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去把所有人都召过来,吩咐大家做好准备。”虽然虎陶山下的人听不见。常慧慧还是压低了声音吩咐。
云郑重地点头。深色肃穆了很多。猎手们很快围拢过来,跟在常慧慧身后,极力压着脑袋。烈日炙烤得大地滚烫。似要不灼伤人的皮肤不罢休。
常慧慧在心里催促他们加快速度,不大一会儿,他们在虎陶山下停下来。原本已经走到前面去的婴酋长又转回来与孤酋长说话,常慧慧从未向她提过到底是谁诱拐走了炎族人,因此她也不认得孤酋长不远处的那个怪异的人就是半瞎。
昨日她已经秘密交待南虎族的族长们今天如常到另外一座山上训练,虎陶部落目前只有一千人左右驻守,加上婴酋长带回来的人比熊狼两族只少了几百人而已,现在两族的势力不相上下。
婴酋长请两族人喝珍贵的水,孤酋长拽着她谈话,看样子婴酋长是不太想同孤酋长多说的,可南陶部落的人把她围了起来,不多久就看到孤酋长与婴酋长在争执什么。
常慧慧心中一紧,让云拿她的竹简令牌去调集南虎族人。
变故往往发生在一瞬间,孤酋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石刀架上婴酋长的脖子上,大声冲南虎族人喊话。南虎族人还沉浸在两族的友好气氛中,一时反应不过来。
过了片刻,南虎族大乱,聚拢到两族面前形成对峙之势,而很明显,受制于人的南虎族是气势弱的一方。
两方的代表人物互相喊话谈判,矛盾升级。
常慧慧不禁要佩服孤酋长了,竟然懂得了擒贼擒王的道理,比她姐姐茶酋长还要技高一筹。这是效仿当初她劫持茶酋长啊。可这种挟持的场景就像碰触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一碰就疼。
她默默看了会儿惊慌失措的婴酋长,转身和匆忙赶来要冲动地冲上去的族长们说话,云等人死死拽住气吼吼的族长们:“现在冲上去他们只会更快地杀死婴酋长!”总算让族长们找回一点理智。
“慧慧酋长,还是你说的对,南陶部落果真不怀好心,我们婴酋长被他们给骗了!”族长们眼泪哗哗流,婴酋长不是他们的酋长却是他们这些族长们的主心骨,她代表着整个南虎族的团结,她不聪明却在危难的时候给过其他部落援助。
常慧慧叹一声:“我提醒过婴酋长,南陶部落太狡猾了,可婴酋长还是被骗了。”
族长们抓住她的胳膊:“慧慧酋长,你有没有办法救她?”一个个露出希冀的目光。
“我会尽力救下婴酋长,族长们,你们也要小心,双方大战已不可避免。”常慧慧皱着眉头担忧道。
南虎族长们又慌又怕,又气又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叫做士气的东西。冲上去是不行的,只能看看南陶部落的要求了。
常慧慧实在没勇气脱掉全身的衣服,她招呼南虎族人到前面打探两方人的对话,一再提醒他们小心。
他们所在的小山就在虎陶小山对面,也不敢再藏头露尾地偷看,常慧慧把族长们叫到后面聚集起来,只听族人们的报告。
前方局势乱杂,孤酋长没料到南虎族留了后手,只让族人跟前面的人对峙,也没顾得上看后面的人,南虎族人的打探也是很小心的。
孤酋长狮子大张口,要借走南虎族一大半的食物,被南虎族人严词拒绝,孤酋长在婴酋长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印,南虎族人妥协答应可以借给他们一半的食物,外加五十个陶罐。
孤酋长可不稀罕陶罐,坚决要一大半的食物,南虎族人愤怒,答应给他们食物。
听到这里,常慧慧神情微动,山洞里根本没有很多食物,婴酋长有危险了。她看了看其他族长们的神色,见她们有些放松的表情,心底冷笑,得寸进尺、恼羞成怒的孤酋长怎么会放过婴酋长?她也没料到孤酋长会再次使用劫持的手段,这次提前把食物藏起来倒给了两族大战的借口。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瞬间就做了个决定。
不到片刻,对面山上就传来武器相交的碰撞声——两方大战打响了!
族长们有瞬间的惊慌,可他们的族人还在那座山上,几乎没多做考虑,只匆匆看了眼常慧慧,见常慧慧点头,他们便拿着武器冲了出去。
南虎后援的到来给受制的南虎族以援手,他们十分欣喜,顿时士气大振,与胆敢来犯的南陶之流奋力作战。
常慧慧眼睛微眯,和猎手们骑在马上,只在山这边观望。南陶部落还真有人敢把劣质的弓箭拿出来显摆。可以看得出来,在阿粒的帮助下,南陶的弓箭比之以往大有长进,射程达到炎族弓箭的一半,零星有箭支的尾端有尾羽,可能是因为抓不到鸟,安装尾羽的弓箭寥寥无几。
惨叫、呼喊作战的声音此起彼伏,孤酋长拖着半死不活的婴酋长在人群中心大声呼喊威胁,可她低估了食物在南虎族人心目中的分量,这场战争是南陶部落先发动的,两次受制的南虎族终于爆发了。
孤酋长为了食物可以背叛整个红斑点狼氏族,那么,整个南虎族遗弃婴酋长、遗弃虎陶部落也不是什么难事。
“酋长,我们什么时候出手?”云在常慧慧身边低声询问。
原则上,两族作战,其他的氏族可以提供援助,如果提供武力帮助就是要与对方为死敌的意思,比提供援助在性质上差不多,只是更进一层而已。
“你看场面混乱的,我们从哪里下手?”常慧慧反问道。
云瞧瞧战场,哑口无言,基本上三族人都战斗到一起了,因为大部分人光着身体,很难分辨是哪个氏族的人,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吧。
可大致上还是南虎族夹击南陶和熊氏族,而最中间的就是孤酋长和半瞎及阿粒,另外就是熊氏族的一些族长们。(未完待续)
第247章 一败南岸(9)
两方死伤到上百人时,常慧慧骑的马儿焦躁不安地踏步,似乎战场上的热血沸腾刺激了它的神经,连着它的血也热起来了。
常慧慧身形微动,时刻关注战场的猎手们也分出两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看她什么时候下令进攻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常慧慧握紧手中的缰绳,在看到又一个人倒在地上鲜血泉涌之时,终于扬起右手。
整装待发的猎手们伏低身体,挽弓搭箭,在她手放下的那一刻,拉动马绳一瞬间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常慧慧轻马跟在队伍后面,不快不慢地跑着。
云一箭射中孤酋长身边的一个人,孤酋长大惊,抬起头来时如见了妖魔鬼怪,不过眨眼的时间,她身边就有数人倒下。炎族猎手不能辨别外围的人谁是我方,谁是敌方,可孤酋长身边的人必是敌方,因此,他们就以孤酋长为圆心,慢慢射倒她身边的人。
南虎族人也是一呆,炎族能提前示警已经是帮了他们大忙,亲自上战场帮助他们杀敌更令他们精神振奋。他们大呼:“慧慧酋长来了!炎族人来了!南陶部落,快受死吧!”
婴酋长口角渗出血丝,她到现在才来得及后悔,都怪她不够信任炎族,不然她怎么会亲自热情地把狡猾的狼引进室中呢?她脸上满是因疼痛而流下的汗水和泪水:“慧慧酋长,我后悔了!我死了不要紧,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族人!”
孤酋长两次被骗十分愤怒,冰冷的石刀在婴酋长的脖子上又狠狠划了一道,婴酋长的话音就随着这道伤口成为破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脑袋软塌塌地垂下,疼得晕死过去,而孤酋长身上被喷了一身的血。像是一件血红血红的衣裳。
“炎族的慧慧,果然是你!都是你,是你把我们南陶部落害成这个样子的,还有霍虚,她也是你的帮凶!”
孤酋长不放手晕死的婴酋长,把婴酋长挡在自己身前当作人肉盾牌,撕扯着嗓子喊叫,她的声音干哑至极,比公鸭嗓子差不到哪里去,破碎的声音像是从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发出来的。伴随着兹兹拉拉的杂音。
常慧慧的马停在人群外围,居高临下地望着孤酋长,淡淡的不带情绪的眼神是对南陶人最好的蔑视。 她没刻意抬高声音,在只有兵器相碰的混乱场面里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孤酋长,我们又见面了。”
孤酋长被她看得心头火起,那股火从腹部一路窜烧到喉咙,马上就要破喉而出。可她偏偏找不到发泄口,越是如此越是五脏六腑灼烧得疼痛不已,她都能感觉到肚子里烧得只剩一把灰烬,只能气急败坏地喊:“慧慧,你不得好死!”
常慧慧几乎要喷笑了,孤酋长不肯承认她的酋长地位,偏偏叫她“慧慧”,这么亲昵的称呼后面却跟了那么一句狠毒的话,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她这么想。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孤酋长心头的火烧得旺旺的。眼中的怒火要把常慧慧也给烧成灰烬,那是一种想要同归于尽的眼神。她把常慧慧恨到了骨子里,恨到了梦里。恨到她的灵魂里。
常慧慧想要问她很多问题,可最终她只问了一个:“上次你去大河边上试图过河,是不是想要杀了我们炎族,你好获取我们的食物?”
她眼珠盯着孤酋长不放,眼角余光扫过她身边的两个瘸子,其中一人紧紧垂着头等死,另外一人的目光与她对上,那只有一只眼睛的目光里满是怨恨和狠毒。
孤酋长仰头哈哈大笑:“是又怎么样?你怕了吧?哼,若不是有大河阻拦,炎族早就落在我的手中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你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她说得那么笃定,好像常慧慧真的死了一样。
常慧慧轻笑,目光落在别处,淡淡地说:“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你给了我一个充分的理由,让——你——死!”
她一字一顿说罢,突然转头,在一瞬间抬起手中弓箭,趁着孤酋长大意的时候拉满弓,羽箭一路破空,势如破竹,劈开闷热的空气,深深地刺入孤酋长的眉心。
孤酋长张大的嘴巴还在笑,脸上的皱纹还摆着苦瓜的形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常慧慧眼中淡淡的仇恨以及快意在她眼底流淌,她想要斥责她,却发现没有丝毫力气,嘴巴只能维持那个口型,无法按照她想的那样张开或者闭合,舌头也失去了控制能力,喉咙口像被一团硬硬的东西给堵住了。
等眉心的疼痛传来时,她才知道自己中了常慧慧的奸计,再要说话就看见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孤酋长一死,南陶部落霎时大乱,孤酋长身亡的呼声从圈子里传到圈子外。
熊氏族人也镇定不住,才从看到炎族人马组合的震惊震撼中回神,接着就听到孤酋长身亡的消息,这变故太快,他们无法接受。
战场在孤酋长身亡的那一刻就定下胜负,或者从南陶部落和熊氏族走进这片森林时就定下了胜负。
就在熊狼两族慌神的片刻,精神振奋的南虎族人挥起武器无情地击杀敌人,击杀这些自私又贪婪的恶鬼。他们至今也不明白,他们辛辛苦苦地在森林里冒着生命危险寻找食物,怎么就招来了这些人?
他们不明白的多了,只要明白刀口挥舞的方向就够了。
这是常慧慧第一次真正杀人,上次只射伤茶酋长,最后用言语刺激气死了她,这次先用言语刺激又用弓箭射杀孤酋长。南陶的两任酋长都死在她手上,最终南陶也将在她手上完结。
刚才孤酋长眼珠爆瞪时,她浑身像是被冰封了一样,而后南陶的恶劣行径在脑海里如滚烫的热水一遍遍浇灌化开坚硬的冰层,把她从窒息之中拯救出来。
云有些担心地守在她身边,时刻小心混乱的人群里投射过来的武器,低声轻劝:“酋长,孤酋长死了也不足以抵消她对我们部落、对南果族、还有对其他部落的伤害。”
常慧慧慢慢用兽皮擦拭每一根手指,擦得手上的皮肤都红了。
云后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刚才他就一箭射死孤酋长得了,省得从未杀过人的酋长心里不舒服,这个霍农早在几年前就对所有的队长们都悄悄交待过的,都怪他一直没找到好机会射杀孤酋长。
常慧慧无心听他劝导,神思不属中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天女”二字,她从迷茫中抬起头紧紧盯着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有个女野人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瘸子,刚才的“天女”二字正是从她口中发出,隔那么远她的耳朵像有自动捕捉器一样捕捉到了。
女野人本来胆战心惊地扶着半瞎,稍微拦在她身前,感觉到常慧慧的目光时身体一抖。
常慧慧的目光转回来,她失去了最后问问题的兴致,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
“我不是第一次杀人,”常慧慧平静地对云说,从亲手杀人的震撼中完全醒神,每个战士的成长都要完成这一步,她现在是个真正的战士了,心里那道坎迈过去就迈过去了,现在心理负担没有刚才那一刻重了,“你们杀过的那些人不仅仅是你们杀的,也是我杀的。其实真论起来,我杀的人比你们还多,因为是我让你们杀人的,你们只是我手中的刀而已。”
是刀杀人,还是人杀人?
云惊呆在原地,在这种情况下听常慧慧说出这种话,他觉得说不出的诡异,背后像有股凉风吹过来。
她指着那两个拼命闪躲的人:“那就是半瞎吧,我什么都不想问了。”
云慢慢消化她的话,等明白过来,眼神一震,因为他的身体早就僵硬了,此时便连眼珠子也不动了。“我明白了,酋长。”
云挥手让几个猎手保护好常慧慧,又向另外几个人示意,十几把弓箭从不同的方向同时瞄准场地正中央的那个瘸子。
孤酋长死后,半瞎成为熊狼两族的主心骨,她积极要求族人们迎战,还推搡前面的人举起武器冲杀出重围。一边躲避纷乱的箭矢,一边疯狂地大喊:“冲!都给我冲出去!冲出去我们就有活路了!”在猎手们瞄准她的时候,她在用那把破锣嗓子喊:“先杀常慧慧,她杀了我们的孤酋长,只要杀了常慧慧,炎族就败了!”
她刚喊完这一句,十几只箭同时刺入她身体的各个方向,就连搀扶她逃跑挪动的女野人也被射成刺猬。她倒地的时候,喷出细密而膨大的血珠,愤怒地冲常慧慧的方向大吼:“常慧慧!”
常慧慧紧紧盯着她,知道她叫“常慧慧”并且记住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就连孤酋长都没办法记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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