。到家门口时，他正要叫常慧慧，却看到撩帘子的九斤儿食指竖口冲他嘘声。他不回头也知道，她又睡着了，从大厅到家门口才几分钟的路程，这么会儿时间就睡着了。
他轻声叹息，在几个孩子安静地帮助下将常慧慧放进卧室的毯子里。
常慧慧在半夜里饿醒，一摸身边没有人，毯子被地火烘得暖暖的，她摸索着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穿过四个孩子的毯子，悄悄来到客厅里。
霍农果然静静地坐在陶盆装的篝火边，篝火上还吊着一只陶罐。自从有了锅灶，这种陶罐就用的少了，只有煎药还用这种罐子。
罐子里是她交代霍虚要喝的羊肉汤，她甜甜地笑了，无声地坐下来靠在霍农肩膀上，透过掀开的帘子一角望向外面，黑夜里，夜空朗朗，明星闪烁。
霍农把汤盛出来，她就抱着陶碗慢慢喝，喝完了就把陶碗放在一边，拉住要去洗碗的霍农小声说：“我们再坐会儿，明天再洗。”
霍农就任由她靠着，两人同时想起了当时住在树洞里和帽子石头下的那些日子。常慧慧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她不知道，霍农几乎在同时也发出轻叹。
忙过这几日，常慧慧变得清闲下来，霍虚问道：“酋长，新的姓氏继承推行得如何？”
她随手翻翻竹简，笑道：“还不错，不过，霍虚啊，我们部落里的人可是越来越聪明了。”
“怎么？”霍虚不解地问。
常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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