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皇姐!”霄白咬牙切齿。
段陌却完全不当事情回,手一挥招呼身后的侍卫:“来人,送皇姐回房。”
“姓段的你想用强?”霄白握紧了拳头。
“皇姐,陌儿只是好久不见皇姐,想得紧。”段陌的眼睛很水灵,透着一丝氤氲,好像是什么无辜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睛,出口的话却是强硬的,他说,“你们还不动手?”
一句话出,他身后的侍卫对着霄白恭恭敬敬地跪地行了个礼:“请公主回房。”
“滚开!”霄白咬牙。
“动手。”段陌微微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一刻,十几个侍卫就唰的一下把随身的佩刀拔了出来,对着她齐声道:“公主请回房。”
回你个头!
霄白火了,抢过带头侍卫的刀顺手一划,前排的几个侍卫没有防备,手臂上被她割了不浅的一刀。这半个月在摘星楼,林音调理的成果是她的身体恢复了八九成,虽然她本来就是个三脚猫功夫的米虫,但是对付几个不敢真伤她的侍卫还是游刃有余的。
段陌轻轻的咦了一声,微微诧异地开口:“你居然功夫不弱。”
“你不是说我就是你皇姐么?”霄白抽出空来干笑。
“皇姐这几年居然偷偷练武去了,瞒着陌儿。”段陌皱起小眉头。
……
这个睁眼瞎的白眼狼!
“请公主回房。”前排侍卫倒下了,后排又补了上来。
霄白一个人渐渐吃力起来,心里的怒气越来越大——她一个半吊子杀手组织的米虫,怎么敌得过一帮皇宫里训练精良的侍卫?
“师父!”
迫不得已,她出口求救。哪知一转身,看到的是云清许淡定得不得了的眼睛。他的眼里无波无澜,完全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他只是认认真真看着她,眼里澄净透彻。霄白心里的小火苗,噌,又冒高了点儿。他那眼神她太熟悉了——那就是早些年他派人给她当陪练的时候的表情。
……这种时候,他居然想到的是正好看看她功夫?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霄白从来没讲过什么江湖道义。她干脆把自己的要害拿去当靶子,赌的就是那帮侍卫没那小豺狼命令不敢伤她!
砰——
摔了,故意的。
最边上的侍卫本来一刀就快砍下去,眼看着要伤了她了,险险住了手。她就趁着这个机会一刀划伤了他的腿,成功~
段陌看在眼里,笑了,他说:“皇姐,我都不知道你那么有趣。”
霄白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有趣,你一家子都是有趣的疯子!
“霄,这么多年,你居然还学不会放手。”云清许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躲开一个侍卫的堵截,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没错,她是学不会放手,她学不来和摘星楼其他人一样,不拿人命当回事……她从刚才起就是以伤人为目的,从来没下过一次杀手。可是……这是错吗?
只这一瞬间的发呆,她突然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猛然回头,对上的是那个侍卫诧异的眼。他也没想到,明明刚才还很灵敏的公主,居然会发呆,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她。
“林音。”云清许淡道。
“是。”
林音从刚才就一直跟随着,只是没有人发现。这会儿云清许一出口,他就忽然闪现,剑势如雷厉,一剑封喉。方才的侍卫还来不及看清是何人,就已经瞪大了眼断了气,紧接着是周围的人。摘星楼中论功夫第一,当属林音。
“下去吧。”云清许没有让他杀完所有人。
“是。”
场面变得诡异起来。段陌笑了,他说:“多谢云楼主为朕斩杀这几个作乱的刺客。来人,把这儿处理一下。”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今天霄白算是见了。果然和裴狐狸那混蛋是一窝人养出来的小白眼狼。
“陛下传召在下何事?”云清许显然是不乐意多待了,他的目光落在霄白刚才伤着的手臂上。
段陌露出个纯真的笑脸,语气带了点兴奋:“云楼主是外客,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朗月的福泽天,照惯例是举家在外头晒太阳求庇佑的日子。正巧朗月临海,朕知道有个小岛,风景宜人,就想和皇姐还有云楼主一起去。”
“我不去。”霄白厌恶地退开好远。
“好。”云清许道。
霄白一口气没顺上,咳嗽了好久后叹了口气,妥协了。
“霄,过来。”云某人似乎不满意她站在中间的位置。
“哦。”霄白无所谓,乖乖走到他身边。
***
要出海,当然要坐船。皇帝要坐的船有多大,这个霄白一直不知道,今天见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小小年纪,排场居然那么大……
如果说船的排场让她的下巴是摇摇欲坠的话,当她走到船上,看到上头坐着的人的时候,那摇摇欲坠的下巴终于宣告坠落。那上面其实没什么人,几个船夫几个宫女,关键是舱中坐着个悠闲喝酒的人——裴言卿。
……
撞上面了,霄白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云清许一眼,然后惨烈地朝裴言卿看了一眼,心里默哀。现在是什么情况,段陌小白眼狼是雇摘星楼杀裴言卿的,也就是说杀手,委托人,猎物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一条船上?而且是和乐融融地去某个小岛晒太阳祈、福?祈什么福啊,早死早升天的福么?……
惨烈。
好惨烈的局面。
“朕来介绍一下,”段陌小豺狼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把云清许引到了舱内桌边,“云楼主,这是我朗月的裴王。裴大哥,这是青云的少侠。”他没有说出云清许的姓名,等着他自己补充。
云清许微微一笑,轻道:“云清许。”
“裴言卿。”
霄白:“……”
现在是什么状况?霄白发现自己跟不上这群人的思维了,老天爷给每个人分了脑袋,不多不少每人一个,可是为什么这三个白眼狼的量好像比她多的不是一点两点?
……
互相介绍过后,三个人又各干各的事情。段陌拿了盘点心,一副纯真无瑕孩子模样吃了起来,裴言卿斟了杯酒小酌,云清许临窗坐着,看着外头波光粼粼。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霄白一个人的心在原地飘啊飘。起初她还担心云清许会不会突然一声“林音”,然后林音大师兄就嗖的一下出现了,一刀要了裴狐狸的命。哪里知道那几个人和乐得不得了,就差没把酒言欢了!
面对着三个没个简单的人,霄白有种羔羊入了狼圈的惶恐感。
“霄,伤。”云大神回头,盯着她的伤口。
“没事。”
“药。”他递上一个瓷瓶。
“哦。”
霄白咋咋呼呼接过,掀开盖子往伤口上倒。
“茗儿。”裴狐狸嘴角含笑,轻轻放下了手上的酒杯。
“……干嘛?”霄白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没事。”狐狸眯眼笑,继续喝酒。
……
……
霄白一路是僵硬的,大约过了小半日,船终于靠岸了。出了船舱,她才发现原来到的是一个小岛,岛上绿草如茵,百花争艳,一点儿也不像冬天。简直是个世外桃源,果然是个晒太阳的好去处。下了船,踏上草地的一刹那,草香树味就扑鼻而来,清新万分。
“皇姐,听说你在裴大哥那儿的时候烤过地瓜?陌儿还没那么吃过呢。”段陌拽着她的衣袖甩了甩,“陌儿特地让人准备了,今天我们试试吧。”
“……”你想干什么……
“试试吧。”裴狐狸眯眼笑。
“……好吧。”
骑虎难下啊骑虎难下。
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一个江湖老大,一个杀手小白,一起……烤、地、瓜。
……
……
找地方,捡树枝,点火这种事情都有下人来做,霄白只需要拿着地瓜烤。就这样,她都已经觉得在烤的是她自己了……
“呐,给。”烤完一个,她丢了个给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段陌满眼的惊喜,像是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装得可真像。
第二个,她给了裴狐狸。
裴狐狸接过,微微一挑眉,似乎是嫌弃这脏乎乎的烤地瓜。被霄白恶狠狠一瞪眼,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乖乖接过地瓜。
还剩下的一个,霄白却犹豫了。给云清许?可……可她实在想象不出,他拿着地瓜啃是副什么模样。
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没把烤好的地瓜递给他,自个儿拨了开来。
四个人,三个拿着地瓜,一个神仙一样的人抱着琴,坐在边上。
……
北风那个吹,地瓜热乎得很,霄某人的心却在颤,一半忐忑,一半窘然。
如果老天有眼,就该下场大雨劈点雷,来发泄一下此时此刻朗月边界小岛上的妖孽景象。罪过啊……
狗血的暧昧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狗血的暧昧ˇ
事实证明,老天爷是公平的。轰——忽然平地一个惊雷,吓得霄白一不小心,地瓜掉在了地上。好在这东西反正是脏兮兮的再柴堆里打过滚,也不差在地上滚滚,她满不在乎地捡起来,继续拨皮。
段陌小白眼狼吃得最欢畅,他这娇生惯养的皇帝应该还没吃过这“脏兮兮”的东西吧,难得居然不嫌弃。不一会儿,一个吃完了,他眨着眼睛垂涎地盯着火上正在烤的那个。于是,第四个地瓜又落到了他手上。裴言卿吃的最斯文。什么叫丞相公子吃地瓜,今日一见,名副其实。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那一丝丝揶揄还在,霄白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长得和那只混蛋很像的斯文公子了。这两个人,今天都很奇怪。
呆呆看那两只禽兽吃地瓜的后果是,霄白自己剥了一半的地瓜很久没动。好半天,她终于反应过来,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身边抱着琴的云清许,尴尬地咬了一口。
——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不给,太奇怪了……给,师父吃地瓜,更奇怪……不是她不想给,而是那么个神仙一样的人,她给不下手……
纠结来纠结去,嘴里的地瓜都没味道了,她恶狠狠咬了一口。
“霄。”云清许开口了。
“师、师父……”霄某人胆颤心惊。
云清许微微一笑,就着两个人现在的距离轻轻俯下了身,张开嘴,对着霄白僵化的手上的地瓜轻轻咬了一口,抬起头,慢慢咀嚼,最后咽了下去。
……
……
轰隆隆——
霄白的下巴晃荡了很久,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她僵硬地看了自家地瓜一眼,又看了那个半仙一样,心还在呐喊:老天爷,发生了什么事啊?
“师、师父,口水……”那上面还有我的口水啊……
云清许垂眸拨弄着琴弦,没理,任自家小白在风中僵硬。
“云兄请。”
一个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霄白顺着声音看,发现是裴狐狸拿着刚烤好的地瓜递到了云清许面前,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和颜悦色。
“多谢。”云清许谢过却没有接过地瓜,只是摇了摇头,“我不喜。”
“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裴言卿笑了,把地瓜放到了他面前。
沉默。
霄白发现,这几个人的气氛和乐到了不行,似乎没有她什么事儿。如果她再在这儿待下去,迟早会心惊肉跳致命。于是乎借着柴火快烧完的机会,她干笑着撤了,理由是去岛上树林边上捡柴火。
“皇姐,船上有。”小白眼狼不怀好意不让她得逞。
“自己捡来的舒坦。”霄白咬牙切齿。
终于,她如愿了,一个人进到了树林里。
这个小岛从外头看起来好像不大,没想到走到里面,还是看不到尽头的。这令霄白非常满意。说是捡树枝,其实她那是不想在那诡异的氛围里待下去。裴言卿想过夺位,段陌想杀裴言卿保江山,云清许受命于段陌要杀裴言卿但是也最讨厌有人用逼迫的,这三个人,其实无论是谁杀了谁,都是有理的。可是偏偏他们和乐融融。这样的氛围,对她来说实在是摸不透。
时日已经是冬天,树林里阴冷得很,越往里走就越阴暗。渐渐的,霄白有些不安了,停下了脚步,打算慢慢往回走。就在她转身没走几步的一瞬间,脚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愕然低头,发现的是一个捕兽夹,这会儿正夹着她的脚,血都出来了。
……
上午,被侍卫砍伤了手,下午,被捕兽夹夹伤了脚。
……
她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低下头去掰那个夹子,越掰越紧,最后忍不住低吼:“混蛋……”混蛋,谁有事没事跑一个荒岛上来捕猎!吃饱了撑得么?!
怎么办?
霄白在原地咬牙,是自己用力掰着试试,还是扯开嗓子求救?不,不求救,那样太丢脸了,居然被像熊一样在树林里夹住了脚。
可是,那捕兽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不粗的几根细铁,在她手里去怎么都掰不开。最后,她把随身的匕首的拿出来了,就是挣脱不开。
“霄。”很柔和的声音。
霄白顿时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抬头:“师父。”
“不用用蛮力。”云清许轻道。
“哦。”
她完全放弃了挣扎,乖乖坐在了地上,抬头看着自家师父。云清许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柔和,只是这会儿闪过很浅,很浅的一缕无奈。最后他还是蹲下了身,把琴放在了一边,伸出手去解那个捕兽夹。
霄白呆呆看着——那么文弱的一个人,看着也没什么力气,可就是那么强大,让人畏惧。他总有办法用最让人无力的方式,把对手绊倒。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了,却只对她一个人好。她十岁的时候他十八,他为了她杀了她那个所谓的父亲,然后抱着她坐上江湖第一楼摘星楼的楼主宝座。底下的人一起跪地,只有她是在他膝盖上的,陪他一起享受所有的荣耀与尊贵。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关系渐渐变了呢?是她开始有小女儿的心事开始吧,开始不满,那个人貌似温柔,其实无爱的举动。
“师父,你胸口的伤,还疼不疼?”她轻轻开口,脚上的伤好像已经不疼了。
叮——捕兽夹被打开了,他的额头上有一点点的汗。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微微一愣后笑了,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胸口那块——那上面曾经有很深的一个伤口,是很多年前,摘星夺位一战中留下的。
霄白呆呆看着,那纤白的肤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周围的那些痕迹,是当年她莽莽撞撞上错药,结果被林音边骂边拿刀子划出放血而来的。
不知不觉,眼泪流了出来,她随手拿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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